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93 更新時間：10-03-11 23:20
“叩、叩”兩聲，閑悠晃著小腦袋，趴在窗台上笑嘻嘻地對著書房裏的人打招呼：“呦，雲二少。”
“……又是你！”一個“又”字聽起來是多麼的親切呀。重重合上卷宗的雲澄，麵色看起來不善。
沒辦法，最近閑悠的“出鏡率”實在是太高。先是紙條，然後是在二院門外傳話，現在竟然公認出現在雲澄麵前！雲澄想維持他那張“怡然溫柔”的笑臉來，都不容易。
“這次又是怎麼混進來的？”一個“又”字，依舊被雲澄咬得很重。不錯，每個院落都有自己的規矩，不是誰都能闖進來的，可每次閑悠總會想到辦法。
“咳……”閑悠輕咳一聲，換上一副正經八百、理直氣壯地堅定態度說道：“奴婢奉了三小姐之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麵稟二少爺。此事絕不可讓外人知曉，倘若泄漏，亦不是你我就能擔待得起的。還請莫要阻難！——就是這個樣子咯。”雙手一攤，閑悠一派輕鬆地聳了聳肩膀。
“那麼，有什麼事你快說吧。”
“就在這裏講出來？”閑悠站在院子裏，故意左右望了望。
“這一次，你最好有個好理由……進來……現在你可以說了。”打從進門開始，雲澄的目光都是冷冰冰的。那種在人前優雅的談吐，從容不迫的氣度，還有湖水般溫潤的笑容——在閑悠這裏，統統被拋不見了。
那是被閑悠她磨出來——
因為閑悠對雲澄說：“您少來！裝個樣子又騙不了人，也不見你嫌累得慌，反倒我看多了容易傷胃！……快別笑了您哪，怪傻兮兮的。”
“大膽！閑悠，你哪裏借來的膽子，竟敢在主人麵前如此的放肆？”
“是你應允的啊。”她好心提醒道：“上次我還問過你，是不是隻用聽從三小姐的話，隻認三小姐作主人，您親口承認過的……明白過來了麼？我的主人隻有雲三小姐，我不認為你是我的主人！既然你不是我的主人，我怎樣對你，你就管不著！”
你來我往，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反反複複的過招之後，就演變成今天這樣的格局——
“今日您又失約了啊……”閑悠漫不經心地踱到雲澄麵前，“雲二少為了‘蔚雲莊’操持，著實功不可沒。您做得都是正經事，我們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就應該靠邊站，再失望也得忍點點兒，就這樣挨過去。”
轉過身，閑悠走到窗前歎了口氣，道：“隻不過見到有人傷心，夢裏還哭喚著娘親，實在看不過眼去啊……可憐的涓小姐啊，兩個哥哥跟丟了似的，小小年紀還得忍耐著哥哥們的任性，真是了不起！”
“警告你，注意你的口氣。”不怒自威。隻有一句話，就能把閑悠吹到了西伯利亞，凍成冰雕去。
“那不是重點。別忘了，我並不是你的奴婢啊，雲少爺。”閑悠“不畏嚴寒”。
雲澄忽然笑了，“……看來，我得罪你很深哪。”剛剛還冷冰冰的他，又回到了那個敦厚溫和，如清風般的男子模樣。“你過來不會僅僅為了發一頓牢騷，這麼簡單吧。”
見到他的“招牌笑容”，閑悠心裏一陣發毛。
有的時候，利用笑容作為掩飾，可以把自己的心思深深隱藏在背後。表麵上越是恭謙祥和，實際上越是防備疏離……雲澄很明顯，就是這種人。
“當然不！我隻是想知道，雲大少你那麼辛苦，拚命工作究竟是為了什麼？”閑悠憶起來此的目的，“作為一莊之主，您無疑是最優秀的。在您的手裏，毫無疑問‘蔚雲莊’的將來，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可是為此，就忽略了親情，犧牲掉自己唯一的妹妹，讓她獨自忍受寂寞孤獨，這樣的犧牲究竟值得麼？！大少爺在江湖中闖蕩，難得回來一趟。二少爺您雖然整日在莊中，卻也難得見上一麵，聊上幾句。”
“二少爺盡管說閑悠是婦人之仁，不懂得‘做大事不拘小節’的道理。可閑悠還是有一句話想問大少爺——您可還記得自己的初衷麼？為了山莊，為了強大，那是手段卻不是目的吧。您最初的心願是什麼？您心底最渴望的，最想守護的，究竟是什麼？！”
雲澄雖然還維持著一張笑臉，但眼神卻變得淩厲非常。閑悠的話，顯然對他影響很大。
他從頭到尾沒有打斷過閑悠的話，默默然聽得很仔細。閑悠閉上眼，恭恭謹謹地一跪到底，“雲二少，撇下最小的妹妹，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她痛苦，這樣也叫哥哥麼？雲家人丁單薄，這個世上隻有你們兄妹三人，僅此而已啊！”
閑悠深跪在雲澄麵前，感覺到一股強風壓境的魄力。她不敢抬頭，不敢確定雲澄現在究竟是個什麼表情。是她多事了，她不該插手別人的家務事，可她不能視若無睹，在一旁裝聾作啞。
她很清楚現在的職責，照顧雲涓。她的主子不是“蔚雲莊”，不是雲灝或者雲澄，隻、是、雲、涓！
半晌。
“你很大膽，很少有人敢這樣與我說話……”聽口氣他好像並沒有生氣，“隻不過，你公然犯上，挑釁莊主，可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閑悠甘願受罰！”她更快更急道：“隻不過，如果您的答複，可以令閑悠心悅誠服的話。到那時，閑悠才甘願，接受任何的懲處。”閑悠適時地將了他一軍。
“你先下去吧。”
雲澄的語氣渺渺，聽起來似乎不真切。
今夜，星光璀璨，月色清朗……
好一番的良辰美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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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時地衝動，閑悠鳥駭鼠竄地一連躲避了雲澄好幾日。
一直小心翼翼地繞過二院“瀾宛”，生怕碰見他自找晦氣。難保二少爺不記仇哇，不行，不行，還是躲遠點得好！
風和日麗，一派融融的春意。
雲涓想去莊子東頭，閑悠卻偏偏勸雲涓逛花園——因為那個方向，離二院最遠，在西麵！
“又逛花園？不要，逛得膩味透了，陽光也好刺眼。”小丫頭不大樂意。
“啊！我有個好提議，不如今天先練曲？我很想聽你的那曲《水調歌頭》，花圃邊的涼亭正適合呢。那一片竹林很美，練曲的話倒是挺有意境的。你覺得如何？”
“可是，你前不久才剛剛說過，聽太多次了，求我不要再彈了啊。”雲涓的口氣明顯地質疑。
“那個……光是撫琴，難免單調了些嘛。這樣可好，你彈我唱，咱們想一段新的曲子？”見雲涓似乎起了興致，閑悠再接再礪，“前些日子，我想到了幾句好詞，正準備讓你幫我好好琢磨琢磨，好配上曲……說不準，能譜出極好的琴曲呢？”
“哎呀，你也不早說，去吧去吧。”帶上古琴、香爐、糕點、筆硯、紙墨等一些瑣碎的東西，四個姑娘來到了涼亭中布置著。
偏巧，該來的，想躲也躲不掉。涼亭如此偏僻的角落，居然也會碰見“蔚雲莊”的莊主，雲家二少爺——雲澄。
雲涓欣喜嬌呼，“二哥！”
閑悠心驚膽戰，“二少爺。”
“二哥，你怎麼來了啊？平日這會子不是應當很忙的麼？”
見到雲涓歡快地迎了上去，閑悠抬眼，正對上雲澄轉向自己的目光。“剛剛路過，聽到琴聲，想來是涓兒，便忍不住過來瞧瞧。對了涓兒，剛剛你彈的什麼曲子，怎麼二哥從未聽過？”
“二哥是沒聽過啊，是《水調歌頭》。”雲涓一臉希翼地期盼道：“二哥，你，想聽麼？”
雲澄笑得寵溺，“如此甚好。”不知為何，閑悠總覺得雲澄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自己。“這會兒，二哥聽一曲的空閑還是有的。二哥且來看看，涓兒的琴技是否有些長進了？”
“二哥你一定要聽聽看，新曲是閑悠教給我的，很是特別呢……哎，閑悠你要去哪兒？”閑悠突然被點名，企圖悄悄溜走的步子霎時停住。雲涓似乎沒有察覺，她興衝衝朝閑悠招了招手，“閑悠，還是我撫琴，你來唱可好？快來，二哥等著聽呢。”
“不了，不了，”閑悠連忙擺手，推脫道：“涓小姐的琴撫得極好，閑悠怕是跟不上的……”
“不會啊，以前不都挺好的麼？”小雲涓不解道：“閑悠，我準備好了，咱們開始吧。”小丫頭水汪汪的大眼中，閃著殷切的期盼。她急於能在二哥麵前，好好表現一番！
於是閑悠隻好妥協，“一切悉聽小姐安排。”
雲涓的曲，行雲流水，餘韻綿長。入耳澹無味，愜心潛有情。
透、靜、潤、圓，將功力彰顯無遺！
雲涓是鉚足了勁兒拚命施展的，閑悠豈敢不全力以赴？
閉上眼，全身心的融入到詞曲意境中，任由雲涓的曲，帶著自己漸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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