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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結巴,大家快來欺負他  他是結巴,大家快來欺負他29

章節字數:4013  更新時間:20-01-01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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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課程全部結束的時候,少年又無聲地趴到桌子上睡覺了。

    他的頭安靜地偏向窗外,大概是痛得太久了,眼神變得有些遲鈍。

    熬過一個下午,再熬過一個晚上,大概就能夠回家了吧。縱使那並不是屬於他的家。

    窗戶外麵,天色已經變得暗沉一片,有條條灰色的瘦瘦長長的人影掠過窗外,有歡笑的聲音從人們的口中爆發出來,聽起來那麼歡愉。

    少年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了,兩隻眼睛有些虛弱地閉上,慘白的唇緊緊地抿著,下唇上滿是些深淺不一的咬痕。

    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死寂之中,眼皮之後仿佛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夜,不斷有畸形的色彩渲染眼前這片濃厚的陰暗。

    他呼吸著,聲音很輕,頭枕在手臂之上壓得手臂發麻,卻好像不知疼痛似的一動不動著。緊閉著雙眼的模樣,微微有些痛苦的麵容忽然就隨著時間的流逝,鬆懈下來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何時陷入睡夢之中的,等到少年忽然被一種尖銳異常的聲音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睫毛顫抖了一些,才窗外的天不知道何時已經整片都陰暗下來了。

    似乎有冷風從窗戶外灌了進來,鑽進少年單薄的衣領裏麵,輕輕地觸碰他柔軟的睫毛。

    才有一些說笑的聲音逐漸進入程澄的耳朵之中,隻是少年沒有偏頭,望著陰暗的天,麵容上的神情是一種下意識的迷失,仿佛他的臉孔忽然忘記應該怎麼做出那個時常伴隨著他的唇、他的眼的那種溫柔神情了。

    縱使身處一片喧囂之中,他的表情仍舊是很安靜的,甚至有時那種安靜忽然上升成為一種寂靜,一種能夠吞並一切的死寂。

    他微微閉了眼,睜眼時才察覺腹部的疼痛好像消減了一些,連帶著那股饑餓也忽然好像被什麼給麻痹了似的。

    這是身體在發出一種不好的信號,但是少年知道,他需要這種信號,才能夠熬過接下來那個無比漫長的晚自習。

    晚自習的時候程澄看了一晚上的書,由於自己擁有曾經的記憶的緣故,書中那些曾經讓陳澄痛苦乃至於痛恨的知識點和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以前一樣,他能夠輕而易舉地全部掌握,甚至好像還能比別人更迅速地理解並且熟記於心。

    學習好像並不能夠帶給他多少快樂,也不會使他產生怎樣激烈的情緒起伏,但他仍舊是看著書,不停地看著更多的書籍,表情幾乎是有些麻木的,看向那些老師還沒有教過的地方,仿佛是妄圖通過永遠不知道疲倦的學習來麻痹身體內部殘留的些許痛苦。

    一整個晚上,少年挺直的脊背都沒有彎下去,他一眼不發這,身體似乎沒有放鬆性地休息幾分鍾,仿佛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個不知道疲憊是什麼的機器人。

    其實他是有一些累了的,隻是他的臉上沒有流露出半分的疲憊與脆弱,像是黑夜裏的他和白天那個會不由自主地顫抖的人已經將他的身體分成全然不同的兩個部分。

    晚自修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快要接近晚上十點鍾了,鈴聲一響同學們就已經衝回了寢室,有的還帶上了書包,妄圖在晚上熬夜完成一些未完成的作業,多數學生都是頂著一雙青黑的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的。

    程澄才站了起來,收拾了那個天藍色的背包獨自一個人走向了那條回家的路。

    路上因為過多的學生堵得很厲害,他安靜地擠在人堆裏麵行走著,無意之間被誰推搡了一下也不會產生半分的憤怒情緒。

    稚嫩的雙眼裏藏著一些疲倦,隻是當有人因為某些原因開口同他搭話的時候,少年還是會像往常似的露出一個微笑,一個溫柔到有些不太真實的笑。

    說話的人望著他的麵容、他的眉眼、他的微彎的唇角,忽然就驚愕了。

    程澄也沒有多麼在意。從前的他,已經習慣於這樣了。

    大約是開始行走的原因,他才感覺到了腹部產生了一種隱約的刺痛的感覺,他像是昨天似的離開了背後這個即將沉睡在黑暗之中的校園,像是摒棄了那行害怕與驚恐似的,擁有著清醒的靈魂的少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背後這個仿佛怪物似的巨大校園。

    走夜路實在是很危險的,學校周邊地區是民宿,再遠一些就荒僻到有些不正常了,誰也不知道黑暗之中會潛藏著什麼東西,是否會潛藏著什麼欲行不軌的犯罪分子或是更加危險的事物。

    少年一路順著馬路的邊緣行走著,望著昏黃的路燈之下陪伴著自己的那個黑暗的影子,影子不時被光拉長壓扁,像是麵團似的。

    有一瞬,這位黑色的朋友忽然被路燈的光所無限地拉長,在微冷的夜風之中,少年的黑發被風吹得有些亂,遮掩住了黑暗之中越發漆黑的雙眼,空蕩蕩的褲腿在清晰的風聲之中發出了一些很清晰的撲棱的聲音。

    順著偏僻的小路回到家的時候,最先收入少年眼中的仍舊是屋子後麵那一整片橘子林,空氣之中有一些橘子的酸甜味道還有一些清新的草木與土壤的味道。

    大約是那些青澀的橘子終於要成熟了的標誌吧。

    他走進了屋,才察覺屋子裏沒有像昨天似的被胡春蘭的呼嚕聲所充滿,屋子裏亮著一盞尤其昏暗的燈,像是老人還沒有睡似的。

    他輕輕地推開門,才見到老人竟真的沒有睡覺,正背對著他,蹲在地上整理地上那些亮晶晶的手工珠花。

    聽見程澄推開門的聲音之後,胡春蘭隻是頭也不回地說道,“回來了啊!快幫奶奶一起整理地上這些東西。”

    望著老人有些佝僂而瘦弱的背影,一時之間,程澄忽然覺得麵前的這位老人有一些可憐。他才輕輕地嗯了一聲,忍著腹部那股並不強烈的疼痛,彎下腰將地上這些完成的手工珠花全部裝進一個棕色的大麻袋裏。

    整理的時候,才能夠聽見老人過於粗重的呼吸的聲音,仿佛她明明隻是正常呼吸的,呼吸的聲音卻比別人還要重了許多,夜裏發出那沉重如同打雷的咕嚕聲音忽然好像也成為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整理東西也不需要動用大腦去思考,他一邊彎腰整理著,一邊忽然想起白天時那股死死地折磨著自己的疼痛,像是背後被冷汗所濡濕的那一刻,可他掃視地上,忽然想,眼前胡春蘭今天做了一條這些手工有1000個嗎?一毛錢一個的珠花,拉到街上能賣10塊錢,她每天都這樣從早做到晚,一個月隻能掙300塊錢,還要維持家裏的開銷,學校裏,每幾個月就要交一次學費書費,大大小小的開支,動輒幾十,多則幾百。

    老人已經快八十周歲了,而他的這具瘦弱的身體呢?連十四周歲也沒有滿。

    少年想著想著,忽然覺得這些聽起來並不巨大的數字忽然變得那麼沉重。

    胡春蘭仍舊是微微有些艱難地整理著這些珠花,眼皮不時地瞌上,大約是今天睡得晚了有些熬不住,整理完了地上的這堆東西,忽然才聽見自己孫子那跟蚊子叮似的低低的聲音。

    “奶…奶。”

    她回了句,“怎麼了…”

    隻聽見少年的聲音結結巴巴地,像是有幾分猶豫似的,“奶…奶…你…你早些…睡…睡覺…吧…”

    胡春蘭還以為孫子要說啥,搞半天來了這句話,她招了招手,像是力氣有些用光了,一邊走進裏邊的屋子,一邊道:“晚飯在桌子上…冷了…你湊合著吃吧…明天早上奶奶給你煮麵吃…”

    “嗯…”

    老人行走時的身影微微有些搖晃的樣子,大概是白天站得久了,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得很嚴重,她的背後,少年沉默地站在昏暗的燈光下,脊背微微有些彎曲,麵容埋進了屋子的陰影裏,一眼不發著,幾乎隻能夠見到少年微微顫抖的唇與異常消瘦的脆弱脖頸。

    黑暗裏,有蝴蝶輕輕扇動翅膀,黑色的、輕靈的翅膀。

    前方,會有路的吧。

    第二天早上,程澄起得比起往日都要早很多,一看鬧鍾,竟然連早上五點都不到。他沒有睡夠六個小時,眼睛很酸痛,像是隨時都能夠流淚似的。

    他發了一會呆,視線無意識地停留在了麵前這個時鍾上。這是個已經很老舊的鬧鍾了,十幾年以來,那是胡春蘭唯一買給自己孫子的一樣玩具。

    陳澄小學一年級不懂事的時候,跟著胡春蘭上街的時候曾經哭著鬧著想要一個玩具,胡春蘭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然後花了十塊錢從路邊攤上買了這個玩具。那是陳澄唯一一次像其他孩子一跟別的孩子那樣哭鬧著要玩具,後來尚且是孩子的陳澄才意味到了那個現實。

    爸爸媽媽已經不要他了,這個奶奶也不喜歡他,他再也不能像今天這樣不乖地哭鬧了,他再也不能給奶奶添麻煩了。

    發了一會呆,少年才像往常一樣背著自己的書包下了樓,下樓的時候他才發覺老人早已經醒了,已經在後廚煮麵條了。

    麵條出鍋還是熱氣騰騰的,裏麵放了青菜,味道聞起來很香,隻是麵湯有些混沌的樣子,裏麵沉了許多黑色的鍋砂,看起來好像不是特別地幹淨。

    胡春蘭煮好了麵,才發現孫子已經醒了,正坐在樓梯邊上被課文,比昨天起得還要早了半個多小時,那一副睜著眼認真學習的模樣,看著比以前結結巴巴的模樣要順眼了不止一倍。

    程澄吃了半碗麵條就不再吃了,刻意吃得少了一些,昨天他才發現家裏的米隻剩一點了,麵條也隻剩細細一把了。

    隻不過半碗下來他竟然也有些吃飽了,大概是這麼多年下來胃已經餓小了,和胡春蘭道別之後,就一個人走向了上學的路上。

    走路花了他半個小時多,路上莫名地起了一陣大霧,馬路上更是冷清得連一個人也沒有,走到學校的時候,才發覺學校和昨天一樣,隻不過今天的學校似乎是潛伏一股更加模糊不清的白霧之中,連身後的那些高樓大廈都好像被霧所吞噬了似的。

    他快步地走著,即便這樣也還是感到一種很莫名的寒冷,像是身體熱不起來了似的,呼吸時甚至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窒息感,仿佛眼前的這些白茫茫的東西並非是什麼濕潤的霧,而是像棉花似的能夠堵住他的口鼻的霧霾。

    一望見這所校園,那股熟悉的恐懼感便已經漫上下半身了,甚至好像一個溺水的人似的,程澄幾乎能夠感受到一種恐懼感漫上心頭又逐漸淹沒頭頂的感覺,最後他仿佛整個人都已經沉入冰冷的恐懼的深海之中了。

    他妄圖控製這一股怪異的恐懼感,卻連走路的時候雙腿雙手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似的。

    這股恐懼感,好像眼前的這一股霧似的,纏繞著他的每一寸顫抖的皮膚,自己甚至仿佛無論如何也不能夠違背它似的。

    雙腿打戰地在校園門口站了許久,直至保安開口大聲嗬斥他走進去,少年才嚐試性地邁著步伐進去眼前這個仿佛由無數的驚恐源頭共同創造的監獄一般的陰鬱校園。

    他越向前邁開一步,身體就越大感到一種很古怪的寒冷,這怪異的感受甚至比起昨天那種生理上的疼痛還要強烈了無數被。

    他咬緊著牙關,卻不住地打寒戰,昨天清醒時腦海裏一遍又一遍想到的抵禦恐懼的方法一瞬之間都仿佛成為了過眼的雲煙,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被這具被恐懼所侵占的身體所遺忘了似的。

    某一瞬,他卻忽然在這股恐懼的侵蝕之下想起了一個事實,一個可笑而又古怪的事實。

    這才是所謂的遊戲啊!這具被恐懼所侵占的身體並不屬於他程澄,從始至終,它僅有一個名字,不管原來的少年陳澄是死去還是沒有死去,這具軀體的主人唯獨隻會有一個名字。

    陳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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