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21 更新時間：19-10-26 21:56
苗疆。
一朵白色的蓮花瓣，飄落到俏如來的麵前，在他伸手去接時，化為點點光影消散在空中。
“老朽是該認為你有事要離開，或者……”忘今焉的聲音自俏如來的身後響起。
“或者，師叔需要再幫助俏如來，找出當年道域慘案的真相。”俏如來回頭，正麵對上忘今焉。
“道域？”忘今焉沉聲冷言：“莫忘卻了，正是你的師尊化名黓龍君，掀起道域戰亂，钜子的惡行，也是墨家的恥辱。”
“錯了。”俏如來斷言否認。
“你想否認黓龍君就是默蒼離的真相？”忘今焉語帶不屑。
他有小覷俏如來的理由，自其到了苗疆以後，最該做的就是趁著苗王追殺歲無償的時候，挑起蒼狼對自己的疑心，然後證實自己就是劍宗輔師，琅函天。
如此一來，就算發生在道域的事情，與苗疆無關，可已死之人詐死脫逃，哪怕他有理由解釋過去，蒼狼也必生戒心。
而現在，自己“查明”歲無償死因有功，蒼狼又親手誅殺老二的心腹白日無跡，可以說苗王與鐵軍衛已生嫌隙，而自己與老二隻是暫時共處，日後同樣終有一決。
哪怕蒼狼不善謀略，也知道該如何選擇，這正是忘今焉的底氣，至於解決了老二以後，蒼狼與自己的關係，更不需要擔心了。
他能扶起一個蒼狼，就能扶起第二個蒼狼……所以，在忘今焉的眼中，俏如來搬倒自己的時機已失……
“黓龍君確實是師尊的化名，但造成道域大亂的人並非是黓龍君，也並非是陰陽宗主……”俏如來收住了尾音。
“你想說會是何人呢？”忘今焉了然卻又故作不知地追問。
“啊，對了！師尊有留給俏如來一封信，不知師叔知道嗎？”俏如來突然轉移了話題。
忘今焉：“……”
“莫說老朽不知信中內容是什麼，就算真是钜子的留書，一個聲名狼藉的死者遺言，值得相信嗎？”忘今焉未雨綢繆，先行一步否認了信中的內容。
他以為接下來的談話，會繼續圍繞著書信，誰料，俏如來竟然再是轉換了話題：“啊，對了！師叔知曉剛剛是誰給俏如來傳信了嗎？”
縱是心知已讓俏如來占居了這場對談的主導權，可剛剛親眼所見的傳信，忘今焉也是必須要確定的事情。
因此，便順了俏如來的意，篤定地猜出：“是，素續緣。”
“確實。”俏如來點頭，承認，隨即又問：“師叔不好奇好友傳遞給我的信息是什麼嗎？”
“你會說嗎？”忘今焉不屑地反問，是試探，是挑釁，也是激將。
俏如來垂眸，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然後反問：“就算我說了，師叔又會信嗎？”
忘今焉：“……”
見他不答，俏如來繼續道：“這個問題令師叔很難回答嗎？”
“老朽自有判斷。”忘今焉終於回應了一句。
俏如來立刻點頭，“嗯，原來，師叔還是很想知道啊！”
忘今焉：“……”
他沒看出俏如來學到了钜子幾成的本事，但是，氣人的本事絕對是百分百的。現在，他總算理解老三和老七每次提到俏如來時，那一言難盡的表情是為什麼了。
俏如來看著轉身就走，已經不想再搭理自己的忘今焉，忙出聲留人：“對了，師叔，俏如來還有一事拜托。”
忘今焉：“……”別以為叫他一聲師叔，就當我們真的很熟……
“哈。拜托我，你敢嗎？”忘今焉針鋒相對地回諷了句。
“那就麻煩忘師叔，在見到玄師叔的時候，替我轉達一句話。”俏如來不動聲色地再扔次出了驚人的信息。
“什麼話？”忘今焉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來了，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料到俏如來會突然提起老七來。
這個消息，不論真假，不論是否代傳，他都要聽……
“素續緣去佛國了。”俏如來淡定地道。
忘今焉：“……”這，應該是真的……
老七在中原的布局失敗以後，會去哪裏，忘今焉相信不止是他一個人能夠料到，如今，俏如來人在苗疆是為了牽製自己。
那麼素續緣確實有極大的可能去佛國，就算探查不到玄之玄的下落，也能起到牽製的作用。
畢竟眼下的局勢，魔世封印，苗疆一統，中原定局，還能對俏如來產生不利影響的，也隻剩下道域黓龍君盜走天師雲杖一事情了。
反觀九算，老五一直未動，老三動機不明，老二與自己反目已成定局，最後的老七雖是失敗，但他影形的身份，最善於隱匿……對自己的助力也最大。
幾乎是在轉瞬間，忘今焉就斷定俏如來說得話是真的，將玄之玄牽製在佛國，令老二與自己首尾不能相顧，正是他們的算計。
所以，這才是俏如來一直等到今天，才開始著手道域事情的真正用意。
逼迫他與老二反目，再牽製了老七，至於老三……忘今焉沒有忘記玄之玄一直在指證欲星移就是當初钜子留在他們中的暗子。
忘今焉知曉鐵驌求衣的個性，如果蒼狼一直重用自己，那麼老二必會率領鐵軍衛奮力一搏。
但是，如果蒼狼與自己出了嫌隙……或者，是俏如來讓他認為自己與蒼狼出了嫌隙，就算為了保住風逍遙……
忘今焉心下一凜，今天的這番談話，到現在為止，俏如來隻用了一條已經抵定的事實，就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對他的印象全然翻轉。
“老朽記得，你與素續緣是好友。”忘今焉心中暗驚，麵上卻是不顯，甚至開口就反將了一子。
俏如來不為所動，淡然道：“忘師叔與鐵師叔也是同門。”
好友傳來的消息，說不與不說，忘今焉都會懷疑，所以，他自是借機轉移了忘今焉的注意力。
至於續緣那裏會不會有麻煩，俏如來很淡定地表示，他不擔心。
佛國。天門。
素續緣是掐得時間，來到天門的！
在鋒海時，有了小空離開前的特意交待，他自是不會讓天門同時出現兩個“素續緣”這樣穿幫的事情。
至於小空的算計，他雖未明說，可從他直接追那個海境來人的行動上，素續緣已能推測出一二。
具體的計劃，就需要他親自走一趟天門，才能知曉。
素續緣來到天門的時候，因為小空誆走了所有的魔兵，這也讓“朽淨”的逼宮計劃失敗，偏偏認出“素續緣”真正身份的“朽淨”，更不可能如此不智地選擇此時與小空翻臉。
且不說戮世摩羅與俏如來之間的間隙未消，就算是“朽淨”這個身分，也不是能輕易舍棄的。對玄之玄來說，舍棄一個“朽淨”容易，因此引來天門的警覺，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那些魔眾就在金剛尊與“朽淨”這一明一暗，兩個心知肚明者的默許下，離開了佛國；而天門失了魔眾，“朽淨”自然也沒有了再發難的借口。
素續緣到來時自是順利地見到了金剛尊，不過聊聊數語，他就猜到了欲星移的用意，當下笑道：“還請金剛尊派‘朽淨’前往海境一趟。”
“啊？素續緣，你這是何意……”金剛尊不解。
“嗯，就說夢虯孫勾結昔日修羅帝尊戮世摩羅，救走關押地天門的魔眾，要海境之主給天門一個交待。”素續緣自顧自地說道。
欲星移已經擺明了不願參與進來，而夢虯孫那個人觀其個性就不是什麼聽話的主，再加上小空用他的名義誆走了佛國的魔眾，三者串連到一起，不難推測出欲星移的目的。
他可以出手相助，但海境必須中立，所以，這個鍋隻能讓夢虯孫來背了。
金剛尊：“……”
“我觀與戮世摩羅同行的那個人，並無惡意。”金剛尊斟酌著自己的言詞。
素續緣則是笑道：“耶，吾也隻是順水推舟啊！”話落，知曉金剛尊無法體會他的意思，補充道：“更何況這是海境的家務事，我們不需多做幹涉。”
“你的意思是，師相要鏟除異己？”金剛尊隻能想到這一點。
素續緣：“……”好吧，他原諒九界這些梗直的和尚。
“欲星移身為鱗族師相，自有他的立場，所以他不能明幫隻能暗助。”素續緣無奈將其中關節解釋給他們知情。
聽聞涉及海境立場，金剛尊自是不會再多言，可仍是不解：“若是如此，為何一定要讓朽淨前去海境？”
朽淨身為僧者，功利心卻是極重，以前不知收斂，直來直往還好應對。
自從梵海驚鴻回到天門以後，那朽淨在明麵上的行事看似低調，誰料，隻是換了方法，就如同此回，他利用天門收留魔眾的事情，先於暗處煽動人心，待時機成熟方才發難。
幸虧這次小空來得及時，又借了素續緣的身份帶走了那些魔眾，才讓天門的這場內鬥消彌於無形。
因此，聽說素續緣讓朽淨前往海境，金剛尊下意識地便是反對。
豈料，素續緣聽完，別有深意地一笑，“耶，壞事，自然該由惡人去做啊！”說完，微微一頓，點頭道：“嗯，一事不煩二主，順道再讓他這個消息散布出去吧。”
金剛尊：“……”
朽淨接到消息時，瞬間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他才躲到佛國多久，素續緣，戮世摩羅一個個都追過來了……
自於金剛尊的要求，朽淨也沒有反對，海境是老三的地盤，上次戮世摩羅帶海境中人前來的事情，他本就想要找機會去詢問老三到底是何用意。
苗疆。
忘今焉一臉胃疼地看著拉著自己與蒼狼，在花園裏飲茶的俏如來，他怎麼不知道墨家的钜子都這麼閑嗎？
呃，好像當初的前钜子也成天坐在尚賢宮裏擦鏡子，不止自己什麼事都不做，還不讓他們搞事情……
這樣一想，忘今焉更加的胃痛了，俏如來敢坐在這裏，是因為外麵有個赤羽在幫他謀劃，可是，自己再這樣被拖在苗王宮中，可是真的坐不住了。
“俏如來，你倒是悠閑得很……”忘今焉出言試探。
“嗯？國師若有事要辦，可以先去處理。”蒼狼的臉上，關心中帶著歉意，“俏如來這裏有孤王相陪即可。”
“老朽隻是好奇，如今的中原魔禍方平不久，尚同會又新逢變動，俏如來竟然還有如悠閑的時間在此做客。”
忘今焉看似閑談，可言語間無一不在暗示俏如來放下中原事務，留在苗疆是別有所途。
蒼狼聞言果然看向了俏如來，“國師之言，卻是引起孤王的好奇了。”
“其實，師叔還少說了一點。”俏如來非止沒有解釋，反而順著忘今焉的話說了下去。
忘今焉的心裏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可惜，蒼狼已經問了出來：“哦，還有哪一點？”
“我的師尊被道域之人誤認為陰謀家，若不替師尊證明清白，俏如來心中難安啊！”俏如來假意配合地感歎了聲，心中卻在默默吐槽，果然與好友沾邊的人都被他帶壞了，連蒼狼都能麵不改色如此熟練地與他演戲了。
“嗯？如果是道域的事情，在中原也能處理，為何要留在苗疆？”蒼狼好奇追問，隨後，好似又怕被誤會，解釋了一句：“孤王隻是好奇，你當真能放心尚同會內中的事務嗎？”
早在苗疆內亂尚未結束的時候，蒼狼就已從素續緣那裏知曉忘今焉的真實身份，他這句看似好奇道域，實際上真正關心的是尚同會。
俏如來與蒼狼雖未有過獨談的機會，可當初素續緣在苗疆的布局亦未曾瞞過他，因為，自是知曉蒼狼的意思。
順勢看向忘今焉，笑答：“尚同會中有師叔們派來的人手幫著打理，俏如來並不掛心。”
忘今焉：“……”心塞塞，竟然不知道該怪誰？
“你留在苗疆，是認為你口中惑亂道域的陰謀家，人在苗疆。”忘今焉知曉這局避不過，索性搶先一步提及出來。
俏如來驚訝地道：“咦，師叔為何會這樣問？俏如來留在苗疆，隻是在等一個人而己啊。”
忘今焉：“……”
“哦？你要等何人？”蒼狼接過話來，他也以為俏如來今日之談，已是有了攤牌的打算，誰知，聽他言論好像並非為此。
“師尊曾經讓冥醫轉交了一封信給我，上麵，記錄了一些關於道域的往事。”
俏如來終於將話題再次引回到了正題，“前日續緣傳來消息，言說近日間，會有道域來客前來苗疆尋我，因此，俏如來怕是還要打擾苗王數日。”
忘今焉：……原來，這才是那日俏如來接到的消息，放到今日才說，隻怕他想再有動作，也是來不及了。
俏如來則是微微垂眸，續緣傳來的消息中，那封可以證明昔日真相的信藏在血不染中，而血不染現在還在荻花題葉手裏，所以，他需要留出足夠的時間，讓無情葬月取回血不染。
另一方麵，他觀蒼狼那裏也沒有想要發作的跡象，想來赤羽先生那邊亦同樣還需要些時間處理……算算時間，續緣消息中提到的靖靈君也該來了……
正想著，就見苗兵來報：有位自稱登虹造殛靖靈君的人，前來尋找俏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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