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27 更新時間:08-09-11 06:25
夏至翻來覆去的聽了幾遍磁帶,有李蒼宇版袁闊城的評書,有李蒼宇版鄭鈞的搖滾,還有李蒼宇版老狼的民謠,不過,最有意思的還要數,大話西遊的多種方言演繹:
“曾經有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麵前,可是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沒看過《大話西遊》的人,並不太了解這段話的深意,甚至會覺得有點土。但各種誇張的、垮垮的方言描述,卻逗得人直不起腰來。夏至跟宿舍另外三個女孩子一起,笑了一遭又一遭,笑過了複習,笑過了期末考試,連師兄師姐來教他們打軍訓背包的時候,還在笑。悲哀的是,她一直都沒有仔細去想,那個叫至尊寶的人為什麼說這段話,那個女孩又是誰,她更沒有想過,李蒼宇在錄自己那部分的時候,心裏是否琢磨過什麼。
鹹濕七月,荷大三千多名大一學生,踏上了魔鬼軍訓的旅程。他們兵分三路,去往京城周邊的三個“集中營”。軍訓是荷大曆來引以為自豪的課程,如果領導們硬要稱其為課程的話。他們打出響亮的旗號:我荷大說我軍訓質量全京城排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排第一!夏至雖然對荷大上層建築的宣言頗為反感,但並不妨礙她對軍訓的熱愛。因為,軍訓生活雖然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但不用看書,沒有考試,更與外界斷絕聯係,掃清所有困擾,精神上是相當的愉悅。
這二十多天,
烈日下隊列,泥地裏匍匐,雨天裏打靶;
吃飯狼吞虎咽,洗一個班人的飯碗;
女生樓沒有廁所,起夜要跑過長長的浮橋,躲過狼狗的伏擊,方能到公廁一遊;
嚴禁打電話,嚴禁買零食,嚴禁軍儀不整;
男生女生嚴禁講話;
洗澡、熱水限時限量;
唱軍歌喊破嗓子,打籃球跑斷腿,晚上值班困死人。。。。。。
這二十多天,
張亮亮作了副班長,權利欲望初次顯露,管理姐妹們時鐵麵無私;
譚妞子吃不飽,偷了食堂的饅頭到宿舍蘸著白糖吃,眾人發現後,爭相效仿;
關彧從未喊過累,也再沒暈倒過;
竹子惡狠狠的在廁所抓住夏至的軍裝領子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誰有機會買零食,必須帶給對方;
夏至趁買勺子之際偷買了兩聽飲料,出門猛跑,聽糾察大喊“站住”,心想“我命休矣”時,回眸隻見糾察與一手拿山楂片的男生糾纏在一起。。。。。。
這二十多天,
龔傅和軍訓班長打得火熱,偶爾替班長買煙,少受不少皮肉之苦;
馬俊被折磨得不能忍受,自己用磚頭磨破了踝骨,換來休息;
周銘磊負責三連的合唱,擲地有聲的衝著一連人喊:“咱他媽要不就拿第一,要不就別現眼!”
思達夾三兒,讓張亮亮幫忙打開水,被告發;
司徒澈偷著給了夏至五篇宣傳稿,夏至得以睡了三天好覺。。。。。。
夏至頂著黝黑的臉給馬上要去同一個地方軍訓的李蒼宇普及知識的時候,心中充滿了老兵退伍的驕傲。大一的暑假,軍味十足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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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荷大的第二個金秋。夏至依然黝黑的,卻熱情洋溢的參加了迎新活動。看著新生懵懂的臉,夏至甚至覺得自己責任重大,恨不得趕快帶他們參觀校園,介紹傳統,讓他們少走點彎路。。。。。從這個學期開始,為了迎接第二年的世界大學生運動會,作為主場館的荷大,開始大興土木。拆小禮堂,拆長春商店,砍校外的樹林,蓋大運會場館,建大運村。。。所有的事情,都一點點地拉開了帷幕,整個學校準備用一年的時間,洗心革麵。
但是,這些重要的事件,比起李蒼宇回到了本部上學來說,都顯得不太重要了。從開學的第一天,夏至就盼望著李蒼宇打來傳呼,告訴她新宿舍的電話。但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日子一天一天的蒸發了,夏至給李蒼宇的傳呼也打了幾個,卻始終沒有等來回複。夏至變得忐忑不安起來,她逼著周銘磊向郝大濤打聽了他們在名大本部的宿舍樓號,又急急的聯係了高淑雯。高淑雯義無反顧的取消了探望肖劍的計劃,在周末,拉起夏至的手,去了名大。
敲開那扇宿舍的門,目光越過幾個不認識的男生的肩膀,宿舍裏沒有李蒼宇的蹤跡。
高淑雯有點光火:“李蒼宇上哪兒了?”
一個卷發的男生走過來,說:“蒼宇去打籃球了。”說罷,給她們指了方向。
高淑雯依然拉著夏至冰涼的手,快速的下樓。七拐八拐,來到了卷發男生所指的籃球場。這個場所,永遠都是龍騰虎躍。夏至的雙眼,急急地搜索,直到看見那熟悉的動作,熟悉的眉眼。一個急促的兩步上籃後,那人轉身向中線跑,甩頭間,就似被磁鐵吸到,目光釘在了場外的夏至身上。他停下腳步,略加躊躇,還是向著這個方向走來。夏至鬆了高淑雯的手,迎了過去。李蒼宇默不作聲,額頭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打濕了衣裳,也打濕了夏至的心。夏至掏出張紙巾遞給了李蒼宇,後者猶豫了一下,接過來,擦了擦臉,還是沒有說話。夏至看著李蒼宇,李蒼宇也看著夏至,兩人久久的絞視著,空氣中像是拉起一根緊繃的弦,隨時都會斷掉。
很久以來積壓在夏至心中的怒火突然爆發了,她狠狠地瞪了李蒼宇一眼,轉身大踏步走了。李蒼宇回頭看向高淑雯,卻被她鄙視的眼神狠狠紮了一下,他快速提起步子,去攆夏至。李蒼宇跟在夏至身後兩三米,輕聲喚:“你等等我。”
夏至火氣上來了,怎會聽得這樣一聲召喚就停下呢,她頭也不回的走著,一千多米的距離眨眼間就被大步量完了。夏至在校門口停下來,猛然轉身。
李蒼宇也嘎然停下,手緊張的不知道放在哪裏,摸索中插進褲兜。
夏至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的說:“你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幹什麼?”
李蒼宇睫毛抖了兩下,應道:“就那個意思吧,你能明白吧。”
夏至的心徹底坍塌了,但她還是不能肯定這樣的話從李蒼宇的嘴裏說出,也不願去肯定李蒼宇是那個意思。她咽了口唾沫,固執道:“不明白。”
李蒼宇靜靜的看著夏至,說:“你先回去吧,我再給你打電話。”
夏至覺得臉頰濕了,但她仍倔強的抬著頭:“為什麼?”
李蒼宇見夏至哭了,忙亂起來,他滿眼的痛苦,伸手去擦夏至的眼淚。
夏至一下打掉李蒼宇的手,語氣平靜的問:“為什麼。”
李蒼宇咬咬下嘴唇,沒說話。
夏至點了點頭,看了李蒼宇最後一眼,轉身離去。
剛剛趕來的高淑雯,看看夏至的背影,又看看李蒼宇憂慮的麵孔,雖猜到幾分,卻不能確定。她一邊留意著夏至離開的方向,一邊問李蒼宇:“你怎麼回事啊?”
李蒼宇的下巴指了指夏至越來越小的身影,說:“你快去吧,不然她一會走丟了。”
高淑雯急得一跺腳:“你今天晚上打給我,你聽見沒有。”
李蒼宇默默地點了頭,高淑雯趕緊去追夏至。隻剩下李蒼宇孤獨的站在名大的校門外,風揚起衣角。
高淑雯和夏至沿著五道口泥濘的鐵軌走,夏至突然輕輕笑了一下。
高淑雯覺得毛骨悚然,忙問:“你沒事吧,別嚇我啊。”
夏至轉過頭來,聲音發顫,語氣卻是出奇的平靜:“我就是覺得好笑,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麼。”
高淑雯其實也想不通,於是問:“之前吵過架麼?有什麼分歧麼?”
夏至想了想,茫然的搖搖頭。
高淑雯又問:“會不會是有第三者?”
夏至眼中凶光必現,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他不是那樣的人。”
高淑雯眯起眼睛,努力回想她印象中的李蒼宇,到底會因為什麼原因莫名其妙的放開夏至的手。一年時間都不在一起,愛的那麼辛苦,為什麼苦日子結束了,卻偏偏要分開呢?實在想不出來,高淑雯隻好又問夏至:“失身了麼?”
夏至扁扁嘴,覺得這問題好笑,卻又笑不出,答道:“沒有。差點火候。”
高淑雯想說,難道這是個原因?但又覺得莫要跟失戀的人玩笑開得過火,隻好說:“那還好。。。”
夏至的腦子也在飛快地轉,一個理科生應有的素質在危機的時刻凸現出來,她覺得自己冷靜的可怕:從相識到現在,每一件小事都在腦子裏過了個遍。有齟齬,有爭執,有受傷,卻怎麼都想不出什麼才是個觸發,什麼才促使他做了決定。
跟高淑雯轉了一個下午,夏至累極了,她去澡堂洗了個澡,回到宿舍,倒頭便睡。
竟然一夜無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夏至會周公的時候,高淑雯又回到名大揪出了李蒼宇。兩個人坐在肯德基裏麵,都麵色凝重。
許久,李蒼宇麵帶懇求的抬起頭,輕聲說:“你幫我看好她。”
高淑雯沒有想到李蒼宇會說這句話,她柳眉輕挑:“都分手了,你。。。”話說到一半,見李蒼宇憂愁的麵龐,硬是生生把後半句“你憑什麼管她”咽了回去。高淑雯平靜了一下,問:“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看上別人了?”
李蒼宇斷然搖了搖頭。
高淑雯輕舒了一口氣,又問:“你不喜歡她了?”
李蒼宇沉吟一下,還是搖頭。
高淑雯急躁起來,“你不能說點話?你以前不是挺能說的麼?你以前天天帶著齊文廣跟鄭娜說話,氣著夏至。。。”
李蒼宇聽了,有怒氣浮起,心想:哪跟哪啊這是。但念及高淑雯也是護夏至心切,所以強忍著沒有發作。
高淑雯又問:“你是不是像高中一樣,吃了什麼莫名的醋,就抽風說分手。”
李蒼宇拳頭的骨節撐得發白:“我為什麼要拿我們倆的感情開玩笑!”
高淑雯翻了個白眼,不依不饒:“那有什麼事不能談開了說麼?夏至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你就是覺得她哪裏做的不好,跟她說她也會改阿。”
李蒼宇晃了晃可樂杯子裏的冰,反問:“你為什麼不和文廣在一起?你還喜歡文廣麼?”
高淑雯一口水嗆在嗓子裏,竟不能言。
李蒼宇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長長吸了一口氣,胸膛在起伏中抖動,不能自製:“看不到前途,喜歡又怎樣。”
高淑雯有那麼一絲的領會,卻不能完全理解,因為她雖然喜歡齊文廣,但她也喜歡肖劍。而且,她是個幹脆的人,既然選擇了肖劍,她就從未想過要回頭去找齊文廣,她對他曾經的感情,就被原封不動的包裝起來,打上一個朋友的標簽。而李蒼宇到底怎麼想呢?她不得而知,她覺得自己也不可能再問下去,問下去,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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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爬起床來,眼睛痛的厲害。昨晚很早睡下,宿舍人幾時回來都不得而知。現在日上三竿,人又都已經走了。因為她們都不知道夏至的遭遇,所以不可能有人特意留下來照顧這心碎的小孩。即便如此,夏至還是偷偷的詛咒了這些沒良心的人們。
慢吞吞的洗漱完畢,夏至坐在床上發呆。回想起昨天的一切,就像發生在夢裏。真的希望是在夢裏。夏至感覺一下子沒了生活的重心,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走到對門想把竹子叫出來說說話,手懸在門上,卻沒有敲下去。複回到屋裏,看著那一格子信發呆。不知坐了多久,夏至突然拿起電話,鬼使神差的撥了一串數字,叫了一個傳呼。兩分鍾不到,電話打了進來。線路那端,是周銘磊懶洋洋的聲音:“喂?夏至阿,大早起的幹什麼啊?”
夏至心上一陣輕鬆。
周銘磊又說:“喂!你聽得見麼?我很困阿。你有事麼?”
夏至說:“有。李蒼宇和我分手了。”
那頭兒沉寂了一下,突然怪叫一聲,然後咯嘍咽了口唾沫:“什麼時候的事兒阿?”
夏至答:“昨天。”
周銘磊朗聲笑道:“你搞錯了吧。別吵個架就提分手什麼的。女生事真多。”
夏至辯解起來:“不是我提的。”
聽著夏至的語氣,周銘磊慢慢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不再笑,沉下聲音問:“什麼理由?”
夏至頓時覺得淒涼一片:“不知道。”
周銘磊意外極了:“怎麼會?他怎麼說的?”
夏至說:“沒說什麼。”
周銘磊愕然,覺得不能接受如此的邏輯,竟找不出句恰當的話接下去。停頓片刻,隻好說:“你別多想啊,這個麼,他也許有自己的打算。”
夏至問:“什麼打算?”
周銘磊更無語,想了想說:“猜不出。或許等他冷靜下來會告訴你的。或許你們很快就和好了也說不準。。。”
夏至的心又亂起來,慍道:“他說和好我就和?”
周銘磊幾乎要哭出來:“你別著急啊,我剛睡醒,腦子還沒完全醒啊。。。”
很久以後,夏至都不知道那天為什麼要打給周銘磊,她大概隻是覺得心裏悵然若失,希望別人也持有關於他們分手這件事同樣的疑問,至此,來顯得自己不那麼脆弱,不那麼沒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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