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大病初愈

章節字數:4230  更新時間:08-05-04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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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從小到大,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這和當小學老師的奶奶是脫不開幹係的。爺爺走得早,奶奶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夏至的身上,從上學那天起,就是納粹式的管理。電視、收音機、除了課本以外的閑書,統統是禁止的。節假日的時間是嚴格安排的。和同學打電話,也是決不能超時的。年少的夏至自然受不了這種壓製,除了陽奉陰違,就是和奶奶拌嘴。尊老敬老不是不懂,隻是那年紀,還不懂妥協、委婉,更不善於理解家長的苦心。

    但生病發燒,就是例外了。奶奶給夏至削了蘋果,切成小塊碼在碗裏,放在床邊,就去忙叨午飯了。夏至頭暈蒙蒙的收拾洗漱完畢,捂了被子歪在床上吃蘋果。隱隱的總覺得有什麼事擠鬧得心裏不舒服,於是開始細細的想:假,高淑雯和父母肯定是給請了;課,如同小勇說的一樣,都是重複的試題;病,就是尋常的腸胃炎引起的發燒感冒。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千回百轉,終是回到了李蒼宇身上。夏至開始從高一的每件事情逐個的想,如何重逢,如何相處,如何爭執,又是如何情愫暗湧。恩,沒錯,暗湧。

    既是暗湧,便誰也沒給誰承諾,又如何該期望對方一顰一笑隻為了自己?

    但若真是兩情相悅,各方又為何固執的堅守陣地,不肯明白的知會對方?或許是因為不確定對方的心意吧,而自己的心意,當真確定麼?

    若不確定,那就隨遇而安吧,又為何固執的拿一柄雙刃劍,傷了對方又傷自己呢。不過,誰說也傷了自己呢,或許他李蒼宇自己樂在其中,也說不定。

    高考就在彈指一揮間,即便李蒼宇熬得過,我夏至卻受不得這種糾結的生活。況且,以自己對他的了解,他就未必真的挺得過!

    高考,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不是麼?

    感情,雖然脆弱的看不到實體,但倘若真的存在,我們依然希望小心卻真實的去觸摸,就像對待那幼禽柔軟的、尚不豐滿的羽翼。不是麼?

    三十七度八低燒的腦子,禁不太住長時間的思考。夏至在神醫姑姑給她吊上第N瓶液體之後,又沉沉的睡去了。再醒來時,已是夜裏。摸摸額頭,已經沒那麼燙了。父母、奶奶早已睡下。夏至發了一會兒呆,打開了台燈,探身從抽屜裏抓出幾張紙,開始寫信。

    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幾頁出去:

    李蒼宇,

    見信好。

    相處這許多年,你我之間的距離想是彼此都清楚。高考在即,誰也別給誰找麻煩。若有不滿、腹誹之類,須得當麵提出,方能解誤會,即快化幹戈為玉帛。若不僅躲躲閃閃,又蓄意打擊報複,則非男子漢之作為!遭人唾棄!

    。。。。。。

    。。。。。。

    夏至於199*年*月*日

    從沒有一次作文像這封信一樣寫的痛快,看來寫文前的思考和腹稿是相當必要的。夏至將幾頁信紙一起折成一個兩、三厘米見寬的長條,又折三個直角,最後將尾端別到始端後麵。用手掂了掂這個有幾分重量的方紙陀,夏至滿意的笑了。翻身下床,把信裝到書包有拉鎖的小兜裏,細細的拉了拉鎖,偷偷摸摸洗漱之後,夏至踏踏實實的睡了一個好覺。

    清晨,夏至精光畢現的踏進教室的門,心裏踩著自編曲子的鼓點。時間尚早,講台上還沒老師“坐台”,教室裏也沒有幾個人。目光不由自主遊及靠窗的位置,那人赫然已在那裏。李蒼宇靠著牆,微微駝著背,左臂搭在課桌上,右手轉著筆。一下又一下,他似盯著那筆數著圈數,又似想著事情,神遊十萬裏。然而,就在那麼一瞬間,許是聽見了衣服、書包摩擦的聲音,李蒼宇停了筆,抬頭向教室門口望來。

    夏至來不及躲閃,於是大大方方將目光迎了上去。目光交錯間,幾許蹉跎。李蒼宇的眼神很疲憊,卻又幽深複雜。像是盼望已久的東西,終於見到,自然流露的已不隻是欣喜,夾雜著一絲傷感,夾雜著些許關切,仿佛波瀾不驚,卻掩不住的暗濤湧動。夏至很想粗神經的伸出手,來個“嗨,希特勒!”的姿勢,向著這個如石雕般精致的男孩打個招呼,宣告自己病靨的結束,卻始終沒能夠將手抬起。

    課間操歸來,夏至送了高淑雯一個擁抱和三個蘋果表示感謝。高淑雯拿起其中一個又給了夏至,另一個正舉起想回身遞給肖劍,不想林清淵一爪子伸過來搶走了。夏至囔囔著鼻子,不高興的說:“你也好意思搶吃的,我這病就是你們搶我帽子留下的病根!光是腸胃炎,根本不會流鼻涕!”

    林清淵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笑意盎然。伸手進書桌,掏出來一卷光鮮的衛生紙,遞到夏至麵前:“哎呀,我錯了。你要我說幾遍阿。給你給你,早給你準備好了。”

    夏至接過來,默認了以物易物的現實。沒想到林清淵接著說:“擦鼻涕要用手紙,別老用你那手絹,沒一會兒就濕了,都滴下來了。。。”

    高淑雯一口蘋果噴出來,衝著林清淵說:“你惡不惡心阿!!”

    說著,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一天的複習課過的順暢又自如。下了下午最後一節課,同學們一個個搖搖晃晃的帶著疲憊的腦子去活動身骨或吃飯。夏至瞟了一眼窗那端,不錯,那人還在,正看著窗外發呆。夏至掏出那個折成方塊的東西,繞經講台,朝著李蒼宇走了過去,手腕翻動,用那種又小又有力道的像出撲克一樣的方式,將那說是情書也好,說是檄文也罷的東西,“啪”的一聲擲到了李蒼宇的書桌上。未等李蒼宇回過神來,夏至一個優雅的轉身,走了。

    空氣真好!大吃一頓之後,夏至叫上幾個女生,去了學校附近的小區裏的盜版音像店,花10塊錢買了4盤喜歡的磁帶。呼吸著有一絲凜冽的空氣,心情竟是出奇的好。鼻粘膜上的充血漸漸消去,感冒大勢已去。快上晚自習了,散落在學校各個角落的學生都向著各自的班級、教室迅速移動。夏至幾個人也拎著各自的戰利品,眉開眼笑的進了教室。

    還沒走近座位,夏至卻愣住了。李蒼宇赫然坐在自己位子旁邊,一副玩味的表情看著自己。本因爬樓而略帶超速的心跳,此時更加劇烈起來。夏至甩頭向李蒼宇的位置看去,隻見高淑雯一派憤慨激昂的神情,長牙舞爪似要控訴,無奈上課鈴已響,她隻好活生生的表演啞劇。李蒼宇站起來,示意夏至進去。夏至背對李蒼宇,從他和書桌之間擦身而過,感受到李蒼宇溫熱的呼吸,心髒就要蹦了出來。夏至心中暗道:完了,我這感冒剛好,莫不是要再得個心髒病?發燒確實會引起心肌炎阿!!

    夏至坐在座位上,慢慢的將磁帶放進書包,慢慢的掏出數學卷子,慢慢的把椅子向牆移了移,慢慢的平穩了呼吸,卻依然抬不起個頭來。餘光掠去,感覺李蒼宇左手托個下巴正看著自己,夏至猛掐自己的大腿:你有點出息好不好,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正想著,李蒼宇那風塵仆仆的籃球鞋已移過來,衝著夏至的腳不偏不倚的踩了一下。夏至即刻忘了一切緊張的感受,轉頭對李蒼宇怒目而視。李蒼宇似料到了夏至的反應,鏡川明波般的臉上綻出一絲笑容,鎖得夏至的目光移動不得。幾秒鍾的時間靜止,李蒼宇輕輕的說:“對不起。”

    夏至本摒了一口氣,聽了這話,突然覺得放鬆下來,心跳不再急促,手心也不再冒冷汗,將那口氣,慢慢的呼了出來。李蒼宇向夏至微微側過身,在課桌下沿的高度,衝夏至伸出了右手。夏至緩緩吸了一口氣,將左手攥成拳頭,輕輕朝李蒼宇的手掌砸去,表示對對方道歉的接受,表示冷戰——終於被和諧掉了。拳頭觸及手掌,李蒼宇的五指卻像暗道機關般收縮回來,扣住了夏至的手。不是沒和他掰過手腕,也不是沒和他擊過掌,但這當兒,卻實實在在如觸電一般,從左手直麻向全身。夏至心中暗翻白眼:我的小心髒呦。。。抬眼向李蒼宇望去,他已斂了笑容,雙眸淡定又平靜,卻又暖如和煦春風。

    鏗鏘有力的皮鞋聲自樓道裏響起,是班主任趕來“坐台”了。夏至心中一抖,忙向自己方向抽手。李蒼宇右手一緊,扣住夏至的手不放,左手卻不慌不忙地翻開英語試題,拿起筆,閑庭信步的在選項上劃著圈。班主任的腳步聲移至講台,隨著是拉出椅子坐下的聲音。夏至不敢抬頭,左手上的力道卻微微鬆了鬆。李蒼宇輕輕扳開了夏至的手指,拉著她微涼的手心,在兩個人椅子之間的空隙間,以一種看不見的夾角,輕輕的蕩悠。

    夏至花了幾個晚上,給宿舍裏的三個人把自己和李蒼宇那點破事講了個梗概。三個人聽到這最後一段,無不趴在床上,像剛打完一場艱苦絕卓的戰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關彧聽得入了迷,似不甘心故事的嘎然而止,搖晃著自己賴以生存的上鋪的床欄杆,衝夏至說:“完了阿,還有呢?”

    譚妞子似是鄙視關彧的淺薄,細聲又篤定的回道:“當然還有了,隻是告訴你,是這麼開始的!”

    關彧不依不饒:“誰問你了!我問夏至呢!”

    夏至正待張嘴說話,一陣電話鈴聲擊破了靜寂的夜,四個人都嚇了一跳。

    張亮亮已經形成了職業習慣,以最快的速度坐起來,接了電話。幾句話後,將電話遞上了上鋪。關彧沉浸在剛才的氛圍裏,依然側躺在那裏,心不在焉的拿起話筒“喂”了一句。不知電話那端說了什麼,她猛地起身坐起,卻支支吾吾發不出個像樣的聲音。沉默良許,其餘三個人隻聽得電話那端不停的在講,又聽不清楚是什麼。關彧突然氣發丹田,來了一句:“我,我沒時間。再見!”旋即,掛了電話。

    不肖說,十之八九是小迪同學。宿舍裏的人都倒吸一口氣,卻沒有立刻詢問,想給關彧留出個喘息的時間。不承想,電話鈴聲又乍然響起。關彧不肯再接,顫巍巍的拿著電話想塞給張亮亮,張亮亮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快接,你有點胸襟行不行啊。”

    關彧拗不過,極不情願的接了電話,悶聲悶氣卻又劈頭蓋臉的“喂”了一句。待那邊講了話,關彧竟不由自主地“切”了一聲,如釋重負的把電話伸向空中,“夏至,你的!”

    深更半夜的,這是誰啊。夏至想著,接過了話筒。李蒼宇的聲音如清泉般流過電話線,流進了夏至心裏。

    “剛才接電話的,好凶啊。”

    “怎麼這麼晚打過來?”

    “早了,排不上。等了很久。”

    “你想我了?”

    “我想,告訴你,後天就放假了,中午去找你。”

    “。。。。。。這麼好。那你明天去幹嘛?”

    “下午有籃球賽,去另一個學校,回來還要收拾東西,就不打給你了。另外,這個星期的信,我還沒收到。”

    “我發了兩天了!!在路上了!!”

    。。。。。。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有時一起說話,都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麼,停頓片刻,聽對方沒有繼續,於是又開口,結果依然是一起說出,什麼都沒聽清。但這依然阻擋不住夏至聊天的好心情。張亮亮起身去了廁所,一陣風從樓道吹入,夏至仿佛看見李蒼宇躋著個拖鞋、穿著短褲,站在傳達室外麵排隊,一排就是一個小時,直到排到了自己,到了傳達室裏麵,卻依然躲不開小鞭子般的秋風,一隻手緊緊握著話筒,另一隻手卻不自覺地插進兜裏。

    夏至心疼起來:“你回去睡覺吧。”

    “為啥?好不容易排到我。”

    “怕你冷。”

    那邊沒了聲音,夏至有一刻的失神,不知道是不是張亮亮回來關門聲音太響,自己聽漏了什麼。憂心忡忡間,李蒼宇波瀾不驚的聲音又響起:“沒事。不冷。”

    終於,夏至在其他人的淫威下,掛了電話。關彧指責了夏至重色輕友的行為,把被子在身上卷了個卷兒,一口苦水把自己剛才的電話內容倒了出來。頗為熱烈的討論大會再一次拉開了帷幕,夏至昏昏沉沉睡去時,已不敢瞟向床頭的鬧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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