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46 更新時間：19-10-09 18:54
黃泯然打開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這令他內心觸動。
袁狄穿著寬大的白色T恤，水洗牛仔褲。他側身站在窗戶旁，迎上早晨的陽光，目光平靜悠遠，堅毅挺拔的麵龐在和熙的光線下變得朦朧柔和。
城市這個龐然大物在經曆一晚喧囂後蘇醒，不遠處的一家居民樓白牆上，藤蔓拔節而上，一節一節攀爬進別人的窗子裏。
黃泯然腳步輕聲上前，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一副美的驚心動魄的畫麵。
朝陽從遠處青色暗淡的山丘後緩緩升起，將城市逐漸照亮，光輝灑滿了冰冷的建築物，像一片汪洋大海，星星點點光芒落在了他們所在房間的窗框和簾子上。
一陣低調涼爽的微風帶著窗簾搖擺起來，遠處的車鳴聲從下方街道盤旋而上傳入房間，驚醒了他。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景象，黃泯然有一種精神上的感慨油然而生，他站在那裏，和美麗的風景融為一副畫卷。
如果一個性情乖戾，喜歡打架鬥毆的人會傳達給人這樣一種美好的感受嗎？不會。他向來相信自己的判斷，即使這人之前給他的印象都是常年混跡酒吧和網吧的浪子。
他忽然想將這美好的畫麵定格在這一刻，也許等他存夠錢了可以買個相機，不僅可以拍拍風景還可以拍拍人物。他模糊的想著。
袁狄回過頭，從進門時就發現了他的存在，微微一笑，帶著生機勃勃而又沉著的態度。
“要吃早餐嗎？”黃泯然舉了舉手上的塑料袋。
“放那吧。”他走過去，在床頭坐下。
黃泯然將手上的袋子裏的瘦肉粥拿出來，放在床頭櫃上，那是早上逛了兩條街才發現的，當時一股勾人食欲的香味從拐角的店鋪傳來，門口生意不錯。他覺得就是這個了，於是買了兩份，袁狄應該會愛吃。
“過來一起吃吧。”袁狄坐在床頭，打開了塑料蓋子。
黃泯然走過去，正準備坐在那張單人椅上時，一陣匆忙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門被推開了。
一對夫婦帶著幾個人進來了，為首的男人約莫四十來歲，灰襯衫配低領坎肩，熨燙的筆直的褲腿，深棕皮鞋，身上帶著上位者長期積累的威壓，疾言厲色。旁邊的婦人長得極美，一身黑色緊身裙，衣著低調奢華；氣質端莊，有種嫻雅的美；目光溫柔和善，臉上顯露的是物質欲望滿足後的從容和疲憊。
後麵跟著兩個保鏢，從他們經過專業訓練的站姿就能看出。還有一個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的男青年，麵龐清秀，氣質文雅，注意到黃泯然在打量他們，抱以禮貌一笑。
黃泯然立即猜出了他們的身份。袁狄坐在床頭，麵色一沉，似乎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接著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男人疾步上前越過他，身體帶起的一陣風擦過他的臉頰。
“袁蒼！”女人忽然急切地喊了一句。
黃泯然意識到情況不妙但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
“啪——”響亮的巴掌聲從身後傳來，黃泯然轉頭，詫異的愣住了，為…為什麼要打他？
接著男人給出了解釋，語氣憤怒激動，沉聲指責道“我之前說過什麼？別給我惹事，一到新學校就給我安分，你是怎樣給我保證的？”。
黃泯然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飛撲過去，強勢的抵擋在男人麵前，目光堅定，不懼怕並且勇氣十足“叔叔，他沒有惹是生非，這不是他的錯。你應該問清楚，而不是上來就動手。”
袁蒼銳利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將他當成了袁狄狐朋狗友中的一員，並且這孩子在挑戰他的權威，他厲聲道“我教訓兒子，關你什麼事，給我讓開！”
女人——李玲玉在孩子被打時就驚嚇壞了，反應過來後上前一手將丈夫推開。
黃泯然看到女人的動作主動讓開。
黃泯然沒注意到的是，在他擋在袁狄麵前的那一刻，袁狄皺緊了眉，臉上失去了血色，一片蒼白，額頭冒冷汗。
他動怒了，一用力牽扯到了傷口。
要不是黃泯然擋在前麵，他可能直接就杠上了。
李玲玉捧著兒子臉，眼中閃著晶瑩的淚花，心疼道“小狄，疼麼？怎麼傷成這樣，心疼死媽媽了。”。
她抱緊了自己的孩子。
袁狄臉上不再毫無表情，眼神中帶著刺人的恨意。
被注視的人麵帶厲色，沒有絲毫自知之明，仍舊我行我素，內心甚至是嘲笑和鄙視，站在那彰顯著當父親就可以對孩子為所欲為的絕對權威。
李玲玉放開兒子，注意到孩子的視線一直在死盯著丈夫那，再看丈夫那惹人厭的德行，回頭怒目瞪了一眼，斥責道：“有話不能好好說嗎？問都不問清楚就打孩子，都傷成這樣了還舍得下手。”。
“慈母多敗兒。有什麼好說的，他到哪都隻會惹是生非。成績那麼差，幹脆書也別讀了，直接送他大舅部隊裏鍛煉兩年，挫挫他銳氣。”
李玲玉猶豫了，望向他的眼神悲切中帶著幾分妥協。
袁狄冷眼看著，有那麼一瞬間，冷漠的隔絕所有生氣的神情和黃泯然重合在了一起。
他對母親一次次寄予希望，回給他的卻是一次次失望。
他母親原生家庭富貴，衣食無缺，書香世家，卻培養出她這樣膽小怯懦的性子。還有一雙瞎眼，竟然看中了他父親這個混蛋。
從窮鄉僻野出來，帶著農村窮人那一套惡心的習俗，從小到大，他無時無刻不在痛恨這個人。
這時，老師進來了。
發現情況不對勁，問了下黃泯然，了解到事情原委，於是將袁狄家長叫過去另外一間休息室長談了。
一行人接連出去，一直沒出聲的青年走在最後一個。他沒跟著出去，用詫異的目光望著袁狄，故作驚訝調侃道“你可真能折騰。”，接著又道“你應該聽話點，別惹父親生氣。”。
這是長輩對晚輩的好心提示，清秀和善的麵孔非常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本是一句稀疏平常的話卻將袁狄成功激怒了。
他怒火燒心，眼睛都快冒火了，忍著痛咬牙切齒大聲道“袁晟，你這個野種，給我滾！”
袁晟扶了扶眼鏡，微笑弧度一直沒變，即使聽到這種話也沒有絲毫生氣。
“如你所願，我滾。好好照顧自己。”說完便帶著勝利者的得意轉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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