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 月黑風高夜

章節字數:6771  更新時間:19-10-13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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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嘭嘭嘭’山賊們急促地拍打著房門,近乎瘋狂地吼叫:“狗雜碎,快點開門。再不開門,等老子撞開,要你們一家子小命,特奶奶滴!”

    無儔也不理會,雙手交叉,傲立院中,紋絲不動。

    忽然,‘哐噔’一聲,兩扇木門應聲撲地,六七個賊影破門闖入,他們左手持火把,右手持刀刃,恨不得立刻殺死這幫不遵命的賤民!

    院中兩隻黃狗拚命地嘶吼,惹得賊人很不耐煩,一人走到牆角,‘欻欻’兩聲,黃狗接連哀吼,倒地而亡。

    其餘賊人徑直走向無儔,一人提起砍刀,指向無儔,咒罵著:“哈~你這毛崽子,為什麼不開門?特奶奶滴,老子現在要剜下你的心肝,削掉你的腦袋,看你還長不長記性!”說完,他挺身上前,大刀徑直劈下。

    無儔身子一側,躲開刀鋒,反倒一腳踹在他的腹部。

    賊人飛出三丈外,撞到院中水缸。缸中無水,登時碎裂,男子腦袋擊穿缸身,身子痙攣兩下,立時氣斷人亡。

    另一賊人見狀,跨步奔向大缸處,伸手去探那賊夥氣息,又搖晃著呼喊他的名字,卻發覺賊夥已然死了。他驚慌失措地探望著其他人,驚呼道:“賴虎死了!”

    其他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不怒目圓睜,氣急敗壞。

    賊夥中一人挑頭喊著“兄弟們,殺了這廝為賴虎報仇!”隨後眾人嚷嚷著一起衝向無儔。

    無儔三拳兩腳,便將幾人打得東倒西歪,或死或傷。

    院角殺狗之人,看到此景,嚇得臉色慘白,劇烈顫抖。他哪還敢再次多作逗留,猝然奔向門口,妄想逃脫厄運。

    無儔拾起腳下的一柄大刀,對準門口,振臂甩出。

    大刀飛速旋轉,斜擲而下,穿頸破喉,若猛禽逐兔,一擊而中。那賊人來不及回應,便撲跌於地,落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門外賊人看到同伴死相,急忙通知賊首,前來相助。

    不過一碗茶的功夫,門外火光如炬,浩浩蕩蕩地聚著百十餘人。

    一人赤發黑髯,滿臉橫肉,絡腮胡須,蜂目豺聲,嚷嚷著推開左右,穿越人群而來。他走到老翁門口,用腳踢了踢中刀賊人的胳膊,見他一動不動,嘬了口吐沫,‘呸’地一聲唾在死者身上,辱罵道:“廢物渣滓!”然後,他又轉身對著賊首傲嘯一聲:“大哥,讓我去會會這廝,看看他有甚本領?”

    賊首七尺身高,古銅膚色,散發披肩,鷹眼挑眉,勾鼻瘦頰,八字短須,給人一種精悍利落的感覺。他目光如炬,點頭回了一句:“去吧!小心點。”

    惡漢嗯了一聲,就左搖右晃著身子,昂首闊步邁了進來。他見無儔站在院落中央,亟不可待地衝了上去:“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啦!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無儔見到他走路的樣子異於常人,遂放聲譏笑:“我看你像極了聚靈洞中的河蟹,不過河蟹的殼兒是青色的,你的殼兒卻大為焦黑,定是烤糊了,必然難吃得要死~呃,想想都惡心!”無儔在鼻前扇動,仿佛聞到了刺鼻的惡臭般。

    惡漢見他絲毫不懼,反而調戲於他,瞋目吒喝:“去你十八輩祖宗的!你這不要命的黃毛小兒,竟敢拿本大爺開涮?今天我就讓你不得好死!一會兒誰是河蟹,誰被剝殼,自然曉得了。”

    無儔捏住鼻子,麵露難色,委屈地囔囔道:“你這臭蟹怎還會放屁,熏煞我也!熏煞我也!額~我快承受不住嘍~”他隨即擺出一副強忍不住,急欲嘔吐的痛苦狀。

    惡漢豈能忍住這般羞辱,他舉起無垠斬馬刀,凶狠地紮向無儔。

    這柄無垠斬馬刀,長約八尺,刀刃三尺,刀鐔一尺,刀柄四尺。刀尾處有環無穗,上等黃銅材質。刀柄塗有紅漆,乃鐵梨木。刀鐔亦屬黃銅,乃惡鬼鳴笛圖。刀背精鋼鑄造,巨蟒盤桓交錯,攀附而上。刀鋒盛極,鋥光瓦亮,足可吹毛斷發。

    無儔見後,不由讚歎一聲‘好刀!’。他馬步張開,壓肩側閃,避開奪命一刀。

    惡漢怒罵一句,接著揮刀橫掃,刀鋒強勁,直取頭顱。

    無儔低頭橫轉,再次避開鋒芒。他挺起身,歎息一聲,繼續嘲諷:“可惜如此好刀,竟然淪落到蝦兵蟹將手中,著實惜哉!哎~”

    惡漢再次瞄準無儔膝蓋,斜劈而下,氣勢更盛。無儔輕輕躍起,又沒擊中。惡漢刀速加快,且劈且砍,且刺且戳,揮舞了五十餘下。無儔騰挪躲閃,還是一刀未中。

    無儔隻是躲閃,也不還手,便把惡漢耍得暈頭轉向,氣喘籲籲。

    “白搭了這柄寶刀,落在了你這等窩囊廢手中。也罷,我就替他尋個新的主人。”說罷,無儔身形如風,如同鬼魅般飄至惡漢身後,凝氣蓄力,左右各戳一指,分別點擊壯漢的心俞、風門二穴。

    惡漢體力已衰,哪兒還有精神避開?無儔的攻擊迅猛,他隻得照單全收!

    遭受指擊後,惡漢頓時感到頭暈目眩,身虛體熱,氣血橫逆,緊跟著狂咳不止。轉瞬間,他又手捂胸口,抵不住氣血翻湧,竟一口熱血噴出,霎時跪倒在地。隻見他印堂發黑,眼袋淤紫,危在旦夕。

    賊首距他不遠,見此狀況,疾聲大呼:“蝰蛇賢弟!”他跳下馬來,奪門而入。

    此賊手持一柄月影鉤鐮槍,水平急轉,呼嘯生風,欲趁無儔不備,奇襲他背後。

    無儔目達耳聰,抽身翻轉。賊首勢大力猛,收將不住,竟一槍刺入惡漢後脊。

    惡漢轉頭望去,麵容扭曲,手指賊首,痛苦不已。

    賊首驚慌地大吼一句“賢弟!”惡漢立時氣斷身亡,死不瞑目。

    無儔冷笑一聲,責難道:“一口一個賢弟,一槍一條人命,果然情比金堅呀!”

    賊首憤恨難當,拔出槍口,再次刺向無儔。

    無儔雙刀瞬間抽出,挑開槍頭。“你們這幫賊人不思保家衛國,反在這裏逞凶作惡,魚肉百姓。當真該死!”無儔恨恨地恚憤道。

    “今日你殺我手下,害我二弟,欺我丹霞山過甚。現在又在這兒高談闊論,滿嘴正義。我呸,看槍!”賊首一招‘披星戴月’,先是追身輕挑,接著翹槍揚刺,最後輪轉搶頭,揮舞倒鉤,如鐮刀刈草般,橫掃無儔下盤。

    無儔先是雙刀一擋,借力躍起。繼而騰空後仰,躲避槍頭。然後落地瞬間又單刀護胸,防止倒鉤劃身。最後他又以一刀支地,雙腿上揚,身姿如同張果老倒騎驢般,將賊首連招盡數化解。

    賊首數招未中,探上一步,欲勾無儔支點。無儔另一刀揮下抵擋,哪知賊首前招乃是虛晃,實則轉戳無儔腰間。無儔支刀發力,翻身後滾,安穩落地。

    兩人你來我往大戰了數十回合,仍舊不分勝負。

    無儔戰之四十八回合時,倏忽間尋出賊首破綻,趁著賊首回槍之際,一刀刺向賊首右肩,一刀橫掃賊首下盤。

    賊首慌忙跳起,鉤鐮槍回身阻擋已然不及。他深知此招若中,決然沒有翻盤的機會了!遂生豪賭之念,竟搏命互拚,槍身於半途中再次揮出,直刺無儔左肩。

    環首雁翎刀寒光一閃,插入賊首右胸,鮮血沿著刀刃滴下。無儔沒有想到賊首竟然不躲,近而絕境反擊!始料未及之刻,無儔右肩反遭一刺。不過,賊首的這一刺畢竟歪了些,弱了些,僅僅造成了皮外之傷。

    之所以如此,一則他先受無儔一刀,身子相應顫抖,手也隨之鬆懈,力有不逮。二則,無儔反應機敏,身體向右避讓了些,搶頭未能正中。

    驀然間,二人同時收回兵器,刀刃槍刃上染著鮮血。

    嘍囉門看到賊首負傷,急忙上前攙扶。

    無儔沒有趁人之危,隻是冷冰冰地注視著他。

    賊首忍痛咬牙,壓住胸口,低吟道:“你若有種,便報上門派、名諱!”

    “天雲門元無儔!”無儔甩了甩刀上的鮮血。

    “好!我記住了。今天我鄧子驍算是栽在你小子手裏了,他日必會登門造訪!”賊首貌似心有不甘。

    “今日之事,均是我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你若承諾自此不再踏入興賢村半步,我就饒你一命。否則,休怪我刀下無情,十招之內,便讓你血濺當場。如何?”無儔豪氣幹雲,字字鏗鏘。

    賊首喘喘粗氣,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好!一言為定!兄弟們,我們走。”

    賊人們遵從首領的命令,攙扶著他上馬,準備逃奔而去。

    兩名嘍囉唯唯諾諾地趨近無儔,挎起惡漢屍首,向外拖拽著。又一名嘍囉想去提那柄無垠斬馬刀。無儔雙目怒視,‘嗯?’的一聲,登時嚇得他渾身顫抖,乖乖地龜縮回去。

    無儔看著遠去的人馬,提起無垠斬馬刀,用手尖在刀背上輕彈一下,‘嗡’的一聲鳴響,似是慶賀著無儔的凱旋。“果然是一把好刀!來日,拿去當些銀兩,夠我吃喝一陣子嘍!”他歡喜地觀賞著,心滿意足地吹著刀麵。

    老翁聽著外麵靜謐無聲,便壯著膽子靠近門縫處偷偷地張望。

    無儔剛好轉身走向內屋,‘嗙’的一下,撞個正著。

    老翁摔了個屁股蹲兒,無儔連忙扶起:“楊伯,你沒事吧?”

    老翁搖晃著手,示意並無大礙。楊氏一家人相繼走了出來,他們看到賊人們全都撤走了,懸到嗓子的心終於咽了回去。

    老翁拍拍身上的塵灰,詫異地問道:“賊人們呢?”

    “都被我趕跑了,以後他們再也不會來了。”無儔感到肩頭一陣酸痛,‘喲’地嘬了下牙花子,伸手去捂。

    “多謝元公子救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大恩大德,我楊家永世難忘!”老漢說著說著竟要跪下。

    “楊伯,不必如此!啊~”無儔攙扶住老漢,不料手臂傷口愈發疼痛。

    “你們還不趕緊拿來熱水、手巾和布條,幫恩人清洗包紮傷口~”老漢以命令地語氣支喚著老嫗和張氏,“元公子快進屋歇息吧!”

    “嗯,好。”無儔跟隨老漢再次回到屋中。

    老漢見無儔有人照料,便和三兒子一起抬出院中死屍,草草地埋葬在村外。

    興賢村再度恢複平靜,大家都把無儔當做英雄一般看待。無儔由於左肩受傷,便在興賢村休養了幾日。

    數日後,無儔的傷口已然愈合。他則辭別楊伯一家,於村民的歡聲擁簇中踏上了新的征程。

    二月初五,天氣返暖,冰消雪融,草木萌芽,萬物複蘇。

    無儔抵達涿州高陽縣地界,見前方道路鬥折蛇行,蜿蜒崎嶇,心中不由叫苦。他在之前的岔口處千思百慮,最終選定此條道路,誰知走出二十餘裏,竟是如此難行。

    無儔朝前眺了眺,又向後望了望,反複斟酌著:我若折返再選,也需再走二十餘裏,保不齊仍是這般崎嶇。一來一回,白白折騰這麼久,豈不荒唐?也罷,我且咬緊牙關,熬過去吧。於是,不再多想,繼續埋頭苦進。

    他走了約一個時辰,突然聽到前方有打鬥的聲響,因而加快腳下的步伐,急欲一探究竟。

    隻見一人背裹櫻花披風,身著碧竹錦花綾裙,腳踏七彩翹頭履,聲調嬌柔纖細。

    待他走近一瞧,卻是一個擦脂抹粉的俊俏兒郎。如不仔細觀察,真乃雌雄同體,男女莫辨也。

    定睛一瞅,他手裏正以一把百葉扇,抵禦著矮胖少年的攻擊。

    這名矮胖男子六尺有餘,身著粗布爛衫,一雙八字眉,一對三角眼,顴骨高隆,肉肉呼呼,看上去既可愛又無辜。

    他氣得滿臉通紅,手中拿著一根桑木棍,正在追擊那個‘姑娘’。

    路邊倚一巨石,巨石之上蹲著一人。此人尖嘴猴腮,賊眉鼠眼。雖長相不怎麼樣,衣著卻頗為講究,穿紅著綠,緊身貼體。他卻佝僂身姿,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一根稻草,似乎是在看熱鬧,興致盎然。

    忽然,這醜陋的看客如同助興一般地嚷嚷道:“小胖子,你快攻他下盤,他快支撐不住了!”

    那個假姑娘一邊抵抗,一邊咒罵:“葛尖嘴,你這死猴子,搬弄是非,還嫌熱鬧不夠大,切實可惡!一會我教訓完這蠢笨的呆子,再來找你算賬!”

    那小胖子氣呼呼地揮舞著手中的桑木棍,極力駁斥道:“你才是蠢笨的呆子,你這個妖孽,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傷風敗俗,惡心死啦!”

    葛尖嘴一點都不惱,反而愈發得意,他右拳支頭,躺在石上,抖動著腳尖,優哉遊哉地喝彩著:“妙!打得妙!哈哈哈哈!”

    無儔一時摸不清情況,也不吱聲,僅是站在一旁,靜靜觀賞。

    “小兄弟,來來來,坐過來一齊休息,站著看熱鬧多累啊!”葛尖嘴向無儔打招呼。

    無儔雖然不知他們二人為何爭鬥,卻也曉得這葛尖嘴實非善類。故而對他敬而遠之,不予理睬,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二人。

    葛尖嘴見無儔不識抬舉,小眼一轉,頓生一計。

    他從石頭上站了起來,雙手搭在嘴邊,奮力呼喊:“喻嬌娘~呶~就是他!”葛尖嘴一手指向無儔,繼續呐喊:”這剛來的小夥子說你像喪了夫的寡婦,一臉晦氣。範魁兒,這小子又說你像一頭撞了樹的野豬,蠢得要命!”

    無儔聽到他惡意挑撥之言,立刻察覺不妙,側身趕忙離開。

    哪知爭鬥的二人看到無儔急忙要走,竟以為他心虛,信以為真。二人瞬間停止打鬥,一並攻向無儔。

    無儔見勢不對,匆忙轉身辯解。哪知二人不管不顧,殺招先至。無儔無奈,隻得拔出雙刀,以一敵二。

    他僅是防禦,也不反擊。他本來就不想爭鬥,所有的禍端均是那葛尖嘴三言兩語挑起!豈知二人糾纏不休,竟然得寸進尺,緊追不放。

    葛尖嘴歡呼雀躍,鼓掌助威。光是鼓掌也不盡興,他忽而翻身打滾,忽而捧腹大笑,忽而自鳴得意地使壞道:“你這廝休要猖狂!你即便再瞧不起他二人,也不可出言侮辱。最可恨的就是你這種縮頭烏龜了,罵了人家又不敢承認。人家找你理論,你又心虛地偷偷溜走。我有生之年從未見到過你這種無賴之徒,今天你不向兩位磕頭認錯,就休想平安地走出盤穹道!”

    無儔見他挑撥得越起勁,二人對他的恨意便越激烈。若不把他趕走,二人哪裏還容得下他辯解?無儔胸中悶氣難消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既然道理講不通,隻能憑借這雙寶刀訴諸武力了。

    於是,他雙臂蓄力,‘擦擦’兩刀,逼退二人,轉身攻向葛尖嘴。葛尖嘴連忙拽出蹉跎拐,挺身抵抗。

    無儔憋了一肚子惡氣,豈能不拚盡十二分的氣力?一招之下,生生將他震蕩的氣血翻湧。

    他知道自己不是無儔的對手,轉身翻過二人,匆忙逃走。臨走之前,他仍然不忘賤兮兮地嘲諷:“少俠自求多福吧!”

    無儔正欲追趕,誰知二人竟然迎身阻擋。無奈之下,他隻能眼睜睜讓葛尖嘴逃之夭夭。

    戍時二刻,新城縣古晨客棧張燈結彩,燈火通明,賓客盈門,熙熙攘攘。

    古晨客棧的晨老板滿麵紅光,喜氣洋洋。他殷勤地向每一位登門的顧客致謝,嘴巴像抹了蜂蜜般,哄得到場的客人一個個合不攏嘴。

    這家古晨客棧在新城縣也算得上聞名遐邇,婦孺皆知了。它正處商區中央位置,四通八達。

    店內裝飾豪華氣派,別具一格。單論這大廳,便可擺放二十餘張圓桌。此外,二層仍有雅房十八間。錯略一算,整個古晨客棧足足可以容納三四百人。

    剛剛逃脫險境的葛尖嘴當然不能錯過這等熱鬧!他熟悉附近的地形,早早便逃到古晨酒店,此時正拿著偷來的錢財盡情揮霍,逍遙快活。他一手捏著雞腿,一手拎著好酒,左逛逛,右瞧瞧,搖頭晃腦,耍得不亦說乎。

    突然,從店外傳來一陳高亢嘹亮的呼聲:“晨老板,恭喜恭喜!你這買賣一年比一年旺,越做越興隆啊!”

    “呦,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白玉郎生’薛大公子呀!什麼風把您這稀客吹來了!蔣二,趕緊準備上好雅間,可別讓這寒氣傷了薛大公子嬌貴的身子!”晨老板像見到財神爺一般,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晨老板還是老樣子,熱情周到。我得知今天是你古晨客棧二十周年慶日,特招來好友共聚一堂,為你壯壯聲勢!”這位薛公子把‘麵子’看得極重,看來也是個愛慕虛榮之人。他身後跟著五位好友,個個衣著華麗,趾高氣揚,應當是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

    六人在小二的引領下,依次走入二層左側一號雅間。這雅間門上懸一木牌,上麵雕刻‘蘭亭’二字。

    葛尖嘴看著他傲慢的樣子,憤憤不平地白了一眼,自言自語道:“有兩個臭錢,狂得沒邊,切~”

    片刻之後,店外又傳來一陣爽朗地笑聲,一位意氣風發的男子,略帶些書生意氣,謙謙有禮地問候著:“晨老板,您好!恭喜發財!”

    “哎呀,任公子!這才幾日不見呀,你是越發得俊朗飄逸呀!真可謂器宇不凡,一表人才!快快,吳三,好酒好菜伺候著。”晨老板和這位任公子更加熟絡,想必這位公子經常光顧。

    “多謝晨老板,少陪少陪。”一邊說著一邊帶著身後的四人走向右側一號雅間,木牌上雕刻‘冠絕’二字。

    葛尖嘴嗤笑一聲,輕聲念叨一句‘偽君子’!

    未待他移開眼神,店外又是一聲粗吼,一人寬肩厚胸,倒三角身軀,一看便是練家子出身,他吞吞吐吐,似有口吃地講道:“晨~晨~晨老板,我特~特~特地前~前來,可~可~可有晚~晚麼?”“哪裏會晚,來得剛剛好,裴兄弟能來,真是令我這小店蓬蓽生輝呀!”晨老板誇讚道。

    “客~客氣,你我~我兄弟之間,還~還~客套什~什麼!”裴姓男子直爽地回應,不,應當是率直的回應,談不上一個‘爽’字。

    晨老板吩咐盧三照顧好裴姓男子及其身後四人。盧三隨之引領眾人踏上二層,直抵右側六號‘澄淨’雅間。

    葛尖嘴雙手捂眼,做出一副不忍直視的慘狀,嘴裏模仿著:“還~還~客套什~什麼!連話都說不清,竟然還敢出來見人,哎~”。

    真乃無巧不成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店外又一位身姿如燕、頭戴玉簪的妙齡女子輕喚:“好久不見啦!晨叔叔,生意還好嗎?”

    “原來是翎兒呀!生意再好也不如見到你好!我的乖女兒可是無一日不思念你啊!曦兒,快來見見你的好姊姊!”晨老板轉頭呼喚。

    一位身姿靈巧的女子,似及笄之年,頭裝珊瑚色絲巾丱發,身披素紗相思梅漢服,腰裹橘粉純清襖裙。一張鵝蛋臉,柔眉微拱。一對杏眼,鼻梁挺直。櫻桃小口,笑意濃濃,不由地散發著一縷清純甜美的柔息。

    她衝向喚作‘翎兒’的女子,摟作一團,口中嗔怪道:“來姊姊,你好狠心,一直不來看我,是不是被哪個野漢子迷得神魂顛倒了!”

    “你可別胡說,我這一身黑紗,哪有你這般花枝招展。又怎麼會有野漢子瞧得上眼?姊姊不過是這些時日太忙,否則豈不第一時間趕來與你相見!”來姑娘一般解釋一邊指向身旁亭亭玉立的女子,介紹說:“這是我新結交的好姐妹,她喚作華裳,張你一歲,以後你便有兩個姊姊了!”

    “太好了,華姊姊、來姊姊,你們快和我一起上‘蝶戀’雅間,我有好多話想要對你們講!”晨曦拉著二人的手走向樓上。

    葛尖嘴色眯眯地盯著三人,嘴中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口水。他驟然反應過來,慌忙擦個幹淨,癡癡地念叨著:“這小妞冰肌玉骨,婀娜身姿。好一張瓜子臉,柳眉笑眼,巧鼻翹唇,配上淡黃柳葉衣襟,玉麵桃花霓裳,真是千姿百媚,可堪天仙呀!”說罷,他雙目不住地上下打量著華姑娘,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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