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21 更新時間：19-10-26 22:45
早在聽到俏如來提及他在等道域來客時，忘今焉已然猜到怕是馬上就會有人前來了，果然，不過一刻間的時間，就有苗兵前往傳報靖靈君來訪的消息。
心知俏如來此舉必是針對自己，忘今焉故意道：“需要給你留下單獨會談的空間嗎？”
“不在場，你會安心嗎？”俏如來反將一軍，隨後又問：“師叔難道不好奇，當年道域的真相嗎？”
蒼狼看著“突然”針鋒相對起來的兩人，很自然地介入了兩人的話題：“這其中有孤王不知道的事情嗎？”
“苗王若有興趣，等靖靈君來時，俏如來一同說明吧。”隨著俏如來的話落，不多時，已然有苗兵帶人到來。
對眼前三人稍做打量，靖靈君很快就確定了俏如來的身份，“有人跟我說，你知曉道域當初修真院慘案的真相，以及天師雲杖的下落。”
“是。”俏如來坦言承認，“隻是，俏如來身為黓龍君的弟子，我的話你又能相信多少？”
沒想到眼前人會這般的直白，靖靈君一時間竟是無言以應。
知曉自己的身份在道域之人的麵前，是無法回避的問題，他到底是受了好友太多的影響，俏如來亦不願一邊指證默蒼離是陰謀家，一邊再慢慢揭露真相，最終得到一個有人與師尊同謀的結果。
如果真的這樣做了，隻怕素續緣也會對他失望，是以，俏如來在開始就點出自己的身份，把最敏感的問題擺到台麵上來。
說服靖靈君相信黓龍君不是陰謀家，隻是為了誤導忘今焉，讓他相信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在道域之人麵前拆穿忘今焉的身份。
而俏如來真正的目的，則以與絆住忘今焉的同時留下靖靈君，為無情葬月取回血不染，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見靖靈君被自己問住，俏如來這才轉了話鋒，“先不論我的師尊，俏如來可否鬥膽請前輩先思考幾個問題？”
靖靈君回憶起那封書信中的內容，信中說道域舊事另有內情，並以封印血不染為條件，讓他查去找俏如來查出真相。
血不染是唯一能將仙舞劍宗「傲邪劍法」血神七式發揮至極限的寶劍，偏偏它身帶魔性，令持有者癲狂的特性又讓人望而卻步。
海鋒外，與無情葬月的交談中，靖靈君自是知曉了素續緣的能為，加上若信中內容屬實，身為道域之人，他更加沒有讓真相掩埋的道理。
正因在來之前，靖靈君心中已然有了懷疑，在聽到俏如來的問題時，自是不會直接否絕，當下點頭道：“什麼問題？”
“黓龍君掀起道域戰亂目的是什麼？得到的利益是什麼？如果玉千城與陰陽宗主一戰的四人中，最後隻存活一人，為何真相不是出自活人口中？或者說為何黓龍君要自汙其名？道域之亂最後的受益者到底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出自俏如來的口中，他問得每一個問題都很簡單，可是當所以有問題都有了答案以後，竟然相互矛盾的。
在來時，心有已然升起疑問的靖靈君，自然留心到這些往日未曾注意到的細節，更何況來得的時候，素續緣的那封信中已經動搖了他的想法。
若非別有隱情，誰會用一個有利於仙舞劍宗的條件，來換取另一個同樣有利於仙舞劍宗的真相，除非……
靖靈君沒有回答俏如來的問題，不回答，是因為知曉那些問題，隻是為了讓自己對道域當年發生事情的產生疑問。
一個，兩個，都是如此……
如果，昔日的真相不是真相，被推翻過去的仙舞劍宗又會在道域舊案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靖靈君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說出你知道的事情吧。”
“故事有些長，前輩不妨坐下來，聽聽俏如來的推測是否合理。”俏如來說著看向蒼狼。
蒼狼會意，讓人安排了座位，俏如來方才從頭說起來當年道域的故事：
當年仙舞劍宗一連三屆天元掄魁，讓玉千城掌握道域神君之位三十六年，也許是久掌權力的貪婪，又或是被人誘惑，讓玉千城起了永久掌握道域的野心。
原本隻要再次天元掄魁，玉千城便可繼續執掌道域，但那一屆劍宗的弟子未見突出，而其他三宗各有奇才，玉千城開始擔憂自己即將失去天師雲杖的威權。
這時，有人給玉千城獻策，如果修真院所有的院生身亡，那下一屆的天元掄魁就無法舉行，玉千城可以再掌道域十二年，也可以趁此機會進行他的野心。
俏如來的講述中，雖是隱去了輔師琅函天的名姓，可埋藏多年的秘密被當著仙舞劍宗來人的麵前一一揭穿，依舊讓忘今焉忍不住出聲駁斥。
“毫無證據的說詞，也與道域的曆史違背。”
“想不到師叔對道域的過去竟然這麼了解，俏如來的故事還未說完，忘師叔已經下了定論。”俏如來不動聲色地反問了一句。
忘今焉：“……”
“黓龍君之事，事關墨家前任钜子，老朽知曉亦是該然。”忘今焉同樣是麵不改色地回答。
靖靈君沒有理會兩人間的暗鬥，沉默地思考了片刻，問道：“獻策的人，是誰？”
“我的故事還未講完……”俏如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繼續說了下去：“但是，玉千城的陰謀被人發現了。”
見他停下不語，靖靈君追問：“誰？”
俏如來卻是把目光投向了忘今焉，問道：“師叔身為九算之一，依先前所言，又曾專門調查過道域舊事，師叔應該不會猜不到俏如來口中之人。”
忘今焉：“……”
“你想說介入之人，你是的師尊，曾經化名黓龍君的前任墨家钜子。”忘今焉再如何憤恨，此刻也不得不順著俏如來之意說下去。
誰讓前麵他剛剛承認過，因墨家前任钜子才會去了解道域舊事，隻是，在靖靈君的麵前，這個名字從他的口中說出，自然要勝過從黓龍君的弟子口中說出。
“你想說是黓龍君發現了陰謀？”靖靈君皺眉，這個答案太過匪夷所思，也確實與如同眼前這位名為忘今焉的老者所言，與道域的曆史違背。
聽俏如來話中之意，他既喚老者為師叔，想來忘今焉與黓龍君同樣也是出自墨家。傳聞墨家現任钜子俏如來與九算不合，不料涉及道域的事情，身為九算的忘今焉竟然也會配合俏如來。
而自己亦是接受了素續緣的條件，才會來尋俏如來一問當年真相，如今，三方皆是如此……
見到靖靈君的神情動搖，心知目的以達，俏如來輕輕垂下眼眸，用平靜的語氣繼續說道：“俏如來接下來的話，前輩若是不能接受，可以將它當成假設。”
“接受與否，靖靈君自會判斷。”靖靈君沉著應對。
“假設我的師尊，也就是黓龍君在來到道域時，察覺到玉千城與獻策者的陰謀。師尊要調查四宗之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同樣加入在四宗內部的某個派門。所以，師尊選擇在陰陽宗主身邊，進行了試探與追查，讓獻策之人的身份逐漸出現敗露的可能。
害怕陰謀被揭穿，獻策者提早動作，屠殺了修真院百餘名院生。而此舉也確實暴露了千玉城的野心，讓陰陽宗主察覺此點，想要有所動作。
不料，獻策者卻先發製人，以陰陽宗主之名誘出刀宗掌令，將他殺害，嫁禍於陰陽宗主，在桃源仙地展開死戰。
此戰中，玉千城與陰陽宗主同歸於盡，獻策之人卻是找了一具屍體詐死，趁機奪走天師雲杖，將一切嫁禍給師尊，掀起了這場道域內戰。”
俏如來說完，迎上靖靈君的目光，繼續道：“也隻有這樣，才能將先前俏如來請前輩思考的問題一一說通。
黓龍君的目的不是掀起道域戰亂，而是阻止玉千城的野心，所以，在桃源仙地一戰之後，他才會選擇離開道域。
如果在場四人真的隻有黓龍君一人獨活，對身為‘陰謀家’的人來說，接下來應該做的是湮滅真相，利用天師雲杖成為最終的受益者，而不會任由桃源仙地的戰事傳出，產生對自己不利的影響。
所以，在場的四人中必定還有人未死，才能散布流言，盜走天師雲杖，逃離道域，而這個人正是詐死獻策的劍宗輔師，琅函天。”
俏如來講述的故事，讓靖靈君一時間難以接受，而幾乎完全說中的真相，同樣令忘今焉再難保持沉默。
“是很好的故事，但是破綻百出，那獻策之人為何要奪走天師雲杖”
“因為獻策者從未放棄染指道域的野心，天師雲杖將是他最有利的籌碼。”俏如來回應道。
“俏如來，你身為钜子的徒弟，老朽能體涼你為師辯解之心，真可惜，就算你的師尊給你留了書信，一個聲名狼藉的死者遺言，值得你如此相信嗎？”忘今焉心知故事講完，下一步就是拿出證據的時候了。
因此，先行一步，說出留書之事，就算俏如來真的拿出默蒼離的留書，他也可以黓龍君就是陰謀家是道域人盡皆知的事實來否認信中的事實，將一切歸咎於是黓龍君的汙蔑之言。
兩人的爭辯之語，讓本在整理思緒的靖靈君回過神來，聽到書信時，他轉向俏如來問：“什麼書信？可否讓我一觀。”
“這……”俏如來看向了忘今焉，繼而輕歎一聲道：“俏如來不知前輩會來找我，所以，在這之前，我已將書信轉托他人了。”
“你所托者是何人？”靖靈君追問。
“隻怕此時說出，會為那人帶來生命之危。”俏如來說完，卻是話鋒一轉，又道：“如果晚輩所言是真，前輩，不好奇琅函天人在哪裏嗎？”
靖靈君沉吟片刻，問道：“他，當真未死？”
“請前輩在此暫居，琅函天現今的身份，以及可以證明當年真相的證劇，在數日後就可揭曉。”俏如來終於說出真正的意圖了。
忘今焉一怔，他本以為俏如來就在等靖靈君的到來後，便要揭穿自己的身份。未料，他隻是留下了靖靈君，那他的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钜子的書信就在俏如來的身上，除非，真如他說言，以將信轉交他人？不，不可能！忘今焉很快就否認了自己的推測。
早在素續緣傳信之時，俏如來就知靖靈君要來之事，就算書信當真不在他的身上，這段時間也足夠他取回了。
而琅函天就是自己在道域時的身份，俏如來同樣知曉，如今，他口中的兩個理由皆是借口，那麼真相是什麼？
是，自己！
為何要將時間推向數日之後？嗯？俏如來一直留在王宮未有動作，那麼，在暗處動作的人是，赤羽信之介……
目的是——鏟除他的勢力！
想到此處，忘今焉心中一緊，原來如此，難怪俏如來到達苗疆以後，就一直拖住自己，先從老二那裏借來白日無跡，然後，借機挑起自己與老二間的嫌隙。
隻要白日無跡一死，赤羽就有足夠的理由說服鐵驌求衣與其合作。
縱使他在苗疆布置多年，依然逃不過鐵軍衛的掌握，這段時間裏，俏如來滯留苗疆表麵上是為了追查當年道域之事，實際上卻是為赤羽拔出自己的勢力而爭取時間……
想通了一切，忘今焉早已無意再做糾纏，任由俏如來以三寸之舌說服靖靈君留在苗疆。
道域之事，就算讓靖靈君知道真相又如何，隻要將人永遠留在苗疆就可以了，死人可以帶不了消息回道域的。
現在，他首要做的是盡力保下那些還未被赤羽剿滅的暗處勢力……
俏如來，果然不愧為钜子的傳人，若非靖靈君的突然出現讓他露出破綻，隻怕到了最後一刻自己才會知曉他的布局。
忘今焉不由暗自慶幸，看來，一直保留的那張牌，不得不用了，隻有這樣才能轉移赤羽，甚至是俏如來的注意力，為自己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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