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23 更新時間：08-06-18 08:32
經過幾天的休養，小梅的傷勢好了不少，我跟小梅講了柳好同我講的事，小梅聽完後不發一言，隻是點了點頭，對我說了聲謝謝。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想到自己也有那麼粗暴的時候，我想那個丫頭的臉不知腫成什麼樣了吧，內心的愧疚一閃而過，或許，這便是命。
我精神好了之後，就會去文學館靜靜的看書，不過很少再與徐惠、秋蘋打鬧了，她們直呼很不習慣，特別是秋蘋說我這一病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都不認識了。
我隻是笑了笑，這就是成長的變化。
除夕那天晚上，宮中熱鬧非凡，小梅將屋裏屋外貼滿了福字，我呆坐在院中，看著他們忙裏忙外，來這兒將近半年時間，不知道老爸有沒有好？
自那次生病後，我每天的生活線是看書、吃飯、睡覺，偶爾到後苑發呆看樹葉。
自生病後小梅對我的照顧更無微不至，恨不得將我放在口袋裏好好護著。
柳好已搬出了清水宮，自打人事件，我與柳好已無以前熟絡，遇到的時候僅是微笑點頭，兩個人都不說多餘的話，而李君羨也一直未在出現，似乎，我的生命中不曾出現過這樣的一個人。
“小姐，宴會就快開始了！”
“我知道了！”放下書，回到屋裏，小梅幫我換了件衣服，她拿了件大紅色的外袍，我搖了搖頭，指了指邊上粉色的。
“小姐，今天是除夕，你應該穿得隆重一些。”這丫頭，是想我引起皇上的注意吧。
“不用了，今天晚上其她姐姐們肯定是打扮隆重，我就不要再摻一腳了，這件挺好。”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雖然臉色不太好，整體看上去很清秀。
“走吧！”帶著小梅往含元殿走去。
與小梅正說著話，未注意到迎麵跑來的人，被他撞倒了，他一邊幫忙扶我起來，一邊問：“你沒事吧？”說著，還左右看看。
我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十一二歲的男孩，彎彎的濃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臉，大大的、黑亮的眼睛，額頭還掛著幾粒晶瑩的汗珠……
我看著他，他也正看著我，我發現他眼神並不是一般小孩的眼神，而是一種男人看女人的，我不禁區笑了笑，笑自己想太多了。
“晉王殿下，晉王殿下！”遠處有人喊叫的聲音。
身邊這個男孩躲在一旁樹叢中，對我做了個噓的動作，隻見一太監跑了過來，看到我，行禮道：“奴才拜見娘娘！”
“免禮，你在這兒大呼小叫，不怕管事的公公罰你麼？”
他抖了抖身，求饒道：“請娘娘開恩！”
“好了，別這麼大聲叫喊，就算我裝做沒聽到，別人也會聽到的！”說著，我帶著小梅朝前走去。
“請問娘娘有沒有看到晉王？”
“晉王？”我搖了搖頭，“沒看到！”
“謝娘娘，奴才不耽擱娘娘！”
晉王？晉王？我喃喃自語，晉王，不就是李治嗎？不就是我所謂的愛人麼？我想回頭問問，但一轉身，已不見那個太監的蹤影。
含元殿內熱鬧不凡，皇上舉著酒杯，大聲說道：“各位愛卿，今晚無醉不歸！”
“謝皇上！”左右兩排的朝庭大臣們大聲道，接著音樂響起，穿著華麗的舞娘們走了進來，舞動著身軀，各位嬪妃們紛紛向皇上敬酒，輪到我的時候，皇上擺了擺手，說：“今天你穿得倒很素雅！”
“謝皇上誇獎！”
皇上一把將我撈入他的懷裏，麵對著眾多雙眼睛，我不敢掙紮，任由著他摸我的臉。
“臉色怎麼這麼差？”
“謝皇上關心，臣妾可能喝多了酒，才……才……”我才不下去了，因為他的臉慢慢地靠近我，嘴唇快要碰到我的嘴唇了，我輕輕地別過頭，嫵媚地對他一笑，說：“皇上，好多人看著呢。”
皇上似乎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宴會上，他大笑道：“你不說，朕倒是忘記了！”接著，他放開了我，我趕緊站起，恭敬地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皇上看了我一眼，笑道，“好一個新年快樂！”說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我慢慢地走回座位上，卻聽到有人輕聲說：“真是妖媚啊！”
我朝著說話的人望去，隻見她頭上戴滿了珠髻，項上戴著珍珠項鏈，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正似笑非笑地鄙視著我。
這個女人一定將所有首飾都放在身上了，也不怕重，那頭肯定很重，因為她的頭不自覺地往前傾著，可憐，我對她施以同情一笑，她愣住了。
在皇宮中，我一直信奉著一句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酒過半巡，我借喝多頭暈退出了宮殿，走到半路上，我摸了摸耳朵，一隻耳環掉了，小梅回頭幫我去找，我則站在園中等著，突然看到走廊的階梯上坐著一個人，我走近一看，原來是剛剛撞到我的人。
“你坐在這兒幹什麼？”
男孩看了我一眼，盯著天空，幽幽道：“娘，我想娘了。”
看著他的表情，我內心湧出了一種叫母愛的東西，我走上前，將他擁入懷，他明顯地一愣，伸手抱著我，口裏喃喃母後，母後。
母後？我猛得放開了他，往後退了幾步，他的眼睛，是皇上的眼睛，我怎麼就沒早些看出來。
“你怎麼了？”男孩問道。
“沒事！沒事！”說完，我逃著跑開，好像後麵有隻老虎追著似的，不禁為自己捏一把冷汗，皇帝的妃子抱著王子，如果被別人看到，我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啊。
秋蘋不是說過嗎，這皇宮最不缺的就是人情味。
回到宮中，擦了擦臉上的汗，給自己倒了杯水，小梅走了進來，說：“小姐，耳環沒有找到。”
“沒找到就算了。”這對耳環是我比較喜歡的，所以才會在意，如今找不到了，我摘下另一隻耳環，放在盒子的最深處。
“小姐，剛剛你沒吃什麼，奴婢去準備些點心給你。”
“不用了，喝得有些多了，我想睡下了。”
“好！”小梅伺候著我就寢，這一夜，無夢。
春節過後，宮中的喜慶感慢慢褪了下來，這天，我與小梅在院中曬太陽，小梅突然大聲叫道：“小姐，小姐！”
“怎麼了？”抬起頭，看小梅興高采烈地指著滿天飛舞的花瓣。
我小跑過去，怎麼會下花瓣雨啊？我站得遠些看，隻見屋頂上坐著一個人，手一揮，花瓣便下來了，我睜大眼睛，卻看不清他是誰，太遠太模糊了，我對著他笑笑，而他則像沒看見我似的繼續下他的花瓣雨。
突然有張紙從我麵前落下，我撿起一看，寫著：生辰快樂！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用眼神問他：是我嗎？
他點了點頭，走了。
他是誰？
今天是我的生日嗎？
“怎麼停了？”小梅與雪兒還在那兒舞著，轉圈圈，突然看到花瓣雨沒了，麵麵相覷。
我趁小梅沒注意將紙放入懷裏，看著小梅，如果今天是我的生日，小梅不可能不知道的啊，怎麼沒聽她提起？想想笑了笑，現在的我越活越回去了，連生日都是別人告訴我的。想到這，不免心裏難過，我不明白老天讓我來到唐朝是為了什麼？
一無才二無智三無貌，唉……
“小姐，你怎麼又在發呆了？”
“沒事，我隻是在奇怪怎麼突然會下花瓣雨而已。”
小梅笑了笑，變魔術似的從後麵拿出用布包裹好的遞給了我，說：“生辰快樂！”
果然，今天真的是我生日！
“謝謝！”我正準備拆禮物，小梅說：“小姐，還是等晚上再拆，奴婢幫你先放到屋內。”
“也好！”小梅也許害羞，我不假思索地點頭答應。
生日？
我的生日其實並不是今天，而是三月初三，想起往年的生日派對，來的一般都是爸爸生意上的朋友，而我的朋友卻少之又少。
好像我一時以來都很孤獨，自從他出現，我的人生才漸漸有了陽光，所以我信任他、慢慢接受他，可誰知，換來的卻是……
像現在這樣很好，今天我最大，宮內的人都聽我的命令，大家圍在一起，舉杯喝酒，不拘禁，放開懷，無醉不歸。
“你們先吃著，我去弄點好吃的給大家吃。”酒過三巡，我已經有點茫了，站起身，高興地說。
“謝謝娘娘！”他們已經毫無反抗機會，因為我一開始就規定，今天我想做什麼就得讓我做什麼。
小梅也站了起來，說：“小姐，奴婢陪你，幫你。”
我點了點頭，讓小梅帶路，這古代的廚房，我第一次進，但以前我還滿喜歡美食的，偶爾會親自下廚做著東西吃。
今天沒有生日蛋糕，我就做披薩餅代替，沒有烤箱沒關係，我有另外一種做法。
小梅幫我弄麵糊，我將蔬菜進行加工，西紅柿切成小塊，青椒、胡蘿卜切絲，再切些火腿。
先調製番茄汁，新鮮番茄去皮籽切碎下鍋與洋蔥末、蒜泥、番茄醬炒透，加少量湯汁，熬煮成醬汁，用鹽、胡椒粉調味，即成。
熱鍋加一調羹的油，倒好後用鍋鏟將鍋底塗上薄薄一層油，油熱了把攪拌好的麵糊慢慢倒入，麵糊沿著鍋底倒一圈成為一張餅的樣子，厚一點，加入蔬菜，煎至表麵呈金黃色了，翻麵。
第一次做這種類似於麵餅的披薩餅，樣子還不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我用菜刀切了塊嚐嚐，還滿好吃的。
小梅站在一旁已經等不及，我切塊給她，她吃好後直呼好好吃，樂得我笑開花。
小梅也想試試，我便讓她做，說真的，她很聰明，一學就會，而且做出來的味道比我的還好，佩服啊。
等我倆回至屋內，裏麵的人頓時停下歡笑聲，朝我們跑來，大叫道：“什麼東西，這麼香？”
小梅故意拿高些，說：“都坐穩了，今天你們有口福了！”
我笑著麵對這一切，真好，就像一家人高興得過年一樣，或者過年時還沒這麼熱鬧，有你們真好！
突然聽到門外有敲門聲，小完子跑出去開門，不一會，秋蘋帶著一個丫環走了進來，走近才看出，那丫環便是徐惠打扮的，我走到她們麵前，說：“你們來了？還以為徐妹妹過不來了。”
打聽過了，今天徐惠要侍寢的。
“姐姐生辰，妹妹豈敢不來？”徐惠拉著我的手，“姐姐，生辰快樂！”
“謝謝！”
秋蘋將手中的禮物交給小梅，笑著說：“剛剛在門外就聽到裏麵歡笑聲不斷，是不是有什麼好東西啊？”
“姐姐，妹妹，快請坐！”大家移了移位子，在我兩旁空出兩個位子。
徐惠因為要侍寢坐了會就離開了，秋蘋留下來陪著我，就這樣，我在古代的第一個生日在歡聲笑語中度過，當然，還宿醉。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轉眼間已是三月。
這天，依舊在文學館看書。
手裏捧著一本書，思緒又飄回到那天晚上，我究竟是被誰推出窗的？黎叔？直覺告訴我並不是他，雖然隻是見過他一次麵，但是他卻給我莫名的熟悉感。
“喂，你在想什麼？”我被嚇了一跳，秋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秋蘋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大，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哦，沒事，都是被你嚇的。”我搖了搖頭，開玩笑道。
“怎麼感覺你怪怪的，最近一段時間你怎麼了？”
我看著秋蘋，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對她擠出笑容，她則一臉嫌棄地說：“別，笑比哭還難看。”
有這麼糟糕嗎？我摸了摸臉頰，最近好像什麼都提不起勁來，好像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
“媚娘，你到底怎麼了？”秋蘋第一次直接叫我的名字。
媚娘？？？我不禁笑了笑，我是武媚娘，以後便是武則天，中國第一位女皇帝，就我這樣？就憑我這樣？“哈哈哈……哈哈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到直至秋蘋狠狠給了我一耳光，我才停下來，接著，我大聲地哭泣，有始以來從未從此哭過，似乎要把一輩子的淚水一次流光，這次秋蘋擁著我，任由我哭著，沒說一句話。
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虛脫，頭暈腳軟，我覺得體內的水份都已被我流幹了，秋蘋扶我坐下，倒了杯茶，遞給我。
喝了茶，我幽幽離開，不在意在身後看了很久的秋蘋，及她擔憂的神情。
腦子一片空白，似乎在想什麼但又似沒想什麼，“你還好嗎？”突然，身後有男聲想起。
我轉過身，是他——露出的疲憊的神情，溫柔帶笑的眼睛正盯著我，我心口一緊，淚已落下，原來……原來早已將他植入心裏，最深處。
不理會李君羨驚訝的表情，我就這樣默默地流著淚，在淚眼朦朧中看著他，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然後抱緊了我。
“對不起！”他在我耳邊輕聲地說道，我木木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瘦了！”我突然推開他，完全不明白自己怎麼能由一個隻見過兩次麵的男人抱著，我發瘋似地往前跑，跑到上氣不接下氣。
哦，好累！我停下來大喘氣，運動過後心情好了不少，抬起頭，看到他已站在前麵不遠處，我對他笑笑，走上前說：“你好！”
他一愣，笑道說：“你好！”
“很久沒見！”
“是啊！”李君羨點點頭，“我受皇命，去了趟邊疆，剛剛才回來。”
“那李大哥舟車勞頓，先去休息吧！”
他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去，突然又回過頭，說：“我晚上來找你！”說完，他轉身離去，直到他消失，我才回神，原來看一個人的背影也會有滿滿的幸福感，我不自覺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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