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03 更新時間：20-03-07 16:54
也不過是三五日的馬程，兩人就返回了嶽麓山。曲懷佑聽到馬蹄聲，好奇地跑出來一看，大驚：“師兄，你說有急事要出去，就是去找這個姐姐？”
還不等南宮語有何反應，白璋就先紅了臉，把兩匹馬打發給他：“小孩子家，管那麼多做什麼，趕緊把馬牽到廄裏去。”
曲懷佑“哦”了一聲，接過韁繩來，走之前又偷偷回過身來一看，白璋已經領著南宮語往裏麵去了。
“你就住這間屋子吧。”白璋領著她推開了一扇門，南宮語跟著入內一看，一應布置都是整整齊齊的，隨意掃視一番，倒不見有任何缺失。
“這個院子是洛宗主特地分出來給我住的，平日裏不會有外人過來。你就暫時先住著吧，我和懷佑在隔壁，若是有事，你可以直接過去。”白璋收拾著桌案上的幾本書，頭也不抬地說著，“如果缺什麼，直接跟我就行了。”
“你之前是住這間？”南宮語見他手中動作不停，問道。
“嗯，不過懷佑的屋子也大，我同他一起也不會太擠。”白璋抬頭笑笑，抱著幾本書走到門口，“被褥是我之前用過的，我待會給你送新的過來。”
“不用了。”南宮語脫口而出，馬上又意識到有什麼不對，連忙解釋：“不……不用那麼麻煩。”
“不麻煩。”白璋淡淡笑著，“眼下是有些寄人籬下，但等戰事平了，我們就能回江寧了。”
南宮語心裏有些苦澀，於她而言，不論是在哪兒，都是寄人籬下，隻能點點頭，“謝謝你。”
白璋付之一笑，“你先坐會兒吧，晚飯我給你送過來。”
南宮語越發局促不安，可除了再次點頭，她心中全無主意。
目送白璋離開後，她緊提著的一顆心才敢稍稍放鬆，那種由心底而出的自卑讓她不敢直麵白璋，甚至不敢對他多說一句話。
她沉悶地坐到了白璋收拾完書籍的桌案前，望著遺留下來的文房四寶默默地出了片刻的神，心不由己地握起了筆，沾墨寫字。
一張紙密密麻麻，全部寫滿了“白璟華”三個字，南宮語癡癡地盯著紙麵，嘴裏跟著念了一聲：“璟華。”
外麵突然就來了敲門聲，驚得她整個人從椅子上一彈，立刻將寫了字的紙揉作一團，聲音慌張道：“誰啊？”
“南宮姐姐！”
她聽出這好像是白璋那個小師弟的聲音，便隨手藏起了紙團過去開門。
曲懷佑左手抱著被單棉絮，右手提著一隻食盒，對她嘻嘻一笑：“師兄有點事情要處理，讓我來給你送被子帶飯。”
南宮語接過被絮，笑著謝了他一聲，隨口問道：“你們近日裏事情很多嗎？”
曲懷佑道：“差不多吧，基本上都是新弟子的事情。師兄出門前給我安排了好多東西，讓我先幫他看著點，可我好多事情都不太清楚，就隻能暫且拖著，現在又一股腦地全部交給他去處理了。”
“這樣啊。”南宮語有些生愧，問道：“他吃過飯了嗎？”
“我剛剛過來的時候，他還忙著為新弟子訂製課業規矩，撰寫劍法的招式口訣。”曲懷佑看她有點失色，勸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你不用多在意，等這開頭過了，他就有時間陪你了。”
南宮語臉一紅，急著解釋：“沒……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曲懷佑卻指了指她脖頸上掛著的沒有收好的楓玉，“他不是把楓玉都給你了？”
南宮語低頭一看，將玉拽出來，聽他這話後不免好奇：“這塊玉怎麼了嗎？”
曲懷佑道：“我們晚楓居的弟子，人人都有一塊這樣的楓玉，有關這塊玉，我們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持玉人一旦送出此玉，就有許婚的意思。”
南宮語一時僵硬在原地，她萬不曾想過，這塊玉原來如此重要。
見她臉上震驚，曲懷佑開始詫異了：“師兄沒有跟你說過這個？”
“他……”南宮語遲疑了一下，“他隻是沒告訴我這塊玉的意義。”
曲懷佑一臉不信地走了，南宮語看著楓玉怔怔地出神，一夜未眠，她總不能真的當個無事的閑人吧？
天明時，她聽到外麵有人說話，推門一看，曲懷佑正抱著一堆衣物準備出去。南宮語立刻叫住他，問道：“這是你們要換洗的衣物？”
曲懷佑點頭，“師兄太忙了，這些雜事我就幫他做了。”
“給我吧。”也不等他同意，南宮語直接全部抱了過來，“這些以後都給我做吧。”
“別，師兄會罵我的。”曲懷佑剛要來接，南宮語往後退了一步，道：“我在長陽閣的時候，洗衣打雜的事情也沒少做，你去練劍吧，若是璟華真的問起來，我去跟他說。”
“說什麼？”背後忽然炸起的聲音嚇了南宮語一跳，曲懷佑趁機從她懷裏把衣物奪了過去，一溜煙就跑了。
他可不想夾在這兩人中間裏外不是人，那麼沒眼力見的事情，他才不做。
白璋笑吟吟地看了一眼曲懷佑落荒而逃的身影，問她：“想跟我說什麼？”
“嗯？”見她久不回答，白璋又哼了一聲，上揚的輕快尾音震得她的心跟擂鼓似的。南宮語快速地瞟了他一眼，迅速紮下頭去，內心的自卑迫使她開不了任何口。
“我……我是想，我不能白住這兒，那些洗衣的雜事，我可以做。”她全程低著頭，不知道白璋是何神色，隻聽見他說道：“為什麼你每次跟我說話的時候不是低著頭就是回避目光？我長的讓你不堪入目嗎？”
“不是！”南宮語猛一抬頭，正對上白璋滿含笑容的眸子，一時雙頰微紅，心中狂跳不已。
“你很好看……”她小聲喃喃，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想給我洗衣服？”白璋問道。
南宮語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不止，“我拿了你的楓玉，總得為你做點什麼。”
白璋輕笑出聲，“答應嫁給我了？”
“我……”南宮語臉上遲疑，“我得先為我娘守完三年孝。”
“這個自然，”白璋道，“隻是我們的事情有些突然，我想先去試試三叔的口風，他若是答應我們的婚事，三年一滿，我就娶你。”
“我沒有任何背景家世，你真的願意？”
“家世什麼的，我們白家從不看重。我長這麼大，也沒接觸過什麼姑娘，隻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後，我心裏一直對你揮之不去。總想知道你好不好，想與你在一處。”
那晚的事雖然難以啟齒，可她的那股柔情與熾熱卻實實在在地勾住了白璋的整塊心。
南宮語眸中帶羞，卻抿著嘴甜甜地笑了一下，這一生，她總算找到了最後的依靠。
建安三年六月，唐軍連收池州、宣州、江寧、潤州等地，將晉軍徹底地趕到了江北，至正帝亦下旨還都江寧。消息傳來時，晚楓居一眾人欣喜不已，白璋遂將一切暫交徐廣打理，自己先帶著南宮語前往江寧看看現況。
路行四五日，他們幾乎是跟隨著聖駕同時抵京，入城之後直奔溫王府。
白璋提出親事時，南宮語看到白昕有一些遲疑，心裏不免上下忐忑，他是白璋唯一的親人了，若是不允此事，她日後該何去何從？
正是夏日酷暑，入夜之後，屋子裏仍存著悶悶的熱感，南宮語便到屋外簷下坐著，吹著夜風發呆，連白璋是何時來的都不知曉。
“三叔沒有不答應，他隻是覺得我們相識的時間太少，不希望我這麼匆忙地定下終身。若是我們日後不和，吃虧的還是你。”
白璋在她身邊坐下，慢悠悠地講了些祖輩的舊事，最後才道：“我覺得三叔說的也有道理，咱們先等三年，若是三年之後，你我心意未變，我就去拜訪長陽閣。若是三年內，你覺得我非你良配，那咱們一拍兩散，日後各自安好。”
南宮語抱著膝，看著他的眼睛道：“可你的楓玉，我不想還你。”
白璋淡淡笑道：“好，那我陪你守三年，三年之後，我們成親。”他頓了一下，記起一事來，“你先前說你脫離了長陽閣？”
南宮語道：“我本是這麼打算的，可是師父好歹教了我一場，算我的半個父親，於情於理，還是要告知他一聲。”
白璋想起長陽閣的那幾個女弟子，心裏有些不悅，但不能發作，便順著她的話道：“好，三年後，我陪你最後回一次長陽閣，從今以往，你隻是我白氏晚楓居的人。”
因著戰事未息，陸宣又是公務纏身，白昕暫時無意返回棲霞山，又怕徐廣一個人打理新弟子太累，便讓白璋先回南楚教習新人，待得江寧事定再做打算。
城外的官道上，白昕送了一程又一程，白璋催他道：“三叔，別送了，你趕緊回去吧，不然小師叔該擔心了。”
“好。”白昕止步在原地，將身上的包袱遞過去，對他揮手，“走吧，我看著你們走。”
白璋點點頭，將憋了一路的話說了出來：“小師叔是有些魯莽了，可他也是擔心有人故意冒充你，心係你的安危……”
“我知道。”白昕笑道，“今日是他的生辰，我這幾天隻是在給他備禮。”
白璋放了心，扯了扯韁繩，“那我們先走了，你記得每月來信。”
“嗯，去吧。”
白璋策了馬向前，跑了好遠之後回頭，見遠處的官道旁，還有一個影子矗在原地。
南宮語看他眼睛有些紅，輕言勸道：“以後還會再見的，你現在要好好打理晚楓居才是啊。”
道理他都懂，可是離別時的傷感，誰也抵擋不住。白璋邊跑邊往後看著，直到那個白色身影全然消失在視野中，他才轉過身子看向前方，眼中已經換上了堅毅的目光。
日子一去如流水，白昕每月月中都會送來一封家書，直到冬月這一封裏，白璋總算等來了他首肯回京的指令。書信的第二頁，白昕又清清楚楚說明了北上晉都一事，看得白璋雖然著急，卻無計可施，隻能帶著新入門的師弟師妹先返棲霞山。
日落月起，又是一個滿月之夜，三年既快又慢，等到晚楓居迎來這大紅的喜事時，南宮語有些恍惚，總覺得自己似乎才來這裏不久。
眼前驀然一亮，在眾人的歡呼聲下，南宮語才意識到蓋頭已挑，曲懷佑打著下手，端來了合巹酒。
白昕與陸宣站得遠，看著新人共飲交杯，陸宣心底深處又憶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當年你披著蓋頭看我的時候，我真怕自己會忍不住。”白昕忽然在耳邊私語了一句，陸宣心神一轉，有些惋惜道：“可惜沒能與你飲一杯合巹酒。”
“你若是想，現在也可以。”白昕說著看了看那邊打鬧的弟子們，陸宣登時搖頭，“不用了不用了，跟孩子們置什麼勁兒？”
“那回去吧，待會兒就和我置勁兒可好？”白昕笑得眼睛都彎成了兩瓣月牙，在眾人的目光死角處將他輕輕抱起，掉頭就走。
歡笑鬧騰半個時辰後，新房才安靜了下來，南宮語解下頭上的釵環，散下烏黑的青絲來，有些害羞地先鑽進了被子。
白璋隨之上床，從背後攬住她纖細的腰身，話中帶笑：“總算隻有我們兩個了。”
南宮語臉頰緋紅，任憑他解開自己的衣扣，翻身上來。白璋的手掌在她的衣下隨意摸了一把，笑得有些得意，“阿語，你的身體比三年前越發地好了。”
她幾乎要羞得縮到地縫裏去，白璋又道：“你這個小妖女，三年前就用身體勾走了我的魂，還好我窮追不舍，否則豈不是要便宜了別人？”
南宮語目泛桃色，在他的進擊下第一次嚐到這甘甜的痛。
月上中天，夜已是極深。南宮語抱著身上的良人，這才慢悠悠地道說當年之情，“可你不知道，三年前你對我的那一笑，就已經讓我魂牽夢縈，此生許你不二。”
作者閑話：
番外一終章！！！
斷斷續續，停停寫寫，一萬七千字總算完結了這對CP
嚶嚶嚶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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