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401 更新時間:19-10-11 01:12
附近的百姓聞知鄉鄰慘死的消息後,陸續趕來協助埋葬。正所謂‘眾人添柴火焰高’,無儔僅僅花了七天的時間,便與眾人一起挖出一道巨坑,將數百具屍體掩埋其中。
心願已了,無儔則繼續朝著東南方向趕路。約走了兩個時辰,便抵達易水河邊。寒冬之季,河水凝固,冰凍三尺。
無儔環視周圍,寒風凜冽,肅殺萬裏,一片蕭瑟景象。他看到東麵有一木橋,懸於冰河之上,雖然稍覺狹窄,但也可容四五人並身穿過。
他走至橋頭,看那橋邊豎有一碑,上麵用古體字篆刻著——‘易水橋’。無儔‘哦’的一聲,頓有所悟。
當年天雲門的教書先生曾講過‘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這裏大概即是燕太子丹送別荊軻之地,果然與那慷慨悲歌之景融洽得很呀。
他撫摸著石碑,低聲歎息:“千年歲月如風逝,也不知道古人在這易水河旁送走了多少英雄豪傑呀!”
誰知他話音未斷,卻聽一人傲聲笑道:“多少豪傑,俺倒是不知,但是碾碎的螞蟻,卻是數也數不過來!嗚哈哈哈~”
無儔順著聲音探去,隻見一魁梧壯漢,麵目凶惡可憎,身披明光鎧甲,手拿烏蒙月牙鏟,座下黑風烏騅,橫攔於橋頭,可謂來者不善。
無儔沒有意識到危險,反倒覺得很是新鮮。他淡然地走到木橋中央,雙手叉腰,鼓足氣勢,大嚷一聲:“呔~你這惡煞打斷我的思路,又擋在橋頭,想要作甚?”
無儔橫眉怒目,氣勢滿滿地一聲吒問,反而使這壯漢有些摸不著底。他左思右想,上瞅下瞧,怎麼也搞不清這麼個稚嫩少年,安敢用如此語氣和他講話?莫非他本領高強,要不他怎麼一點也不怕我嗬?壯漢心裏犯了嘀咕。
兩人靜靜對峙,僵持了一陣後,壯漢率耐不住性子,率先發問:“你這毛頭小廝是誰,速速報上名來,爺爺的大鏟之下,不斬無名小鬼!”
無儔聽到他的話後,也不惱怒,模仿著他的口氣反聲叫囂:“你這惡煞是誰,速速報上名來。爺爺的雙刀之下,不斬無名小鬼!”
壯漢見無儔模仿著他的模樣,心中更加疑惑,皺起眉頭,遲遲不敢動手。他晃了晃頭,忽而覺得清醒了些,便再次喚來:“你到底是何人?我若是說出名號,哼哼~定然嚇得你屁滾尿流,跪地求饒!”無儔依舊以靜製動,一味地重複著壯漢的話語。
壯漢腦袋雖然不靈光,但是幾番下來,也悟出個道道,這廝分明實在戲耍於我,遂瞋目吒之:“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無儔見他如此愚笨,心中不忍譏笑,外表卻泰然處之。竟再次模仿著壯漢的語氣,重複起他的話來。如此幾般下來,可把壯漢氣得夠嗆。
壯漢滿麵通紅,怒發衝冠:“看我不鏟碎了你,該死的小兔崽子!”說罷,他掄起大鏟,蹬馬衝向無儔。
無儔解開長袍,微微一甩,剛好墜落在橋攔上。他跨步踏出,膝蓋彎曲,身子前傾,瞬間拔出兩側雙刀。接著,他雙刀後揚,狀若飛燕展翼,含笑以待。
壯漢蹬馬踏橋,一氣嗬成。沒想到這木橋還算穩實,僅是稍稍顫動。壯漢斜下猛得一杵,直愣愣地鏟向無儔眉頭。無儔雙刀一齊揮下,硬生生地將大鏟砍低,宛如強摁牛頭不喝水。
壯漢咬牙切齒,莽然拚力。無儔竟不與之爭,反而鬆勁,借著壯漢上掀的蠻力,順勢騰空而起,翻越壯漢頭頂,猝然一刀,反劈壯漢後脊。
壯漢反應還算敏捷,霎時屈身趴下。那刀刃擦衫而過,登時撕開一道口子,壯漢的後背上現出一道鮮紅的血痕。壯漢惱羞成怒,‘喳’的一聲狂吼,輪轉大鏟,勢大力猛,回馬橫掃,想要將無儔攔腰截截斷。
無儔步伐輕盈,,用一刀刀尖抵住鏟頭,倒蹬後撤。他又以壯漢為中心,‘啪啪啪啪’逆時針踏起,倒踩橋欄,搖曳江麵,旋即飄過。另一刀橫梟敵首,驀然發難。這一招襲來,更加急促,絲毫不給壯漢反抗的機會。
命懸一線之際,壯漢仰身躺定,刀鋒略過頭頂,距鼻尖莫過分毫。無儔一招不中,後招又至。他站定橋欄之上,忽然雙腿夾住橫欄,身姿順勢前傾,雙刀平行刈下,分取壯漢兩臂。壯漢揮鏟戳地,側臥馬身,避開刀鋒。
無儔靈機一動,轉以刀麵,抽拍馬臀。那駿馬立時揚踢飛躥,直奔橋下逃去。壯漢反應不及,險些墜下馬來。多虧他馬上功夫紮實,經驗老到。他眼疾手快,腳尖一勾,勒住轡繩,拖鏟而行。
不一會兒,他調整好平衡,順手一牽,勒住駿馬。這一頓折騰,可把他害苦了。但是他腦袋雖然有些愚鈍,性子卻頗為執拗。剛才一番比試,那廝故意使詐,勝之不武!若是真刀真槍的拚上一場,我豈能輸給他?他鼓足氣力,心有不甘地再次衝上木橋,定要與無儔分個高下!
無儔待他衝到橋頭,踏欄疾跑,借力躍起,雙刀奮力揮下。壯漢托起鐵鏟,橫遮於胸前,強行抵擋。刀刃與鐵杆相觸,火星飛濺。雙刀齊下,如泰山壓頂,勢不可當。
壯漢苦苦支撐,雙臂劇烈顫抖,猶如身陷寒冰之中。雙刀越壓越沉,壯漢汗如雨下,眼看快要支撐不住。刹那間,‘嗚呀’一聲疾呼,他拚盡全力,彈開雙刀。
誰料無儔竟一刻也不停歇,腳底倒轉,轉了兩圈,揮刀再上,與那壯漢酣戰。快刀旋踵而至,如星雨隕落,酣暢淋漓。數十招不過轉瞬間,無儔拚得起勁,環首雁翎刀‘嗡嗡’作響,刀光如影,寒氣逼人。這冷風蕭蕭引鳴,這易水也洶洶其勢,古人誠不欺吾也。
壯漢對抗得一時,對抗不得長久。驟時,他已汗流浹背,累得氣喘籲籲。不過,這壯漢仍不服軟,依然拚命相抗。
無儔見他頹勢已現,抓住時機,一刀橫掃其發梢。壯漢躲閃不及,倏忽間披頭散發,飛絲飄地。無儔停止攻擊,跳下下橫欄。壯漢曉得自己拚不過無儔,知趣地放下大鏟,豎叉在橋麵之上。他躍下馬來,神情沮喪,一言不發,愣愣地杵在哪兒。
無儔既不歡喜,也不得意,隻是淡淡地瞅著他。兩人便如期初一樣,再次對峙起來。果然不出所料,此次仍是壯漢耐不住性子,垂頭喪氣地歎息一聲:“我敗了,你贏了。”
無儔仰頭挑眉,依舊以相同的語氣重複著一樣的問句:“你這惡煞是誰,速速報上名來。爺爺的雙刀之下,不斬無名小鬼!”“呃~我叫呼延弼,是山西晉陽人士。”呼延弼低聲應道,無精打采地望著無儔。
“那你的名號呢?我倒是很想聽聽!”無儔不禁邪魅一笑。“我因常年浪跡江湖,混得一點名聲,人稱‘月落烏啼’。”呼延弼說完,歎息著搖搖頭。“那你為什麼要攔住我的去路?”無儔伸手指向呼延弼,滿含怪罪之意。
“我平生嗜好賭博,輸多贏少。半年前在易縣‘聚盈坊’輸了幾十兩白銀,身無分文。無奈之下,每日跑到易水橋邊攔路劫道,討些錢財,心想再去賺回本錢。可惜運氣太差,一直沒能贏回本錢,反而越賠越多。”呼延弼捶胸頓足,當是說到了他的傷心處。
“奧,原來是個賭鬼。以後你別再讓我撞到你攔路劫財,否則,哼哼~休怪我手下無情!”無儔威喝於他。呼延弼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無儔怎能容忍一個賭鬼打哈哈,他雙刀輕輕對磕,‘噹’的一聲,隨即開口道:“看來你是沒有打夠呀!不答應也行,那我們就再戰幾十個回合吧!”
“不必了,不必了~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既然你贏了,我全~聽你的,不再攔路便是!”呼延弼極不情願地許下諾言。“嗯。好吧!既然你知錯能改,我也就不追究了。就此別過了,後會有期!”說罷,無儔不願多耽擱,轉身欲離。呼延弼剛剛反應過來,還未詢問他的姓名,遂憨聲呼喚:“小英雄可否留下威名?”無儔並未停下,仍舊轉身離去,忽而舉起右拳,朗朗報上:“吾乃天雲門元無儔!”
無儔行至傍晚,抵達易水東南一處村落。村口東北有一高台,長逾五十丈,寬逾五十丈,高逾七丈,引人矚目。
台上雜草叢生,台下古跡殘存。無儔沒有急著入村,而是向東北高台靠了過來。他發現高台之下有一方石,方石之上盡是長短不一的裂紋,碎屑細沙塞於缺口處。磐石不移,櫛風沐雨,飽經滄桑,方有這般氣象。方石東側殘垣斷壁,青苔枯萎,塵灰裹覆,蕭索不堪。方石西側土塊雜亂不堪,似是為人所毀。整個畫麵,盡是悲涼衰敗之景。
無儔沒有繼續探尋,隻是撿起地上的一塊瓦礫。他吹掉瓦礫上的灰塵,又拿出一塊素布,三兩下包裹起來,繼而草草裝入行囊,轉身邁向村莊。
天色漸晚,村口處半歪半正地立著一根木樁,樁麵縱切,雕刻‘興賢村’三字。無儔沿著小土道緩緩進入村落。
無儔迎麵走向村落得首戶,隻見它家門外麥草成堆,柴垛如山。柴草之旁挖一口水井,轆轤上纏著濕噠噠的粗繩,看來今天還有人打過水。無儔揚首向前眺望,但見房屋鱗次櫛比,一望無盡。
索性就選第一家借宿,明日再行趕路,無儔自言自語地念叨著。他走到院前,噹噹叩門。‘來嘍~’老漢帶著一股沙啞的嗓音,邁著矯健的步伐走來。他趴在門上,通過門縫細細打量,問了一句:“誰呀?”“老人家,我是路過的行人,見天色已晚,想要在您家借宿一夜,不知可否?”無儔平和地說道。
那老漢撥了撥門栓,隨即推開木門。他看著身前的少年,報以慈祥的微笑:“當然可以!年輕人,快進來吧。”“謝謝您!”無儔邊說著邊隨著老漢走進院內。
院落沒有想象的那麼寬敞,倒是頗為悠長。院內栽有幾顆老棗樹,不過這個時節,甭說棗子了,便是樹葉亦落盡了,突兀兀地隻是些枯枝罷了。棗樹旁歪七劣八地躺著一些農具,都是農家人的生計與依靠。院子的角落處拴著兩條黃犬,此刻見到無儔,正狺狺狂吠。
老漢厲喝一聲,兩條黃犬頓時乖乖地臥下,停止喧囂。“爹,誰來啦?”一位麵黃肌瘦的青年男子爽朗地問著。老漢淳樸地擺著手,笑盈盈地回應:“一位行路的少年。今天咱們家來客人了,快去殺隻雞,讓你媳婦做幾個小菜,再弄壺小酒,招待遠來的客人!”
“好嘞~”男子聽到父親的吩咐後,急忙轉頭通知妻子。老漢見他離開,笑著回過首,熱情地招呼道:“小夥子,天寒地凍的,你行路肯定勞苦!一會兒陪我喝幾杯黃酒,暖暖肚子,再泡泡腳,好好睡上一覺,我保證你第二天精神滿滿,生龍活虎!”
“老人家,您太客氣了。我可不能白住您家!”無儔剛說完就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紋銀,準備遞給老漢。老漢臉色立刻轉作陰沉,右手作推辭狀,皺眉責難:“你這是幹什麼?我們村裏沒這習慣。你來我家中,就是我的貴客。我招待你是應該的,你若要給錢,便是瞧不起我,我更是留不得你。”
無儔見老漢臉色驟變,知道自己的行為讓老漢不悅了,因而急忙收回碎銀,賠禮道歉:“老人家您莫要見怪!我也是剛剛下山,不諳世事。如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望您多擔待!”老漢見他收起碎銀,臉色漸漸舒緩,和顏悅色道:“這就對了嘛。”
老漢領著無儔邁向正屋。屋內爐火旺盛,柴火‘噼啪’作響,炕上更是暖和得很。老漢讓無儔坐在炕頭,自己則壓在炕邊。他知道無儔遠行必然口渴,遂端來一碗熱水,遞給無儔解渴。
無儔接過熱水,輕輕吹了吹,便一飲而盡。老漢見無儔一身習武人的打扮,頗有興致地問道:“年輕人,你是哪兒的人啊?名字叫啥?從哪裏來?又是準備去往哪兒?”無儔摩挲一下嘴巴,緩了口氣,坦言相告:“老人家,我是寰州人士,喚作元無儔。在雲州恒山天雲門拜師學藝,今番下山闖蕩曆練,途徑貴村,多有叨擾!至於去哪兒,我也是順其自然罷了。”
“原來是天雲門的高徒啊,我看你儀表堂堂,英俊瀟灑,就知道你不是凡人!”老漢一邊誇讚一邊暢笑著。“您也知道天雲門嗎?”無儔也頗感意外,故而撓著腮,注視著老漢。
“嘿嘿~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據說天雲門、靈璧堂等四大門派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救民水火,為老百姓做了許許多多的善事,大家又怎麼能忘記呢?”老漢話語中透露著崇敬之情。
無儔年幼之時就上山學藝,不甚了解俗世,更不知天雲門人每次外出都是所為何事。加之師父禁止門徒追問,久而久之,也便成了一個不解之謎。剛剛聽聞老漢的讚譽,方才知道師父及師兄們原來一直為民謀福,廣施恩惠。作為天雲門的一員弟子,心中不免為之自豪。無儔又想到師父離別時的囑咐,現在才領會了其中真正的含義。
老漢看到無儔忽而疑竇地皺著眉頭,忽而挺胸咧嘴發笑,又忽而繃起臉肅穆以待,不知他找著什麼魔。老人耐不住好奇,輕輕拍了一下陷入沉思的無儔,笑眯眯地問曰:“年輕人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哦,沒什麼,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些往事而已。老伯,我有幾件事不太明白,想要問您。”無儔想到剛才所見的高台,從包中取出瓦礫,遞給老漢,“我從村口東北方向看到一座高台,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人弄得。出於好奇,我便取了一塊瓦礫。我想要問問您,這個高台和我手中的瓦礫有什麼曆史嗎?”
老頭翻看下瓦礫,點點頭,耐心地講來:“不錯,這塊瓦礫確實是那兒的。那個地方叫做招賢台,後人改稱黃金台。乃是戰國時期燕昭王所築,用來招賢納士的地方。燕昭王即公子職,就是那個被趙武靈王護送回燕國,登上了王位的公子。燕國較之其他六國,國力本就羸弱。偏偏那時又遭受了子之之亂,燕國更是雪上加霜。可謂屋漏偏逢連陰雨,那齊閔王更壞,借著助燕平叛的幌子趁火打劫,在燕國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燕國自此一蹶不振,傷痕累累。剛剛平定子之之亂,新登大位的燕昭王是個有作為的君主,他記恨齊閔王給燕國造成的災難和恥辱,忍辱負重,暗藏韜晦,勵精圖治,意欲振興燕國。但是燕國身於苦寒之地,北有匈奴威脅,西有強趙,南有強齊,僅僅依靠燕國自身的條件,是很難實現複興的。既然天時地利均不占據,唯有依靠人和。因此,燕昭王築造招賢台,不吝惜金銀,廣招天下賢才。燕國一下子人才濟濟,燕昭王臥薪嚐膽,最終將滿目瘡痍、苦難羸弱的燕國脫胎換骨,變成了一個國富民強,實力雄厚的強邦。之後,燕昭王便向齊國發兵複仇,以樂毅為帥,連克齊國七十餘城。燕昭王之所以能一雪前恥,全仰賴這招賢台呀!”
“原來是這樣啊。”無儔聯想到招賢台今遭的情景,不禁唏噓。“你還有別的要問的嗎?”老漢追問著。“老人家,我還未問您貴姓?家中還有合人?此外,這興賢村看起來好大,一眼望不到頭,有多少戶,多大地界啊?”無儔老毛病又犯了,一口氣反問一堆問題。
老漢也不嫌煩,蹭蹭額頭,緩緩答道:“我們興賢村,依靠招賢台的威名,千年間陸續遷入數十戶人家。時至今日,已有七百餘戶人口,四千餘畝田地,算得上是易州最大的村莊了。”老漢手指自己,接著介紹:“我姓楊,你叫我楊伯就行。我和老婆子生了三個兒子,大兒子鬧饑荒餓死了,二兒子當兵戰死了,現在僅剩下三兒子楊丙孝。他娶村東劉氏為妻,育有一兒一女。因此,我家共計六口人。”
無儔聽完後,笑著又問道:“那您家日子怎麼樣啊?”“老天爺不發怒的時候,生活還算殷實。若是沒有山賊和遼軍的襲擾,過得會更好些~”老漢話音剛落,一位二十餘歲的婦人便端著熱菜,柔聲打斷:“爹,飯菜好了,你們還是邊吃邊聊吧,別餓著了客人!”
老漢含笑指向女子,介紹著:“這便是我剛剛與你說過的兒媳劉氏,她身邊的兩個娃兒,就是我的孫子和孫女。峰兒巒兒,快向叔叔打個招呼。”兩個孩童爭相跳躍著向無儔問好。無儔親切地一一回應,笑臉相對。
無儔繼而站起向張氏行禮。張氏搖手推辭,溫聲道:“小兄弟,你不必多禮,家中寒酸,你勉強將就些吧!”“嫂子太客氣了,這便甚是麻煩了你們了!”無儔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煩,老三媳婦,你去將家中的老酒熱上一熱,今天我和元公子要暢飲一番。”老漢一麵吩咐,一麵將飯筷遞給無儔。
不一會兒,楊丙孝也來到屋中,三人一齊享用餐宴。酒過三巡,無儔與楊家父子微醺。無儔被安排在西屋入睡,他迷迷糊糊地蓋上棉被,一頭紮下。轉眼之間,便鼾聲陣陣,進入夢鄉。
醜時將近,村外火光盈盈,人聲嘈雜,喧鬧不止。老漢率先驚醒,他呼喚妻兒與兒媳,趕緊穿好衣服,躲藏起來。
屆時,村外有人砸門怒罵,似要硬闖進來。老漢顫抖著身軀,如臨大劫。家中眾人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急慌張,亂作一團。眾口囂囂,竟不知所措。
無儔酒勁漸退,發覺情況不大對勁,立刻係緊腰帶,雙刀入扣,披上長袍,走向屋外。他找到老漢,詢問他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老漢戰戰兢兢地嘟囔著:“應~應該是山賊,他們一般都是後夜來劫財的。一旦有人反抗,他們就動手~殺人。我還是開~開門吧,要不一會他們急了,我們一家子的都~都得遭殃!”老漢被這突如其來的災禍嚇得心驚膽戰,冷汗直流。
無儔淡定地勸慰著老漢:“楊伯你莫怕,有我在,諒這群賊寇又能奈何?”老漢非但沒能平靜下來,反而愈發擔心。他心慌意亂,支支吾吾地說道:“元~元公子,他們人多勢眾,我們惹~惹不起的。你好漢不吃眼前~虧,切莫反抗呀!權當破財~免災吧,日子苦~點總好過沒命啊!”
無儔讓老漢和家人退回屋中,由他一人麵對賊人。老漢雖然煞是擔心,卻也抵不過心中的恐懼。既然拗不過無儔,他便慌亂地呼喊著家人,畏縮入屋內,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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