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藍焰火﹒上部  27、北京漢子

章節字數:3082  更新時間:20-08-14 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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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北京漢子

    我感覺北京漢子心中是不爽的,因為他想要的人,安哥不給。

    那人就是我。

    我真不是他們的人,這點怎麼讓北京漢子相信?他肯定以為安哥存心設絆。再說,不是那裏的人又怎麼樣,用他的話說,“不都是玩兒嘛。”

    後來,凡凡他們說,當然不給,要給也得價錢翻番。他們算是抬舉我,可我聽著怎麼那麼不是味兒。我說,別他媽胡說八道!

    我說,我不比誰值錢。我們都是哥們。要幹咱都是一個價。我這話是不是說得特蠢?說完我就後悔了。可不說這蠢話,我該怎麼說?怎麼表示咱們是哥們,在我眼裏都是平等的?

    後來才聽說那北京漢子其實是個吃公務飯的,和司法有關。叫他們一說,我一激靈,突然想明白他身上怎麼會有股子煞氣,一進門就感覺與眾不同。我不解地問,他們也玩這個?

    安哥說:“小鈞你也忒天真了,那又怎麼樣?”

    我說,這是什麼地方啊?帝都誒。

    安哥說:“甭管是哪兒,不都是人?”

    我兀自撓頭。

    安哥說從北京漢子一進門,就覺得眼熟,跟他說話的時候心裏直發毛,後來忽地意識到這人有可能是幹那事的,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開始安哥鬧不清此人的來意,到底是來探底做倒鉤的,還是真來玩,緊張得不得了。漸漸咂摸出,這人即便有目的而來,也存著假公濟私的心,要不問兩句借口就走了。他沒有,他存心留下來……安哥關照凡凡一定要伺候好了,不能有一點閃失。安哥打算他白玩,不跟他收錢。他慶幸北京漢子最終挑了凡凡,在安哥心目中,凡凡聽話、懂事,也是最能應變的。

    安哥問我:“你看出來我當時很緊張嗎?”

    我說,我看不出來,隻是覺得這客人挺難纏的。

    之後,我又問,是不是來這地方的客人都挺難弄?

    安哥說:“多半。可這家夥特別讓人提防。”

    安哥說:“我還不能跟凡凡明說,怕他一緊張,反而壞事。他進去後那一個鍾,我如坐針氈。”

    我說,安哥,看不出來你們這活挺難做的。

    安哥說:“都是半大的孩子,都跟自己的弟弟一樣,就擔心出什麼事兒。”

    我說,你對大家好,我能看出來。

    安哥說:“大家都難。”

    凡凡引北京漢子入室以後,很快就知道了那人的深淺。

    大約不到半個鍾,凡凡裹著一條浴巾出來。進去的時候他衣冠整潔,穿那件很讚的賽車手夾克,隻一會兒,就清涼如夏。我看他這模樣,心裏一哆嗦,身子薄薄的,頂著兩顆還很鮮嫩的乳頭。趿著塑料拖鞋的腳在冬天的空氣中顯得又瘦又白。我很奇怪地想,一會兒他再出來是不是還能這麼潔淨,這麼白?

    他出來跟同伴要件什麼東西。是什麼,我沒看明白。反正一小哥悄悄塞了件小東西給他。隨後他進到淋浴室漱了口,罵罵咧咧地使勁啐了幾下。我怔怔看著他,能猜想到他為什麼要急著出來漱口。他走過來,小聲對我說:“哦靠,這人有來頭!”說完,快快又進去了。我一哆嗦。

    不知他怎麼摸到的底細,這麼快。真夠機靈的。

    我本該離開的,在這裏摻和,隻會給安哥添亂。可是,當凡凡進去後,我就磨蹭著不走了,心裏感到特別不踏實,老覺得會出事兒,凡凡他會受欺負什麼。北京漢子那麼壯,凡凡又是那麼小……一旦有情況,挺身而出的,不能是斯文的安哥,也不可能是自身難保的眾小哥們。能保護凡凡的,也許隻有人高馬大履曆清白的我了。

    其實,我不了解,凡凡他們經曆過太多,這點事兒根本算不了什麼。他們人小鬼大,什麼都能對付。“人小鬼大”後來成為我揶揄他們的一句口頭禪,不僅僅是說他們心眼多。

    我為什麼要為凡凡擔心?我不很明白。也許我就是這麼個人,情感上的事往往不由自主,自己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一轉眼,一個不相幹的人就和自己有了千絲萬縷脫不盡的幹係,莫名其妙就感覺自己對某人負有責任和義務。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重要,很偉大啊,就跟超人似的?有時想來,真有一點。特自不量力!我這種英雄主義情結,後來到底給自己惹了麻煩。

    我繼續打牌,心卻在那個緊閉的屋子。牌出得亂七八糟,可沒人責備我。坊裏整個氣氛特壓抑。

    那天,生意少有的好,牌桌上的人越來越少,後來幾乎湊不成一個局了。

    大約一個多小時以後,北京漢子出來了,看上去已經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身上飄散著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他在過廳點上煙。

    安哥請他坐,問:“還行?”

    北京漢子又哼哼了一下,眼光特別陰沉,琢磨不出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北京漢子走的時候,依然悄沒聲息,安哥把黑色呢大衣遞給他時,他還留神看了我一眼。

    我進到凡凡那屋子,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那會兒,凡凡已經基本穿戴整齊,唯有那件賽車手夾克掛在衣帽架上,很寥落的樣子。

    凡凡正對著鏡子整他寶貝的發型,一個勁想抓出個雞窩來,“你覺得我這個發型好看嗎?”他從鏡子裏看著我。

    經過一小時鏖戰,凡凡還能這麼平靜,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這讓我很驚訝。他看我發愣,說:“問你呢——”繼而轉過身,“找人也給你理個這樣的發型怎麼樣?一定特酷。”

    我說,凡凡……沒事兒吧?

    我說,凡凡,今兒……過年。

    凡凡笑著說:“想說什麼呐?”

    是啊,我要說什麼呐?詞不達意。過年又怎樣?當童年離我們而去,“過年”對於我們就是個特擺設、特沒意義的詞,我們要為生存把握好每一天,讓每一天都產生特別實在的價值,包括過年。這就是我們的悲哀,或者說是凡凡的悲哀。我想讓凡凡領悟到這種悲哀,別他媽稀裏糊塗不當回事兒,但不知道怎麼表達,囁嚅了半天,結果我還是說了句愚蠢的話,我說,累不累啊凡凡?

    凡凡笑話我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啊。”他俏皮地回答我。

    疼嗎?我輕輕撥開他額前的頭發,那是一縷染過的黃毛,柔軟而礙事,整天擋著半個眼球,從零亂間流露出來的眼神多少有點不正。

    “有點。”他直言不諱。

    我說,不怕?

    他說:“就怕別人弄亂我的發型。”

    我突然說,你那破發型有什麼好?一點都不適合你,自以為好死了,想叫我跟你學,理你那樣的頭,門都沒有!

    他愕然看著我雷陣雨似的一陣咆哮,差異地問:“怎麼啦你?”

    我啞然。坐到榻榻米上,低著腦袋連聲說:“沒什麼……沒什麼……就是覺得難看,一點都不好……”我使勁揉著自己眼睛,不敢看他。

    凡凡弄懂了我的心思,巴著我肩膀說:“天天這樣啦,很正常的,別擔心。隻要你對我好一點,就全OK啦。”

    我說,怎麼對你好啊我?

    他伸出手,拉住我。

    就這樣?我想,如果這就算“好一點”,那麼,這點“好”我還能辦到。我不自禁地抱住了他。

    他睜大眼睛對我說:“剛才那人是幹嗎的知道嗎?”

    我說,他們已經告訴過我了。

    他說他一直想有一次和警察的經曆,剛才,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想象中的警察不是那樣的,而應該是我這樣,年輕,帥氣,有好看的腹肌……有點傻,有點愣,不過很暖心。

    我說,是喜歡小警察,不喜歡老警察啊?

    凡凡否認這說法,說:“老的小的倒無所謂,反正不能像他那樣眼特別霸道,還有肚腩。”凡凡說完,自己也笑起來,接著又說,“那人肯定沒法回家過年,要值班,要守夜。要不就是老婆早死了。”

    我說,大過年的咒人是不?

    凡凡說:“不是啦。”說那人看上去挺老成,沒想到一點沉不住氣,“當時我就想,完了,大過年的。”

    看凡凡輕鬆甚至玩笑般地說這事,我禁不住說,別說了,凡凡。

    安哥進來時,盡管門敞著,但他還是很禮貌地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安哥說:“老肥請吃飯,凡凡你穿完衣服我們就走……”見我們很親昵的樣子,又說,“小鈞要不你也一塊兒去?”

    我趕緊說,我去幹嘛,我這就回家了。

    凡凡堅決不依,說:“安哥都說了,讓你去,你就去吧,大家在一塊兒多熱鬧。”我說,客人請你們,我去算什麼名堂?

    安哥說:“他們都讓我帶上你,大家都喜歡你,過年,就一齊樂嗬樂嗬吧。”

    安哥說的“他們”無非是“南悅坊”的那幫小哥兒們。

    突然間,屋外一陣稀裏嘩啦的亂,安哥要緊出去,見是一塊作隔斷用的大玻璃碎了一地,安哥氣惱地問:“怎麼回事?”屋外的小哥說:“誰也沒碰,莫名其妙就炸了——”

    安哥說:“你們真行,這是鋼化的!”

    凡凡倚著門框,散淡地說了句:“晦氣,大過年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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