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35 更新時間：08-03-08 17:06
以後的幾天過得很安靜，恢複到以前的生活。爹每天上山砍柴，鄭旦姐姐同我整天嘻嘻哈哈。
我的身體好多了，雖然胸口仍舊時時作痛，不過也是大有改觀。
牧之的爹娘整天打聽牧之的下落，可是牧之哥哥卻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杳無蹤跡。
幾個月後一天。
那晚的月色很美，我坐在家門口溪邊的那塊巨石上，望著天上若一輪柳葉一般的月亮，像薄薄的一層紗，籠罩在遠處蔥蔥鬱鬱的青山之上，仿佛仙境一般。
一股溪水的清香飄來，是那樣的安詳與美好！我多麼想永遠生活在這裏，永遠也不去煩惱什麼。。。。。
爹走了出來，拍了我的肩膀說道：“霓兒，夜深了，你該休息去了！”
“爹，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看娘？”我連頭也沒回，我知道爹害怕我觸景生情，害怕我再因此暈厥，害怕著我的脆弱，害怕我的心痛會再次複發，皆因我是他最愛的女兒。
“霓兒，你不要去吧！你承受不了的。”
“爹，你放心，娘走了，霓兒不會像原先那樣脆弱！我隻是想去看看娘，隻是想去看看。”自己眼中已泛出盈盈水意。
在第二天，那一天，早晨的天空出奇的陰沉，烏雲蓋滿了整個天空，壓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好像被包裹在一片黑暗並陰沉的世界裏，混混沌沌。
我和爹，鄭旦，牧之的爹娘一起走在泥濘的小路上，昨晚下了一整夜的瓢潑大雨，這裏，很少有過這麼大的雨，雨水像猛獸一般的傾瀉而下敲打著遠處的山脈，敲打著流淌的小溪，敲打著破舊的草屋，一切仿佛都在悲傷的哀訴。
這時候是公元前494年，越勾踐三年。
到娘的墳地時，已是辰時了，遠遠看去，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土包子，若不注意，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那是一座墳墓。
我一路狂奔，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我的手和腳踝被那無情的野草肆虐的劃破，我的衣服被那尖厲的鋸齒無情的撕爛，可是我不在乎，哪怕他們把我撕爛，隻要把娘親還給我，我也心甘情願。
娘，霓兒來看你了。
忽然，那要命的心痛又來了，我的胸口又有那種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仿佛又有人在剜我的心尖，手忙緊按胸口，但疼痛卻絲毫沒有減輕。
搖晃地走到娘的墓前，兩膝跪地，頭“砰”的一聲磕在了地上，久久不願起身。
“娘，女兒來看你了！女兒真的很不孝，女兒甚至沒有見娘親最後一麵！娘，你會怪罪霓兒嗎？你不是答應過我，要一直陪我嗎？你為什麼說話不算數？為什麼？”喉嚨已經完全被那滿臉的淚水所浸住，出不了聲，隻得跪在那裏，讓眼淚肆意橫流。
“你娘人這麼善良，這麼美麗，還有一個這麼好的女兒，老天肯定會讓她在來世享福的，你不要再擔心了！可是牧之，好好的一個人，到現在都下落不明，唉！”牧之的娘親看我這副模樣，不禁想到杳無音信的兒子，淚潸潸而下。
“伯父伯母，我聽說，吳王好像要攻打我們越國，那個吳王叫什麼——哦，對了，叫什麼夫差，聽說是一個英勇無比的大英雄呢！”鄭旦的眼中，顯出崇拜的神情，吳王，應該是怎樣的呢？帥氣，英勇，不知我鄭旦今生是否有幸能夠看他一眼。
而我的心中，絲毫沒有任何崇拜，隻有忐忑，無窮無盡的忐忑。家已亡，難道國也要出事嗎？前幾年，不是剛打過仗嗎？全村一片的哀鴻遍野，直到今日，自己還是久久不能忘懷，難道這麼快，又有戰事了？範蠡，他會勸阻大王，我相信，他是愛護子民的。
不知為什麼，心中對他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期盼與信賴，自己和他，隻不過區區幾麵之緣，難道就能夠這麼信任他嗎？
“是真的嗎？那大王能不能戰勝吳國？”伯母顯得很緊張，牧之，據旁人說，是往會稽方向去了，如果打仗，牧之哥必定不會袖手旁觀，也許，再回來的，隻有一件盔甲，一封書信罷了。
頭上，忽地沁出幾滴汗珠，在這涼爽的清晨，它們使我更加心神不安，身體微微顫動，我，應該是為他緊張的吧！
“應該可以吧！吳國先王闔閭和大王在檇李一戰，大挫吳軍士氣，聽說吳國先王闔閭就是因此而死，這個夫差是個暴君，怎會贏得了仁心仁政的大王呢？”鄭旦說得很輕鬆，眉目之間透露著無比的快樂。
但我，卻隱隱感到一絲不安，越國真得還能贏嗎？那天晚上範蠡對我所說的話仍然環繞耳際：
“唉！現在攻打吳國還未到時機，可大王他卻執意，唉！”那一聲歎息，印在我的心上，越國真的能戰勝殘暴的吳王嗎？可是自己能做什麼呢？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又何必嚇唬自己，也許，鄭旦她們說的對，我們，越國，終究會勝利，自己不妨去村頭打探打探消息。
遠遠地，就看見人們低頭不語，隻步前進的樣子，每個人臉上，都有凝重的烏雲，空氣中，一絲緊張，一絲壓抑，一絲不安，慢慢地彌漫著。
忽然，一個長滿著暗瘡，的臉忽然蹦出在了我的麵前。她的衣著很粗糙，身上也是膀大腰圓的，這個女子，是我的好朋友，我們兩個同姓施，但有所不同的是，她住在東村，我住在西村，所以人們為了區分我們，便叫我們“東西二施”。雖然她其貌不揚，但是心靈卻很善良的，為人虔誠，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
“西施姐姐！”她親切地喊道。
“我還以為是誰呢？你嚇我一跳，東施！”我笑著半開玩笑地說道。
隻見她一邊看著我緊按胸口的手，一邊奇怪地打量著我，內心湧起一陣奇怪，忙捶了她一下，笑語盈盈地說：“幹嘛，東施？”
“西施姐姐，你真漂亮！”她羨慕地說道，兩隻手不停地在胸前搖擺。
我不禁笑出了聲：“嗬嗬！好了，別開玩笑了。我呀，可是得了病，經常會心痛，難道這，你也欣賞嗎？”
注：（1）辰時：古代紀時法。指7點到9點。
（2）鳥纂：戰國越國字體。
（3）稽首：古代禮俗。是敬重大禮，又叫叩首，跪而頭碰地，多時停留，俗稱“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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