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情急遇仙鱗

章節字數:9211  更新時間:08-09-13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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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漸陰沉下來,看似有場暴雨將至。陣陣冷風直灌衣領,一路飛沙走石。

    喬茸躲在瀑之披風之下,凍得瑟瑟發抖。翔兒被風吹得走不動,由小白龍背著前進。

    “真是任性的丫頭。不讓你送你還執意要送。”瀑之對這個妹妹又氣又疼。平日嬌生慣養的她,哪裏受過這種罪了?

    “我,我樂意……”她牙齒直打顫之際,也沒忘貧嘴。

    “好啊,你樂意對吧?那出去好好走啊!這樣緊挨著我算什麼?”

    瀑之開玩笑似的一把掀開披風,一股凜冽的寒風襲來。

    “哇。啊啊……哥,我錯了!好、好冷啊!”喬茸直往他懷裏鑽。

    看她一副沒出息的樣子,粉鳶終於笑了起來。不過,她是不會光明正大地當著大家麵笑的。

    “粉鳶,別凍著了!”典束脫下外衣給她披上,粉鳶立馬將它拽下來給他穿回。

    “我們人魚是不怕冷的!水族的特性你忘了嗎?”

    “是嗎?我不信。”哪有這種特性啊?是怕他凍到吧?

    “信不信由你!別裝出這麼關心我的樣子。”粉鳶大步走到最前麵。典束無奈。

    “小白龍,你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紫芾心裏直發毛。

    “你也察覺到了?這種氣息很熟悉……”小白龍努力回想。

    “是克裏桑!”他們同時脫口而出。

    “九哥快看,好強大的水流!”典束驚呼。

    遠處,一堵水牆正轟鳴著向他們壓過來。

    “危險,快走!”小白龍將翔兒交給魏大嬸,並衝向前去抵擋。

    “小白龍,我來幫你!”紫芾緊追而上。

    “我也去!”粉鳶也想幫忙,卻被典束拉住。

    “他們都不會法術,你帶他們逃到安全的地方!這兒有我們撐著,不會有事。”

    “可是……”

    “別可是了!快!”

    “你確定你們不會有事嗎?”粉鳶放心不下。

    “我保證!”

    看典束那麼自信,粉鳶總算同意先帶大家離開。

    喬瀑之命喬茸先走,自己卻不肯袖手旁觀。喬茸拗不過他,隻好跟著粉鳶離開,但半路又偷跑了回來。一來,她擔心瀑之有危險,二來,她怕典束出意外。

    “哥!他們……”

    看到飛在半空不斷使用法力阻擋水牆倒下的典束、紫芾、小白龍,喬茸大驚失色。

    “你怎麼又回來了?”站在一旁插不上手的喬瀑之擔心得訓斥她。這個孩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不放心你們啊!”

    “你來了又能幫上什麼呢?”

    “你不是也一樣?”

    “你……”喬瀑之沒話可說。的確,他在此也隻是畫蛇添足。

    “哎,哥,他們……不是凡人吧?”喬茸指著頭頂,有些害怕又有些興奮。

    “不知道。也許吧。”他趕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這樣了。

    剛穿越時空來到古代的銀擇帶領眾人魚戰士——浮出海麵便看見那即將衝入雲霄的高牆。情況十萬火急,他來不及下命令就已飛了過去。

    “銀哥哥!”紫芾此時已精疲力竭,看到銀擇,她知道大家都安全了。

    銀擇對她微笑,隨即從袖口射出一道銀色強光,水牆被擊中,倒向大海。

    “呼——終於勝利了……”紫芾長籲一口氣緩緩向下墜去。她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停在天上了。

    她翩然下落的姿勢如斷冀的天使,混身散發的紫光似乎在盡量保護她。衣袂飄零,長發紛飛……喬瀑之接住身輕如燕的她。

    小白龍俯衝而下將她抱回。

    “謝謝。”臨走前他冷冷地丟下這兩個字。

    “不用謝。”喬瀑之對小白龍的想法心知肚明。

    喬茸不再堅持送典束,她現在覺得很迷茫。麵對身份突變的典束,她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他們走向各自的歸所,恰似勞雁分飛。

    “哥,救命!”一根繩索從喬茸身後繞緊,像有人在控製一般將她拉至半空。

    瀑之拔劍躍起,欲砍斷繩索。誰料這繩索經他的玄鐵劍一擊竟變得更粗了。越拉越緊的疼痛感使喬茸很快昏厥過去。

    “小茸!”喬瀑之用輕功拚命追著被繩索牽離的喬茸。

    距他們幾百步之遙的紫芾一行人循聲望去。

    “天,克裏桑將矛頭指向了喬茸!”紫芾依在小白龍懷裏,虛弱地喊道。

    “銀哥哥,快去救他!小白龍、典束、你們都快去……”

    銀擇追上喬瀑之,從口袋中掏出一隻“飛天海馬”。

    “想救你妹妹不騎上這個。”

    喬瀑之想也沒想,縱身跨上已變大的“飛天海馬”。

    “小白龍、典束,我們不能袖手旁觀。把我放下,你們去幫銀哥哥。”紫芾在小白龍懷裏輕輕掙紮。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小白龍堅決反對。

    “要不,我們一起去吧!”典束靈機一動,提議道。

    小白龍表示讚同。他抱著紫芾同典束一起駕著雲追去。

    原本銀擇和喬瀑之的身影還依稀可以辨清,後來因繚繞的雲霧阻隔,使他們不見蹤影。

    “他們不見了。”典束告訴紫芾。

    “那怎麼辦?”

    “前方是‘仙鱗湖’,讓我們找大嫂打聽一下。”小白龍心裏早有跟丟的準備,船到橋頭自然直,因此他不慌不忙。

    “對啊!我們到仙鱗湖了!哈哈,我怎麼給忘了?哈哈!”典束誇張地大笑。可以看得出,他很開心。

    紫芾淺笑。看他們兄弟倆的反應,她知道喬茸一定會沒事兒的。她相信小白龍,也相信典束。

    雖然心裏對他們口中的大嫂很好奇,但紫芾明白,自己現在需要養精蓄銳,早點恢複體力就能早點把疑問解開。

    順著目標而下,他們來到仙鱗湖邊。

    “這裏還是這麼美。”小白龍表情陶醉。

    從在喬府吃午飯至現在隻短短幾個時辰。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使他們措手不及。來到這裏,仙鱗湖畔幽美的風景在餘暉的映襯下更加賞心悅目。茵茵草地,鳥語花香,青鬆翠竹,熠熠波光,這一切都能使人暫忘煩憂。

    紫芾示意小白龍將她放下。雙腳站地,她開始漫步徐行。

    “大嫂,我是典束!放出來啊!”典束雙手括成喇叭狀,大聲呼喚。

    “大嫂,我是逸揚!”小白龍也喊起來。

    紫芾手扶湖邊的石碑,正想看清上麵的字,一些夾雜著清香的花瓣紛紛揚揚散落下來。她仰首望去——

    一位身著水晶藍衣裙,肩披透明流動飄帶的仙女正踏著流淌在半空中,卷滿綠葉與鮮花的水路向這裏飛來。

    “兩個潑孩,又在亂叫了?”仙女的聲音似三月流水,柔和又清脆。

    紫芾的目光一直緊隨著她。

    “我們是實事求是啊,大嫂!”典束拋給小白龍一個狡猾的眼神。

    “別胡鬧了,說正經事。你們這是沒事不登三寶殿。我沒猜錯吧?”

    仙女在兩兄弟麵前站定,紫芾這才看清他的容貌。

    她有一張略顯瘦消的瓜子臉,兩彎柔柔柳葉眉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顧盼生情,微翹的小巧鼻尖透著可愛,雙唇輕啟如兩片玫瑰花瓣。她的美是異與藍泠的另一種美。

    “嗯,和藍泠有的比!”紫芾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從前,在她心中,藍泠五官最精致。今天,她卻看見了可以與藍泠相媲美的美女!

    “這位是……都別說!讓我猜猜……”仙女用兩手的食指與中指分別按住兩邊太陽穴,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她的手好白晰哦!紫芾心生羨慕。原以為生活在海府,因為鹽份與不常直射陽光的緣故,人魚的手要比所有生物都來得白淨光滑,沒想到仙女的手也可以這麼漂亮。從前真是太孤陋寡聞了。

    “你叫紫芾,是小逸揚心愛之人,對嗎?”仙女得意地笑。

    “我是叫紫芾。其餘的……嗬嗬,不知道。”紫芾看向小白龍,他的麵無表情令她失望。

    “你好象很疲倦啊……”仙女走到她身旁,“試試這個。”

    一顆金丹塞入她口中。

    咽下去後,仿佛有一股清爽的氣流在體內竄動,打通了七筋八脈,使她很快精神抖擻。

    “謝謝你仙女!”

    “別叫我‘仙女’,挺見外的。”

    “那叫你什麼呢?對了,你是負責什麼的仙女啊?”

    “我大嫂是掌管仙鱗湖的神仙,人稱‘仙鱗仙子’。”典束替她回答。

    “他們叫你大嫂?我就叫你‘仙鱗姐姐’好了!”

    “‘仙鱗姐姐’?嗬嗬嗬,還沒有人這麼叫過我呢!我是仙鱗仙子沒錯,但不代表我就叫‘仙鱗’啊!”仙鱗仙子並不介意別人如何稱呼自己,隻是感覺她們稱呼很新穎。

    “就叫你‘仙鱗姐姐’好不好?很好聽又很順口。好不好嘛?”紫芾顯示出她拿手的撒嬌本領。

    小白龍將頭偏向一邊,不再看她們。真拿這紫芾沒辦法!對待粉鳶時儼然一副作姐姐的樣子,怎麼見到仙鱗仙子後竟會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好啦,隨便你啦!”仙鱗仙子應允。有個妹妹的感覺挺好。

    “嗬嗬。仙鱗姐姐,他們為什麼叫你‘大嫂’啊?”

    “都是這兩個調皮小子亂叫!什麼‘大嫂’啊?不過戲語罷了。”

    “哈,紫芾姐,別聽大嫂亂說。她騙你的!”

    “典束——”仙鱗仙子眯起眼睛,示意不許瞎扯。

    典束衝她吐了吐舌頭,不理會她的恐嚇。

    “她啊,和我大哥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典束!小心挨你大哥的罵!”仙鱗仙子裝出一副很憤怒的樣子。

    “看吧看吧,大嫂要向大哥告狀嘍!”

    “耶哎——”兩兄弟起哄,仙鱗仙子哭笑不得。

    紫芾小小地鄙視了他倆一下。

    “你們都忘了來這兒的目的了嗎?”

    典束、小白龍從方才的嬉皮笑臉跳回嚴肅。

    “大嫂,你有沒有見過什麼人擄著一個女孩從這裏經過?”典束問。

    “距此五百裏之外有一海怪,因觸犯天規而被天帝譴來做苦役。他日日砍伐那永遠砍不完的樵木用來做銀河裏的‘天船’。本來,他一直任勞任怨,但近期卻顯得急燥不安。你們來之前的一個時辰,我的確看見他用不知如何得來的‘細仙繩’綁夾一個女孩。我本想去追,卻又見兩位武藝精湛、法術高強之人已緊跟過去,所以便在此靜候佳音。”

    “那一定是銀哥哥和喬瀑之!”

    “怎麼,你們認識?”

    紫芾點頭。

    “看樣他們肯定在那裏!我們現在就去幫忙!謝謝大嫂!”雖與喬茸非親非故,可她畢竟是因受到他們的牽連而遇難。如今她生死未卜,小白龍難免不安。

    “不謝。”

    “紫芾,你哪也不能去,乖乖呆在這裏。大嫂會照顧你的。”看到準備出發的紫芾,小白龍皺眉。

    “不要。救人怎麼也得算我一份才是!”

    “紫芾姐,你就聽九哥的話吧!我們一定會把喬小姐毫發無損地救回!”典束也勸阻道。

    “不行,我要去!”紫芾態度堅決。

    “你身體剛剛複元,需要休息,不能去。”小白龍比她還堅決。

    紫芾的氣勢被壓得有些塌陷。

    “紫芾,你就留下好了。讓他們男孩子去辦事速度倒也快,況且我們才相識不久,你不妨留下陪我聊聊。”仙鱗仙子極力挽留。她明白小白龍的用心良苦。

    紫芾心不基情不願地留了下來,目送小白龍和典束飛天而去。

    仙鱗湖五百裏外有一片茂盛的樹林。其間樹木皆盤根虯枝,密不透風,暗不見天日。林中有一小木屋,它四周彌漫著瘴氣,常人根本無法靠近。

    銀擇與喬瀑之守在屋外觀察動靜,整弦待發。

    壁爐內,綠色爐火燒得正旺。

    被綁在椅子上的喬茸麵無表情地看著正在打著呼嚕的海怪。

    起初她見了這奇醜無比的海怪確實有些害怕。她不敢說話、不敢掙紮。但慢慢的,她便發現,這海怪隻是徒生了一副凶惡皮囊,實際上卻很笨拙。從他的眼神裏,喬茸看不出一絲尖銳。事實證明的確如此,就像現在他毫無防備地睡覺一樣。

    “蠢才。”看著他的睡相,喬茸心生厭惡,一股惡心的感覺在身體內上竄下跳,胃裏翻江倒海。她難過得想大哭一場。

    “你說什麼?”

    沒料到海怪神經那麼細,隻一句小聲數落便會將他驚醒。

    “噢,沒說什麼啊……我要渴水!”或許喝點水能減輕難受吧?

    “你這人類真是怪!”海怪細細打量她,“你的第一句話居然不是要我放了你。”

    “我要你放我,你就會放嗎?”

    “不會。”海怪老老實實回答。

    “那不就行了?既然你不可能放我,我又為什麼要白費力氣去求你呢?”

    “你好聰明啊!”

    “謝謝,比起你簡直是絕頂聰明!喂,水呢?”

    “哦,我這就去!”

    海怪似乎惟命是從慣了,所以對喬茸也那麼順從。喬茸打心裏瞧不起他。

    虧你長得那麼醜,腦子居然這麼鈍!真是一無是處的大可憐!喬茸暗損著。

    “水來了,喝!”

    一杯黏乎乎、黑漆漆、臭哄哄的算不上液體的怪東西遞到她嘴邊。

    喬茸一聞,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吐起來。

    吐完了,胃裏也掏空了。她虛弱地垂下頭。

    “早說你難受不就行了?你是中了瘴氣的毒了!”海怪靈敏地在她身後點了幾下。

    喬茸頓時覺得好受許多,她抬起頭,斜睨著海怪。

    “你那是什麼惡心吧啦的東西?你耍我啊?”

    “那是水啊!”海怪很無辜。

    “那能叫‘水’嗎?”

    “怎麼不能叫?離開海水之後,就那個東西的味道最接近海水。你可真不識寶!”

    “不行,我要喝水!我要喝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水!”喬茸真的口渴了。

    “你可真麻煩!等等,我去取。”海怪怪嘟噥著走開。

    屋外一棵大榕樹背後。

    “我妹妹不會有事吧?”喬瀑之擔心地問身邊一臉冷峻的銀擇。

    “暫時不會。我沒有察覺到危險氣息。”

    “我們快去救她吧!像這樣一直等也不是辦法!”瀑之很焦燥。這位公子隻幫他帶到這裏,又不許他進去救小茸,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像你們傳下來的一句話——不是不救,時候未到。”

    “是‘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吧?”

    銀擇汗顏。

    “嗯……差不多”。

    喝了水之後的喬茸口齒恢複靈俐,濤濤不絕的話題說得海怪連連點頭。海怪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哎呀。”喬茸忘了自己的處境,剛想抬手,卻被繩子捆得更緊了。

    “師父,你怎麼了?”

    “師父?我答應收你當徒弟了嗎?”喬茸口氣拽了起來。

    “請師父收我為徒吧!”海怪跪下,“我實在佩服師父的文才,師父,你是當之無愧的‘才女’!”

    “哈,拜我為師要先敬茶!”

    “我剛剛不是敬過了嗎?”海怪指著桌上剩下的半杯水。

    “那也叫‘茶’啊?好了好了,就算你敬過了!那……你有見過徒弟把師父給綁上的嗎?”喬茸的目光從海怪臉上滑到身上的“捆仙繩”。

    “我這就為師父解開!嗯——我是癩哈蟆咕啦!”

    誇張、奇怪的咒語,捆仙繩兀自鬆開。

    喬茸揉了揉手臂,又蹦了幾下,然後又坐回椅子上。

    “你要我教你什麼啊?”

    “說話!那個自稱‘海巫婆’的怪人老罵我不會說話!”

    “海巫婆?”

    “噓——師父小聲點!她可厲害了!雖然我打不過她,可她說隻要我協助她得到……”海怪停了下來。

    “得到什麼?”喬茸追問。她覺得自己會被綁到這裏肯定和那個海巫婆想得到的東西有關。

    “師父,可不可以不說啊……”海怪很為難。

    “不、可、以!”

    “好好好,我說……得到那個什麼什麼心之類的……我記不清了,反正她說會讓我恢複自由!師父,你不知道,我可是做夢都想回大海啊!”海怪的神情仿佛已回到魂縈夢繞的大海,他手舞足蹈,喜不自禁。

    “好啦,我現在要教你說話了!還不洗耳恭聽?”喬茸可不想將時間耗費在看他陶醉上。

    海怪突然飛快地跑了出去,沒多久又飛快跑了回來。

    “你幹嗎去了?”喬茸好奇地問。

    “洗耳朵。師父要我洗耳呀!我很聽師父的話吧?”海怪好象很自豪。

    “哦,天!我終於知道海巫婆為什麼說你不會說話了。因為你根本聽不懂別人的話!唉——我就從‘洗耳恭聽’開始教你……”

    喬茸將之前給豆兒、錦兒、翔兒當老師的經驗搬出來用在海怪身上。海怪聽得要比豆兒、錦兒、翔兒更認真!可見他求知欲之高。

    深夜的仙鱗湖似明鏡,它的光滑、明亮將月亮都牽引過來自賞。點點繁星在湖麵散發出金屬般的光澤,一切美如夢幻之景。

    紫芾無聊地在岸邊用石子打著水漂。

    “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呢?”沿著仙鱗湖向遠處望去,“會不會出意外呢?呸呸,烏鴉嘴!”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仙鱗仙子安慰她。

    “仙鱗姐,我可以到湖裏遊會兒嗎?離開海水那麼之久真有點難受了。”為了避免冒犯,紫芾覺得還是征得主人的同意為好。仙鱗湖靈氣十足,應該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去遊吧?

    “千萬別靠太近!”仙鱗仙子警告,“仙鱗湖不是普通的湖……”

    “我知道它不普通。它是神湖對吧?是不是專門給仙女們沐浴的?”紫芾以為仙鱗仙子怕自己破壞了湖水的靈氣。

    “不是。它是個忘情湖。”仙鱗仙子的瞳孔中透出淡淡憂傷。“凡是被湖水浸濕的,都會忘了自己與所愛之人之間的情。”

    “啊?姐姐你怎麼會掌管這樣的湖啊?”紫芾嚇得後退了好長一段距離。她可不想忘了小白龍!

    “這是天帝的命令,我隻是個小仙,又能如何選擇呢?站在仙鱗湖邊相當站在刀刃上,隨時都得警惕著。神仙又能怎樣?神仙也會有無奈呀!”

    “仙鱗姐姐也有怕忘的人嗎?應該是小白龍的大哥吧?”

    “嗯。”仙鱗仙子像一個知足的幸福小女人,談到心愛之人,她不敢麵對紫芾的視線。

    現在臉應該很紅了……她別過臉去,望向遠方。

    紫芾替她感到高興。

    “仙鱗姐姐,你給我講講小白龍的大哥吧!”

    仙鱗仙子更加不好意思了。

    “你這顰兒!”

    “講嘛講嘛!”

    “好吧好吧,我說就是了!”纏不過她,仙鱗仙子隻好點頭答應。

    “崢仁是一個……”

    仙鱗仙子娓娓道來。紫芾動情地傾聽著,漸漸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

    海怪有些昏昏欲睡,喬茸講得口幹舌燥。

    看向窗外,混混沌沌的,不知是白晝還是黑夜。

    正是逃走的好機會!喬茸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準備開門。

    “師父……”海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您要去哪?”

    “師父累了,想回家。是不是要得到你的同意啊?”她假裝鎮定。

    “師父不能走啊!巫婆會找徒兒麻煩的!”這個海怪還算有點腦子。

    “好啊你,想囚禁我對嗎?好,我不走,我哪都不去!你這樣算什麼徒弟?口口聲聲說聽師父的話,實際上卻這麼大逆不道!我不會再教你了,被海巫婆說死嚴重還是她找你麻煩嚴重,你自己看著辦吧!”喬茸故意混淆他對事情重要性的認識。

    “師父,徒兒錯了。徒兒這就送您回家休息!”海怪果然上當。

    “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喬茸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家在哪。以後若是找上門來聽課,那別人豈不是會認為她同妖怪勾結?到時候,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隻要不讓他知道,現在就是距靈沙鎮十萬八千裏她也甘願!

    “這裏離你家太遠了!”

    “好徒兒,你就乖乖睡覺吧!學了這麼長時間,想必你也累了。為師神通廣大,自會想辦法回家,我走了,不送!”喬茸閃出門去。終於有機會離開那鬼地方了!

    “小茸!”喬瀑之見妹妹安然無恙,心中大喜。

    “哥!”喬茸跑過去緊緊抱住他。在哥哥的懷裏,她總算找到些安全感。

    “你是怎麼出來的?”

    “光明正大的出來的!那妖怪還想送我呢?我硬是不讓正愁怎麼回有你們就來了。”喬茸很慶幸,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恐懼。

    銀擇讚許地微笑。

    喬茸視線不經意一轉,發現哥哥身邊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哥,他是和賀公子他們在一起的神仙吧?我記得是他隻這麼一下,就把那水牆給打倒了,可厲害了!”喬茸學著銀擇當時的動作。

    銀擇被她逗得有種想大笑的衝動。

    “沒你厲害啊,你能平安無事地從海怪屋裏大搖大擺走出來可比我厲害多了!”

    “嗬嗬,過獎過獎。”

    “小茸,要不是這位公子,我根本追不到這裏來。他是我們的恩人!”瀑之滿懷感激。

    “謝謝恩人!”喬茸向他鞠了一躬,“恩人貴姓?”

    銀擇頓了頓,他沒有姓,隻有名字而已。海族不都是這樣嗎?他思考著究竟該怎樣回答她。

    “恩人不願說嗎?恩人若是不說,將來我們報恩都不知道找誰……”

    “銀擇不圖你們的回報,這是我該做的。”銀擇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原來你叫‘銀擇’啊?這名字真好聽!我以後是叫你‘銀擇’還是叫‘恩人’呢?”喬茸捕捉到了銀擇的名字。

    “叫‘銀擇’吧,我聽慣了。”銀擇依然微笑,為成功解決一個“難題”。

    像來時一樣,他們準備騎飛天海馬回去。喬茸見到奇形怪狀的海馬,認為它們既不像馬又不像鳥,不免有些害怕,久久不敢坐上去。

    銀擇看出她的猶豫。

    “喂,你連海怪都不怕,還怕這飛天海馬?”

    “我又不要和海怪近距離接觸!”

    “你的近距離標準是多少啊?”喬瀑之不明白,“難道同海怪說話,不叫‘近距離接觸’?”

    “那當然!最起碼我不用碰到他。而這個飛天海馬,我還要騎上去……天哪,我寧願徒步回去!”生性厭俗的她怎麼會騎這種怪東西?

    “這樣吧,我帶你飛回去。”銀擇見她實在挑剔,不知為何便鬼使神差地說出來。說完他就有點後悔了。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對哦,銀擇是神仙,銀擇可以飛!”喬茸歡呼,“我真的不用坐那個東西了!”

    銀擇和瀑之皆無奈地看著她。

    “抓緊我的手,我帶你走!”銀擇牽起她的手,帶她飛向天際。

    瀑之欣慰地看著他們。

    “駕!”朝著飛天海馬屁股一拍,他緊跟他們而去。

    “哇——好美好壯觀啊!”喬茸生平第一次這麼近地接觸天空。

    現在正是清晨,太陽緩緩升出雲海。光芒照亮了周圍柔軟的白雲,照亮了他們前進的方向,也照亮了他們的視線。被金色籠罩的世界是如此光明!

    “太刺激了!銀擇,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沒有枉費此生……”喬茸激動萬分。

    “不用謝。我很好奇……”

    “什麼?”

    “你是怎麼說服海怪,讓他放你回來的?”

    “嗨,根本是小菜一碟嘛!告訴你哦,他還硬要認我當師父呢!嗬嗬,想不到吧?凶惡的海怪竟成了我的徒弟。”

    看著喬茸滿足又自豪的模樣,銀擇心裏產生了莫名奇妙地悸動。這種悸動令他茫然不知所措,因為此前他從未有過同樣的感覺。他隻有呆呆看著她的臉,想尋找出一絲答案。

    “師父,您不能走!”

    海怪的聲音由遠及近。

    “啊,海怪追上來了!”喬茸轉頭到海怪與自己的距離正在拉近,不禁花容失色。

    “別怕,有我呢!”銀擇做好和海怪大戰一場的準備。

    後麵,喬瀑之也發現了正追來的海怪,他加快速度,來到銀擇與喬茸身邊。

    “公子,又要麻煩你了。”瀑之語氣裏帶著濃重的歉意。

    “沒事。準備好了嗎?”銀擇指向快到跟前的海怪。

    “嗯!”

    他們倆同時瞪向海怪。

    “師父——請跟徒兒回去。徒兒想通了,還是被海巫婆找麻煩更嚴重!”海怪氣喘噓噓。

    “我,我不回去!”喬茸寧死也不願再回那個鬼地方,她害怕得握緊銀擇的手。

    “師父……”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銀擇冷冷打斷他的話。

    海怪氣得齜牙咧嘴,並攥緊拳頭。

    “你是什麼人?”

    “保護她的人!”銀擇手一揮,一串冰劍飛了出去。

    海怪張開血盆大口,冰劍全部被他吞入口中。輪到他反擊了!他兩手一伸,變出兩隻“擊浪錘”,隻輕輕一敲,大片大片的雲海便翻滾起來。

    喬瀑之舉劍刺向他,但不到三回合就已敗下陣來。

    “你帶她先走!”銀擇欲將喬茸交給瀑之,自己好竭盡全力同海怪拚殺。

    但還未來得及鬆開手,海怪已再次發起襲擊。銀擇隻好一手保護喬茸,一手奮力抵抗。三人激烈地戰成一團。

    “九哥,我們真的走錯了吧?天都亮了,連他們的影子都沒有”典束雙腿發軟。他索性坐倒在雲上捶起腿來。

    “怪就怪在沒問大嫂具體方向。”小白龍也很累,不過還可以堅持站著。

    “九哥,什麼聲音?”典束感覺到異常,他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像是打鬥聲。”小白龍也依稀聽到一些。

    “看那邊!”

    果真有人在遠處打鬥!

    “是他們,快走!”兩人離開腳下的雲,飛奔過去。

    “徒弟,別再打了!師父叫你住手,聽見沒?”眼看銀擇、瀑之快支架不住,喬茸索性豁了出去,隻要大家都平安,就算把她抓回去又如何?

    “我跟你回去!”

    “胡說什麼呢?”銀擇訓斥她。他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無論放棄還是不放棄都會損失慘重,他又怎會容忍這妖怪從自己眼皮底下將人搶走?

    “妖怪,拿命來!”典束手持長劍怒吼一聲,衝向海怪。

    小白龍與典束的加入稍稍緩和了危險氣息,但還不足以戰勝海怪。

    這海怪平時雖給人一種憨厚之感,可若是打紅了眼便會有源源不斷的力量迸發出來,隨之邪惡的念頭也會越來越多,誰也改變不了,怪不得克裏桑會選擇他來合作!

    “別打了,別打了!我……”看所有人都不聽自己的勸告,喬茸不再白費力氣。

    這時,她看到了海怪綁在腰間的捆仙繩。

    “我是癩蛤蟆咕啦!”捆仙繩沒反應。

    “對了,這是解繩咒語。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行。

    “我是青蛙呱呱呱!”不行。

    “我是喬茸!”還是不行。

    “我是一隻魚!”又是不行!喬茸抓狂。

    “啊——不跟你玩了!去你的!臭蛤蟆!”喬茸氣得罵了一句。

    誰料捆仙繩忽然竄了起來,像一條搖頭擺尾的蛇,緊緊將海怪裹住。典束、小白龍趁機用劍架住他的脖頸。

    海怪眼中的怒火漸漸熄滅,瞳孔由血紅變回棕色,他用埋怨的目光看向喬茸。

    “喂,不錯嘛!”典束誇讚。

    “真是不可思議。”瀑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麵對典束的讚許,喬茸很想開心卻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海怪的眼神與處境令她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銀擇拍拍她的頭,想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

    “把他帶回去,好好審問。”小白龍又顯現出他的王者風範。

    “別……”喬茸想阻止。他不想對海怪這麼殘忍。

    “小茸,別意氣用事。”瀑之教導她。

    她低下頭,無話可說。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就是不肯落下來。

    小白龍和典束架著海怪飛在前,瀑之騎飛天海馬在中,銀擇應喬茸要求帶著她慢慢飛在最後。

    大家一同前往仙鱗湖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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