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32 更新時間：19-12-13 23:03
天行閣，玄關處——
“不問，你真的敢！”霍連沒想到不問會直接出手，好幾個官員都身負重傷，倒地不起。
“擾人清夢的東西。”不問說完頓了下，改口道：“不是東西。”
霍連袖子一甩，震怒：“此次紅海泛濫，侵犯國土刻不容緩，你還想袒護那個戰隱小子？”
“搞得這事和他有關似的。”不問十分之護犢子，“怎麼，我泱泱大國需要用一個孩子來拯救？”
霍連義正言辭道：“他是我們與戰隱談判的籌碼。”
不問嗤之以鼻：“二十年過去了，戰隱居然又被你們拉出來背黑鍋。”
“你可知這話大逆不道！”別說霍連了，他身後的官員都聽不下去了。
“您不是國師麼，這種事情難道不該國師出馬擺平？那一個孩子當人質去談判，嘖嘖，要點臉吧。”不問揚起下巴蔑視霍連：“二十年前，你六歲，我不和你計較，但是現在您老人家還玩這種不入流的把戲，別太得寸進尺了！”
“若非是那群戰隱不肯安生贖罪肆意報複，那要如何解釋邊境線上的他們活得好好的？”
“他們死不了唄。”不問撇嘴道：“我說國師大人，你大清早拿著密旨來我天行閣要人，擾人清夢不說，還讓這幫碎嘴子叨叨個不停，是誠心惹我不痛快？”
“不問，你欺人太甚！”
“你又不是人，你隻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讚天。”不問翻了個白眼，“活久見，讚天那麼悲天憫人的一族，到你這兒怎麼就這麼卑鄙無恥？教養果然重要。”
霍連氣得說不出話，胸口大起大伏。
受了些輕傷的禮部尚書鬥膽上前過問：“不問閣主，你這樣明目張膽的袒護戰隱，莫不是和戰隱有什麼勾結？”
不問看都沒看他，踹起手道：“沒證據就閉嘴，紅海一事天行閣也在竭力調查，能幫則幫，同為一國百姓，我還能眼睜睜看著國破家亡不成，至於我閣中的戰隱……你們是帶不走的。”
“你！”霍連打算出手了。
“但是！”不問瞪了他一眼，勾起嘴角道：“你們可以對外宣傳他被扣在我天行閣作人質了，要談判，就讓戰隱的代表來天行閣談，不放心的話，你們可以留下來，我們天行閣別的養不好，喂豬還是很有一手的。”
“……”
霍連咬牙切齒道：“不問！”
“國師大人，要麼請回，要麼請進。”不問側身讓開道路：“在玄關爭吵會影響過路的百姓，你苦苦維持的形象可就要保不住嘍。”
霍連知道隻要不問人在這，他今天肯定是帶不走侯尋宿了，便親信回皇宮傳信。
親信低聲說了什麼，霍連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搖搖頭，讓他走了。
不問耳力非比尋常，他聽到了那個親信的話——
“那要通知夫人過來嗎？她還在城中遊玩。”
不問“唔……”著聲摸摸下巴，尋思著這個“夫人”是誰。
想了好久，才想起確實有這麼個人兒。
霍連娶了被滅門的良將——蘇將軍的獨女為妻。
大概在四年前，霍老丞相為了扳倒蘇將軍，誣陷忠良，迫害了蘇將軍一家，隻留一個女兒，名為蘇茶。
在將軍府出事的前一個月，十四歲的蘇茶風風光光嫁給了門當戶對的霍連，成為京城的一段佳話。
皇上賜婚後就去了皇陵祭祖，誰知回來後將軍府都荒廢了，隻能給蘇將軍上了三炷香，告慰亡靈，讓霍家善待蘇茶。
奇怪的是，這對本該有著血海深仇的夫妻感情卻很好。
不問忍不住猜測是霍連對蘇茶做了什麼手腳，隻不過人家夫妻的事情，還是少去摻和為妙。
把霍連和官員都安置好，不問饑腸轆轆地去廚房找吃的，結果就看到方海川在劈柴，鍾離裴一臉鍋灰地在擦灶台。
“你們……被罰了什麼？”不問很是好奇。
方海川癟嘴道：“劈一個月的柴。”
鍾離裴悶聲答：“洗一個月的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問繃不住笑了：“該！”
即便如此，方海川還是想為季七北求情：“閣主，我倆是主犯，季七北他是被我們威逼利誘的，你能不能別罰他啊？”
“鳩遊能罰他我頭給你擱這兒。”不問笑岔了氣：“他這會兒估計都睡上大覺了。”
聞言，劈柴刷鍋二人組都鬆了口氣。
“對了，閣主，你們為啥不去救符歎？”方海川心裏憋不住事，好不容易能當麵問個明白，一點也不想放過這千載難得的機會。
“那是他的任務。”不問在廚房裏便找吃的邊解釋：“紅海的問題發現得早，但一直沒有頭緒，他的任務就是去邊境調查紅海的源頭，我有用傳訊符問過情況，他是想引出幕後黑手才甘願落入敵營。”
方海川先是愣了下，然後憤憤不平：“為什麼他的任務難度係數這高？”
不問找到了幾個饅頭，就著白水吃了起來：“起初誰能想到，巫族敢掀起這麼大的風浪。”不問承認失策了，“坐以待斃不是天行閣的風格，你會覺得這任務難，是小看了符歎的實力，他隻是性格問題，看著柔弱罷了，你們看看季七北，能想象出那位尊貴的國師大人對他卑躬屈膝的樣子嗎？”
“……”想象不出。
“但事實就是，他現在的實力淩駕於霍連之上，以及他能在我不知覺的情況下把你們偷渡出去，就說明在結界方麵，我敗給他了。”
閣主敗給季七北？這是什麼天方夜譚！
方海川一臉的難以置信：“閣主，季七北他、他還是人嗎？”
不問聳肩：“不是啊。”
方海川：“……”
鍾離裴：“……”
不問後知後覺方海川的意思，笑著擺擺手：“他不是什麼鬼神附體，其實告訴你們也沒關係，季七北是讚天，而且是祭司，在讚天中地位崇高，霍連見他也得彎腰哦。”
直至不問說完、吃掉饅頭、幹脆走人，廚房裏的兩人都還是一臉聽天書的樣子，在這靜謐的空氣中慢慢石化。
方海川印象中的季七北是瘦巴巴、幹癟癟的小紙人兒，風一吹就會刮沒影的孱弱。
現在他搖身一變，身份地位勝過當朝國師，實力突飛猛進超脫凡人，方海川這個做大哥的壓力很大，比泰山還大。
糾結得柴都忘了劈的方海川被一陣香味勾回了魂兒，他抬起下巴聞了下，再一轉頭，隻見鍾離裴不知何時生起了火，在煮麵。
方海川的表情很微妙：“……你餓了？”其實更讓他吃驚的是鍾離裴這種少爺也會起灶。
“給季七北煮的，他什麼都沒吃就帶我們出去，折騰一早上，消耗應該不少。”鍾離裴用長筷子攪動麵條，單手打了個雞蛋下去，再撒上一把蔥花。
方海川的饞蟲蠢蠢欲動，他覥著臉過去問：“那什麼、我能來兩口麼？”
鍾離裴還真就盛了兩口麵湯給他：“喝吧。”
方海川捧著碗看著上麵的蔥花，感慨到：“你對季七北挺好的嘛。”
鍾離裴睨她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對他不好？”
“請你翻回前頭看一下，咱倆頭一回打交道不就是因為你欺負他麼。”方海川說著就要把麵湯喝了。
鍾離裴眼疾手快甩了一筷子麵條進他碗裏，順便濺了他一臉湯，“我欺負的明明是你。”
方海川一手端碗一手擦臉，滋哇亂叫，罵了好一會兒。
鍾離裴樂得看他狼狽，肆無忌憚地嘲笑完，盛好麵條，黑季七北送去。
方海川麻利地滋溜著麵條，湯底都喝了個幹淨才撂下碗追出去。
巧就巧在兩人正好趕上了季七北夢醒、跌落床頭的慘狀。
“季七北！”鍾離裴手一鬆，奔向倒再地上的季七北。
方海川單手接住麵碗，一滴湯都沒灑出來，再把它放桌上，急急忙忙趕過去。
季七北驚嚇過度，又因為餓得體力不支，暈了過去，被鍾離裴掐人中掐醒了。
“剛聽說你厲害，你就來這麼一出。”方海川又好氣又好笑地端了麵來：“吃吧，你二表哥的手藝不錯。”
鍾離裴麵上一紅，但還是板著臉裝得一本正經：“順手煮的，反正也是在廚房受罰。”
季七北才吃上一口，聞言睜大了眼睛：“受罰？閣主真罰你們了！”
方海川道：“劈柴刷鍋，那叫什麼懲罰？不痛不癢的，你快點吃，麵要糊了。”
這懲罰確實還好，季七北放心地吃完，填飽肚子以後臉色也紅潤不少。
方海川建議道：“國師這趟來指不定作什麼妖，你還是像上次那樣躲著他吧。”
“不用。”季七北垂眸：“我知道他是為何而來。”
鍾離裴詫異：“你知道？”
“感覺能知道很多。”季七北捂著心口說：“好像隻要我想知道，答案就會自己冒出來。”
“哇哦，不愧是讚天祭司！”方海川豎起了大拇指。
“誒？”季七北對方海川的知情感到意外。
“閣主告訴我倆了，其實也猜到你不一般。”方海川拍了拍季七北的肩道：“這麼特殊的身份藏著掖著也是應該的，不怪你。”
鍾離裴不解：“你怎麼會是讚天？”
難不成季天南有讚天血統？不可能啊。
“嗯……一言難盡。”季七北自己都說不連牽。
“管他的，反正讚天就是牛掰。”方海川哈哈大笑：“我兄弟是讚天祭司，說出去多有麵兒！”
鍾離裴哼聲道：“你剛才還說隱藏身份情有可原呢。”
“我知道，說說而已嘛。”方海川隻想過個嘴癮。
這兩天沒看到淩術，季七北心中不甚想念，三針也快到了極限，他痛啊痛的，反倒習慣了。
季七北小聲問：“你們有看到淩叔嗎？”
鍾離裴回憶裏一下：“來的路上看他在喂大黑。”
方海川挑眉：“你們吵架了？”不然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會看不到。
“也沒有，隻是暫時不能離太近。”季七北抓著被子難過道：“過些天我要出一趟遠門，短時間內見不到淩叔了，你們能幫我個忙嗎？”
鍾離斐：“幫什麼忙？”
方海川：“你還出去？！”
“感覺是時候了。”季七北輕輕淺淺地一笑：“一直以來麻煩你們，這是最後一次。”
“……”
季七北這語氣就像是交代後事，聽得床前兩人心驚膽顫：“你這是要幹嘛？”
“保家衛國……吧。”季七北琢磨道：“我不能再讓紅海繼續殘害生靈。”
鍾離裴還算理智，他提出條件：“你保證能活著回來，我就答應。”
方海川附和點頭：“對，必須保證好這個！不然我們說什麼都會去和閣主通風報信的。”
“我不是偷跑，閣主肯定會知道，紅海存在一天都是對國家的致命威脅。”季七北說到這裏，伸出手背道：“我會活著回來，這一次，就讓長輩們歇著，換我們去奔波。”
方海川激動地搭上手掌：“讓他們刮目相看！”
鍾離裴也把手放了上去：“算上符歎，我們四個人，誰都不能少。”
“嗯！”
就像考核開始出發前那樣，他們手心疊手背，這回他們站在了同一個起點，並肩前行。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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