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方諾(2)

章節字數:4895  更新時間:19-05-27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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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微風很冷,也很溫柔。

    在遙遠的枝頭,一簇一簇碰撞著的青色的細小的花,它們被掩映在晃蕩的枝頭,隨後閉著眼感受著微風柔和的碰撞。

    青褐色的樹幹成了那些葉子的橋梁,如同一個頂著龐然大的綠腦袋的大家夥。

    沉淪在恍惚美夢之中的靈魂忽而便好似感受到一股真實的下墜感,隨著一聲預兆般突兀的輕咳,陷入昏迷的方諾忽然緩慢的睜開了雙眼。

    夢醒時脆弱而恍惚的麵孔因忽然闖入雙目的光線而緊皺眉頭,當心頭忽然飄過那些關於昨晚的驚恐異常的回憶,她的臉色下意識被一股尖銳的蒼白所充斥。

    忽然一陣冷風忽然拂過方諾的麵龐,那些驚駭卻以可見的速度減弱下來了,因為當她抬頭用迷茫的視線環顧四周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竟憑空出現在青村的側門的入口附近處。

    那股縈繞在鼻尖的屍體的惡臭味竟已經被一股說不清的味道所取代,劇痛的頭顱甚至因為它而稍微舒緩了一些。

    麵前的景象異常的平和,仿佛昨夜一切都是南柯一夢,後背那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卻告訴她一切並非是幻想。

    那奇異的味道環繞著她的四周,令混沌的大腦變得越來越清醒。但同時她卻幾乎感到一陣怪異的感受,仿佛如芒刺背,好似正有無數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後背。

    方諾神情戒備的望向四周,視線裏,見到的卻隻是一片同昨日相似的空曠,隻是當她的視線停留在青村的入口處,忽而就好似不受控般抖了抖自己被驚恐充斥的身體。

    事實證明,若一個人沒有親自感受到鬼神的存在,那麼即便身旁那些人磨破嘴皮的訴說自己的親身經曆,那人也從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

    方諾從地上爬起來時還因為踩到自己的鞋帶踉蹌了一下,一股腦將手裏的東西塞進包裏後她就順著青村的出口慌亂的朝外跑。

    隻是當她忽然回想起昨夜那具雙目血紅的屍體的那一刻,回頭望向青村的眼睛裏卻充斥著一股由怯意與深沉交織起來的複雜眼神。

    青村仍舊是被寂靜所充斥,就好似從未有誰進入過一般,百年以來一直如此。

    隻是,今日那段荒誕的經曆過後,方諾已經深刻的了解到了,青村,這個被稱為百年凶村的村子同從前她所接觸的那些所謂恐怖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它的背後必定充斥著無數的陰暗,甚至陰暗到像她這樣的人永遠無法觸及的地步。

    隻是,內心卻有一股欲望始終在叫囂著,她沸騰的血液、瘋狂跳動的太陽穴甚至因此沒有任何平靜的趨勢,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對她重複著一句話,一句無論她如何努力也始終無法聽清楚的話。

    -

    走了近半個小時的路途後方諾才艱難攔下一輛偶然路過此地的出租車,在司機友好的提示之下來到了附近的一家旅館準備入住。

    方諾邁進旅館大門的時候,見到身著黑色製度的前台正一副悠閑樣子的翹著二郎腿,是個酒紅色頭發的中年男人,漁網襪下的黑色腿毛尤其突兀。

    他見到方諾後斜著眼睛瞟了她一眼,麵頰上過於濃重的黑色的眼線圈出兩隻眼距過遠的眼睛,渾濁的眼白裏滿是血絲,一雙三白眼極具特色。

    旅館大廳的燈光顯得非常昏暗,很冷清的樣子,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似乎是剛剛拖過的,一片水光,遠遠看起來時竟白到刺目。

    牆壁上的正中央掛著一隻鍾,時針分鍾正指著8:44。

    方諾掏出身份證和兩百塊現金準備開間單人房的時候,那前台還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忽然就好像聞到什麼似的擺著誇張的蘭花指,隨後迅速的捂住了鼻子,掐著嗓子用一副嫌惡語氣大聲嚷嚷道:“小姐,你身上怎麼這麼一股泥巴的味道,幾天沒洗澡了呀!我坐這都聞到了!快熏死我了!”

    說完前台還裝模作樣的抬了抬自己麵頰上的白框眼鏡,仿佛這個毫無意義的動作配合上這句話語能夠產生什麼意義。

    “嘖。409。給你房卡。”

    方諾神情有些錯愕,隨後迅速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肩膀,卻什麼味道也沒有聞到,接過房卡後也隻好滿臉窘迫著說道:“抱歉,抱歉,剛才摔了一跤。”

    前台又瞟了她一眼,在方諾進電梯後又悠閑的玩了會自己的手指,餘光卻忽然見到大理石地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幾串亂糟糟的土黃色的泥腳印,臉色當即就黑沉一片了。

    “真是的!什麼人呢,又得拖一遍地!”

    方諾對這一切都不知道,此刻她隻是滿臉困倦神情的站在上升的電梯裏。

    “鮮花旅館”是這家旅館的名字,是方圓幾裏唯一一家旅館,位置處於一個偏僻郊區,看樣子已經有挺多年的曆史了,裝修顯得異常的老舊。大約是為了節約空間,走廊裝修的異常的狹窄,地上鋪著一層毛糙的劣質地攤,邊上還裝著幾盞破破爛爛的聲控燈,過道裏隻是擺上兩個垃圾桶就很難經過人了。

    一層樓頂多隻有十個房間,方諾拿著房卡找到自己的房間時才儼然發覺409在走廊的最偏僻的那一頭,邊上還有一間公共廁所,即便是牆壁上的窗戶大開著,一股難聞的異味還是不住朝四處飄散開來。

    周邊的房間都異常的寂靜,仿佛沒有人居住,又仿佛隻是牆壁的隔音效果太好。方諾回想起方才前台那扮相怪異的男人望著自己時的那副誇張的神情,忽然察覺自己的喘息變得異常的粗重。

    她用房卡開啟了房門,下意識呼吸聲一重,朝四周掃了一圈。

    房外的地毯之上,無數串土黃色的腳印雜亂無章,碾壓過地毯上一地的斷發與煙頭,卻在她的房間前戛然而止。

    方諾進入房門後,抬眼觀察起了這個陌生的場所。整個房間的格局都被她收入了眼簾,裝修簡潔,地上卻鋪著暗紅色的地毯,隻有一個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浴室與一間臥室,臥室裏隻有一張純白色的單人床與一台電視,旁邊還有張顏色紅到刺目的小型沙發。

    她拉開那道深紫色的蕾絲窗簾打算透透氣,卻隻見到了幾塊被黑色汙漬所占據了的窗戶與窗戶下一片死悶景象,深藍的玻璃上似乎還有許多黑色的蟲卵,下一刻她就匆匆拉上了窗簾。

    方諾洗了個澡就被困倦驅使著躺到那張單人床上了,在滿室昏黃色的燈光之下她顯得昏昏欲睡,她隱隱約約回想起昨日裏發生的事情,半夢半醒之間,她似乎聽到房間裏有許多沉重的碰撞的聲音,甚至是些異常粗重的呼吸聲,卻不知何時眼前的牆壁開始成為一片模糊的黃色。

    偌大的房間裏便好像隻有一股淺淺的呼吸的聲音,在越發昏暗的燈光之下,方諾的臉也越發模糊不清。

    直至忽然一聲“啪嗒”,臥室的燈的開關忽然就毫無預料的跳了,房間裏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似乎有什麼東西正不斷的撞擊著窗戶,那聲音不曾斷絕過,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甚至如同打樁機的聲音。

    睡夢之中的方諾因這夢中這道沉重的聲音而眉頭緊皺,直至麵孔下意識的被一股不安所占據,到最後甚至以發展到滿頭冷汗的地步了。

    直至午夜時分,那原本被方諾上了鎖的窗戶卻自己開了一道大約一厘米的縫隙,同時,房間內外所有的細微的聲音都在那一瞬間停止,寂靜到隻餘留方諾的呼吸聲。

    旅館的大堂之內,時針終於緩慢爬向午夜十二點。

    漆黑無光的房間之內,方諾無意識的蜷縮在狹窄的床上。

    她的嘴中不斷發出低聲囈語,白色的被子遮蓋住整個頭部。

    冷風順著窗戶那道細小的縫隙爬了進來,逐漸充斥整個房間。

    室溫無聲的下降,房內響起一陣怪異的回響,仿佛有人朝空瓶內注水,甚至使人產生一種靈魂出竅般的恍惚感。

    一股濃鬱的泥土的氣息忽然自一個黑暗的角落朝整個房間蔓延開來,濃重到仿佛整個房間都已被冰冷的泥土淹沒頭頂、被活埋、呼吸被生生堵塞。

    “滴答,滴答”,異常清晰的水聲似乎能夠穿透厚重的毛毯與地板。

    方諾沉睡中的麵孔竟下意識的緊繃,仿佛是忽然感知到了這股異常詭異的氛圍。

    一股越發越陰冷的空氣逐漸填充了整個房間,空氣中似乎殘留著一股寒冬的味道。

    靈魂卻好似仍舊被禁錮在睡夢之中,寂靜過後,房內卻忽而被一股誇張到能夠震耳欲聾的聲音充斥,仿佛在一瞬間忽然有千萬個嘶啞的聲音共同打開喉嚨,釋放出千萬股被邪惡所充斥著的靈魂。

    空氣中隱隱顯現出無數道畸形的黑色的身影,仿佛每一寸空氣之內都壓縮著無數個黑色的鬼影,那些影子狂舞在這冰冷而空曠的房間之內,直至狂笑怒罵聲擠滿整個房間。

    眨眼間眼前便是血色與紫色交織起來的色彩,如同顛倒了一切的天堂,源源不斷歡樂的聲音被產生,它們的數目難以用肉眼數清,圍繞著那張血紅的沙發與地毯,甚至圍繞著那張純白色床上的身影瘋狂著轉著圈,演繹一場人間裏最真實的群鬼亂舞。

    那些鬼魂的聲音裏滿是些仿佛永遠也無法釋放完的壓抑,或許也充斥著悲傷,在無數的夜晚裏他們歡愉著攢動,隨後將邪惡的大手伸向每一個途徑的路人。

    毛毯之上,是無數個黑色、血色或土黃色的腳印,卻在牆壁邊緣有一串異常整齊的通向浴室的腳印。

    黑暗的浴室之中,似乎有一黑影正摟著膝蓋蜷縮在浴室的角落,當浴室外忽然有隻鬼魂發出些怪異而痛苦的嘶啞叫聲的那一刻,那黑影忽然抬起頭直視著虛空,兩隻血紅而深邃的眼睛裏仿佛藏納著一個嚴酷的地獄。

    它緊緊摟抱住自己的手臂,麵孔被一股黑沉的霧氣所籠罩住,暴露在空氣之中的皮膚本是蒼白的,但當它眉頭因一股如同身體撕裂般的痛處而緊皺的那一刻,它身體的表麵竟忽然攀爬上無數如同昆蟲爬行般的土黃色的痕跡,同時有骨骼斷裂的聲音。

    它的手背緊繃著,口中不斷冒出些痛苦呻吟的那一刻,麵孔之上纏繞著那些霧氣忽然便褪去了,露出了緊緊咬住自己下唇的牙齒,以及一張被土黃色泥土所掩埋的慘白的麵孔。

    在某一固定的時刻,所有停留在而世間不曾陷入輪回的鬼魂都會不斷重複著死前的場景,直至徹底的身死魂消。

    它們會流淚,會微笑,會流血,亦會受傷,即便是因為自身無盡的怨氣而陷入死性循環的所謂凶神惡煞。

    浴室之外,方才那些還在夜色之中瘋狂舞動的鬼魂也多數陷入了獨屬於自己的痛苦夢魘之中,它們腳下的地毯仿佛忽然成了暴雨之中能夠吞噬它們的山洪,如同野獸撕裂隻鳥兒一般輕易將它們卷入痛苦的亂流之中。

    床上的方諾翻來覆去,翻來覆去,不知為何,本是被戰栗與不安所充斥的麵孔竟已經淚流滿麵,仿佛這些因痛苦而淚流滿麵的鬼魂進入了她的夢中,又仿佛隻是因為一個噩夢。

    直至忽然,房間裏忽然響起一聲異常清脆的“滴”,

    房門之外,忽而有什麼東西轉動緊鎖的門把手隨後緩慢的推開門進來了。

    黑色的影子融入房間的黑暗之中,微微駝起的脊背好似一張巨大的弓,那黑影口中呼出惡臭的呼吸,聲音卻異常輕微,踩踏在地毯之上的步伐竟輕到沒有產生任何的聲音。

    那黑影頭朝兩邊掃視,動作幅度很小,似乎已經習慣在黑暗之中行走,眼裏對眼前這個過於黑暗寂靜的房間沒有任何的恐懼,甚至嘴角兩邊微微上翹露出個異常怪異的笑容,幅度甚至誇張到有些殘忍。

    黑影並不高大,視線停留在這個空曠房間內唯一一張單人床上,一動不動著凝望著床上的女人的背影許久,隨後姿態僵硬著朝前走了幾步,眼裏卻流露出一股瘋狂的癡迷。

    “啊,睡著了呢。”那黑影目光的癡迷忽然加劇,仿佛是回想到什麼了一般,喃喃道,聲音裏沒有帶有任何的情緒。

    直至黑影離床上的方諾越來越近,望著方諾那張黑暗之中顯得朦朧而美麗的麵孔,雕塑般僵硬微笑著的嘴角甚至因呆滯的興奮感而流淌下一些口水,他吞咽口水的聲音顯得異常突兀。

    黑影緊閉自己黑色的雙目,對怪異的室溫聞所未聞,到當他聞著鼻息裏那股異常強烈的泥土的味道與方諾身上那股獨特的梔子花般清新的體味,凸出的眼球忽然竟因興奮感越發的猙獰了。

    在他手中,一把銀色的匕首的刀鋒被一襲黑暗所裹住,銳利藏納在無聲之間。

    那黑影望著手中這充斥著血跡的即將創造出完美藝術的工具,貪婪地舔舐著刀刃之上殘留著的被芳香與惡臭分為兩半的血跡,兩隻眼珠近乎偏執著睜大著。

    黑影的呼吸聲加重了一些,忽然感到自己的脖子間似乎有些冰冷,這奇異的感受卻隻是將他體內的興奮感忽然被這冰冷攪動成一片狂暴。

    在刀刃伸向方諾脖頸間動脈的那一刻,黑影那淩亂的酒紅色頭發被殘餘的月光所照亮,同時一張如同人一般的被近乎瘋狂的神情所占據的麵孔直直對著方諾睡夢裏不安的麵孔。

    房間內那股冷寂的氣息忽然在無聲之間加劇,在尖銳刀尖即將刺破方諾脆弱的脖頸的時候,近乎陷入癲狂之中的黑影卻忽然之滯,因為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後頸仿佛被什麼異常冰冷的東西所禁錮住了。

    直至手中的刀因一股劇痛而掉落,那刀刃最終隻在方諾的脖頸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而當那黑影眼裏因這怪異感受而沾染上些不可思議的那一刻,他麵孔上的癲狂忽然便好像忽然平息了,整張麵龐被一股逐漸放大的驚恐神情所占據。

    他感受著脖子上那道冰冷到不似人的溫度的感受,僵硬的軀體仿佛是個四肢上被纏著線的提線木偶。他緩慢的轉身的那一刻,胸膛上卻襲來一股幾乎撕心裂肺的劇痛。

    黑影的身體逐漸癱軟到地上的時候,在他的背後不知何時竟出現個身影。

    那是個異常消瘦的青年,神情蒼白而憂鬱,青色的、狹長的雙目無聲注視著床上的身影,唇角卻沒有任何悲喜弧度。

    與此同時,浴室裏忽然發出一些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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