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39 更新時間：09-08-09 18:08
（49）
“你們回來啦！”外婆在門邊迎接我們，“小寺、小風，你們的爸爸來了！”
寺兀的停下了腳步，然後轉身向門外走。
“哥……”風喚著他。我連忙拉住寺。“去吃飯。”，我推著他向客廳走去。
一個叔叔背對著我們，專注的看著牆壁上寺和風媽媽的照片，用手輕輕的撫摸著。
“不要碰她！”，寺激動的衝著他喊道。言叔叔的手顫抖了一下，緩緩放了下來。“爸，你怎麼來了？”風走到言叔叔身邊問道。
“我過來看看你們外婆。”言叔叔溫和的說。
“言叔叔您好。”依樹微笑著說道，言叔叔對她點點頭，然後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這位是？”
“是我女朋友。”寺冷冷的說。
“恩？”
“啊~言叔叔，你好。我叫言川草，是寺的同學，也可以說是他的女生朋友，哈哈。”好尷尬，幸好我機靈會隨機應變。
“小草，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外婆微笑著說。
“哦，寺，這是你的同學啊，和你的名字很像。真是個可愛的孩子。”，言爸爸微笑著看來好象並不是寺說的那樣，他也是個和藹可親的父親。
“來，我們來吃飯吧。”外婆熱情的招呼我們。
“好啊，好啊。”我率先打破僵局。……
“寺啊，最近學習怎麼樣？”看來言爸爸是很關心寺的。
“5年了，你都沒過問過，怎麼突然又這麼關心了？”寺又表現出了那種我好久沒再看到過的撲克臉。
“呃，伯父，寺的學習成績相當好的，他是個很熱愛學習的好孩子！（雖然我到目前還沒看出來……）您不用為他擔心。”我露出了相當標準的大家閨秀的微笑，連我自己都好不習慣。
“少說話，吃菜！”寺夾起一塊不知該稱為什麼的菜夾到了我的碗裏。
“寺，你夾些菜給你爸媽啊！”我小聲對他說。他皺著眉，繼續不停的吃著碗裏的米飯。
“爸，公司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們的股票好象跌了很多。”風忽然擔心的問。
“成奐，公司出問題了嗎？”外婆也問。
“隻是暫時的周轉不靈……小問題。”言叔叔淡淡的說。
“……寺，我希望你能搬回到家裏住。”
“啪——”寺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我不會回去的。我有事，告辭了。”寺轉身闊步離開了。
“對不起，我去找他回來。”我連忙跑出去。
“你跟我回去！”我厲聲說。忽然寺輕輕的抱住了我，準確的說，是靠在了我的身上。他開始輕輕的哭泣，雖然我看不見，我卻感受到他的心痛。
“跟我去一個地方好嗎？”寺憂傷的說。寺開車帶我來到了泰晤士河邊。
一座美麗的塔橋橫亙在河中間。橋上彩燈環抱，河水靜靜的流淌著。讓這景色顯得格外的不真實。這座橋應該就是著名的倫敦塔橋吧，是倫敦最美麗的路標。
“寺，你不應該那麼跟你父親說話的。”
“知道嗎？這裏是在倫敦我最留戀的地方。”寺輕輕撫摸著護攔，眼波溫柔。“在我和風小的時侯，媽媽總喜歡帶我們來這裏，站在我現在站立的這個位置，靜靜的注視著橋下的流水，白色的紗裙翩躚的飛舞。她會忽然微笑起來，彎彎的睫毛上跳動著最迷人的光彩。”寺漆黑的眼眸晶瑩的閃動著。
當初在他自閉的那段時光裏，對於媽媽的記憶和懷念，也許就是他生活的整個支持吧？那會是多麼優秀的一個女人，能夠永遠的生活在一個人的心裏。
那麼，我呢？我在他的心裏又會是怎樣的一個位置？如果我死掉了，他也會這般的懷念嗎？
“寺，如果有一天，我也死掉了，或者到了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你會怎麼洋呢？也會一樣的懷念我嗎？”
寺忽然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眼中有些慌亂。“你要去哪裏？你……要離開我嗎？為什麼？”他非常認真的問。
“不是啦，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死掉了。”我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沒有如果，我不會讓那個如果發生的。”他肯定的說。
“可是，每個人都會死啊。你不要這麼幼稚。”
“我說不會就是不會！”他大聲喊道，嚇了我一跳。
“台灣常常有台風啊，說不定會被砸死的。”
“你是笨蛋嗎？就不會看天氣預報？好吧，以後我都會提醒你的。”
“呃，可是我的身體不太好，又有病……嗚——”突然言川寺用他的大手使勁的捂住了我的嘴。
“你腦袋壞掉了嗎？幹嗎一直咒自己啊！……我不會讓你不見，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能在天光大亮以前把你找到。”
他把我的手放在手心緊緊握住。在你心裏，我真的那麼重要嗎？
“恩，我相信你。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倫敦！將來，我們也一直在這裏好不好？哦，不不，我們應該住在離海近一些的地方。那樣以後我們就可以在沙灘上漫步，可以坐在海邊看日出日落。我們在那裏蓋一個小木屋，恩……屋頂上要有一個天窗，這樣以後晚上我們就能看到星星了。然後，外麵要建一個大大的花園，裏麵要有一棵樹還有草，就像許願樹忘憂草一樣！嗬嗬。”我幻想著一副美好的圖畫。
“做一個大大的玻璃房，裏麵種滿你喜歡的植物。然後做一個秋千，一個搖椅，不論春夏，我們都一起欣賞那裏的美景。還要有一架鋼琴，一台小提琴，我們可以合奏出世界上最動聽的旋律。”寺微笑著說。
“你也喜歡倫敦是不是？”
“恩，我在這裏有著許多美好的記憶。那麼，我們將來就一起在這裏生活。……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這裏會有我們的家。”寺用下巴抵住我的腦袋，溫柔的說。
似乎從來沒有聽過寺如此溫柔的聲音，我抬頭看看他，他隻是微笑，堅定的微笑。我喜歡現在這樣的寺，這麼真實的他，溫暖的他，好象他心裏的陰霾已經通通不見了，隻有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眼裏，照在他的心上。
“我們回去吧。”
寺又沉默起來。
“寺，為什麼不試著接受他們呢？你也很期望得到他們的愛，不是嗎？”
“我做不到的。”
“沒有嚐試怎麼可以下結論。一起麵對好不好？”
“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去麵對他們？”
“因為，因為我希望得到他們的祝福。”
……
“我們回來了！言叔叔呢？”屋子裏不見了他的身影。“小草，言叔叔因為公司有急事所以剛才回台灣去了。”風和依樹向我們解釋。哎，好不容易才說服了寺，怎麼叔叔又走了呢？
“小寺，外婆有些話想跟你說。”我們和外婆一起坐在沙發上。
“其實，當初你們的爸爸再婚，是得到了我的同意的。我了解成奐的苦衷。……成奐一直很愛你們的媽媽。在她去世的時候，成患傷心的跟我說，他決定要一個人撫養你們長大。當時你們還很小，他每天要忙公司的事務，根本沒有時間照顧你們，他知道你們真的很需要媽媽。
有一天，在塔橋上，成奐遇到了你們的繼母，她站在塔橋中央，對著你們的父親微笑。你們的爸爸和媽媽就是那樣相遇的。他告訴我，她和你們的媽媽好像。而且，雖然她和成奐的年齡相差懸殊，但是她真的很愛你們的爸爸。我想這也許就是你們媽媽的安排吧……”
“……是這樣。”寺低聲說，他走到媽媽的照片旁，臉上出現了一種非常複雜的表情。“媽媽，是這樣嗎？”他憂傷的問道。
“小寺，其實，你爸爸一直很擔心你。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也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我希望，你能夠理解他們、接受他們。”外婆拉著寺的手，認真地說。
他看看外婆，終於點點頭，徑自回房間去了。然後，我看到了外婆舒展的笑容。
這麼說，寺心中的那座冰山此刻正在悄悄融化嗎？他決定要嚐試了，對吧？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吧？
***
（“依樹，現在一切正常嗎？我還沒有被發現？”從飛機上一下來，我就連忙跟還在英國的依樹打聽情況。
“你放心。現在暫時安全。不過大家都在問你去哪了。尤其是阿寺，他都問了我好些遍了。我看是快瞞不住了！”
“那怎麼辦？”
“我跟他說你想一個人去郊外散散心。他應該是相信了。小草，我們這樣不太好吧？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你要先回家呢？”
“寺說要跟我一起回去，多可怕啊！我不要。沒事的。你盡量拖延啊！”
“好吧，我知道了。”）
不論如何，我要和媽媽一起過聖誕節。媽媽，Iamcoming！
還是家裏感覺親切啊！外國再漂亮，總也感覺不真實，不是自己的。我躺在我可愛的小床上。吃著媽媽給我做的糖糕，真好吃啊！
半夜3：00
“叮叮咚咚——”啊，誰這麼大半夜的來電話啊。我半睜著眼睛。隨便按下一個鍵。“嘟——”啊，掛斷了？那繼續睡吧！
早晨醒來，哇！手機上竟然有十通未接電話！是……寺打來的。我背後忽起一陣涼意。
“喂？寺？”“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
“我……我睡著了，沒聽見……”
“你現在馬上過來機場！嘟嘟嘟……”電話掛斷了。莫非……他也回來了？
我在機場廣場極目望去。一個手裏拿著超大羽絨服的家夥醒目的出現在眼前。
“哈嘍？你好！”“我現在一點也不好！你這個騙子，為什麼逃跑？”
“因為我想回家。”
“你知不知道你失蹤讓我們大家多擔心？我快累死了，氣死了！”
“你幹嗎累死了？”
“我已經一天沒睡了。依樹說你去了郊外。我害怕你一個人有危險，幾乎把所有的鄉村都找了一遍。最後，依樹才告訴我，你回到台北了！我又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真的嗎？真的非常抱歉！”寺沒好氣的把厚厚的羽絨服丟到我身上。
“走吧。”“去哪？”我小心的問。
“當然是去你家啊！”
“什麼？不行！”
“難不成你讓我千裏迢迢的跑來睡馬路嗎？”
“旅館！旅館比我家舒服多了！就這麼決定了。我還有事，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家。”，那家夥露出了一臉真誠的微笑。
“為什麼？”
“我怕你迷路。”這條路我走了十幾年了，怎麼可能迷路？
“為什麼一定要去我家呢？”真不明白。
“因為……我想跟阿姨道歉。”
“嗯？”
“那個女人……來找過你媽媽，對她的傷害，我一直感到很歉疚。”他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沉重。原來寺還記掛著這件事，沒想到他這麼細心，設身處地地為我們著想。
那我好像也應該做點什麼。“……走，跟我去買一個東西。”……
（兩小時後。）
“我要敲門嘍！”我和寺並排站在了我家門口。看著身旁這個穿著黑色西裝，手裏捧著一大束百合，一本正經的家夥，真的忍不住想笑出來~
“等一下！”寺忽然拚命攔住我，他的手冰冰涼。看來他現在很緊張啊！
“嗯？”
“我現在的樣子怎麼樣？不會太差吧？”他有些擔心的問。
“很好，很好。就是……”“什麼？”
“其實不用穿得這麼正是的，感覺好搞笑！”穿著西裝，拿著花，怎麼感覺跟求婚似的~
“花是你讓我買的啊！”
“因為，我媽媽最喜歡百合了，這個會幫你加分哦！可是我可沒讓你穿西裝。”我幫他整了整衣領，嗬嗬，真是個帥哥！由於怕這個家夥再次阻攔，我飛快的按響了門鈴。
“媽媽，我回來了。”
“阿姨，您好！我是言川寺……這個送給您！”寺僵硬的舉起手中的百合花束，臉上有些發紅。媽媽接過花束，看看寺，又看看我，露出一臉驚愕的表情。我們在沙發上坐下，媽媽細心的把百合插進透明的玻璃花瓶中，溫柔的微笑起來。
“媽媽，你在想爸爸嗎？”我了然的問，媽媽但笑不語。
“爸爸也送過百合給你吧？”我很是好奇他們的羅曼史呢！
“你爸爸，嗬嗬，他隻送過我一支百合。因為他當時的生活狀況不寬裕，晚上他偷偷溜進公園，摘了一朵。然後……”媽媽露出了一臉幸福的微笑。
“然後，他向你求婚了。對不對？”我機靈的接道。
“嗬嗬，真是見笑了。”媽媽用手捂著發紅的臉。
“哇，爸爸真的好浪漫啊！”我相當羨慕的說。不知道將來，我和寺……我歪著腦袋看看寺，那家夥居然露出了一臉怪笑。難道我想什麼又被他看穿了？
“~阿姨，上次……繼母曾來打擾過您，那件事，真的很對不起您。”寺自責的對媽媽說。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也沒有想責怪你和你的繼母。小草果然沒看錯，你是個好孩子。”媽媽溫和的說，露出了舒展的笑容。
“阿姨，其實很早以前就像來拜訪您。雖然沒有見過您，但我一直很敬佩您。我知道您一直在艱難的支撐著這個家庭，小草能夠這麼善良懂事，也是由於您的關懷。謝謝您，把她照顧的這麼好。我早已沒有了媽媽，將來，我會像愛自己的媽媽一樣愛您的。”寺的話，很溫暖，能夠溫暖人心。我看到媽媽的眼睛漸漸變得有些濕潤。
這時，奶奶從屋子裏蹣跚的走了出來，我趕忙過去，扶她坐到沙發上。“孩子，你說得沒錯。小草的媽媽，真的是難得的好媽媽，也是個好兒媳。可是，我真的太固執了。虧欠了她們。……所以，請你以後好好照顧她們母女，這是我最大的心願。”奶奶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對寺說。兩行老淚，從滿是皺紋的臉上流淌下來。
“您放心，我會的。”寺認真地說。
“媽……”媽媽拉著奶奶的手，哽咽的不能成句。原來奶奶早已原諒了我們！我知道媽媽心裏一定太多太多的話想對奶奶說。這麼多年，我和媽媽都一直期待著這一天。我們一直一直相信，有一天隔閡會消失，怨恨會解除，奶奶會重新接受我們。
午後的陽光，溫暖的散落在百合花瓣上。愛，像陽光，能夠治愈一切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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