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2 更新時間：10-03-12 01:31
一曲已畢，弦猶在耳。
淒清而優美的調，並不適合鮮妍明媚時奏起。可涓兒的專注，閑悠的投入，將詞曲中的婉約，透著曠達的情緒表露無遺，也足以讓人沉醉了……
雖然閉著眼，閑悠依舊感覺得出，一道灼熱的目光正投注在自己身上。直到雲涓撥出了最後一個音符，閑悠心中“噗通噗通”地跳不停。她知道，雲澄的目光中飽含著探究。
“卻是一支好曲。若是月下奏起，不知又是何等的意境！了”風動竹，婆娑。雲澄那笑容，猶如春風中柳葉初發，夏日湛藍閃亮的海水，感覺清新、明媚，任誰都要融化。雲澄道：“沒想到短短時日，涓兒的功力又精進不少，連二哥都要刮目相看了……閑悠，沒料到你竟還有此技藝？很好。”
閑悠死低著頭不肯抬起。雲澄那句“很好”，是什麼意思？
一個月後，問題的答案，總算揭曉。
初更——
好容易守著雲涓睡得穩了，閑悠跑出來透口氣……走著走著，就來到花園水榭的荷池邊。可還沒等走近，卻發現那裏早有一個人的身影！
背影的主人，似乎聽到了動靜。一聲低沉地嗬斥：“誰？”
黑影走過來幾步，隻見他身材高挑，氣度儒雅。月光柔媚，傾灑清輝。那輪廓那棱角，赫然就是雲澄。
閑悠頓時感覺進退兩難，他怎麼會在這裏？
“閑悠麼？”
閑悠隻好回應：“呦，雲二少好興致……奴婢告退。”
“你怕我。”隻輕輕地一句話，輕易地擋下了閑悠的腳步。
閑悠轉過身來望著雲澄，目光灼灼，“我應當怕你的……可是很奇怪，我不怕。”
雲澄好像很滿意她的回答，“雲涓最近開朗了不少……是不是隻有像你這般沒規沒矩，又任意妄為的人，才有辦法辦到？”他似乎頗好心情，語調輕鬆。
“您這算是在誇我麼？”
雲澄靜溢地笑了，“還記得月前，你到我的書房侃侃而談，大放雀詞麼？”望著閑悠警惕的目光，雲澄刻意逼近了兩步，“那番言辭，著實令雲澄反思了許久。”
“雲二少，”閑悠苦著一張臉，“我這人老實，您可不可以直說……是不是，是不是要找我算賬？”
“你想受罰？”
閑悠眨巴眨巴眼，這才會意過來笑靨如花，“那就是可以不用罰了？”眼睛一亮，不等雲澄開口，她提高嗓門兒一鼓作氣道：“謝二少爺的不罰之恩！早知道雲二少是個講情麵，明事理的人。私底下誰不誇咱們二少爺待人溫和，能容人，最是胸徑廣闊的了。”
“哈哈哈……”他難道朗聲而笑，“那，雲澄這段時日的表現，可還過得去？”
問得沒頭沒腦，可閑悠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這段時日，雲澄一連來看小雲涓的次數明顯增多。他偶爾給雲涓帶去小禮物，讓那丫頭欣喜雀躍上好一段日子。有一次，閑悠還陪著雲涓給雲澄去送了宵夜，結果小丫頭把自己教給她的幾段笑話，獻寶似的抖出來，逗得雲澄大樂。這樣的交流多起來，兄妹倆的感情直線升溫……看來，當夜閑悠說的話，他是聽進心裏去了。
“雲二少和三小姐的感情本來就好，隻不過偏生都是不擅於表達的人。太顧忌對方的感受，太懂得隱忍，缺少的，隻不過一個契機而已。”
“你做得很好……”雲澄前一刻還讚賞有加，後一秒卻冷下臉問道：“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閑悠一呆，臉色霎時白了。
“那份《關於蔚雲莊人事管理、運作之建議》我看過了。”雲澄一步步緊逼閑悠直至眼前，“還有你平日解決問題的方法，太過於特別，迥然異於常人，不得不讓人印象深刻啊。聆總管和老管家幾次三番提到了你，還有日前雲涓的曲……你絕不是一般人，你到底是誰？！”
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眼中啊……
閑悠與雲澄擦肩而過，默默地走到池塘邊，蹲下來，對著水裏潺潺的月光，“我並不打算隱瞞你什麼，可我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啊……雲澄，你隻要知道，我來‘蔚雲莊’是為了報恩。閑悠絕不會傷害到這裏的每一個人，你隻要了解這一點，就足夠了。”
那一頭，雲澄沉默了好久也不見動靜，周邊的一切隻有寧靜。
“請你，信我！”
雲澄許久後輕輕地靠了過來，語氣輕鬆道：“報恩？你指的是大哥對你的救命之恩？”
閑悠來不及反應，脫口而出，“你知道？”
看著閑悠一臉後悔莫及的表情，雲澄被逗得哈哈大笑。“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的存在啊。莫不然，你以為，一個陌生的丫頭進莊鬧騰出這許多動靜來，竟沒一個人出來過問？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輕易就能接近雲家三小姐？……別這樣看著我，是大哥說，讓我暗中觀察你的表現，所以你的所有行動統統都被人監視著……”
不等雲澄說完，閑悠立馬衝到雲澄跟前，踮著腳尖，努力抬頭衝著他叫嚷，“你知道了還罰我？還讓我幹苦活兒，打我板子，關我禁閉？雲澄，你好樣的！”閑悠怒了。那段日子真的很苦。
“我問過了，是你自己不肯說的。記得麼？”雲澄星眸亮晶晶地，他好像很開心？雲澄這小子討打！
“你耍我……”閑悠陡然住口。她能感覺到雲澄鼻子裏呼出的熱氣，正拂過自己的臉龐……呃，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眼前隻有一張，被無限放大的，屬於男性的精致臉龐。雲澄漸漸收起了戲謔地笑容，明亮的眼變得深邃起來，閃動著意味不明的光。
太，太曖昧了……閑悠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卻忘了身後就是荷花池。
“啊！”地一聲還沒有喊完，雲澄已飛身拉過閑悠，急轉，將閑悠護到了自己的胸前。閑悠心神不定地喘息著，而雲澄的臂膀，此刻正環著她的腰……
“噗通噗通”地心跳聲，聽起來強而有力。
“小心，地上滑。”雲澄的嗓音明顯低了好幾度。
閑悠剛想回應，抬起頭，兩張臉又一次親密相對……閑悠怔住，雲澄微微不自然地偏過頭去。
閑悠輕咳一聲，勉強笑道：“好俊的功夫。”
雲澄慢慢地，悠悠地放開她，語氣輕柔，“太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轉身離去，動作幹脆得不得了。而且他走得很快，一會就看不見人影了。
“噗通、噗通”，閑悠按著自己的胸口，眼神癡癡呆呆地望著雲澄離開的方向……剛剛聽到的，那陣強而有力的心跳，不是她的，是雲澄的。
跳動得，比自己還要強烈!
不經意撫上臉頰，居然滾燙。趕緊用雙手裹住臉頰，哦，她的臉，一定很紅……
雲澄，突然間就這麼消失了。
他仍在莊裏。可自從當晚以後，他已經好多天沒露麵，沒過來看望小雲涓了。閑悠不安地心漸漸平複下來，但與此相對的，小雲涓卻越來越沮喪沒有精神。是啊，他們兩兄妹好容易才親近些，這下子又回到了原點。
雖說，閑悠心裏仍舊有些別扭的……但為了小雲涓，她還是決定今天去二院“瀾宛”看看！
還沒走到院門口呐，閑悠瞥見一抹米色勁裝的身影，勻稱的身形配一身剪裁合度的勁裝，看上去很是養眼。隻是，這身影看來有些眼熟？再望之下，閑悠呆住了。頓時，她滿眼滿心滿天地，都隻有他的身影而已。
一步、一步……當那個米色身影轉身望過來，閑悠隻覺得心裏一酸，眼前開始變得模糊。是他，真的是他。他就那樣定定地看著閑悠走近，沒有言語，隻有嘴角掛起了柔柔地笑意。
硬壓住聲音裏地顫抖，閑悠笑著衝他打著招呼：“好久不見了，勁草。”
多久沒見了？從自己進入“蔚雲莊”的那一夜起，那一夜，勁草敲開大門就轉身而去。閑悠硬是隱忍著沒有回頭，更沒有追上去詢問！因為，那樣做沒有意義……
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哇。更何況，他送自己到“蔚雲莊”裏隻是任務。她不能說什麼，也沒有資格過問，隻能默默堅信著，終有一日會再相見。
勁草，勁草他，現在就在自己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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