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憶相思

陌上少年篇  第七章 黯然夢碎（中）

章節字數：1718  更新時間：19-09-23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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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似乎又恢複了平靜。

    “孫夫子，你當年是怎麼看見我的呀？”秦陽蜷曲著雙膝，把腦袋枕在自己的膝蓋上，眼睛看著桌邊正飲茶的孫之嶺。“當年的我，那麼不起眼，在仙陵城裏，跟著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擠在一起。你怎麼會獨獨看中我的呀？”秦陽的聲音緩和而溫柔，他的雙手緊緊地環著自己的膝蓋。

    當年啊，孫之嶺飲了一口茶，陷入了回憶中。當年，主上要自己在靈山書院安排一個弟子，配合工作。要身家清白，無牽無掛，於是孫之嶺就決定去街頭那些流浪的孩子裏挑選。他跟著那些孩子觀察了半月有餘，開始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秦陽。秦陽白淨消瘦，特別安靜，話不多，能吃苦，還總是護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據說那個小男孩是他的弟弟。有的時候，他能為了護住一個別人不要的髒包子，被一些年紀大一點孩子拳打腳踢好一陣，但他就是不放棄。他看著秦陽在別人都打累了離開以後，慢慢掙紮著爬起來，回到他和弟弟的破草堆裏，把包子給那個小男孩吃。

    他為什會選秦陽呢？即使秦陽有一個弟弟，並不是真正的無牽無掛，但他依舊選擇了秦陽。是因為秦陽在拳腳相加下，不屈服的眼神？是因為秦陽看起來唯唯諾諾，柔柔弱弱很聽話？還是因為，秦陽用自己的身體給秦亮護住了包子呢？又或者，隻是秦陽在衣衫襤褸時，看起來依舊清秀的麵容？孫之嶺現在也說不清了，他當時隻是覺得秦陽挺好的，應該能成為一個聽話美麗堅強的下屬。

    再後來，他把秦陽帶回了家，並找了個地方安頓了秦亮。他按照成為一名合格探子的要求，培養秦陽，並且教他詩書禮樂以便能夠順利的考入靈山書院。從一個連字都不認識的孩子到順利的考進靈山書院這種百年名校；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流浪兒到身手不輸同門的探子，秦陽付出的努力孫之嶺心裏清楚。雖然這個孩子，總是會靜靜的聽著自己的要求，然後默默離開獨苦練。不可否認秦陽確實很拚命，也很聽話，漸漸成為了孫之嶺最有能力的下屬。這個孩子總愛對著自己笑，彎彎的眼角，像是天邊的月牙。那段日子，平靜，也充實。

    當秦陽順利的進入了靈山書院後，便開始幫孫之嶺辦處理一些棘手的事務。因為在書院孫之嶺的夫子身份，他和秦陽見麵的機會不像原來一樣多。但是每次秦陽私下見到孫之嶺的眼神卻越來越熱切，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癡迷這個在仙陵城中對自己伸出手的男人。

    時不時，秦陽會在任務完成時，向孫之嶺撒下嬌，而孫之嶺大多數時候，也像對待一個聽話的小寵物一樣寵溺秦陽。

    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呢？應該是兩年前的一次任務，當時是冬天，秦陽出了一個任務，任務的內容孫之嶺已經不記得，他隻記得秦陽回來以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來找自己。隻是幾天後，這隻聽話的小貓咪，出現在了自己的寢房裏。夫子的寢房都是單獨的，書院的生活也很乏味，再加上，秦陽確實是一個漂亮柔弱的孩子。於是，那天孫之嶺沒有拒絕。這之後，秦陽更黏著孫之嶺了，隻要是他的要求，秦陽即使拚了性命也會完成。那段時間，孫之嶺對秦陽十分滿意。

    漸漸的，秦陽會問孫之嶺一些問題，一些關於未來的問題，孫之嶺清楚的感受到秦陽對自己的感情。這對秦陽很危險，關鍵是，對孫之嶺更加危險。快樂之後，孫之嶺意識到，這是一個巨大的麻煩。他開始疏遠秦陽，近半年，他再也沒有碰過秦陽，甚至很少見他，除非是任務需要。

    他以為秦陽會有作為探子的自覺，他以為秦陽能像自己一樣，有作為棋子的自覺，感情對他們來說太奢侈，遙不可及。但是孫之嶺沒想到秦陽會如此執著，沒想到他居然會給自己下藥。他更想不到，那個寧願自己千瘡百孔也要為弟弟爭取一口包子的孩子，會對自己的弟弟狠下毒手。從心裏說，即使秦亮一定要死，即使秦陽告訴自己“秦亮不會是麻煩了”，但當他看見秦亮的屍首的時候還是震驚的。

    “孫夫子，你是怎麼選中我的呀？”秦陽又問了一遍，一下把孫之嶺從回憶中拉了回來。秦陽一臉懵懂的看著孫之嶺，叫著曾經最愛在撒嬌時候呼號孫之嶺的稱呼。“因為……”孫之嶺開口還在思索怎麼回來。“是不是因為你隻看到了我，對不對？就像在那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也隻看見了你一樣。”秦陽喃喃道，似乎並不想知道孫之嶺的答案。“你就穿著一身墨色的長袍，站在那裏，對我招著手。”秦陽仿佛看見了多年前，那個向著他微笑的男人，那個在漫長的流浪時光裏，第一個向他微笑著伸出手的人。

    就是這道溫暖的光，照進了秦陽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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