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384 更新時間:09-06-29 11:18
千麵把莫笑非帶到一間石室。石室中纖塵不染,日常用具一樣不缺,看得出來一定是有人長時間在這裏生活過的,而且定期有人來打掃。
“這裏是?”為什麼無涯宮裏有人住在這裏?
“這是門主閉關修煉的地方,平素是不讓外人來的。現在北華的刺客還有好幾股,還是先在這裏躲一下比較妥當。”千麵垂著手,恭敬答著。
“師父閉關的地方?他為什麼會告訴你這裏?”除非是深得龍孤涎信任之人,否則閉關期間若有人心存異念,帶人找來這裏,龍孤涎輕則走火入魔,受些輕傷,重則性命堪憂。
“門主知道我不會背叛他的。”千麵並沒有多餘表情,仍舊飄忽得如同幽魂,嘴唇緊抿,似乎並不願多說。
莫笑非沒有追問。
千麵是一個奇異的存在。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喜龍門裏的,等大家意識到他的存在時,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如何,他甚至從來沒有從司命局領過一個任務,也沒有報上過一個他殺的人的名字。
他彷佛一縷幽魂,存在,卻飄忽不定。
莫笑非仰起頭,看著千麵的側臉,麵容的輪廓消瘦,仿佛擦了白粉一樣慘白的顏色。
這顯然不是他真正的臉。
千麵,他難道真有千麵?
“你究竟是誰?”
千麵眉毛一動。
“為什麼不回答我?”精致眉峰微微一蹙,總千麵一定是她身邊的一個人,他身上散發的氣質讓她覺得很熟悉。
非常熟悉。
“門主不讓說。”千麵的聲音也經過偽裝,是一種帶著死亡氣息的冰冷。
倒還真是撇得幹淨。
莫笑非並沒有追問,她當然知道違背龍孤涎的下場。
“倒是小姐身邊的人,每一個都比千麵有趣得多。”
莫笑非微微挑眉:“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麼?門主,決明王,上官太子,大少爺,二少爺,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心思深沉。剛才那位上官太子……”千麵頓了一頓,又繼續說下去,“我猜如小姐一般的七竅玲瓏心,上官太子做的事,一定瞞不過小姐的眼睛的。”
莫笑非冷著臉,看不出表情。
千麵繼續說了下去:“剛才我檢查了十八名刺客身上的傷口,無一有毒,可是小姐斷不可能除了傷到上官太子之外再沒有殺別人,為什麼隻有上官太子的傷口有毒,其他人身上卻沒有中毒跡象。況且,傷人的劍與刺客所用的一樣,沒道理小姐隨意奪下的一把就帶毒。”
“所以呢?”
“所以,這毒,隻可能是上官太子自己趁人不備塗上的。”千麵答得恭敬。
的確。
原本她也詫異為什麼孤鳴會中毒。仔細回想才發現,他曾用劍阻止她殺一個刺客。當時就覺得蹊蹺,為什麼要阻止她殺刺客?現在才明白,他不過是借機將自己劍上的毒借那一擋,蹭到她的劍上。
真是可悲。連千麵這樣當時不在的人都看明白了。而莫音絕卻因為憤怒,怎麼也不相信她。
她真的寒心了。
“不過你也不怎麼老實。”莫笑非睨了千麵一眼,“你幹嘛要騙莫音絕說上官孤鳴中了禁蓮?”
“小姐想讓莫音絕放手,我隻是助了小姐一臂之力,讓莫音絕徹底死了心。不過小姐謊也圓得不錯,我本以為小姐要靠裝癡,咱們才能脫身呢。不過話說回來,若是上官太子醒來後揭穿了禁蓮之毒是假的,咱們可就不好說了。”
“他自然不會,他若是揭穿此事,不就承認了毒是自己下的?”但是她還是想不通為什麼孤鳴要這麼做,若是為了離間她和莫音絕,根本不必如此,他自己就已經是他們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的。
“即使他不承認,我怕憑決明王那樣城府,此刻也已經想明白了,但是還猜不到禁蓮是假的罷了。”
莫笑非坐在芙蓉繡塌上,臉色淡淡的:“隨他吧,不重要了。”
千麵停了很久,才道:“看來小姐真是看開了。”
“哦?非兒看開什麼了,和我說說。”一道含著笑意的嗓音忽然插入。
莫笑非抬起頭,素黑錦服,潑墨長發,雙眸漆黑如夜,眼角帶著邪邪的上挑角度,仿佛精心裁剪過的的眉毛斜飛,筆直銳利。可惜偏偏生了一張白皙到吹彈可破的粉嫩臉頰,嘴唇上還泛著水澤,幾乎紅得能擰出血來。
妖孽啊妖孽。
“師父……你沒走?”明明好多話想說,出口,卻隻變成這一句。
龍孤涎給千麵一個顏色,千麵就一聲不吭出去了。
龍孤涎好以整暇笑睨著莫笑非,仿佛在說,怎麼,難道他不該回來麼?
“今日滿月,正是你功力最不穩定的時候,你留在這裏,萬一有危險,不得不動用真氣,極有可能走火入魔的。”心口怦怦的,在因為他不顧危險留下來的緣故麼?
輕歎一口氣,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自言自語似的說:“瞧你這副樣子,我又怎麼放心走呢?”
莫笑非不說話,就靜靜讓他抱著,不管他有幾分真情,又有幾分假意,現在她太累了,她隻想找個地方靠一靠。
“你和莫音絕斷了,這很好,”餘光掃到她頭上紅豆一點的桃木簪子,和上官孤鳴斷了就更好,話在舌頭上打個卷,又吞了回去。因為他覺得自己說了前半句已經夠奇怪了,若是再把後半句說出來,她豈不會以為自己喜歡上她了?
對女人,不能太寵。
現在就已經動不動就和他大小聲了,以後還不得爬到他頭上去。
“聽千麵說這裏是你閉關的地方。”
“恩。這裏很清淨。不過你先告訴我,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把她扶起,身上猩紅血漬觸目驚心。
見她低下頭,不說話,心底躥上一股莫名其妙的煩躁,想到應是她受了委屈,一把拉起她的手,細細把起脈來。
狹長黑眸裏火星迸得噼裏啪啦,臉上還是帶笑的,隻是笑得越來越陰測測的。
莫笑非看得有些毛,忍不住開口道:“師父,你在想什麼?”
“非兒這陣子都在門裏細細調養著,怎麼身子骨還是這麼弱。”黑眸暗光流轉,“這次又和刺客斡旋,受了點內傷,不過無妨,調養一下就行了。隻是,非兒的脈象,未免太古怪了些,血流躁動,陽氣盛極轉虧。”
“其實剛才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隻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是剛才情緒太過激烈,才有些陽氣上湧吧。”
龍孤涎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說法。
莫笑非微微皺眉,眼中卻掠過一抹凝重。
背後華麗的龍鳳合蓮秘紋,一陣一陣刺痛著。
上古傳說中,天下人趨之若鶩的屠龍誅鳳的秘密,就背負在她身上。
得屠龍誅鳳者得天下,那麼,究竟花落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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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非睡得昏沉,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她臉上滑動著,涼涼的。
細密眼睫動了動,那東西離開了一會,又回來,還是不死心地在她臉上作祟。
不情願地張開眼,迷蒙間看見一張美貌得稱得上華麗的臉蛋正笑盈盈看著她,烏溜溜的頭發亮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滑落在純黑錦服上,一根水蔥似的的漂亮手指在她臉上做著怪。
“師父,你幹嘛?”皺著眉頭,懶懶問著。好不容易休息一會,他還那麼不安生。
尖尖下巴微微揚著,眼睛朝身後淡淡掃過去,帶著一絲嘲諷笑意:“剛才我收拾了一個麻煩,想要問你怎麼處置呢。”
龍孤涎心狠手辣,“麻煩”在他手裏還有活命的機會?居然問她怎麼處置。心底湧起一股疑惑,朝龍孤涎身後看過去。
“烏辰太子?!”大大的眼睛裏都是詫異,烏辰身邊的那些侍衛呢?怎麼可能讓北華太子孤身一人身陷囹圄。
烏辰圓溜溜的眼睛恨恨瞪著龍孤涎:“龍孤涎,你快點放本宮回去!否則本宮叫人踏平你的喜龍門,把你散布天下的門生一個不落,全部趕盡殺絕!”
龍孤涎涼涼看他一眼,悠閑喝著參茶:“太子未免太高估自己了,難道太子真以為,北華會因為一個烏辰太子,而和喜龍門為敵嗎?更何況,要將喜龍門的門生趕盡殺絕,不知道你們北華朝堂,要死多少人呢。”
“你!”烏辰氣得水漉漉的眼睛狠狠張到最大,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絕豔重瞳若有所思,柳眉一調,忽然蕩生出一片瀲灩春光:“爹爹,你這是做什麼,烏辰太子是來給咱們賀燕的貴客,怎麼可以如此相待。還是快點給太子鬆綁吧。”
“莫笑非,不用你假好心!果然你這種漂亮女人最是心腸帶毒,滿嘴謊話,你心裏打著什麼算盤,趁早打消了,我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烏辰一張粉撲撲的小臉鼓得像顆軟軟的包子,看得莫笑非一陣好玩兒。
纖纖玉指點在他氣鼓鼓的臉蛋上,還輕輕戳了戳。
烏辰惱羞成怒,覺得自己像是隻被逗著玩兒的小白兔,一惱,轉頭一口就把莫笑非的手指叼在嘴裏,牙齒在她指肚上啃著,本想用力咬她,又不知道為什麼下不去口。
“哎呀,你屬什麼的?怎麼咬我!”莫笑非抽出手指,臉上一紅。
龍孤涎冷哼了一聲,臉色難看得像是喝了毒藥,黑得要命。
“非兒玩得開心啊。”聲音冰得讓人打個寒戰。
“師父……”軟軟說了一聲,看龍孤涎臉色好了一點,才繼續道:“烏辰太子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烏辰的幾個侍衛不大忠心,把他給賣了。”龍孤涎說著風涼話,涼涼瞅著烏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烏辰的幾個侍衛不大忠心,把他給賣了。”龍孤涎說著風涼話,涼涼瞅著烏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烏辰粉嫩小臉漲得通紅,櫻花色的唇瓣氣得微微顫抖,隻有深褐色的眼睛迸射著寒光。
龍孤涎不以為意看著他:“剛才我們是太子手上的人質,不過,風水輪流轉,太子也沒有得意太久嘛。”
“卑鄙小人!若不是段天樞那個賤種心懷不軌,本宮怎麼會落到你們手上!”
“卑鄙小人?嘻,我真喜歡這個稱呼。”狹長的桃花眼一挑一挑,牛奶白的臉蛋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段天樞會出賣你,我倒還真是沒想到。恐怕我那個最會韜光養晦的二徒兒已經在回北華的路上了。到時候,在北華王麵前把將你綁架的事情栽贓到我頭上,他的如意算盤還真是打得精明。可惜,段天樞一向心狠手辣,這次卻做得不夠幹淨,你沒親眼死在他麵前,他竟然就走了。真是不聰明。這麼想來,我還真是要留你一條命,否則,我就要替他背黑鍋了。”
“那個賤種!等到本宮回去,一定讓母後將他千刀萬剮,剁碎了喂狗!”輪廓姣好的臉蛋因為憤怒而扭曲,咬牙切齒的樣子露出尖尖的虎牙。
龍孤涎似乎很滿意烏辰這副猙獰的樣子,笑容益發燦爛:“不過不要緊,我倒是可以助太子一臂之力。”
“你做夢!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憑你也想弑兄篡位,還得再等一百年!”
弑兄篡位?!
一股寒氣從心底慢慢湧上,像是毒蛇一樣將莫笑非的心越纏越緊。
龍孤涎沒有說話,臉上平靜的如同深秋暗夜中的蓮池,幽幽深深,一片肅殺。
烏辰好像也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臉上顏色變了幾變,最終歸為一片慘白。
“太子知不知道,鄙人以前極好男色?”桃花般豔麗的薄唇配上桃花般豔麗的雙眼,一身黑色錦服襯得龍孤涎皮膚晶瑩如雪,隻是漂亮的臉蛋上神色詭譎妖冶,讓人猜不透想什麼。
“你……你想做什麼?”烏辰眼中浮現出一抹懼色,眼神飄向莫笑非,發出求救的訊號。
莫笑非不是沒有看見烏辰的眼神,隻是心中混亂一片,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串聯起來,她卻差一點,沒有找到線索。
“門主,火勢已經小了,現在正是出去的時候,是否讓手下命人在外候著,以接應門主?”千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龍孤涎複雜地看了烏辰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太子運氣倒是好。”
烏辰明顯鬆了一口氣,額頭上細細一層冷汗。
“先把太子送出去,我和夫人待火勢消退了再出去。”旋身回到莫笑非身邊,“我和你晚點再出去,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若是現在出去,路上會遇到很多麻煩。”
“恩。我明白。”莫笑非點點頭,沒有提剛才烏辰說的話。
千麵把烏辰雙手扣住,像是夾麻袋一樣夾在腋下,眼睛掃了一眼龍孤涎和莫笑非,安靜出去了。
房間裏忽然靜下來,兩個人都沉默了。
“師父……現在還喜歡娘親?”
等了很久,卻沒有聽見回答。
莫笑非轉過頭,看見龍孤涎閉著雙眼,筆挺的鼻梁,豔紅的嘴唇,雪白的皮膚,好一張如花嬌顏,好一副毒辣心腸。
龍孤涎的戒心不下於莫音絕,能在自己麵前毫無防備地睡著,是不是也算一種信任?
淡淡一笑,閉上眼睛。
心一靜,腦子裏就浮現出許多事來。
屠龍誅鳳,赤蓮碧蓮,魂皿。
這中間究竟糾結著怎樣的秘密和利益,讓全天下人都趨之若鶩?
唔……
怎麼回事,之前血氣翻湧的躁動之意怎麼又浮上來了……
暗自調息,開始丹田卻怎麼也無法凝聚真氣,反倒是奇經八脈真氣躥行,甚是跋扈。而且這幾股真氣寒熱錯雜,絕非她所練的中正內力。這幾股氣翻湧難調,似乎在相互克製,卻又紛紛想占據上風。
“怎麼了?”
莫笑非張開眼,看見龍孤涎的嬌豔臉龐正貼在她眼前,心裏一動,血不歸經,喉嚨一甜,吐出一小口血來。濺在濯濯白衣上,一片詭異的嬌豔。
真美。
她閉上眼睛之前想。
………………………………………………………………………………………………
涼。
是夜涼,還是水涼?
依稀記得還在雁棲山的時候,九音宮裏夜間開放的千指蘭,玉白剔透的顏色,暗香襲來的溫潤,帶著夜間露水的清涼。
跌落在漫不見垠的玉色花海裏,一身暗香,一身濕濡的涼。
嗅不見風的氣味。
看不見夜色的蒼茫。
隻有瑩瑩的白,清涼,卻刺痛她的眼。
就這樣沉醉下去,不想醒來。
可是朦朧間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淺淺的,低低的,一聲一聲。
非兒,非兒……
有人在喚她的名字嗎?
那麼溫柔,還想是對愛人一樣。
是了。
愛人一樣。
可是她好累,好想睡下去。
為什麼那聲音不停呢?
隻要那聲音停下,她就能安心地睡了。
不再醒來。
“非兒……”
張開眼,看見一雙漆黑的眼。
那雙眼睛黑得仿佛化不開的濃墨。
再沒有比這雙眼睛更黑而明媚的了吧,她想。
唇邊綻開一朵笑,像是玉色的千指蘭,在月光下一片瑩白,跌落的花瓣,消失在風裏。
那雙眼睛沒有和她一樣帶著笑意,反而有種沉重和複雜,良久,才微微彎起,形成一道妖嬈的弧度:“非兒讓為師好擔心呢。”
莫笑非頓了一頓,心莫名一痛。終於,還是沒有讓笑容枯萎,帶著淡淡的安心看著他:“師父,我沒事,可能中了毒,加上一場惡鬥,才會心脈錯亂,血馳氣逾。”
“我剛才替你引導真氣歸中,你體內真氣相抗,而且脈亂數雜,不似是一般真氣錯行,倒有點走火入魔的跡象。非兒,你可是練了什麼古怪功夫?”龍孤涎眉峰微微蹙著,眼睛嬌媚的輪廓稍稍軟化了銳利眉梢,可是那漫不經心的一瞥仍是看得莫笑非心中一寒。
“非兒資質愚鈍,不曾練過師父不知道的功夫。”一句否定了龍孤涎的懷疑。她並非好武之人,縱然有天下人都垂涎的絕世秘籍放在她麵前,她也未必會看,還不如一本岐黃要術對她的誘惑更大。龍孤涎的猜忌讓她眼底的神采又黯淡了下去。
龍孤涎“恩”了一聲,聽不出是信了她的話,還是仍舊將信將疑。但是手上動作依舊溫柔:“千麵這麼久了還不回話來,不知道外麵火勢如何了,你現在能不能走?”
“可以。”腳踝的刺痛已經不那麼明顯了,可能剛才昏過去的時候,龍孤涎已經為她逼了一部分毒出來了。
龍孤涎點點頭:“那咱們就出去看看吧。”地宮起火,煙塵彌漫,長久待在裏麵恐怕會呼吸困難,還是早點出去的好。
莫笑非借力在旁邊坐榻的扶手上,直起身,一股煙塵之氣撲麵而來,剛才躺在地上還沒發現,這地宮的空氣已經不適合人再待在裏麵了。恐怕龍孤涎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急著要離開的。
隻是千麵怎麼一直沒有回來?
千麵是帶著烏辰走的,難道遇到營救烏辰的人,被纏鬥住了?
可又不該,方才聽烏辰的語氣,應是被人擺了一道,被出賣了,不應有人留在火勢凶猛的地宮裏救他一個失勢遭棄的太子的。
那樣的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
“非兒還在等千麵麼?”龍孤涎笑著牽住她的手,把她往門外的方向帶,“恐怕千麵是不會來了。”
果然……是這樣麼……
龍孤涎冷笑一聲,繼續道:“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北華會在我身邊安排這麼一個人。”
千麵也是……奸細……
“那為什麼千麵沒有……”
“趕盡殺絕?”龍孤涎接過她的話,頓了一頓,眸光一暗,“他的確應該趕盡殺絕的。”笑睇了莫笑非一眼,“非兒可知道這是為何?”
為何?
她現在隻好奇一件事:“千麵,究竟是誰?”
是誰?
能讓龍孤涎毫不懷疑地信任,而且明明最後有機會除掉龍孤涎和自己,卻沒有動手,這樣矛盾的人,是誰?
“非兒應該猜得到的,你以為他最後為什麼沒有舍得下手?還不是為了我的寶貝非兒……”長指挑起她的下巴,細細掃視了一遍,像是給貨品估價,“非兒真是值錢啊,值錢到,他寧願丟掉自己的命。非兒,你還沒猜到嗎?”
眼底的光一點一點退卻,她猜到了,早該猜到的。
隻是,那人明明和千麵同時出現過啊。
“我是不是忘了告訴非兒,千麵,不是一個人呢。”
斷裂的線索忽然連接上。
“宮行雲,宮流水。”木然吐出這兩個名字,心驀地一痛。
“當初我算準了宮流水會背叛我,可惜沒想到的是,我也算錯了‘忠心耿耿’的宮行雲。”
“不是,宮行雲從沒有打算背叛你,從頭到尾都沒有。”他隻是為了保住宮流水的命才這麼做的。
烏辰一死,宮流水必然不能獨活,他救走烏辰,隻是為了讓宮流水靠山不倒。否則,他即使死也不可能背叛龍孤涎。
背叛龍孤涎的代價,就是他賠上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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