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61 更新時間：08-06-20 22:32
我仍然上班下班，隻是心裏多了個疙瘩，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精神恍恍惚惚，除了發呆還是發呆。
倩倩給我一顆糖，“怎麼了？沒精打采的。”
“煩唄。”我接過糖，懶洋洋地剝開糖紙。
是的，煩，心煩意亂，如果誰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文靜，我隻能說他是聖人。
“為什麼煩？”
我沒有回答，隻是含著糖，含糊不清的說，“這糖哪買的？好吃。”
倩倩吐吐舌頭，閃到一邊和他的親親白先生發甜蜜短信去了。懶得理她，我還是想自己的事情要緊。
和小亦相依為命的長大，早已習慣這種親密，卻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這種親密會衍生出禁忌的愛戀。我並非不能理解小亦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話，就這樣相依過一生也不壞。
隻是，有些坎是不能邁過去的，我們終究是活在這個世上的不是？隻要是活著，就不可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而任意妄為。而且，我不認為自己對小亦的感情可以化為愛情，這隻是姐弟之情。
東想西想，隻是把自己往死胡同推的更深而已，敲敲自己的腦袋，好累，好像連靈魂都疲憊了。吃午飯也沒胃口，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倩倩還頗為奇怪，“怎麼，你也要減肥？你的身材那麼標準，再見就瘦了。”
我扯出一抹笑，“我剛感冒了，胃口自然就差了。”
“怎麼那麼不小心？現在可是流感高發季，你一個人感冒不要緊，連累我們就不好了……”這麼沒良心的話也隻有倩倩說得出口，我懶得理她，自顧自回到辦公室。
熬到下班，一直精神恍惚，還好今天沒什麼大事，沒弄出什麼錯來，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外走，手機響了，“喂，蘇以天，找我幹嘛？”
“送你回家，我現在在轉角那裏，你快過來吧。”
“嗯，馬上。”有免費車搭，不搭白不搭。走到約定的轉角，蘇以天的車正停在那裏，我開了車門，剛坐進去，手機又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
“姐姐，是我。”小亦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聽上去有氣無力的。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我焦急地問，眉頭皺得很緊。
“沒什麼事，隻是我今天不太舒服，在醫院呢。”
“怎麼了？生病了嗎？我馬上過來。”
“不用了，我同學在呢。沒事，不是什麼大病，就是腸胃不太好。真沒事。”
他越這麼說我就越擔心，不容置喙的說，“我剛好下班，馬上來，在你們的校醫院嗎？那間病房？”
小亦聽了幾秒，才吐出幾個字來，“二樓２０７室。”
掛了電話，我抱歉的看一眼蘇以天，“不好意思，今天怕是坐不了你的車了，我得到小亦的大學去一趟。”
“他有什麼事嗎？”
我咬唇，“腸胃出問題了，在醫院呢，我得過去。”
“我送你，絕對比公交快。”
“可是……那麼遠，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我猶豫了，畢竟不好意思耽誤人家太多的時間。
“沒事，隻要你一句話，我絕對任勞任怨，這樣你對我的好感會不會多一點？”
不是他這樣說，我都快忘了他對我的心意，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默默點了點頭。
車子很快到了小亦他們學校外麵，我也不知道校醫院在哪裏，隻好下了車，打算自己去問。“蘇以天，謝謝你了，你先走吧，我怕是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不用等我，我呆會兒自己搭車回去，下次請你吃飯作報答。”
蘇以天溫柔的笑，“你快進去吧，亦然還在等你呢。”
說得也是，我笑了笑，轉身跑開了，一路問了好幾個人，總算找到了校醫院，直奔到二樓，找到２０７室，我深吸一口氣，輕推開病房的門，把腦袋伸進去。一眼就看到小亦躺在病床上，旁邊還有幾個男孩，好像是他的室友。
快步走進去，一手扶上小亦的額頭，“小亦，沒事了吧？
亦然哭笑不得，“姐，我是腸胃出了點問題，又不是發燒了，你摸我的額頭有什麼用？”
我點點頭，笑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偏偏小亦也閉了眼睛，氣氛一時有些尷尬，一個男孩站了起來，“亦然，你姐姐來了，我們就先走了。”
小亦這才睜開眼睛，“謝謝你們了。”
我也跟著微笑，“是你們幫忙把小亦送過來的吧？謝謝你們了。”
三個人走了，我靜靜的看著笑意，眼眶忍不住發紅，“才一天，你怎麼就弄成這個樣子了？”
小亦苦笑，“身體出問題，不是理智所能夠控製的。有很多東西，都是我們不能控製的不是嗎？”
“小亦……”我撫摸著他的頭，“我……”
“什麼都別說了，姐，我們都忘了好不好，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小亦別開眼，一臉平靜，可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肩在微微的顫抖。
我挫敗的收回自己的手，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擺脫這令人痛苦的境地？回想著曾經的生活，那些單純的快樂仿佛否成了過眼雲煙，遙不可及。事情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要怎麼樣，才能回到那樣的歲月？
就這樣靜靜的相對著，病房裏安靜得隻能聽到我們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亦終於吊完點滴，護士告訴我們可以馬上出院，隻要明天再來輸一次液就行了。我把小亦扶起來，“我送你回宿舍吧。”
“嗯。”
並肩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昏黃的路燈光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有些嚇人的感覺。晚風習習，吹得頭頂上的樹葉嘩啦啦的響。
“姐，我們很久沒有這麼悠閑的散步了吧。”
“是啊，大家都很忙，周末又都是呆在家裏，自然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散步了。”
“嗯，那輛自行車也很久沒騎了。”
把小亦送回寢室，敲敲門，他的室友開了門，我衝他笑了笑，轉過來對小亦說，“小亦，如果你明天還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跟我講，知道嗎？病好了也要跟我講，別讓我擔心。”
“我會的。”小亦還是不太舒服，聲音很低。
“那我就走了。”
“等等，”小亦快步走到桌旁，抽下幾本書來，“姐，你要的書我幫你借了，你看看吧。”
我接了過來，隨意地翻了翻，驚喜地說，“愛加莎．克裏斯蒂的書！都是我沒看過的，我還以為你要過幾天才借，怎麼這麼快就借好了？”
小亦站在我的旁邊，頭微微低下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到他的聲音，有些幽怨的語調，“你的事，我什麼時候耽誤過？”
我沒有接話，因為沒有勇氣，隻是笑了笑，“我會小心不弄丟的，現在我可真得走了，你就不要出來送了，早點休息才是正事。”
告別小亦，一個人走在路上，總覺得陰森森的，現在已經八點多了，不知道公交好不好攔，實在不行的話，也隻有打的了，貴點兒就貴點兒吧，能回去就行。
快步走到校門口，卻看到門口停著一輛很眼熟的車。“欣然！”
循聲望去，蘇以天正微笑著站在校門外，他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我一驚，“你怎麼還在這裏？”
蘇以天理所當然的說，“怕你出來太晚攔不到車，快上來吧，你還沒吃晚飯吧，去吃點兒東西再回去，怎麼樣？”
“那你也沒有吃東西？”我愣住了。
“我買了點兒零食吃了，走吧。”
我機械的上了車，心裏有些堵，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默默的傻等著我，說不感動是假的，事實上，我感動得一塌糊塗。有句話說的話，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我最迷茫的時候，蘇以天此刻的關懷，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大的安慰。
我毫不客氣地罵，“你這個傻瓜！”頭卻不由自主地靠在他的肩上，“謝謝你。”
蘇以天愣了幾秒，不自然的笑，“不用啦，我們倆誰跟誰？還是說，我終於打動你的心了？”
“嗬……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好！”蘇以天猛踩油門，“我現在馬上帶你到一個地方去。”
車子開得飛快，很快停到一家餐廳門口，簡單的吃著飯，蘇以天突然抓起我的手，深情款款的說，“欣然，我想你表白也已經這麼久了，不知道你現在的心意有沒有改變？我，可不可以成為你的男朋友？”
我愣了愣，並沒有把手抽出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很輕，我隻說了一個字，“好……”
蘇以天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直直的盯著我，一臉蠢樣，我輕笑出聲，作勢要抽出自己的手，“再不吱聲我可就反悔了。”
“別……”蘇以天這才回過神，死抓著我的手，“說出口的話，怎麼可以收回？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才不許你反悔。”
“那……”我拖長聲音。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蘇以天……”
“呃，別叫我蘇以天，應該叫我以天了。”蘇以天笑得像朵花兒似的，我不禁懷疑，這真是我當初認識的大冰山嗎？都說愛情能改變一個人，但這改變也忒大了些。
別別扭扭的叫了一聲，“以天。”蘇以天卻斂了笑，眼睛裏說不出的認真，“欣然，我真的很高興你願意接受我，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我喜歡……不對……應該是我愛你。”
我愛你，多麼簡單的三個字，就在前天晚上，小亦才對我說過這樣的話，心裏還是亂，但是手上傳來的溫暖仿佛給了我力量和安心的感覺。早就知道蘇以天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我笑起來，“我……我想我對你是比喜歡多，比愛少，你會介意嗎？”
蘇以天的臉色稍微沉了下去，但嘴角還是掛著淡淡的笑意，“說不介意是騙人的，不過，我總算是一直在進步不是嗎？之前，你對我的感覺連喜歡都夠不上吧？”
我笑，“那是我可是超討厭你的，老愛找我的麻煩。”
“嗬嗬……隻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現在想起來，我對你可是一見鍾情。認識你不到一年半，就能夠晉升成為男朋友，相信……也會很快的！”
“你倒很有自信，不過，我很喜歡你這一點。嗬嗬！對了，蘇……不是……以天，我們開始交往的事，可不可以暫時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雲瀟影。”我猶豫著問，也許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是我實在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複雜。
“怎麼，怕她再來鬧嗎？”
我低下頭，隨意夾了些菜，嚼、嚼……不排除那是一方麵的原因，最大的原因還是我沒有勇氣讓小亦知道。他現在在痛苦裏掙紮，而我卻……我並沒有後悔，這對大家來說，應該是最好的，是吧？
“你不用擔心她，她這麼久都沒有再來纏我了，應該是放棄了吧。我知道了，你呀，我可說好，我不可能永遠當低下情夫的，你將來可得給我一個名分！”
“這叫什麼詞兒？說的我好像是花心大蘿卜似的……”我恨得牙癢癢，狠狠瞪了他幾眼。
“是我說錯話了，女朋友大人，你就原諒我吧。”
我笑，“姑且看在你今天表現不錯的份上，就算了，哼！”
早早吃完了飯，時間已經很晚了，步出餐廳，蘇以天突然問，“你的包怎麼好像比下午的時候大了？”
我愣了一下，“歐，這是小亦幫我借的書，幾本小說，我一直很想看的。”
“這樣。”蘇以天沉吟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麼。
把我送回家，停在我家門前，蘇以天跟著出來，“今天，我可以出去坐一下吧。”
我雙手抱胸，“嗬！你可真會得寸進尺！偏偏我就不答應，明天回來得早的話再說吧！”
蘇以天失望的垮下肩，“不能通融一下？”
搖頭，“說不行就不行，快走吧，我要進去了。”
“那……明天做飯給我吃總沒有問題吧？”
“嗯，可以考慮。快走啊，不走我趕人了。”
蘇以天乖乖坐進車，我才開門進了自己的家。快步走進客廳，仿佛所有的勇氣一下子都耗盡了，癱倒在沙發上。抓一把自己的頭發，我到底在做什麼？
腦子裏又回想起蘇以天的笑臉，不管怎麼樣，我絕對不是隨便答應他的，我是真的被他感動了，那一瞬間，我很清楚的看到，自己是很喜歡的。和對小亦的感情不同，我想我對他的感情更偏向於男女之情。
現在既然成了男女朋友，我一定會珍惜這段感情的。我想得很清楚，絕對不能把蘇以天做救生圈，那樣的話，受傷害的不止他一個。
把亂七八糟的事情做完，剛躺到床上，電話又響了，“蘇……以天，還有事情嗎？”
電話那頭傳來蘇以天的竊笑，“臨睡前再給我的女朋友打個電話，說聲晚安囉。”
“那晚安，別打擾我了，反正明天就會見到了，天天都會見到啊。”
“話是這麼說，可是今天是你成為我女朋友的第一天，很值得紀念不是嗎？”
“那你就好好記得今天，等過了一年在一起慶祝好了。”
“好啦好啦，早點睡，明天不要起黑眼圈。”我打個哈欠，“我真的困了……”
“那，就這樣，我掛了。”
“拜拜。”
手機屏幕的光滅了，屋子裏又是一片黑暗，我歎口氣，鑽進被子裏。
蘇以天覺得今天真是自己的幸運日，向單欣然表白已經半年多，但她的態度一直是若即若離，不是沒有想過要放棄，但始終是舍不得。第一次這樣深的喜歡上一個人，看她笑自己就開心，看她傷心，自己也難過。
但是，今天她終於靠在自己的肩頭，還答應做自己的女朋友，蘇以天幾乎要懷疑，天上是不是下紅雨了。
幸虧他今天送欣然到大學後沒有馬上離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無疑這是一個很好的導火索。蘇以天一邊開車，一邊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真疼！不是做夢。
一路好心情開回家，蘇以天吹著口哨進門。幸柔雪看一眼笑得莫名其妙的兒子，偷偷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老公，“喂，你說以天是怎麼了？這麼高興？”
“想知道的話，自己問不就行了？”
“也是。”幸柔雪揮揮手，“以天，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沒什麼。”記起單欣然的交代，蘇以天飛快地搖頭，“我上去睡了。”
幸柔雪壓低聲音對自己的老公說，“看這樣子，多半是什麼好事，肯定是有女朋友了！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就知道？”
“我就是知道。”幸柔雪笑得嘴都合不攏，“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子，隻要不是瀟影就好。”
刷牙的時候，站在鏡子前，蘇以天滿臉是止不住的笑意，一拍自己的腦門，真不敢相信鏡子裏傻乎乎的男人是自己。睡前忍不住給欣然打電話，隻是幾句普通的話語，停在此時的蘇以天的耳裏，隻覺得無比悅耳。
真好，明天穿什麼衣服好呢？這是蘇以天睡著之前不停想著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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