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88 更新時間:19-08-02 16:58
接上篇.說說娥兒與我的事兒,那年當車間主任的小叔叔借鋼廠公差之機乘半天船來市裏看我,用過餐後,他給我兩張麵值五斤全國通用糧票,還附給一張黑白照相的底片。
那時當警察一月35斤標準定量糧,單身的我根本不夠吃,小叔叔就時不時地救濟我。我捅了糧票卻對底片疑惑。是一個女孩子怎麼也不像是小嬸嬸。
小叔叔笑了,意味深長說:是我的同事汪娥兒,你就拿到《鐵流照相館》加洗三張,汪娥兒說惟有《鐵流》能加洗上彩色;這小汪你倆見過兩次麵,她認識你,你不認識她,就這樣,我走了。
我出差蘄州是有過兩三次去看望小叔叔,但誰還去注意到那個女孩兒是汪娥兒?
一星期後相片取出來了,雖然賽不過當今的“天仙妹妹”,卻也叫我心猿意馬,如果做女朋友……
那時工作好忙,雖是如此,一有空我就掏出“汪娥兒”偷偷地欣賞一會,就是嘴巴略大了些,嘴唇厚了點,還翻著呢,〈就像當今的影星舒琪的嘴巴〉當時我想,要是嘴巴再小點就好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喜歡這個汪娥兒。於是在一個月後,終於等到了一個休息日,我去了蘄州鋼廠,我對小叔叔說,汪娥兒的相片我弄丟了一張。
近晚飯時汪娥兒來了,臉上紅撲撲汗涔涔的,說,聽說相片帶來了,一下班就往這兒趕。
小叔叔介紹說:這是我侄兒隨緣。
汪娥兒說:“不用介紹,早半年多我就認識他了。”繼而對我說,“你破案還很有一套呢。”
我說:“你又是聽我叔叔亂說,什麼有一套。”
“聽主任說什麼呀,我舅舅就住在你市區臨江街,半年前家被盜了,說是一個叫隨緣的人破的案,我想這不正是主任的侄子,不也叫隨緣嗎,我還去你單位見了你呢。”
“那我怎麼不知道你去了?”我說,就像我認識她好久了似的。
“我是偷偷看了你的,”她說,盯住我,眼睛絕亮。直盯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打岔說:“你相片我弄丟了一張,”就要給她兩張。
她說:“那我隻要一張好了,”臉一紅,勾下頭。
我慌了,脫口而出說:“不用,我留了一張!”我大窘,一陣沉默。我們這是怎麼了,好像就是一對戀人。
小叔叔見我們“有戲”,不想讓我們再困窘就問汪娥兒:“你上午和徐州幹嗎吵嘴?”
“他死皮賴臉地纏,想處朋友,才討厭嘞,”汪娥兒說,又嘀咕:區長的兒子,又怎麼樣,不喜歡就不喜歡。她又大聲說:“主任,他還在巷道口呢,他不信我說有男朋友,叫你隨緣,同我出去溜一溜,讓他死心。”
小叔叔說:“行啊,吃了晚飯你們把蘄州城逛遍。”
汪娥兒笑了,臉上一朵花。
飯後,我們還真是滿城逛,在一個暗處,汪娥兒猛地一把牽起我的手,說:“讓徐州瞧瞧。”我說:“又沒見人。”
她說,“他鬼的狠,一定躲在那兒看呢。”
我戲笑說:“你談戀愛,拿我當替罪羊?”我心裏卻說,我人生地不熟怕誰呢,早巴不得你這樣牽著我呢。
“誰談戀愛了?”汪娥兒把我的手抓得更緊。“羞死人了,我才十九呢!”她站住頭直往我懷裏拱。
那時青工不許談戀愛,有好多廠礦的廠規就有這一條。“是呀,汪娥兒怎麼會戀愛呢,”我說。
“怎麼不會戀愛,你說我怎麼不會戀愛?”汪娥兒一激動大聲嚷嚷,樣子有些蠻橫。
我愣了一下。她自知不對,嘀咕說:“也對,也是沒戀愛,一個人偷偷地在心裏想他,有什麼用,你就是想死了他,那人也不知,知道了還會笑掉大牙呢。”
我知道她說的那個他是指我。“那人有那壞嗎?”我說。
汪娥兒說:“有啊,那人來廠裏三次沒一次正眼瞧我一下。”
我不想在“戀愛”上糾纏,就往前走岔開話題說:“你進廠一年了?”
汪娥兒說:“你叔,主任也壞,他什麼也沒告訴你,還開我玩笑做他侄兒媳呢,我工作三年了,十六歲進廠。”她怕我說她童工怎麼能進廠呢,就說她爸是公社書記,開了後門的。
蘄州城也就這麼大,也就那麼不長的幾條街,估摸九點鍾的樣子我送她回宿舍大樓外,我走了,她頭不回地進了宿舍。我們沒說這是戀愛,沒有相約,沒有依依惜別,更不存在如今戀人般的纏綿。
次日我回單位上班,查案,出差,查案,日複一日,所不同的隻是心中多了那麼一個汪娥兒,案子破不動心情不好,沒人時從皮夾子裏掏出“娥兒”看一看,心裏有一點溫暖。
又過了三個月,我去了小叔叔的鋼廠,正晚飯時,不巧的是小叔叔也出差了。小叔叔的一個好朋友是工段長,就叫他的一個手下,去食堂打飯我吃,並吩咐多加兩個菜。這時汪娥兒出現了,隻笑得眼睛彎彎月兒說:“我來接待。”並說主任早上走時吩咐過她了。
我笑了,隻有我知道她在撒謊,還那麼理直氣壯。
接下來我倆又是滿城地逛。她說那小徐真的再沒纏她了,不過那小徐說,她一天沒結婚他就有希望,他願意等。
我試探地說:“你看人家多好。”我一瞧路旁有賣糖葫蘆的,我就去買,掏錢包時,娥兒相片掉了下來,我下蹲一搶在手。
汪娥兒也許疑心是別的什麼人照片我隨身帶,擰開我的手一瞧是自己,頓時心花怒放,但她卻說:“你還真的把照片捅在身上,是你什麼人呀,不害臊。”
我說:“那我回去就不捅照片了。”
汪娥兒說:“是啊,多少女孩子在等你捅照片呢。”
我買了兩支糖葫蘆一人一支,吃了又酸又甜,餘味綿長。汪娥兒說:“你就像是一支糖葫蘆。”走了幾步是一個陡坡,我鬼使神差右手竟然搭在她的肩頭;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往下一拖緊貼在她的胸上,我在那一刹那暈了,大腦一片空白……
回單位後,由於案子多,工作一個忙字,又是幾個月沒見麵,晃眼到了九月中旬。
一個落日的黃昏,我出門上街買香皂,站在巷道口的汪娥兒見到我,一陣小跑過來,胸前一對大波波抖顫顫的,猶如一雙兔子就要從緊身的尼龍衫裏跳出來,我一陣蒙,一會兒頭也大了,心裏直叫苦不迭。
她已到我麵前,臉上一片紅雲說:我來找過你幾次你都出差了,今日真好,碰上了。
我根本不在聽她說什麼,隻瞅著街麵上來來往往的女孩子們,誰不是穿青灰藍衣裳胸部一展平呢?
她說:“我舅舅還在前麵呢,我們上他家吧。”
我說:“我還有事情要辦,一會兒就走,你去你舅舅家吧,過幾天我去你廠裏。”
汪娥兒霜打的葉子一下子焉了,她走了,一步三回頭。過了一會兒,我分明看到她的肩一顫顫的,憑我刑警視角判斷她哭了,好傷心。
回單位後,我寫了一封信,說對不起,我近幾年不能談戀愛,連同她的相片裝在信封裏發了出去。
一個星期後,小叔叔打電話到單位問我:“為什麼?”
我說:“不是28才能結婚嗎?暫且不考慮談戀愛。”
小叔叔說:“我車間女孩子好幾十人,汪娥兒的人品家庭各方麵數一數二,說實話為什麼?”
我嘟嚕說:“波波太大。”
小叔叔說:“混賬的東西,你要是在鄉下,我會揍扁你!你知道嗎?汪娥兒收到照片,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你,你會後悔的。”他氣得掛了電話。
從此,我羞於見到汪娥兒,沒去小叔叔的鋼廠。一年後的一天,小叔叔來看我,說汪娥兒與那小徐戀愛了。我不吭聲,他就沒往下講。
以上就是我與娥兒的故事,說是戀愛充其量也隻是見了幾次麵而已。
對於談戀愛,大概情形就是,我追她,因自己是個鄉下人有一些自卑感;她追我,我又有一個是警察的優越感,就這樣真上心談戀愛的沒幾人,為我愛的,我氣得不吃早餐;她愛我的,我害得她們一個個淚兒流,還有一個女孩子差點兒去見了閻羅王,我與她的故事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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