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77 更新時間:08-03-08 17:04
環繞四周,滿目的金碧輝煌,兩旁放著四尊鎏銅瑞獸香鼎,散發著陣陣香氣,令人心醉。
這是哪兒?怎會這般奢華?疑惑地走出殿去,重重疊疊的假山,瘦透漏縐,皆是用太湖石壘砌的,其是石中極品,極為珍貴。
兩旁回廊滿是斑斕,鎏黃。頂上繪著彩圖,身旁的花絢麗多姿,大多數我叫不上名來,蝴蝶,在叢中飛舞,這裏難道是天堂嗎?
難道自己。。。已經死了嗎?
細觀身上,更是想不到的繁花錦簇,斑斕如霓,全是大片秀麗的蘇繡,無比光彩,奪目。
忽然有人叫我,舉目遠望,一個穿著華麗無比的男子向我走來,似乎永遠也走不近——
“霓兒!”爹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充斥著蒼老與無力,那樣震碎了我的心,那樣觸動了我的心。我沒法擺脫,就隨聲音而去。
鄭旦聽見伯父的呼喊聲,慌忙從外衝了進來,看見我躺在床上,嘴中喃喃自語,兩隻手到處亂抓,心中一陣慌亂:“伯父,她怎麼了?”
而麵前的這個老人絲毫沒有理會他。他花白頭發,看起來六十出頭的樣子,臉上的皺紋如溝壑般顯露,心中暗自禱告,霓兒,你不能再出事了,老天爺,求求你,讓我的女兒活過來吧!
忽然,緊閉的雙眼展開了一條縫,老人不禁高興地手足無措,像小孩子一般手舞足蹈:“霓兒!你醒了!鄭旦,她醒了!”
霎時間,眼眶裏的淚水噴薄而出,內心滿是幸福的悸動。
我的眼中,隻有爹眼角的淚水,不禁伸出手來,想撫慰爹爹的淚水,他的心,可是忽然胸口那如刀絞般的疼痛又來了,我不得不縮回手來緊按胸口,咬住嘴唇,臉上略顯出的血色正在慢慢消失——
“夷光,你怎麼了?你沒事吧!”看到我這幾將昏厥的樣子,鄭旦的手,緊張得已沁出滴滴汗珠。
“她沒事了,夷光,你不用擔心,醫師說你一時火氣攻心,悲傷過度,一時昏厥,沒事的啊!你娘已經走了,現在,你是爹爹的唯一,你千萬不能有什麼事,要不爹——”
他,背過身去,淚水充滿著眼眶,內心的躊躇,讓他掙紮其中,要不要告訴霓兒呢?耳邊仍然回響著醫師的話:“施姑娘,她一時過於悲傷,得了心痛症。這種病症可能一直都不會好,但凡情緒激動,就會發作,所以,要心平氣和,切記,不要動怒。”
“爹,那娘呢?娘怎麼樣了?”我滿心都是娘的身影,那道道的血痕,曆曆在目,讓我不寒而栗。
“夷光,伯母。。。。伯母已經入土為安了!”鄭旦她知道,現在任何的消息對於我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所以嘴中支支吾吾,但她哪裏知道,現在的自己是那麼的敏感,她的話,一字不差地,全聽到了我的耳中。
入土為安?怎麼會這樣?
在我們家鄉,要在人已歿(1)之後的第三天裝入棺材,然後要有孝子摔喪盆,散紙錢,並要有一些親友送葬,可是爹卻不等我便自己做主這一切。一時,我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爹,他一直摯愛娘和我,為何連最後一程都不讓我去送送?一時間,一股恨意湧上心頭。
我呆呆地望著一直坐在床邊的爹,他的表情很漠然,似乎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也許兩人彼此相愛的最高境界就是如此,即使你離開,我會收起悲傷,靜靜看你的離去——
“霓兒,”他眼珠一動不動,隻有那微微顫動的嘴唇,“我們是窮苦人家,至於什麼做功德,我們不可奢求,早早讓你娘入土為安就是。”
忽然我看到了他粗糙的臉頰,那也是曾經美麗過的臉頰,那時的他被當地女子稱為“施郎”(3),可現在呢還會陪在我身邊,像小時候一樣跟我講吳越之間的故事,還會像娘一樣疼愛?當年的施郎已經變得老邁了,我為什麼還要折磨自己最愛的人呢?
娘雖然去了,可爹卻仍舊還在,他,還會在我害怕的時候安慰我,在我悲傷時,還會陪我坐在美麗的浣紗溪邊,沐浴著溫睦的陽光。想到這兒,我不恨他了,不恨他為什麼讓娘默默離去,不恨他為什麼不等我再送娘最後一程。
鄭旦隨即拋給我一件白色的齊衰(4)和一條喪帶(5),說道:“夷光,我先走了。別忘了穿上喪服,到小祥(6)才可脫掉的,想必你也清楚,不需我多言了吧!”
爹要轉身出去,背後卻響起了我的詢問:“爹,娘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我想不通,想不明白,娘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而爹爹,你知道這一切的,我相信,你一定知道這一切的。”
他的背影躊躇了很久,卻猛然地轉身,我的目光與他的目光直射,我看到,他的目光,很犀利,仿佛要刺破我的心事,但其中有一絲極易察覺的躲閃,自己便心中一沉,想此事,恐怕不會那麼簡單。不過我不怕,不怕這異常犀利的目光,不論怎樣都要問出娘出事的原由的。
爹長歎一聲氣,霓兒啊,你最終還是要知道的,爹爹想瞞你,但怎能麵對你這柔弱的目光?
於是在一陣沉寂之後,爹輕輕說道:“霓兒,既然你想聽,何況你是爹和娘唯一的兒女,爹也應該告知你這件事。”
“霓兒。其實具體的爹也不清楚。那天牧之爹娘來過後,你娘說要陪我去砍柴。我本是不想讓她去的,山上地勢險要,難免有什麼危險,可是你娘卻一反常態地固執,我隻好帶她一同前去。隻是到雲沂崖的時候,你娘似乎發現了什麼,讓我先去砍柴,她隨後就去。可雲沂崖是萬分險要的地方呀!我自然不同意你娘,可是她卻一把把我推開。可是當我走到一丈開外時,就聽見了你娘的慘叫,跑過去,結果發現——”他已說不下去,迎著夕陽的餘輝,眼睛泛出陣陣的晶光,那樣無助,那樣懊悔,現在的他,什麼都改變不了,娘,永遠也無法回來,他剩下的隻有淚水,淚水。
可是娘為何要平白無故地推開爹爹,讓自己身處險境呢?這不合常理啊!更何況,是為了我,為何是為了我呢?那娘究竟發現了什麼東西?在雲沂崖那種草木橫生的地方,難道還有什麼稀世珍寶?心中湧起滿滿的疑惑,這些,我究竟要去問誰呢?娘走了,一切的一切恐怕都已成謎,自己,永遠也不會知曉了——
爹一把擦幹了眼眶周圍的淚水,說道:“隻不過當你娘墜崖的時候,手裏還緊緊握著一株花!”
花!什麼花?
爹起身從懷裏掏出一株花,我接過一看,一株葉片卵圓形,上麵結有一個個若花生粒大小的果實,上麵長滿了尖刺。
“這是什麼?”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花,可是既然是山上的花朵,恐怕也不是什麼名貴品種,既然如此,娘又何苦為了她而喪命,更何況,這一朵小小的花骨朵,怎會跟我有關?
“我已不知是什麼,不過既然你娘臨死都握著它,想必它也就是你娘要找的東西吧!”
誰料想到,在數年之後,這株花成為我人生中的劫難,我的一生,因它而逆轉——
注:(1)歿:古時對平民百姓死亡的一種稱呼。
(2)做功德:古時習俗。在浙江一帶,要趁亡人入殮時,請祭師來“做功德”。祭師是些能歌善舞的人,他們一手拿“靈刀”,一手持“龍角”,在靈堂前邊舞邊念祭詞,以普度亡靈。
(3)施郎:指西施的父親,古時稱美男子為“郎”,若姓柳,就為“柳郎”,西施父親姓施,便為“施郎”。
(4)齊衰:中國古時喪服。均取白色﹐並有五服製度﹐即按服喪重輕﹑做工粗細﹑周期長短﹐分為5等﹕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其中斬衰最上﹐用於重喪﹐取最粗的生麻布製作﹐不緝邊縫。
(5)喪帶:中國古時喪服。女子還須加用喪髻(髻係喪帶)﹐俗稱披麻戴孝。
(6)小祥:指父或母死後一周年的祭禮。到這時,孝子可以逐漸除去喪服,換上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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