章節字數:2555 更新時間:08-02-20 23:08
金玉鏤夢,帳影成風,紅帛錦,青銅棋,猶有千般風情,狐王宮中行。
狐王宮三百室,主殿算是個極品,飛梁雕柱,露台斌欄,殿高直達雲霄,星辰共舞,飛鳥為伴,實在好哉妙哉。
是日狐王壽辰,我被兩個小鬼“請”去主殿跳“絲旋”。
子月彎刀,割斷我三千秀絲。
如此良辰如此夜,怎不報此仇?
狐王那老禿兒,向來目中無人,自以為靈力高深,時常與我為難。再加上狐朋狗友眾多,三番四次的在外頭壞我名聲。
草木尚有脾性,何況一個大活人?
今日我若再縱容你這老禿兒,我就改名叫“豬屎仙子”!
扔一束輕絲騰空,悠然如薄羽,曲臂回轉,暗中使力,“轟”,殿頂上“嗖嗖”地落下些粉末,灰盡處碗口大的一個窟窿,正好照全了一輪明月。
“鄙人送的第一份禮,天開月明!”我盈盈施禮。
老禿兒臉白了。
合著鼓點再甩出絲線,千萬雲絲穿梭,如霧如煙,網一樣籠於廳堂上空,我看得賓座上那些畜牲頭兒目瞪口呆的樣子,暗自好笑。
十指扣弦,勾得絲線堅韌如鞭,東北角一隻玉琢朱雀,西南梁一雙金雕飛鷹,殿頂的百鳥浮繪,還有賓座席桌角的鳳頭飾-------挑拉推拔中皆紛紛落地,粗略一數,“鳥兒”怕有百隻。
“這是第二份禮,百鳥朝鳳。”我笑得虛假,嘴角微抽。
老禿兒臉青了。
“接下來,第三份禮---”
“慢著,待本王親自來接!”老禿兒一個挺身,抽出座下一把長劍,直直朝我飛來。
劍身晶瑩如星,七色玄華。揮動間,聲似裂錦,氣如晴虹。
好一把“旖旎”!配你這老禿兒的羽冠彩衣,正合了一個“冠冕堂皇”。
“老禿兒,”我喝了一聲,“其實你不老也不禿,隻是這長須油頭實在令人生厭,待鄙人給你修修。”
“閉嘴!”
惱羞成怒。
這狐王滿臉紮須,長發豎得油光鋥亮,遠看閃爍如禿頂一般。但看他那麻皮胡須下,膚質潔白如霜,一雙琉璃眼,丹香流轉,怎麼看都不是個又老又醜的主兒。
“生氣了?”我嘻笑,“莫急,一會就好。”
話語剛出,長劍已迎麵飛來。
“弦歌!”七線一股,將劍身牢牢纏住,金木水火土文武,我十根手指還抵不過你一把破劍?
“深蛟化龍!”好家夥,居然給你脫身了。
“困龍!”拽著你的劍柄,拖你下水。
“金龍吐珠!”河蚌才吐珠呢!不過那小劍花舞的到漂亮。
“再困龍!”這下被我捆住了吧。
“女媧補天!”補你個頭,洞都沒有你補什麼補!
“剃毛!”絲線在他麵上翻飛,黑毛嗖嗖落下,狐王顯然已經手忙腳亂,長劍握在手中,趕蒼蠅一樣亂揮亂舞。
黑毛終於落盡。
“多漂亮的一張小臉!”我驚歎一聲,“何必呢!”
尖頰薄唇,丹朱瑩潤,長眉清俊如畫,眼簾流光似紗。
大美人,一個大美人!
“去死!”大美人大喝一聲,劍又飛來。
“蛛食!”萬端長絲捆你個結實,你以為我“朱石仙子”的名號從何而來。
“朱石仙子”?那是“蛛食仙子”!
“狐王,你服不服?”我戳戳他被綁的硬邦邦的身體。
美人兒將頭扭一邊。
“不服?信不信我剃光你所有的毛?”我恐嚇。
美人兒眼珠滴溜溜一轉,長眼一眨,麵上即刻亮出笑來。
“服了,我服了,隻是仙子能不能先替我鬆綁?”
“不能!”知道你狐狸心眼多,我也不是癡兒,“鄙人浪費這些絲線,綁你個十天半月,消消你心頭之氣,好吧。”
美人兒不說話了,眼汪汪地瞪著我。
撣撣衣袖,我不理殿中的那些畜牲頭兒,徑自踏出門去。
出門前還不忘回頭。
“敢問狐王尊姓大名?”我眼珠子瞟到他的腰間,“哦,離沿。”
狐王一向自詡身份尊貴,從不讓人喚他名諱,今日我直接喊他姓名,折辱之心,可見一般。
我見那美人兒氣得要死,卻騰不出手來砸了標有它名諱的玉牌,心中竊喜,實在大快人心。
我探手入衣袖,線球隻剩下了一個,歎惋不已,好在我的絲線皆從桑豔而來,而我穀中桑豔蔓延,接地連天,從莖條中抽絲做線也不是什麼難事。
隻是----我停住腳步。
隻是----我看著山穀。
隻是----我痛心疾首。
我的那些花兒,現在正曆經灼燒的磨難,一片惶恐。
大火,大火!
整個山穀一片火場煙城,再沒了昔日的風雅從容。
我的竹屋輕紗,我的纖蕊豔芯,我的露澤清華,統統被火光淹沒。
若應東在就好了,他靈性屬水,定能弄出些雨啊雪啊的幫我滅了大火。
可是---這小子也不知跑哪裏去了。
隻能自食其力,我攀上穀中高點,雙手撚決,不一會,靈息自心口上端洶湧而出,在掌中聚集。
“諸天風氣,混我靈息-------出!”
手指東天,雲開日影攢動,長發從眼前晃過,大風已至,草木彎折,硬生生將大火逼回已燒過的焦地上。
成功!
“很快便會熄滅。”我心中暗喜,從高處悠然落下。
火勢漸弱,光影稀薄,隱約中對麵有個竹竿一樣的東西豎在那裏。
火小一些,形狀便清明幾許。
再小一些,
再小一些,
居然是個人!
-------迷魂結失效了!
空氣流動,照得那人身形扭曲,看不清麵目,隻看見衣袂翻飛,長發浮動。
“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
“很好。”他在這時候出現,破我靈結,是不是也燒了我的桑豔?我頭腦一熱,長線已從袖口滑出,直沒入那人胸中,翻手一提,重如千斤,顯然已經深入肺腑。
最後一卷絲線,我殺了一個人。
殺人殺得過於幹脆,總讓人心存不甘,於是我走向那人,想看個究竟。
黑紫色的長衣,淩亂的發絲。身上浴血,卻還有餘熱。
“你若沒有本事,又何苦要跑來這裏?”我有些嘲諷的用腳尖撥了那人一下,身下的人輕輕顫動,有鮮血從身體裏流出來,很快被花田吸收。
被花田吸收?!我頭腦驟然清醒。
花田下埋有淨道靈脈,受不得汙靈的攪擾。
如果這人死在這裏-------
師傅的毒咒曆曆在目。
“你如果敢在這裏殺一個人,你就頭上長疥瘡,麵上長膿瘡,股下長痔瘡,永世不得翻身。”
我摸摸滿手臂的雞皮疙瘩,平心靜氣,再看看那人,胸口還有起伏,似乎還有的救。
救則救已,活不活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過似乎,活不活,還關係了我的造化。
“你最好別給我死,最好別給我死,最好別給我死----”我抬起他的身子,抱在臂彎中,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伸手抹去他麵上粘濕的亂發。
“怎麼濕成這樣,哇!”我驚呼一聲。
又是一個美人兒!
麵目精細如畫皮,膚質細膩若漢玉,眉似遠山,末端回峰一勾,說不清的風雅嫵媚。扇骨挺鼻,又添幾分俊氣。新月巧唇,縱是滿口血汙,也無傷大雅。眼睛是閉著,但是睫毛纖長柔軟,除非他是個瞎子,否則一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美人兒美人兒,你叫什麼名字?”我封住他心脈靈穴,再封他身上幾處大血脈。那人似乎緩過一環,輕出了一口氣。
“庚--庚寅。”他撐開眼,很快就無力,再次合上。
事實證明,他不是瞎子,而且----我決定直接忽略他的眼眸,專心為我的造化搏命---搏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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