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49 更新時間:19-11-11 20:00
對於一個像裴氏集團這般引人矚目的企業,一絲絲和裴氏上層有關的新聞都會不脛而走。近日,那些竊竊私語的、涉及裴陌寒、Demon與葉波心關係的傳言,早已悄悄地在刁詩涵敏銳的耳朵裏紮了根。
此刻,她看著眼前的邀請函,雙手握成了鐵鉤,恨恨地想,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能耐,陌寒居然會為她置辦一場晚宴——歡迎她即將進入裴氏集團上班?
可惡,上次的那場交鋒,不但沒有挫敗那個女人的誌氣,反而讓她出盡了風頭。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Demon竟會讓葉波心做自己秘書。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一個女人能靠近他——這就是如此高傲、不可一世的Demon!而現在這個慣例卻被葉波心打破了。實在是太令她吃驚了。
刁詩涵立即想到一個人,隻有他能解答她的疑問。
於是,這天早上,她約了Tony,他剛把Demon的車做好護理,直接開著它過來了。刁詩涵表麵不露聲色,心裏卻十分愉悅——這是她第一次坐在Demon車子的副駕駛座裏。如果在她身邊的也是他該多好啊!但目前,刁詩涵已經很滿意。
她深深吸了一口車裏的空氣,一種淡雅的、沁人心脾的香氣流入肺裏,她瞬時明白了Demon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的由來。
要不是Tony開口,她還陶醉在小小的回憶裏。
“天知道Demon把這車帶到哪個泥濘堆裏打滾了下,”Tony咕噥道。“而且,你還沒看到那個輪胎的磨損程度,這人估計能把車開得飛起來了!”
刁詩涵毫無幽默地笑笑算作回答,轉而說出心中的疑惑,“最近,Demon多了一個小幫手,你大概輕鬆不少了吧?”
這一句旁敲側擊讓Tony一下看穿了刁詩涵的心思。
“是呀,可惜啊,”他淘氣而有些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膀,“葉波心馬上就要回裴氏了,說真的,我還有點舍不得呢。”
刁詩涵接著問了葉波心和Demon相處是否融洽的問題,從和Tony的談話裏,她感覺得出來,Demon和葉波心就像是貓和鼠一樣的敵對關係。但,這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安慰。一想到,葉波心可能早就坐在她這個位置上,一股惱怒與嫉妒在心裏翻滾湧漲。
Tony來了一通電話,說了句“抱歉,稍等”,走出駕駛座。刁詩涵鬆了一口氣,她輕揉下笑得快抽筋的臉蛋,舒展四肢。這時候,腳下的高跟鞋忽然觸碰到一件東西。
一個灰色的絨皮布袋。她抽出裏麵的藍色封皮本子。刁詩涵看了一眼Tony,他正背對著她,於是便放心地打開。直覺告訴她,這其中一定有什麼。
一頁頁快速翻過去,在讀到某一頁時刁詩涵變了臉色,又是驚奇又是氣憤,目光惡狠狠地盯著夾在這頁裏的照片。
這時,一個念頭在腦海裏滋生。她抽出手機,迅速拍下照片和那兩頁的日誌。當Tony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把它放到原處,恢複臉上的笑容,像之前一樣聊聊天,然後,裝作不經意地,踢到布袋,將這件物品交給了Tony。
“給你。”Tony一麵將車鑰匙拋給Demon,一麵開始訴苦起來:
“我說,我有時候真不想做你的朋友,每次有女孩來找我,我都很激動,但是很快就發現,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這麼多虛晃的桃花!”
Demon埋頭於手上的事情不作聲。既不表示憐憫,也不顯露同情。這麼多年,他早已習慣了Tony千篇一律的抱怨。他很清楚,他這個朋友心髒強大,不是這麼容易被打擊的。
“真是冷酷無情。你就不想知道是誰嗎?”
一陣沉默,表示他毫無興趣。
”好吧,”Tony擺擺手作罷,隨即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問道:
“這個在你車上找到的,你總不會不感興趣了吧?”邊說邊用手揚了揚手中之物。
Demon本全神貫注地忙於工作,聽到這番話,眼光從圖紙上抬起來。他一眼認出了,正是葉波心這個瘋女人拚了命要找回的日記本。
一手奪過,Demon若無其事地將它壓在一堆文件之上。目光重又回到圖紙上麵。“你可以出去了。”
果然是永遠零度的冷漠典範!Tony早料到Demon會是這種態度,不再說什麼,走了出去,闔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握著畫筆的手一動也沒有動。
Demon不耐地坐著,打開右手的抽屜,將這“罪魁禍首”往裏一丟,卻仍無法將心平靜下來。
他想知道的答案,此時就擺在麵前,仿佛是被他召喚而來。
天,這可真是個誘惑。他心想。
似乎感覺到心的第一次悸動——那種輕微的焦灼,刺激著他的神經,迷亂了他的理智。
最終他將抽屜打開,翻到日記本的中間一頁;隻是因為乏味無聊,並不能代表什麼。
清麗的字跡,透著一種英氣灑脫。這一頁這樣寫道:
親愛的胃:
你又來折磨我了。現在我連說話、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等待黎明的曙光。都是我的錯,我沒法喂飽你。但是祈求你,我可愛、忠誠、聽話、乖巧的胃,讓饑餓感就此打住吧!
Demon在看到“可愛、忠誠、聽話、乖巧”這幾個形容詞時,不禁笑了笑,不過沒多大功夫,他笑容收斂,緊鎖著眉頭讀另一篇:
爸爸出去應酬了,為了支撐我們這個家。“家”,我還能這麼稱呼它嗎?媽媽選擇一個人去生活,這個家已支離破碎。
但是,如果可以,我依然想把“笑口常開”送給自己,把“平安健康”送給媽媽,把“心想事成”送給曉燕,並且把這一切都送給爸爸。
他沒有就此止住,而是一頁頁地讀下去:
上個星期五,我沒有中飯吃,曉燕就拿了三包餅幹給我,過一會,又遞給我一盒牛奶,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有時我感到她身上有許多很純真的東西,隱隱約約似乎是一個褪去憂傷的單純的我。她的大方、善良,總是自然而然地流露。願她的小倔強帶著她的小灑脫,大大咧咧地走向夢想的遠方。
我一遍遍地在心裏對自己說,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可是眼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下來。看來,你真的不了解我,師父,如果你了解我,你就不會那樣了,我知道今天是我的錯,你才會對我如此生氣,我不怪你,我隻怪自己,為什麼你的心永遠不能靠近我的心。
我想我應該是個堅強的女孩。我把悲傷的事情也看作是一種快樂,把寂寞當作夥伴,把痛苦壓榨成美酒品嚐。我不為別人難聽的話語而哭泣,不為受了點小傷而哭泣,不為心中的委屈無人理解而哭泣,不為隻守著等待的時光而哭泣,但是,我卻為你對我的不仁慈而哭泣。
師父,為什麼你要不告而別?你真的討厭我了嗎?
僅僅在昨天,我的內心盛滿了彷徨、孤單和寂寞,但是今天,我決定走進隻有音樂和舞蹈的世界,在心底灑下一道光明。
隻有這樣,當我望向窗外的黑夜時,才不會感到孤寂。
這幾頁的字跡明顯潦草了許多,內容上蓋著一層傷感的沉重的厚幕。Demon帶著好奇往後翻頁,一張照片從中落了出來。
他不禁大吃一驚,瞪視良久。
這是一張久遠的合照——照片中的女孩麵帶羞澀地看著鏡頭,身旁立著一位高高的少年,修長的手輕輕落在她的一側肩頭,同樣微笑著。
這個女孩就是葉波心,而這個少年……竟是裴陌寒!
之前的猶豫不安變成一種益發強烈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Demon心底翻滾著。
他迫切地讀起這篇題為《等待不憂傷》的日誌:
師父,我對你是否還寄予了期望,等待一場或許終究沒有盡頭——隻是上演我一個人悲喜的獨角戲?
等一個不辭而別的人。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我會感覺到,你曾經有意無意地、向我射過來的溫柔的一瞥,偶爾關注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讓我內心不安、慌忙?
我本打算割舍、放下;本以為自己對你的喜歡可以斬釘截鐵地宣告落幕,可是發現這顆心仍沒有說再見。
正如泰戈爾所言:“我想我將為你憂傷,還將用金色的詩歌鑄成你孤寂的形象,供養在我的心裏。”在淒清的夜晚,輕吟一首為你創作的小詩,透著淡淡的哀愁,懷著一絲絲的落寞。我反複描摹你嘴角的微笑,你眼裏時而流淌的憂鬱,卻漸漸發現,你的形象變得模糊,意識到你給予我的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微微的難過悄然氤氳開來,浸染這月色如水的夜晚。
然而,我仍幻想著有一天,我的等待會收獲意外的驚喜、會心的一笑,也許你會輕輕俯下身來,對我說:“葉波心,我一直在你身邊,從未稍離……”
或許這份等待終有一天會落幕,青春會散場,但是在此刻守望的日子裏,我決定告別憂傷。
不再陷於悲歎無法擁有的泥沼之中,隻獨自咀嚼這份屬於我一個人的狂歡,這份往後回憶起來可以無比驕傲的美麗心情。
我想,在等待的歲月中,我已經學會了仰望幸福。
等待,不必憂傷。
Demon站起身,憑窗遠眺外麵的景致,讓淩亂的心緒冷靜下來。可是沒用,那張照片已深嵌在腦海,抹也抹不去。
這時候,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葉波心這麼緊張這本日記——它記錄著她的曆史,承載著厚重的情感、思想,訴說著她心中的呼喚和那個破碎殘缺的夢。
夢裏還有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
她說的紀念就是指這張照片吧。現在,所有事情都聯結了在一起,原來她所做的全部努力都是為了她的師父——說服他簽約,答應他的條件,進裴氏集團,做他的秘書。這一切,都是為了……為了裴陌寒。
日記的末尾備注著“2008。7。1”,距離當下,恰好是十年。
收起照片,Demon帶著葉波心的日誌和一張邀請函,步出辦公室。
葉波心正在低頭打掃,她看上去很安靜,卻少了那麼點往日的活力與歡樂,顯得沮喪和低落。因此,當Demon佯裝不屑地將日記本放在葉波心手中時,她簡直是判若兩人,臉上說不出的狂喜。眼中的黯淡一掃而光,閃出激動興奮的光芒。她嚷道:
“我的日記本!”
在一番仔仔細細的打量和摩挲後,葉波心以一種疑慮的目光盯視著Demon,小心翼翼地問:
“裏麵的內容,你應該……沒有、看過吧?”
“你知道,”Demon帶著一副傲慢的神氣微笑著,“抵製誘惑的最好辦法就是——接受它!”然後,他輕蔑地冷哼一聲,“沒想到你以前還是文藝女青年呢……等待不憂傷,哈,真是要笑死人了。”
葉波心又窘又怒,但除此之外,一種更加強烈的驚懼感襲上心頭。她想到,Demon既然讀了自己寫的那篇《等待不憂傷》,一定也看到那張照片了吧?他卻隻字未提,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在Demon臉上搜索不到答案後,葉波心放棄了。不必自尋煩惱,何況Demon的無動於衷對自己不是更好嗎?
於是,她仰起下巴,平心靜氣地回敬道:
“是啊,以前是,後來走出象牙塔,書讀得就少了,不過,”葉波心居高臨下地望了Demon一眼,繼續說,“看著你,讓我想起古人曾說過,三日不讀書便覺麵目可憎。多謝你提醒,我以後要多讀書了。”
“噢,那你可錯啦,葉波心,”Demon的忠實好友原本一聲不吭地站在一旁看戲,聽到這番話叫起來了,“我們demon可是讀過不少書的人,你如果看過他的書房就知道。學生時代,他還被同學們譽為……來自地獄的詩人。”
說罷,Tony又補上一句:
“Demon的記憶力也很好。上學那時候,雖然他拒絕過無數個女同學,但喜歡過他的女孩,她們的名字他都記得。就像……就像愛因斯坦的腦子。”
“哦,是不錯。”葉波心故作讚許地說道。
就在Tony滿意地點頭,Demon暗自得意時,她漫不盡心地飄出一句:
“就像那種老式的捕蠅紙,看過聽過的東西,就像蒼蠅立馬黏在上麵,掉也掉不了了。”葉波心加重語氣地說,“其實,那東西現在還有人用呢。效果還不錯。”
Tony心領神會地笑了笑,這時Demon的一記冷眼瞪了過來:
“站在這幹嘛,還不工作去。”
“工作是正事,聽人鬥嘴是餘興。”Tony笑著說完,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給你,拿去!”Demon將抓在手裏的信封丟給葉波心後,也轉身離開了。
葉波心疑疑惑惑地抽出裏麵的邀請函,忽然之間嚇了一跳——這次宴會的主角竟然就是她自己!
她深思默想:難道師父回憶起她了嗎?可是一念起重逢初見時,那道完全像是看著陌生人般冰冷的目光,葉波心瞬間就否決了這個想法。那麼,又該如何去解釋,裴氏集團總經理居然會為一個微不足道、地位低微的小員工,置辦這麼一場派對?葉波心揣測不出其中的原因,隻好趁著午餐時間的空隙,將這一肚子的疑問全部傾訴給了周曉燕聽。
周曉燕一聽完,雙目放光:“波心!”她欣喜地叫道:“機會來啦!”
“什麼機會?”
“向你師父表白的機會呀!”
葉波心啼笑皆非:“哎呀,曉燕,你別開玩笑啦。”
“葉波心,”周曉燕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以一種質問的口氣問道:“你是不是暗戀了你師父兩年?”
“嗯。”她點頭。
“你是不是沒來及告白,你師父就不辭而別?”
“嗯。”
“十年來,你是不是一直掛念著他?”
“嗯。”她微微有點臉紅。
“所以啦,”周曉燕以一種更激動的聲調說,“你看,你馬上就要回公司上班了,就你那個小職員身份,可能再有機會進入宴會中,碰見你師父嗎?”
隻見葉波心咬著嘴唇,有點半信半疑,周曉燕射出了最後一箭:
“波心,我再問你,這麼多年來,你有對其他人動心過嗎?”
她底氣不足地老實回答:“沒有。”
“那你覺得,以後還會有嗎?”從葉波心的沉默不語中,曉燕知道這最後一著已擊中了要害。
“你就照著書上這麼做。”她興奮地掏出包裏的一本小書,滔滔不絕地讀起來:
“做一個突然襲擊,點燃他!悄悄地從他背後向他逼近,整個身體貼在他的後麵,然後伸出雙臂一下子抱住他,讓他出不過氣。男人無不喜歡女人表現得主動一點,這是愛的機關,一啟就開……”
周曉燕越說越激動,愈來愈大聲。
“曉燕!”葉波心輕輕打斷她。心裏懷疑,如此豪放熱烈的表白方式,她真的能做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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