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68 更新時間:08-02-20 23:08
安頓這美人兒睡下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淨道在九道最上層,天色也最是清明,月白如霜,星鬥似燈,照得黝黑的天空若有藍紗一道,飄飄然嫵媚華韶。我洗去滿手的血汙,抬腿躍上窗台,清風細夢,終是舒了一口氣。
給美人搏命的過程實在艱辛,現在想起來猶有餘悸。有好幾次,我見他靈息全無,心脈停滯,已經準備好了給他收屍,可每次就在我停手的時候,他又詐死一樣活了回來,害得隻得我在他死死活活,活活死死中飽嚐磨難,受盡煎熬。好在他最後還是撿回了小命一條,否則我一定將他鞭屍直到麵目全非。
“哎--”我歎了口氣,望著窗外一大塊焦黑的土地,鬱悶不已。
究竟為什麼我的桑豔會遭大火。
究竟為什麼在大火的時候,那個名叫庚寅的美人兒會出現在我穀中,讓我的靈結絲毫不起作用。如果是高人,又為何會因為我這一擊險送性命,不設半點防備。
是是非非,真是讓人傷透了腦筋。
不過-----我這一室的狼狽很快就有人收拾了。
“嗬嗬,”望著遠處逾行逾急的幽藍光點,我笑出聲來。
那小子,終於知道回來了。
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
“哥!哥!你在哪裏?”青衫兒奔著進來,是應東。
“這兒。”
“哥,你,你怎麼滿身是血?”衣裳上殷紅一片。
“那兒更多。”我指指臥床和地板。
不是我的錯,我已經很用心了,可是美人兒的血還是噴了我一床一地。
“哥?!”應東尖叫了一聲,好久才反應過來,直直地盯著我床上的那個人,“他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帶他回來。”
“他這不快死了嘛。”
“你讓他死不就行了。”
“沒辦法,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哥!你?”應東的一張小臉憋得慘白。
“哎,孽緣啊---”我煞有其事的搖搖頭,一臉的悲痛相。
“我殺了他---”應東啊,何苦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殺了他,你也活不了。我見了你一定會想殺了你的。”
“哥!你真的對他,你對他?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是不知道啊,可是我也不想身邊跟個頭上無毛身上有毛的怪物啊。”
“?”
“這人是我傷的,若他死了,我就應了師傅的毒咒,滿身長瘡,如果你殺了他,哼哼---”我奸笑,想起師傅對付應東的毒咒。
“你若敢在這裏殺一個人,你就頭上癩痢,麵上長毛,還要毛長拖地。”
“敢不敢殺了?”
“不敢了!”
真是識時務的好孩子。
應東從門口深井中打上水來,我坐在窗台上扇著扇子看著他,衝水,刷地,抹床,洗衣,勤懇的讓我慚愧。
“東東啊,你其實不用表現的這麼-----有什麼事,你直說便罷。”
“哥~~~~”
“說吧。”
“哥~~~~”
“說!”
“止渺在抓一隻妖精,那妖精消失了百年,終於又出現了,他要我幫忙,我明天就走。”
“去吧。”
“可是,哥~~~”
“嗯?”
“我想要點絲旋。”
“為什麼?”
“那妖精是隻千年狐妖,隻有絲旋綁得住。”
“用完了。”
“什麼?”
“絲旋昨天綁了個老禿兒,射了個美人兒,用完了。”
“不早說。”
應東於是停下手中的活兒,準備飛身而去。
“等等,”我喝住他,“那妖精叫什麼名字。”
“離沿。”
“哦,你走吧,”想了想,又喝住他,“等下。”
“把衣櫥的鍵匙留下,我得換衣服。”
應東飛來一串銅匙,匆匆趕出門去。
我伸手接過,捂在心口開懷的笑。
有了他們,就有了幹淨衣裳。
換好衣裳磨蹭了會,天就已經亮了,新生的日頭明晃晃掛在窗梁外,一派安靜祥和。
美人兒還窩在雲被中睡得深沉,一張小臉灰白,麵上頸上都是血汙。我掀開他的上衣(其實也不能算上衣了,昨天搏命過程中我心急手亂,將它撕得和布條差了不多)想看看我昨天的“傑作”。
傷口已經基本結攏,上麵紅黑的血痂混著細碎的絲線-----有一些絲線已經深入血脈,沒辦法取出,隻得讓它先留著,待日後再用新的絲旋引出。
“美人兒,你命好,因為你碰到我了。”我拿濕巾輕輕擦去他胸口的血跡。
“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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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我伸長了脖子去看他的臉,正好對上了他的目光。
美人兒的眼珠子是茶褐色的!昨個怕分心我都沒能好好欣賞。
“你看什麼?”聲音也好聽,軟綿綿的,隻是有點凶。
“看你啊。”
“走開!”
“為什麼?”心中不快。
“走開!”
“真沒良心。”我將濕巾砸在他臉上,轉身離去,過了一會再轉回來,拿開他臉上的巾帕。
沉默無語。
也罷,反正他現在動彈不得,我就當家裏多了一尊石雕。
身心疲憊,想要靜下休息,無奈腦筋還在飛速運轉,拽著思緒到處飄飛。
應東是去幫止渺,我的四弟,幫他捉一隻妖精。那妖精名字叫離沿。
我昨天綁了一隻老狐狸。老狐狸名字也叫離沿。
離沿和離沿,老狐狸和老妖精,怎麼會和止渺扯在一起?
那離沿昨天才被我教訓了,為什麼今天應東又要去“捉”呢?
逃跑了?或者是----一直在逃跑?
狐王的出現,在靈道不過百年,
止渺找它找了百年。
所以他才把自己弄得像個禿兒?
可是,止渺為什麼要捉它?
它做錯了事?又或者----幫別人做了錯事?
“頭疼。”我按下眉角,再看看床上橫著的“石雕”,心頭煩悶。
“喂,你吃不吃東西?”我問他。
“---”
“你不吃東西的,我知道了。”
我不再理他,徑自走出門去。
竹屋往東十米,我的佳室。花釀美酒,自醃醬菜,和著一點稀米,做足了快意人生。說起稀米,還要歸功淨道的那些成人“牲畜”們,這裏原本無人知曉“稻”為何物,直到人間道的“稻米”一說被他們帶到淨道,吃“飯”的習俗才開始在九道廣為流傳。
原本我們吃什麼?
花,草,雨,雪,露水,偶爾釀點花果薄酒。
便是人間道以為神仙的生活方式。
隻是,食而無味的生活,叫我們怎麼知足?
淨道第一個吃“飯”的主兒就是我,那也是兩萬年之前的事了,那時我剛剛成形,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雛兒。
與我一樣,人間道也才剛開始有鍋,石頭的,中間一個小洞,可以用來煮米。
到現在,人間道的很多習慣已經成了九道生靈的準則。
“人間道?”我抿一口清酒,心上微熱。
生靈不修靈息,一世不過百年,卻自有法度,生息穩妥。酒棋書畫,詩歌琴箏,如蜉蝣一樣的生命,卻照樣活得悠然。
而修靈之人,縱使命數萬年不息,也照樣隻是個凡人,看不透世間的千回百合。
七靈,封印,天神,天下,所謂救贖。
我也隻是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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