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98 更新時間:19-11-13 10:33
霍連就這麼走了,等淩術再把門關上,方海川抓著季七北的肩膀搖啊搖:“季七北你敢砸國師啊!你太出息了!”
鍾離裴臉都氣白了:“你倆真是嫌命長了。”
季七北氣呼呼地擦眼淚,眼眶一圈都是紅的。
“國師……”符歎本想問個緣由,卻怕惹季七北再傷心,改口道:“入冬了,天行閣有特殊情況者可以申請援衣假,師父為我求了放行令,也就半日,你們誰要和我去?隻能帶一個。”
方海川手都舉起來了,聽到最後五個字時,馬上把手臂橫過來指向了季七北:“帶他去吧。”
“我沒什麼好置辦的,家裏都給齊全了。”鍾離裴知道這個規矩,援衣假就是給沒有過冬準備的弟子,去買棉衣棉被之類的物件,給的一天特許。
淩術本不想讓季七北出去,可他的心情需要轉換,悶在屋子裏會悶出毛病的,思索一番,便對季七北道:“出去走走也好,符歎,麻煩你帶著他了。”
“不麻煩。”符歎笑了笑,對季七北道:“那明日我來接你。”
“嗯。”季七北不甚感動,“謝謝。”
這裏的每個人,都太照顧他了。
要出門,叮囑是免不了的,淩術要出去和不問說一聲就行,可是他還是想留時間和空間給季七北,自己走出陰霾和別人拉一把,意義是不同的。
有時候把孩子看得太緊,會適得其反。
符歎便是如此,他前十幾年順風順水,在父親的羽翼下過得不諳世事,家族一朝覆滅對他的打擊是巨大的,直至最後,也是父親以命相抵,換他苟活於世。
“糖葫蘆吃嗎?”符歎看到紅通通的糖葫蘆,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季七北覺得符歎比他還想吃,便點了點頭。
兩人在路邊吃了一串糖葫蘆,有馬車飛馳而過,帶起了滿天塵土。
“外麵比天行閣裏冷好多。”季七北說完打了個噴嚏。
符歎道:“天行閣裏的氣候是受閣主控製的,隻要他想,裏麵能四季如春。”
“閣主好厲害啊。”
“是啊。”
吃完糖葫蘆,季七北陪著符歎把過冬的物資都買了,還給方海川帶了一壇花雕酒。
抱著一堆東西咣當咣當走了許久,季七北聽到自己肚子叫了。
“咱們出來的早,還有時間,吃頓飯吧。”符歎指了指一旁的酒樓。
季七北靦腆地笑了,“嗯。”
符歎包了個雅間,讓季七北放開了吃,他清點了買回來的東西,回頭一看,季七北叼著塊餅,縮手縮腳啃得像隻小老鼠。
“七北。”
“嗯?”
“你還真可愛。”
“……”
季七北紅著臉眨巴著眼回望符歎,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吃著,我下去給師父打包一些點心。”
“嗯嗯。”
符歎離開了有一炷香時間,季七北找小二哥再添茶時,路過走廊的窗口,無意中瞥到了下方巷子裏的符歎,還有幾個烏衣長袍的青年。
其中一個是單膝跪地和符歎說著什麼,符歎搖了搖頭了,把他扶了起來。
季七北趴在窗邊睜大了眼睛好奇地觀望著,倒不覺得害怕,他們的氛圍更像是久別重逢,溫馨而莊重。
隻是季七北不會隱藏氣息,很快就被發現了。
“誰!”
剛才跪著的青年瞬間被殺氣籠罩。
季七北馬上舉起雙手,一臉無辜。
“是我朋友。”符歎把擋在他身前的人都分開,“別嚇著他。”萬一季七北哭起來,這一幫家夥沒一個能哄住的。
既然被看到了,符歎就幹脆帶著他們過去,和季七北打招呼,順帶賠個不是。
“在下符緒平,方才嚇到你了,抱歉。”
“沒關係,也沒嚇到,我叫季七北,你們是符歎的家人嗎?”
季七北聽到他姓符,便這麼自然而然地以為了。
“非也,我們是少主的部下。”符緒平一板一眼地回答。
符歎坐下來倒茶,向季七北解釋:“是我父親的舊部,說他們是家人也沒錯,我沒有血親,隻有他們了。”
符緒平歎道:“少主。”
“你們不必一直守在臨安城,我在天行閣裏也很安全。”符歎喝著茶,平靜道:“現在靈脈恢複,沒之前那麼弱不經風了。”
聽到這裏,符緒平熱淚盈眶:“太好了,天行閣裏真有此等奇人!不知是哪位高人?我等定行犬馬之報。”
符歎看向季七北:“是他家的高人,也是因為他,才會救的我。”
季七北還沒反應過來呢,這幫人就撲通撲通全給他跪了。
“快快快起來!”季七北慌張道:“不是我啊,是淩叔,他是我家門客,等以後我們出了天行閣,你們再當麵謝他吧。”
“起來,讓你們不要嚇人了。”符歎看著季七北手忙腳亂的樣子,笑了出來。
看到符歎的笑容,這些人險些老淚縱橫,自從符家出事、靈脈被廢、老家主過世後,他們少主便再也沒笑過了。
這位季公子,真乃少主的貴人啊!
“既然都來了,就幫我們搬東西吧,送到天行閣門口就行。”符歎開始使喚他的免費勞力。
這群人哪敢說不,齊刷刷地領命:“是!”
季七北吃得兩腮鼓鼓,看著符歎,忍不住衝他豎起大拇指。
少主啊,聽起來就很霸氣!
霸氣的少主幹脆利落地結了賬,帶著季七北回天行閣,後麵一幹護衛捧著東西,表情莊重得像是要去提親。
回去的路上,灰白的天空落下了零星雪花。
“雪?下雪了!”季七北歡天喜地道:“符歎你看,下雪了!”
符歎想起季七北生長在氣候溫潤的平江府,而且臨安城也少有大雪,“你喜歡雪?”
季七北展顏一笑:“喜歡,我以前一直想堆雪人,但總是沒下一會兒,雪就停了,化成水把院子弄得髒兮兮的。”
“我的家鄉到了冬天,都是白茫茫一片。”符歎似是想起了從前,“我在雪地裏打滾,然後爹和緒平叔就出來逮我。”
符緒平道:“少主打小體弱,不能著涼。”
“和我差不多,我也不能在雪天裏玩太久。”季七北伸手接雪花,再把它吹走。
符歎笑了下,隨即心口猛地一顫,疼痛感席卷全身。
“少主!”符緒平馬上發現了符歎的異樣。
“符歎?”季七北一轉身,被符歎皮膚上顯現出來的黑色“血絲”嚇懵了。
“沒事,隻是出來太久,溫度下降,有些壓不住。”符歎抓緊了符緒平的手腕:“找個沒人的地方,打回去。”
“好。”符緒平馬上背起符歎。
季七北也被其他部下一並帶走。
幾人飛快竄到了無人問津的巷弄,隻有兩人寬,季七北被護在後頭,看不到最前方符歎的情況。
待到符緒平被橫著打飛出去,季七北才看到周身被黑色氣焰籠罩的符歎,以及他身前那個黑衣黑褲、黑煙繚繞的冷麵少年。
他手裏的彎刀發著寒光,在狹窄的巷子裏靈活地切割起來,幾個護衛都被劃傷。
符歎虛弱至極,站都站不起來,隻能喊道:“快帶七北離開!”
一身黑得冷麵少年直接切到了季七北眼前,季七北用手臂格擋,彎刀沒有砍下他的手,而是被他袖中的歸淩震退。
歸淩發出劍鳴,不斷振動,季七北整條手臂都是麻的,他用另一隻手抽出歸淩,問:“你是誰?”
“這是少主身上的詛咒。”符緒平扶著牆走回來,把季七北往身後拉:“他居然又變強了。”
“詛咒?”季七北愣了下,“他為什麼會傷人?”
符緒平搖頭:“不知,但他每次出來都這樣,不讓任何人靠近少主。”
“所以、隻要我們後退他就不會動手是嗎?”
“……是。”
“……”
那為什麼一定要和他拚個你死我活?
季七北握緊歸淩,“他不會傷害符歎吧?”
“不會,他是為了保護少主而存在的。”符緒平吐了一口血,“不過少主太年輕,控住不了他。”
季七北皺起眉頭:“可符歎看上去很痛苦。”
“少主越虛弱,他越強。”
“有什麼辦法嗎?”季七北覺得隻能看著好焦心。
符緒平盯著季七北手裏的歸淩看:“他是不是在畏懼你的劍?”換做以往,早就提刀殺過來了。
“好像是。”季七北用歸淩指著那個詛咒:“你、退後!”
冷麵少年真的退後了一步,眉頭緊鎖。
“有效!”季七北雙手握住歸淩,從下往上劃向他。
“別!”符緒平慌了。
冷麵少年沒再躲,他徒手抓住了季七北揮過來的劍刃,掌心出現了滋啦滋啦的聲音,像是一塊生肉放在了燒紅的鐵板上發出的聲響。
“殺了我,他也會死。”冷麵少年開口了。
符緒平驚道:“你居然會說話!”
季七北鬆了勁兒,愣愣地看著他。
“我隻是不屑和你們講話。”詛咒還很有個性,“弱者,不配。”
“……”
原來是一酷哥。
“你叫什麼?”季七北感覺他除了身上那些騰騰的黑色霧氣,就和常人沒什麼區別。
“鎖生。”
“聽起來……”不像個人名。
符歎緩過來了,冷汗淋漓道:“阿息。”
“阿息?”季七北歪了下頭,然後連忙過去扶人:“符歎,你怎麼樣?”
符歎搖搖頭:“沒事,站一站就好了。”
阿息轉了下手上的彎刀,對季七北道:“你的劍不錯。”若不是有這把劍護著,他早把季七北大卸八塊了。
“謝謝。”季七北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符歎擰眉道:“阿息,你回去。”
“你還沒辦法控製我。”阿息斜眼看他,“對我的威懾還不如一個傻子。”
季七北眨了眨眼,“傻子”是在說他麼?
“我警告過你不許傷人,尤其是緒平叔他們。”
“弱者不配警告。”
“……”
符歎快被氣死了。
季七北腦袋上沾了不少雪花,像是灑了一把白糖。
“我們是不是要回去了?”季七北想起他們隻有半日時間。
“少主,我背您。”符緒平半蹲下來。
“你受傷了,不用。”符歎自己走了幾步,筆直往前倒去。
“符歎!”季七北來不及扶。
阿息單手揪住符歎後背心衣料,把他提了起來:“弱者不配逞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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