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95 更新時間:08-03-11 09:15
大雁一去無痕跡,蒼煙浪浪起荒涼。
四人走到江邊,地上滴落血跡,還有淩亂的腳印。
白替石天包紮傷口,喃喃道:“不知藍姑娘為何性情大變?要至白某於死地。”
石天道:“那女惡刹這般心狠手辣,蛇蠍心腸卻受萬人景仰推舉為新王。可惡的女人,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公子殺了聖藍國的先王,真是前有豺狼後有追兵,這恐是我們的劫數。公子我們回天外天吧?”
白道:“事情未查清前,怎能一走了知。想必是……”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石天低眸,深知白的性情也不便再多說。
逸羅看向三人,心中暗歎抱拳一揖道:“沿江而去,不出三日必會帶你們走出聖藍國境。送君千裏,終需一別。各位保重!”
郭雲飛道:“你何不隨我們一同離去,如回到師妹身邊,恐怕她不會放過你。”
逸羅歎言:“主公身邊不能沒有逸羅,逸羅身邊也不能沒有主公。”
郭雲飛道:“你這是何苦呢?”
逸羅道:“逸羅心意已決,各位保重!”
郭雲飛想說什麼,卻被白製止,他看著逸羅舉手一揖,道:“既然逸姑娘已抉擇,我們不再強求,今後多加小心。保重!”
逸羅點了點頭,運聚靈氣一掌推出,漁船悠悠從港飄動。
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天空漸漸被烏雲遮掩,下起茫茫細雨,漁船彎彎曲曲地在江麵上迅急往下遊去。白、郭雲飛、石天、三人坐在船艙瀏目兩岸。
忽見江畔有一舟,舟外亦有一名和尚,此和尚手握錫杖,文弱俊俏的麵孔,留有一頭長發束於腦後,乘舟而來。眾人凝目望去,心中大感疑慮重重。就這時狂風卷作,船兒飄忽不定驚險萬狀要撞往岸旁去時,隻見身後數航急速而來,石天則在兩人的身邊大呼小叫,猛力搖櫓忙個不亦樂乎。
那和尚察之歎道:“三位施主,為何如此焦急。一路風景尚好,何不瀏目兩岸霧蒙蒙的春色。”
石天狠狠盯著和尚,沒好氣道:“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沒看見我們身後有追兵嗎?”
和尚抬目,隻見半空中一道身影急速而來,雙腳在他小舟上輕點,整艘小舟往下一沉,好半會才浮起來,和尚再定目時,那身影早已落在身旁漁船之中。
“藍姑娘——”
藍子嫣雙眉一挑,全身衣?瓢飛,卻沒有抬頭朝白望去。她運聚靈氣,額上密布汗珠,胸口突然一痛。
鏘——
彎刀出鞘,藍子嫣往上躍去,千萬道強芒衝天而起,迎著漁船攻去。忽一道強光閃過眾人眼眸。
轟——
刀氣震開。
電光火石間,江浪狂襲,小舟斜傾有覆舟之厄。
藍子嫣眉頭一皺,她麵容煞白,眼中帶著不可抑止的怒氣,怒視好管閑事之人——和尚。抬手準備又一擊時,左間傷口裂開,一口鮮血至嘴裏滲出。
“可惡!你是何許人,膽敢阻攔?”
和尚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女施主,貧僧來清涼寺,靜心。女施主,德饒人處怯饒人。殺生會憑添你無數的罪孽!”
藍子嫣唇角勾出一抹妖嬈的笑意,說道。冷冷淡淡的聲音裏有一絲氣惱:“臭和尚膽敢阻攔,今日我就殺了你。”
實屬暴君,石天心中嘀咕。
白眉頭微皺,抿緊嘴唇,背脊無意識地僵硬了,說道:“藍姑娘可否聽在下一言。”
藍子嫣沉默不語,深深凝望他的臉,眼裏充滿敵意,然後緩慢地將目光收回來,心中暗忖:此和尚武功出類拔萃,恐不在自己之下。況且身受重傷未痊愈之下麵臨與白、和尚、郭雲飛三人迎戰勝算早已定奪,該怎麼辦,如何引開兩人呢?
白見藍子嫣良久不語,便舉手一揖道:“藍姑娘,如你想取在下首級……我可以給你!”
“公子——”
“白賢弟——”
石天和郭雲飛大驚!
藍子嫣眼睛暗凝,指尖僵硬地握著彎刀!空氣仿佛瞬間被冰凍了,寒光在冰凝的空氣中若隱若現!
白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又轉為澄澈的目光靜靜地望著她微笑說,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過請藍姑娘給在下一點時間,聖藍國的先王並非在下所殺,我知多說無意。請藍姑娘讓在下查明一切真相。如到時藍姑娘心意未變,我甘願亡在姑娘刀下。”
靜心聞言,不禁又是暗歎又是不忍,道:“罪過!罪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女施主切莫被殺念亂了心神。”
藍子嫣沒有聽進靜心的話語,眼睛突然淩厲無比,饒有興味地說道:“好,我就給你五天時間,五天後我要你自己送上你的人頭。”
語畢,身影至半空消失。
聖藍國。
蘭亭下,逸羅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長孫澩翼良久,低聲問道:“長孫公子確定是白殺了先王。”
長孫澩翼淡淡地看了看她,道:“恩。”
逸羅道:“何以見得?”
長孫澩翼仰望慘淡的月色,緩緩吐出那晚所發生的事情……
逸羅眉心緊鎖,感到驚愕而又茫然!忽然,一道身影至高牆上越下凝視長孫澩翼良久,一步一步向他逼近。長孫澩翼仿佛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心中不寒而粟,跌坐在石凳上目視藍子嫣拔出的彎刀架在脖子上。
藍子嫣望著他,嘴唇略顯蒼白,淡漠地說道:“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長孫澩翼愕然,被她身體所發出的怒氣所震住。如,今日不交代清楚,恐怕小命必會嗚呼。
他慘然道:“我是一名劍客,樓蘭人氏。因殺害黃家大公子而被追殺逃往此國。”
“是嗎?”
長孫澩翼硬生生打個寒戰,好像一陣寒風吹過,他身上的熱汗陡然幹了。藍子嫣冷笑,一巴掌摑向他的麵頰,手微微用力,長孫澩翼的脖子頓時鮮血湧出,她看著鮮血,嘴角的笑容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可怕之極的殘忍,然而就在這時,她後背符咒的一隅忽閃出一絲紅光慢慢變為猩紅色,心中怒氣頓時而消。
她慢悠悠的說:“明日一早,你給我滾出聖藍國去!”
說完,她忽然回頭如雕塑般,一動不動凝視著逸羅,逸羅臉色變得蒼白,輕輕地低下了頭。藍子嫣抿了抿嘴,心中忽閃過無數紛雜糾纏的情緒,最終還是狠不下心去責怪她,處置她,而麵容上那一貫的冷漠,如冰雪般悄無聲息地融化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靜靜飄蕩在空氣裏,“我藍子嫣身邊現在就隻剩下一個親人,那便是你——逸羅!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你早些休息吧!”
“主公!”逸羅抬頭看著藍子嫣的容顏,心底仿佛漸漸有柔意婉轉,暖暖地,溫暖著她的血液,“謝謝主公把逸羅看成親人!逸羅也請主公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主公,直到死也不會!”
聞言,藍子嫣笑了,唇角有抹溫柔的笑意!她對她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時迎上慕容太城,他在她耳邊低語,藍子嫣麵色大變,急速步入宮殿,看著宮殿下站著的人兒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耳邊突然又不斷響起慕容太城、逸羅的話語……使得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臉上閃過決然的神情!仿佛她已經徹底的明白……慕容太城那日對她所說話語的另一層意思所在!
藍子嫣坐在龍椅上,笑容淡淡,目光也淡淡的,“不知,墨先生來我聖藍國有何貴幹?”
墨炎微微一道:“卓王命我來此,有事與藍王商議!”
藍子嫣淡淡一笑,道:“賜坐!不知貴國的王與我有何事商議?”
墨炎安坐後,說道:“隻因巴盟有兩叛徒為非作歹,令天下百姓怨。且,巴盟又與聖藍乃禮儀之邦。所以想請藍王派兵與我國一同追拿二人。”
藍子嫣冷冷道:“呦,何許人也?”
“一名猛將,名為青玄。他背叛我國與白勾結,幾日前從巴盟帶領五萬將士逃亡貴國,殺害貴國先王。望兩國結連手,除掉二人,平息兩國之間不必要的戰亂讓百姓安享太平!!”
藍子嫣露出一個高深漠側的笑容,雙眼閃過一絲寒光。心中暗忖:三叔啊!三叔!你的算盤打得真精,以鏟除逆賊之事,借我手鏟除二人,坐收漁人之利!不過,此事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如若三叔並沒有慕容先生所言之意,自己不肯派兵捉拿二人,必會使三叔心存芥蒂!眼下又刻不容緩,該怎麼辦才好呢?她瀏目四望,眼光定在一旁長孫澩翼處,乍時一頓,何不利用下此人。
“連手之事,我需於內臣們商議定奪。不過既然巴盟國有心鏟除二人,我聖藍國也願出份力以表心意!”
墨炎凝望著藍子嫣道:“不知藍王有何妙計。”
“妙計不敢當,隻是我聖藍國有一勇士姓長孫字澩翼。他身為聖藍四大護法之一,是我藍子嫣之下最出類拔萃的高手,連名震江湖的黃某也喪身在他的手底下,這般功夫全力出手,自是非同小可。我將會讓他帶領五百將士於巴盟國派出的將士一起作戰捉拿二人。”
聞言,長孫澩翼滿臉驚赫,吹捧誇大。此殿之上也不敢借題發揮,隻能心中悶受怒氣。
墨炎笑容僵硬,也不再多說,心中滿是不屑,良久言道:“恭謝藍王的美意,老朽在此代替巴盟國民謝過藍王。”
藍子嫣搖了搖手,道:“不必。來人為墨先生準備上房。”
“是。”
墨炎凝視藍子嫣良久,轉身與將士離去。
此時,長孫澩翼終於爆發了。他一腳躥開木桌大喝道:“你何意思?一會兒趕人,一會兒又讓我帶兵捉拿白。你實屬戲弄於我。”
藍子嫣毫不動色道:“非也非也!我隻是相中於你,想助你成才。你何需如此大的反應,如若你不願意,方才可當麵拒絕,為何現在才告知。”
“你——”
長孫澩翼乍時啞口無言難以對責,心中暗忖:鬼才相信你想助我成才,隻恐你是想除去我罷了!這個小女子心胸狹窄不可拒之,帶兵出戰卻隻五百將士,橫豎都是死,真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啊!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長孫澩翼長袖一揮,轉身步入後院時一枚銀針至身後如閃電般掣疾插近他的脖後,他撫住脖子,回頭死死瞪著她,充滿恨意。
“你對我做了什麼?”
藍子嫣從台階上走了下來,淡漠道:“以防你臨陣脫逃,如若不想死就聽取我的命令!!”
“你——”
長孫澩翼氣急攻心,兩股氣流一冷一熱在身體內流竄,胸口一悶吐出一口鮮血。
藍子嫣淡笑,道:“對了!我忘記告訴你,切記莫悲切憤怒,那會使‘見封蒂’的毒與你體內未解的毒互搏在血液裏加快逆轉,不過你別僥幸誰能幫助你解去‘見封蒂’的毒。除了我藍子嫣,沒人能解。”
我為何如此倒黴!
長孫澩翼麵色一怔,故露毫不在意之色,心裏卻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賣去鷂子令人聘騎。藍子嫣凝視他良久,冷哼一聲大步往裏廳廂房走去。
她推開雌窗,喃喃自語道:“友誌如今身在何處?而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呢?”她心中一歎,抬頭凝望蒼茫的遠方……
蒼茫的遠方。淡月蒙紗。靜隨銀霧。
黑夜沉澱思緒,忽明忽暗之星點綴寂寞之夜。
漁船停靠在岸邊,郭雲飛和石天早已安寢。白心事憧憧從船內走出,風輕拂,驚起銀絲。他緩慢垂下眼眸,眼光掃過,落在手腕掛著的一塊通透的雕刻細膩的玉哨上。他小心地取下,細細摩挲著上麵刻著‘西域’的文字。就在這時,半空突然飛來一物,白回神接住,一壇上等的女兒紅握在了手中。靜心至樹梢上躍下,麵容微笑道:“施主,今日你我有緣。貧僧贈施主一壇良酒。”
白淡淡微笑,兩人席地而坐目視滔滔江水,開懷痛飲。
風清涼驚醒船艙內的郭雲飛,他掀開船上的船紗,半晌至船內走出,說道:“好一個酒肉和尚。”
靜心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別過頭看著郭雲飛道,“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更何況酒是靈魂的聖水。”
語畢,三人都付笑談中。人生在世,最樂莫過尋知己於一醉也。任他山窮水也盡,任他柳暗花不明,隻要美酒入心處愁腸化烏有,天地萬物即刻視作無物。
靜心說道:“貧僧不喜與口是心非、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偽君子喝酒,不喜與口蜜腹劍之人喝酒。難受,不如不喝!今日貧僧與二位施主有緣,咱們不醉不歸。”
白雙頰微紅,道:“我等之輩說不上正人君子,亦算不上邪惡之徒,隻不過是個性情中人也。古人雲:喝酒不醉為大丈夫,好色不淫乃真君子。以在下看來,喝酒還是不醉為好,量力足矣!”
郭雲飛痛飲一口酒道:“不知靜心大師,要前往何處。”
靜心低眉,歎言道:“清涼寺至滅以來,前路渺茫,皆不知去往何處。慚愧!慚愧!對了,不知白施主於今日前來的女施主結下何等深怨,非取你首級不可!”
白怔一怔,歎言道:“請恕在下不想提及此事。”
“不提也罷!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說完。
三人痛飲壇中美酒,陰暗的角落裏一道身影緊緊凝視白片刻,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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