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72 更新時間：19-06-21 12:55
一年前的今天，不歸門門主親自來到朱紅色的大門前聲明不歸門從次以後再不會開，這不歸門突然間做出要退隱江湖的架勢，許多人都是半信半疑的，就好像每日太陽都會從東邊升起來，突然有一天太陽消失了，天空從此漆黑一片隻剩下那一彎銀牙。
隻是這門主輕描淡寫的說完之後就轉身進了門，接著一拂袖，這朱紅色的大門就從此關上了，沒人清楚下一次開門會是在什麼時候，或者這門可能真的永遠都不會再開了。坐落在兩旁的石獅子原本是乳白色的，現在都已經被青苔鋪滿了，半年前還有人會經常來打掃一下，不過那些人多半都是懷著被門裏的人寵幸的態度來的，後麵半年，那些人早已心灰意冷，隻是每日過來看兩眼，再也不會拿著掃把殷勤掃灰了。
不歸門對麵有家酒樓，這坐擁地利的小店一年下來生意旺盛，從一層變成三層，再從毛坯頂變到琉璃磚，從來都不會缺客人。書生點了幾個小菜，就坐在對麵的客棧之中看著那鏽跡斑斑的深褐色的大門，心中忍不住懷疑，要真像城中那些人所說，這裏麵的人一年裏一點動靜都沒有，莫不是死在裏麵了？不過這死人可逃不過他的鼻子，不歸門的圍牆有四層樓那麼高，而且牆上用的都是特殊的材料，要想翻進去，除非你有鳥兒一樣的翅膀，要不然不得摔死你。
那家夥也是，分明知道這破門裏的規矩還讓自己不遠萬裏趕過來，這門都進不去怎麼要東西？書生約莫記得那人告訴過他這門裏有一道暗門，隻是太過隱秘，一時也沒說清楚，到現在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要不然……
書生放下手中的筷子，摸摸下巴，就跟他說裏麵的人都死了，東西被別人搶走了？不行，那到時候還得找個墊背的，哎呀，愁啊。
“這位兄台年紀輕輕，為何頻頻歎氣。”桌子上突然多出一人，這人手握拂塵穿著一件黃袍，應該是個道士，不過看對方的樣貌，一字眉，棗核大的眼睛，倒是和那慶典中的笑臉麵具有幾分神似。
“歎氣自然有歎氣的理由。”書生笑笑，“這位道長可是有事找我？”
“萍水相逢，何來的有事相求？”道士把拂塵放到桌上。
“這來來往往的遊客眾多，歎氣傷神的到處都是，道長卻隻到我這裏來詢問，怕是說不過去吧。”書生搖搖頭，“而且你盯我這麼久，我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呢，本以為是哪家的黃花閨女，沒想到是個道士。”
“哈哈哈”被揭穿目的的人沒生氣反而是大笑幾聲，接著就將身上的黃袍脫下，漏出裏麵的白衣，“本想著再多玩玩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你看出來了。”
“從我一進來你就露餡了好嗎，這偽裝技術真是一年不如年了。”書生搖搖頭。
“我也沒見你輕功見長啊，還不是五步一扶牆，十步一歇息。”對麵的人嘴裏也是毫不客氣。
“行了行了，快把你這麵具摘了吧，醜的我吃不下飯了。”
“哦。”五指拂麵，下一刻竟是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或許是麵具戴久了，少年臉頰微紅，看著對麵的人湊近壓低聲音問道，“你知道怎麼進去嗎？”
“我若要是知道了，你也不會在這裏了不是嗎？”
“哎~看來這腿腳不利索的人腦子倒是都挺好使的。”
“我看你們腿腳好的人也就嘴皮子利索一點，一個二個的和殺人武器差不多。”
“可不就是殺人的武器嘛。”
書生拿起筷子敲了下對麵人的腦袋，力道不重，隻疼了一下，“武器可是沒有感情的，而我們還有。”
不歸門對麵的客棧叫歸來客棧，像是特地襯托不歸門一般，不過這名字倒是吸引了一大群的老顧客，有城裏的也有其他地方的，外地人把這客棧當成了自己在錦華城中的家，每次路過都會回家。
難得空暇出來的小二靠在柱子邊和老熟人嘮家常，聽到對方說家中可能是進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想找道士幫忙看看，小二記得今日正好有一位道士，正想去引薦一下，發現人不見了，好像記得這客官去找一個書生，望了一圈，連那書生也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
江默因為腿傷已經在床上躺了足足有大半日了，來到雅溪鎮就沒出去過，整個人都快無聊到不行了。
“我想出去玩。”
“你腿還有傷忘了？”白無翹著腿坐在桌子邊，一手撐著下巴，看起來也是覺得無聊。
“白無。”
“嗯？”
“你的武功是和誰學的？”
“我自己。”白無說，“怎麼？你想學？”
“你自己怎麼可能學得這麼厲害？！你唬我的吧。”江默不相信。
“因為我聰明。”
不要臉，這句話江默也就隻敢在心裏念叨念叨，眼珠子轉了一圈，“你教我武功吧。”
“不教。”白無幾乎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為什麼？”
“你學了想做什麼？”白無用空閑的手轉著一隻茶杯，之前被酒娘打碎的那副已經被清理幹淨了，老板又重新放了一套。
“我想變強！”江默的聲音堅定，在他眼裏自己正在做一個很大的決定，但是在白無的眼裏卻更像是一個小孩子在那說大話。
“那你可以找別的門派拜師學藝。”
“我隻要你教我！”
轉動茶杯的手指停住，白無抬起頭看著江默，對方也看著他，江默很早就發現這個少年笑也好怒也罷，都隻是表麵樣子，更何況這個人還一天到晚戴著一張麵具，唯一露在外麵的雙眸也像是假的，讀不出任何情緒。
“哦？為什麼隻要我？”白無嘴角上揚。
“因為你很強，我想變得和你一樣強！”江默跟白無不一樣，他不會隱藏自己的情感，高興就會笑，難過就會撇嘴角，害怕的時候就會滿臉蒼白，所以現在的江默很嚴肅，那雙黑亮的大眼睛盯著白無，帶著濃鬱的不容拒絕的氣息。
白無竟然有一瞬感覺自己被那道目光吸了進去，難以脫身，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的時候自己已經記不起來了，這小孩比自己想象中的有意思。
“好啊。”
“嗯？”江默楞了一下，白無剛剛是答應了嗎？
“隻不過，我教人向來都是看心情，要是哪天心裏不爽可能就丟下你不管了。”
“那我就去找你，一直到找到為止。”江默說的很認真，隻不過這話要是對一個姑娘說，很定能感動到流淚。白無突然起身走到床邊，一句話都不說的伸手一點男孩心口處。
江默隻覺得身上一痛卻並沒有別的反應，“你幹嘛？”
“之前你在蜀繡鎮的時候用的武功是和誰學的？”白無沒有理會江默的問題，反倒是自己扔出一個疑惑。
“自學的。”江默有點尷尬，同樣是自學自己和對方怎麼就相差這麼多。
“和書上？”
“不是，是看別人教授的時候偷偷學的。”
“……”白無點點頭，怪不得這小家夥的招式亂七八糟，“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就隻能對付風老鼠。”
“對了，既然你要和我學武功，是不是該叫我一身師父？”白無突然壞笑道。
“……”江默沒想到這一點，隻想著學習少年身上的武功，現在突然被提起，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別人家的師父都是花白的老頭，白無就算比自己大，也還是個少年，總有一種自己被占便宜的感覺。
“怎麼？叫不出口？”白無也沒想讓對方真叫，就隻想逗逗小孩，“算了——”
“師父。”
“噗！”一口水直接噴出來，白無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還真叫。”
江默這才明白對方在捉弄自己，直接抄起手邊的枕頭就扔過去，白無也沒躲，接住枕頭又甩回床榻上。
“對了，我們要在這裏呆多久？”江默看了眼窗外，日落西頭。
“呆到你學會輕功就去下一個地方。”
“輕功？就是像你那樣一步千裏？”男孩很興奮。
“一步千裏？你在夢裏倒是可以。”白無雙手抱臂，“一步百裏怎麼樣？”
一步百裏，也就是說，白無走一步自己要走十步才追的上，少年當然知道這傻小子又在心裏盤算著什麼，頓時有些無奈，這一步百裏的輕功在江湖上已經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至少打不過的時候逃跑是沒問題的。
“一步五百裏。”江默突然說道。
男孩話音剛落，頭上就挨了一巴掌，不過隻是痛了一下，就像剛剛的點指一樣，“你幹嘛突然打我？”
“你當是做生意呢？還一步五百米。”
“為什麼要學會輕功才走？”江默揉揉頭。
“因為——”白無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這樣可以省馬錢。”
江默還想說什麼，就聽到窗外一陣風聲，像是成群的鳥兒撲扇翅膀，已經要天黑了嗎，這上午是一刻堪比一年，到了下午卻是一時辰宛如一柱香……
黑壓壓的一大片從雅溪鎮飛過順著它們飛行的方向再往東越過一座山，便是天下第一城，錦華城。
錦華城到了晚上也很熱鬧，那些小鋪子一般都到很晚才回收拾東西回家，逛街的人若是累了就會尋一個茶館坐著休息，等喝了幾杯茶蓄好體力又開始玩樂。
回來客棧更是熱鬧，各路英雄好漢聚在一起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把酒言歡，卻不知道此時對麵的不歸門內正暗藏殺機，此時的書生早已沒有早上剛來時的漫不經心，他懷裏抱著一個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一個和他下午一起喝茶的人。
他望著周圍的人，“我不過是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你們這是作何？！”
作者閑話：
下一章預告
既然你們來了，就留下吧，至於那樣東西，那個人若真想要就讓他親自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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