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53 更新時間：19-11-10 12:36
夜無眠。守靈孤寂，風吹雨打心寒。卻盼著魂歸這裏，說些邦事家常，鬼神佛仙。
追思清淚漣漣。斥責表揚堂下，音容相貌跟前。奈回首曾經，更添傷感，更添淒軫，更添悲慟，教人淚滾，教人骨痛，教人心腦熬煎。苦難言。風聲雨聲夜天。
（——調寄《八六子》）
柳絲兒和蘭心魚回去後不久，楊老爹就令人送來了靈牌子等物，並在房間裏搭建起了一個靈堂。
傍晚時分，楊老爹又叫來了一個術士。術士主持著招魂、哭禮、沐浴禮、安魂、送魂等等。
哭禮進行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還突然刮起了風、下起了雨，屋裏早點上了好幾處火把。
可參與哭禮的人隻有柳絲兒一人，盡管隻有她一人，那哭聲也能感動鬼魂。
蘭心魚和李青衣並沒有被安排做什麼，隻能當起了觀眾，因為他倆是外人。
待安魂、送魂等結束後，術士交代了幾句後便休息去了。
蘭心魚和李青衣也有些困了，也休息去了。
最後，這裏隻剩下了柳絲兒一人，她不免有些害怕，但想到是自己的阿祖，便又不那麼怕了。
她雖然見那術士做完了招魂、安魂、送魂等工作，但她還是希望阿祖的魂能夠出來見她一麵，陪她說說話。可阿祖的魂始終沒有出現，她隻能回憶著曾經的點點滴滴，奈何越是回憶，越是心酸……
夜裏的風雨一直持續到了近天明。
第二日，晨曦初照，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蘭心魚和李青衣很早就起來了，他們想要離去，奈何柳絲兒哭著讓他們多呆兩天，他們不忍心傷害柳絲兒，便答應了下來。
接著，術士也起來了。
不一會兒，術士又主持起了跪謝禮。
隻聽得術士念了一句“跪”，柳絲兒就跪在了地上。
原來，此時從門外進來了一群人，領頭的正是楊老爹。
“你們快去幫忙！”楊老爹對著那群人說道。
“是！”那群人說道。
“起！”術士再次念道。
……
不多時，柳浦也帶著人過來了。
“跪！”術士又念道。
……
“起！”
……
“跪！”
……
“起！”
……
這樣斷斷續續地持續到了近中午，來的人也差不多了。他們開始議論紛紛了：
“怎麼大首領沒來呢？”
“是啊，他還是養子哦。怎麼不來盡孝呢？”
“這是什麼情況？一會兒喜，一會兒喪，哎……”
“前首領真的太可憐了，死了就隻有這麼一個小丫頭給他送終。”
“他不是還有個養子嗎？”
“養子是靠不住的……”
……
“蘭哥哥，麻煩你去將我風叔叔接過來。我不想聽這些人亂說，我想讓我阿祖體麵地離去。”柳絲兒忽然慢慢地走到了蘭心魚那邊，對著他低聲地說道。
“好的，絲兒妹妹。不過，你不怕他亂來嗎？”蘭心魚小聲地回道。
“絲兒相信他在今天不會亂來的。蘭哥哥，麻煩你了！”柳絲兒再次說道。
“絲兒妹妹，對蘭哥哥，你不用這麼客氣的。”蘭心魚說道。
“絲兒當然知道，隻是……”
“別隻是了，蘭哥哥去了。”
柳絲兒的話還沒說完，蘭心魚就打斷著說道。
然後，蘭心魚就去了囚牢那邊。
囚牢中，柳風早醒了過來。隻是他忘了自己是誰了，他失憶了，隻在囚牢中大喊大叫：有沒有人啊，這是哪裏，為什麼將我關起來，快放我出去。
待到蘭心魚來了，柳風突然賣力地喊著：“大哥哥，我在這裏。你是來放我出去的嗎？”
“你這個敗類，你住口。誰是你大哥哥。”蘭心魚大聲地說道。
“什麼敗類啊？大哥哥，你是說我嗎？我叫敗類嗎？這個名字怎麼一點都不好聽呢？”柳風說道。
“你不要裝瘋賣傻了。我可不吃你這一套。”蘭心魚說道。
“什麼瘋？什麼傻啊？大哥哥，你說的我怎麼聽不懂呢！”柳風說道。
“人渣，休要再演下去了！”蘭心魚有些生氣地說道。
“人渣？人渣不是罵人的嗎？我要告訴我姑姑去。”柳風說道。
“咦，這不像是在演戲啊？難道他真的瘋了？”蘭心魚心裏想道。
“大哥哥，你在想什麼呢？你還想罵我嗎？我姑姑不喜歡罵人的人。大哥哥，你可不許再罵人了。倘若被我姑姑聽到了，她一定會教訓你的。”柳風繼續說道。
“沒有，大哥哥怎麼會罵你呢，大哥哥剛剛罵的也是別人。大哥哥現在帶你出去，你可要聽大哥哥的話哦。”蘭心魚哄小孩似地說道。
“好的。隻要大哥哥放我出去，我什麼都聽大哥哥的。”柳風說道。
之後，蘭心魚便放出了柳風，柳風很配合地看著蘭心魚，儼然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大哥哥，他說道：“大哥哥，你們為什麼將我關在這裏呢？”
“沒事。不，你老爹死了，我們怕你一個人傷心，所以才將你關起來的。大哥哥現在就帶你過去，那裏現在有很多人，你就放心地哭吧！”蘭心魚說道。主要是他從剛才那些人的議論中聽出來了，這人原來是柳太翁的養子。
“我老爹是誰？他為什麼就死了呢？”柳風問道。
“你老爹就是你父親。”蘭心魚有些不悅地說道。他沒想到這柳風竟然瘋成這樣了。
“哦。那我死了父親，不就是孤兒了嗎？這也太慘了吧！嗷——嗷——”柳風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你先上馬，一會再哭。”蘭心魚說道。
“好。”柳風應道。
之後，蘭心魚他們便返了回去。
……
“大首領來了！”
“對，是他！”
“那年輕的男子是誰，似乎不是我族之人啊。”
“你管他是誰，說不定對方是大首領的朋友呢。”
……
“好了，我們到了。你現在可以下去了，也可以開始哭了。”蘭心魚說道。
柳風“嗯”了一聲後，就下了馬，接著就開始“嗷嗷”大哭了起來，且一邊哭著，一邊喊道：“爹啊，孩兒不孝，孩兒來晚了，孩兒對不住您……”
原來這些話語還是蘭心魚在路上教給柳風的。
“剛剛你不是說養子靠不住嗎？你看大首領他都哭成這樣了……”
“這個畜生，又想做什麼？”柳浦一旁暗自說道。
“風叔叔，你……”
“絲兒妹妹，沒事的，不用管他！”
柳絲兒想過去問柳風，蘭心魚卻在另一邊小聲地說道，且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不要去”的手勢。
“好了。既然大家也瞻仰過了逝者的遺容，且孝子又到場，那麼火化儀式正式開始！”術士說道，接著又說道：“大家先默哀三分鍾！”
“時間到！下麵請孝子、孝孫女致感謝辭。”術士喊道。
“風叔叔，快過來發言了！”柳絲兒見柳風半天沒反應，還在那裏哭著，忍不住過去喊道。
“你是誰啊？為什麼叫我叔叔，你應該叫我哥哥。你讓我發什麼言啊？你讓我的大哥哥他去發言啊，他可會發言了，一路上教了我不少的言語呢？”柳風說道。
“風叔叔，你怎麼了，你瘋了嗎？不管怎樣，你先去發言吧，絲兒求你了。”柳絲兒求道。
“我也求你了，我都不認識你，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你讓我發什麼言。”柳風說道。
“絲兒妹妹，你去吧。你風叔叔應該是瘋了。”蘭心魚走過來說道。
“絲兒妹妹，你風叔叔也可能是神經錯亂了，或者失憶了。”李青衣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一旁說道。
“請孝子、孝孫女致感謝辭！”術士等了一會還不見柳風、柳絲兒過來發言，再次喊道。
“對不起，讓大家等久了。我風叔叔因為悲傷過度，神誌有些不清了。下麵就由我代表我風叔叔還有我自己來發言。首先感謝大家長期以來對我阿祖的信任和愛戴，也感謝大家前來參加他的告別凡塵的儀式；其次……”柳絲兒說道，說完後就跑到一邊哭泣去了。
“真是一番發自肺腑的心聲啊！”
“沒想到絲兒妮主這麼小小的年紀，竟能講出這麼感人的話語。”
“人家可是跟著她阿祖學過字、讀過書的，能不會說嗎？”
“這倒也是……”
“不過，大首領他，似乎就太那個了……”
“別亂說，那大首領可不像絲兒妮主這般善良……”
“就是，當心被他聽到了……”
……
人群中議論紛紛。
“好了，下麵請觀禮者選幾個代表致悼詞。”術士喊道。
接著，楊老爹、柳浦、蘭心魚等人分別去發了言。
蘭心魚是以遠方來的客人的身份去發言的。
“好了。下麵請四大金剛將逝者抬到外麵的火堆上。”術士繼續喊道。
然後，四個中年壯漢就將柳江的屍體抬了出去。
“哭！”術士又喊道。
再然後，柳絲兒又哭了起來。蘭心魚也騙柳風哭了起來。
“禮成！且慢慢跟出來。”術士繼續喊道。
……
“撒錢！”
……
“丟粟！”
……
“再默哀！”
……
“再哭！”
……
“舉火！”
……
“裝灰！”
……
“埋！”
……
“完畢！”
術士主持道。
“大家請回去用餐！”楊老爹招呼道。
……
用餐完畢，大家都紛紛散去了。
柳風也跟風似地跟著人群散了去，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
最後，這裏隻剩下了蘭心魚和李青衣，當然還有柳絲兒。
“蘭哥哥，青衣姐姐，謝謝你們……”柳絲兒還沒把話說完，就暈了過去。
原來柳絲兒自從上次為了救蘭心魚他們，砍斷了自己的“生命之樹”，身子就很虛弱，又熬了一夜，還傷心過度，所以她能撐到現在，也算她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了。
蘭心魚和李青衣連忙將柳絲兒抱回了房間，讓她休息去了。
“青衣姑娘，你知道絲兒妹妹她怎麼了嗎？”蘭心魚對著李青衣急切地問道。
“絲兒妹妹應該是沒休息好，又沒吃東西，暈了過去而已。蘭公子，不必擔心！”李青衣說道。
“那就好！”蘭心魚說道。
“看來蘭公子對絲兒妹妹還挺關心的。”李青衣說道。
“絲兒妹妹是我的好妹妹，我當然關心了。”蘭心魚直接說道。
“你們發展得挺快的嘛！”李青衣說道。
“什麼意思呢？”蘭心魚問道。
“沒什麼……”李青衣說道。
“對了，蘭公子，你不是答應過我要陪我去玉壘山嗎？”李青衣忽然又說道。
“是啊。等絲兒妹妹醒了、好些了，我們就去。”蘭心魚說道。
“這樣啊……”李青衣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對不起，我們耽擱的時間有些久了。明日我們就去吧！”蘭心魚忽然說道。
“好的。謝謝蘭公子！”李青衣有些小激動地說道。
……
“對了，蘭公子，你們去瓦屋山，發生了什麼嗎？霏娓妹妹的惡咒解除了嗎？”李青衣問道。
……
蘭心魚慢慢地說道。
“沒想到你們此去竟如此凶險，不過好在最終還是幫霏娓妹妹解除了惡咒，還遇到了她的親人：霏娓妹妹的運氣真好！”李青衣說道。
“是啊，霏娓妹妹的運氣的確有些好！不過，也希望我們去玉壘山的運氣同樣好。”蘭心魚說道。
“會的！”李青衣說道。
……
“對了，蘭公子，你剛剛說你們還見到了絲兒妹妹的先祖，她的先祖還將自己的元精全部轉化為真氣傳給你了……”李青衣說道。
“對了，你不說還好，我差點都忘了。師傅讓我將他埋在外麵的大柳樹旁。”蘭心魚說道，然後又自言自語道：“糟了，師傅還被我放在馬背上麵的包袱裏呢。”
說完後，蘭心魚就跑了出去，可在馬背上並沒有看到包袱，他不免在附近四處尋找。
“蘭公子，你是在找一個粗布包袱嗎？”李青衣走出來問道。
“對。青衣姑娘看見了嗎？”蘭心魚問道。
“昨日，你和絲兒妹妹外出時掉在外麵的路上了，我出去關門時看到後就撿了回來，還放在我睡的那個房間裏呢。我現在就去拿出來。”李青衣說道。
“謝謝青衣姑娘！”蘭心魚謝道。
去不多時，李青衣就拿出了包袱，包袱果然是蘭心魚掉落的那個。
然後，蘭心魚便打開了包袱，並取出了楊柳根，並和李青衣合力，將其埋在了大柳樹旁。
本來，他們是想等柳絲兒醒了後，和她一起去埋的，隻是他們不想讓柳絲兒再次傷心。
最後，兩人便又回到了柳絲兒的房間。
等了許久，還不見柳絲兒醒來，他們索性離開了柳絲兒的房間，他們決定讓柳絲兒好好地休息一天。
……
不知不覺又是夜晚了。
兩人也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而另一邊，柳風跟著楊老爹他們去到了楊老爹的家中。
“阿爹，您回來了。咦，這不是大首領嗎？阿爹，這是怎麼回事？”一個著普通服裝的男子問道，問話的正是楊凡。
“姑姑，姑姑……”柳風不停地說道。
原來柳風看到了一個長得像柳絮飛的女子，這個女子是楊老爹家中的一個下人，她是被楊老爹叫去幫忙的。
“凡兒，大首領他因為悲傷過度，亂了神經，所以才這樣。”楊老爹說道。他也信柳絲兒的說辭，還有在路上他就試著和柳風交流，但對方似乎並不認識他了，隻是一味地對著他的一個下人七嫂傻笑。他之所以將柳風帶回家，是因為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眼下，舊首領也死了，新首領又瘋了，他想將柳風掌握在自己手裏，然後再來一次“讓賢”，而不是“傳位”；畢竟他們姓楊的曾經也當過一回族長兼大首領。
其實，這裏的楊姓和柳姓本就是一家，之所以分成兩個姓，是因為他們共同的五世祖隻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他們的五世祖為了避免他們的孩子相互結合，便將男的取姓為柳，女的取姓為楊，並規定這裏的柳、楊之姓五代內不得相互通婚。因為在這之前，他們這裏就存在著兄娶妹或弟娶姐的情況，然而其後代大多卻是智障兒或者畸形兒。
這一規定可苦了姓楊的，他們不得不選擇途徑此地的外地男子或女子為伴……
……
“那阿爹為何將他帶到我們家裏來呢？”楊凡又問道。
“我還不是為了你。我想自己來當這個大首領，然後再傳位於你。”楊老爹說道。
“阿爹，沒想到您還有如此誌向，孩兒還以為阿爹隻希望我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呢。”
“凡兒，阿爹之前的確是希望你做一個平凡的人，但是局勢在變：做人不能太死板。”楊老爹說道。
“孩兒知道了。謝謝阿爹教誨！”楊凡說道。
“凡兒，快去給大首領先準備一間屋子！阿爹今天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去了。他就交給你了！”楊老爹說道，說完後就回房休息去了。
“七嫂，既然大首領暫時隻和你熟悉，那我就將他交給你了。快去給他安排住的吧！”楊凡對著七嫂說道。
“是，少主人！”七嫂應道。說完後，七嫂就立馬收拾房間去了。收拾完房間後，七嫂即刻來報：“少主人，房間收拾好了。”
“那就麻煩七嫂將他帶去房間吧！”楊凡說道。
“是，少主人！”七嫂再次應道。
接著，七嫂便對著柳風一邊說道，一邊比劃著：“大首領，請！”
“姑姑，你讓我去哪裏呀？”柳風說道。
“天都要黑了，姑姑帶你回房間休息去。”七嫂說道。
“不，天還沒黑，我要姑姑帶我出去玩。”柳風說道。
“這……”七嫂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便又對著楊凡請示道：“少主人，這該如何是好？”
“你就帶他到外麵四周隨便走動走動吧，不過不能超過一刻時辰。”楊凡說道。
“是，少主人，奴家保證！”七嫂保證道。
然後，七嫂便帶著柳風出去玩耍去了，去不多時，又帶著他回來了。
最後，七嫂還是哄著柳風去了給他準備好的房間裏。
天也黑了，大家也各自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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