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20 更新時間:19-11-13 13:55
閨房裏,柳絲。窗戶外,柳絲。兩兩無言頭暗垂,正傷悲,柳絲。
摯友離,柳絲。惡風欺,柳絲。今後孤單互作陪,有誰知,柳絲。
(——調寄《添聲楊柳枝》)
“蘭哥哥,青衣姐姐,你們不要走,你們若走了,這裏就隻剩下絲兒一個人了……”快天亮時,柳絲兒在夢裏大聲地哭喊道。
蘭心魚和李青衣在夢中被柳絲兒的哭喊聲驚醒了過來,他們連忙跑到了柳絲兒的房間,借著晨曦的微光,隻見柳絲兒整個身子露出了被衾之外,蜷縮著,眼角滿是淚痕,不過還陷於昏迷之中。蘭心魚將掉了一大半在地上的被衾拾了起來,並輕輕地拍了拍,然後蓋在了柳絲兒身上,最後就和李青衣輕輕地退了出去。
“青衣姑娘,我們先去做點吃的吧。若絲兒妹妹醒了,也好給她送來一些。”出了柳絲兒的房間,蘭心魚對著李青衣說道。
“好吧!”李青衣應道。她忽然覺得蘭心魚待人是那樣的情真意切和細致入微,她對蘭心魚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之後,兩人便去了廚房。廚房裏有些粟米和其他的五穀雜糧等,但他們不會做。不過他們還看到了一根生的大羊腿,這根羊腿還是柳風之前令柳二娃專門留著的,還被抹上了一些礦鹽。原來,柳風想留著自己後麵煮來吃的。他們看上了這根羊腿,決定煮它來吃。
然後,他們找到了打火石,點燃了柴火,向釜中倒入了水,將羊腿折斷並丟了進去,便煮了起來。
……
時間悄悄地走,天也亮了,肉也熟了,柳絲兒也醒了……
“蘭哥哥,青衣姐姐,你們還在嗎……”柳絲兒在房間裏大聲地喊道。
“絲兒妹妹醒了,我先去看看她。”蘭心魚對著李青衣說道。
“嗯,你去吧。我裝些肉,馬上過來。”李青衣說道。
“絲兒妹妹,你終於醒了。好些了嗎?”蘭心魚走過去,輕聲地問道。
“嗚——嗚——”柳絲兒起身後就撲進了蘭心魚懷裏,並哭泣道:“蘭哥哥,絲兒夢見你和青衣姐姐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隻留下絲兒一個人在這裏哭,絲兒以為你們真的走了……”
“絲兒妹妹,那是夢,你不要太在意。即便我們要走,我們怎麼狠心頭也不回呢。”蘭心魚安慰著說道。
“是啊,絲兒妹妹,即便要走,我們也會告訴你的。先不說這個了,來,快吃點東西。”李青衣端著羊腿肉走了進來,一旁說道。
“嗯。”柳絲兒應道,然後慢慢地離開了蘭心魚的懷裏,並說道:“蘭哥哥,青衣姐姐,你們也吃。”
“絲兒妹妹,你先吃著。還有呢,青衣姐姐再去裝。”李青衣說道。
“是啊,絲兒妹妹,你先吃著。我們煮了一大根羊腿,足夠吃的。”蘭心魚說道。
“好的。那多去裝些來。我們就在這裏吃。”柳絲兒說道。她也不想講究那麼多了。
……
用餐完畢,蘭心魚突然提出要離開。
瞬間,柳絲兒又哭了起來……
蘭心魚、李青衣又是一陣安慰……
最後,蘭心魚、李青衣還是離開了這裏,因為李青衣的腿傷不能耽擱得太久了。
柳絲兒還是理解了他們。離開時,她到外麵的大柳樹下折斷了一枝柳條送給了蘭心魚,希望對方不要忘了自己。待蘭心魚、李青衣離開後,她就回自己的房間裏暗自傷心去了。
……
出了門,蘭心魚他們便朝著北麵遙遠的玉壘山而去了。
“蘭公子,我們是不是狠心了些?絲兒妹妹她剛剛那似乎要哭了的樣子,實在讓人生憐。”在路上,在馬背的後麵,李青衣說道。
“沒辦法,人總得學會照顧自己。不過絲兒妹妹如此小的年紀就要承受這些,這對她有些不公平。”蘭心魚說道。他決定等幫李青衣治好腿傷,並送她安全地回到河府後,就來這裏,陪柳絲兒一兩年,等她長大了些,然後再去真正的人類世界裏闖蕩闖蕩。
……
大約向北行走了兩個小時,蘭心魚和李青衣進入了一處紅層低山地帶。這裏:
高桑綠,小草青。山路馬徐行。悠悠牛羊躺,澄澄野色明。牧者正歌聲,一首首、相關不停。
(——調寄《梧葉兒》)
“蘭公子,之前柳太翁對我說過,要去玉壘山須得向北走,可是我們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前麵有人,我們不如過去問問?”李青衣說道。
“正有此意。不過他們現在正在唱歌,我們這樣過去,會不會有些不妥?”蘭心魚說道。
“那我們先下馬,在這裏等一下吧。順便讓白馬吃些青草。”李青衣說道。
“好!”蘭心魚應道。
接著,蘭心魚就停住了馬,並和李青衣下到了地上,並將馬拴在了一棵大桑樹下。桑樹下麵是一片草地,馬兒大口地吃著這些青草。
“蘭公子,他們怎麼唱個沒完呢?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李青衣說道。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過去看看。”蘭心魚說道。
說完後,蘭心魚就走向了正在唱歌的一群牧民。
這群牧民,是百濮人。百濮人,現在大多臣服於蜀國,一小部分臣服於楚國和巴國,當然也有一部分相對獨立著。他們長期被楚國打壓,不得不被迫西遷。西遷中,他們合力擊敗了僰國,並占領了僰國的土地。然而,他們卻各自為政,沒有建立起屬於他們自己的國家。他們依然以部落的形態存在著,每一個部落都由一個都老掌控著,都老下麵是武士,武士下麵是平民,平民下麵是奴隸。眼下的這些人,看樣子像是某一個部落的平民。
“對不起,打擾各位了,在下蘭心魚,想請問大家:玉壘山,該往何處而去?”蘭心魚走過去,對著牧民們大聲地說道。
“這位小兄弟,你去往玉壘山作甚?那裏可是蜀國管轄的核心區域之一。”其中一個穿獸皮衣服的老者說道。
“阿爸,這人打斷了我們唱歌,他如此無禮,我們何必如此客氣!”一個同樣穿獸皮衣服的年輕男子說道。
“在下隻是去那邊尋些草藥,別無他意。”蘭心魚說道。
“你是從南麵來的,又不是我族之人,誰知道你是不是去見蜀王,欲對我們做些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年輕男子繼續說道。
“這位兄台,你誤會了。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去見蜀王作甚?兄台若是知道線路,還請告知一二,在下不勝感激!”蘭心魚說道。
“這位小兄弟,既然你說你是一個普通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去那邊了,那邊一直不太平,不僅洪水泛濫,妖魔精怪更是肆虐,蜀王好幾次派出五丁,甚至派出了五大力士,最後都無功而返。”老者說道。
“阿爸,何須給他說這些。”年輕男子對著老者說道,然後又對著蘭心魚說道:“翻過這片山,朝西行,有一條大道,順著大道朝北行可到蜀國,到了蜀國,找人問一下,自然可達玉壘山。”
“多謝兄台告知!”蘭心魚說道。
說完後,蘭心魚就轉身朝著李青衣那邊而去了。
“熊兒,你怎麼直接告訴給了他,你這樣做會害死他的。你不知道蜀國的軍政大權已經落在了王世子杜傲的手裏了嗎?這杜傲可不喜歡兩手空空之人,更何況他還是個沒有身份的人。”待蘭心魚走開後,老者對著年輕男子說道。
其實,這個老者並不是什麼平民,而是一個都老,他的名字叫濮實。而之前說話的那個年輕男子是他的大兒子,名叫濮熊。他們掌控著一個千餘人的部落,自從故土被楚國侵占後,就西逃於此,一直臣服於蜀國。本來他們與蜀國的關係一直相處得融洽,可就在兩年前,蜀國的軍政大權旁落於杜傲手裏後,他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因為杜傲對他們每年要多加收五倍的貢品。這就導致了他們負擔過重,以至於連都老都要出來牧牛放羊了。負擔重,壓力便大,好在他們找到了放鬆自己的方法,那就是唱歌。
“阿爸,休要仁慈。我們就是要讓杜傲殺了他,然後好拿這件事做文章,就說他們濫殺平民,我們也好團結其他部落以及聯合其他國家消滅蜀國,再也不受這沉重的納貢之苦了。”濮熊說道。
“熊兒,這樣做會不會有些……”
濮實的話還沒說完,就在此時,隻聽得一個女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阿爸,阿媽,阿哥,二叔、三叔……狼來了,狼來了……”
隻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從山頭朝著這裏跑了過來,且一邊跑著,一邊大聲地喊道。
不多久,果然有一群白色的狼跟了過來,不過這群狼並沒有去追那小女孩,而是跑向了躺在地上的牛羊群。
“不好!快,快,快吹響號角!”濮實急忙說道。
“嘟——嘟——”響亮的號角聲吹響了,可是武士們一時卻難以趕過來。
“青衣姑娘,我問到去往玉壘山的線路了。”蘭心魚走過來,對著李青衣興奮地說道。
“蘭公子,不好,白馬突然掙紮了起來,似乎有什麼猛獸來了。”李青衣說道。
話音剛落,隻見一群白色的狼朝著牛羊群而去了。
“大哥,狼王讓我們多抓些活羊回去,可是這裏卻有幾個礙眼的人類,他們還在吹喚同伴,我們該怎麼辦啊?”一隻短尾的綠眼白狼說道。
“你帶著幾個兄弟先去解決掉吹牛角的人,其他人跟著我去抓羊。”一隻長尾的藍眼白狼說道,它正是短尾的綠眼白狼所叫的大哥。
他們是筰都白狼族的低階妖修,而白狼族的狼王卻早已修成了人身,目前依附於筰侯。他們之所以要來這裏抓羊,是因為筰侯也被杜傲逼著每年要向蜀國多上交五倍的貢品,他們的負擔一下子也重了起來,隻好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
“糟了,是狼群。”蘭心魚說道。他頓感不妙,又對著李青衣說道:“青衣姑娘,你先看著白馬,我過去幫助那些人,他們肯定對付不了狼群。”
“嗯。蘭公子,多多小心!”李青衣說道。
短尾的綠眼白狼帶著三隻強壯的雄狼衝向了正在吹號角的人,並將他們咬死了。
“不,二叔、三叔……”剛剛那個小女孩哭喊道,她叫濮小嫀。
“二弟,三弟……”濮實喊道。
“不,二叔、三叔……”濮熊喊道。
……
接著,短尾的綠眼白狼帶著三隻強壯的雄狼又準備撲向濮小嫀。
“阿爸、阿媽、阿哥,救我……”濮小嫀喊道。
“嫀兒,小妹……”濮實他們喊道。
就在這四隻狼撲向濮小嫀時,蘭心魚突然趕了過來,並朝著它們打出了一道“龍行龘龘”。
四隻狼直接被打翻在地,它們爬了起來,死死地、目露凶光地盯著蘭心魚看,且一邊看著,一邊咆哮著。
“神雷電湧,去!”蘭心魚又對著它們釋放了一道神通。這道神通直接擊中了一隻尖耳的白狼,尖耳白狼直接抽搐了一下,就倒地不起了。
“不好,快逃,他是一個人形妖修!”短尾的綠眼白狼喊道,因為它從蘭心魚的攻擊手段,看出了對方的身份。
然後,它們就跑到了長尾的藍眼白狼那邊去,並嚎叫了幾句。
最後,長尾的藍眼白狼就帶著它們還有已經抓住的幾隻活羊朝著西南麵逃走了,且一邊逃著,一邊罵道:“媽的,碰到這麼一個妖人,害得我們不單完不成任務,還白白犧牲了一個兄弟。”
“謝謝你,大哥哥。謝謝你救了我。我叫濮小嫀。請問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我要讓阿爸好好地謝謝你!”濮小嫀說道。
“小妹妹,大哥哥叫蘭心魚,不過,你不用放在心上的。”蘭心魚說道。
“不,蘭哥哥,你救了我的命。我會將你永遠記在心裏的。”濮小嫀說道。
“多謝小兄弟救了小女的命,請受我一拜!”濮實謝道,且一邊謝道,一邊準備跪下去了。
“前輩,使不得。晚輩承受不起。”蘭心魚說道,且一邊說著,一邊將正欲跪下的濮實扶住了,並沒有讓他跪下去。
“多謝小兄弟救了我家嫀兒!”一個穿絲織品衣裳的婦女走過來,對著蘭心魚謝道。
此時,一群武士也從其他地方趕過來了,他們手持長矛,個個鬥誌昂揚,惡狠狠地盯著蘭心魚。還有人跑向了李青衣那邊,並將她圍了起來。其中一個臉上塗滿彩繪的壯年男子說道:“都老,發生了什麼事嗎?是不是這兩人襲擊了您們?”
“蘭公子……”李青衣在那邊喊道。
“叫他們休要傷害我的朋友!”蘭心魚對著這些人說道。
“阿彪,叫他們住手!”濮實對著眼前的臉上塗滿彩繪的壯年男子說道。
“住手!”臉上塗滿彩繪的壯年男子轉過身朝著李青衣那邊大聲地喊道。他叫濮彪,是這群武士的統領。
“彪大哥,剛剛有一群狼襲擊了我們,是這位蘭哥哥救了我們。”濮小嫀說道。
“多謝兄台!”濮彪對著蘭心魚拱手謝道。
“好了,沒事了,你們散去吧!不要再驚擾到這些牛羊了。不過要加強防範!還有好好將兩位長老安葬了吧!”濮實說道。
“是,都老!”濮彪說道。說完後,他就帶著武士們並抬著兩位長老的屍體散去了。
“對了,小兄弟,你說你們要去玉壘山尋藥,請問你們要尋些什麼藥,為什麼一定要去玉壘山呢?”濮實問道。
“這位大叔,實不相瞞,小女子不小心將膝蓋摔傷了,想尋些活血化瘀、通絡止痛、強筋健骨之類的草藥。”李青衣忽然走了過來,一旁說道。
“哇,好美的少女!”濮熊一旁看到了,眼睛直直的,有些唇幹舌燥地想入非非。
“既然是些外傷,你們何須舍近而求遠,翻過這座山,朝北偏東走,不出兩個小時,就能到達一處仙山,仙山名叫彭祖仙山,仙山裏就長著各種草藥。不過,仙山裏也存在一個宗門,名叫長壽門,長壽門的掌門人自號彭山老祖,這個人陰晴不定,很難捉摸,你們千萬小心!”濮實說道。
“是啊,蘭哥哥,我阿爸說的句句屬實。上次我就是貪玩騎馬,摔斷了一條腿,也是去那裏治好的。不過,陪同我們一起前去的阿姐卻留在了那裏。蘭哥哥,你若去了那邊,倘若見到了我的阿姐,請你一定轉告她,我已經完全好了,讓她放心。對了,我的阿姐名叫濮小姝。”濮小嫀天真無邪地說道。
“是啊,小兄弟,倘若看到了我家姝兒,煩請將這塊玉環交給她……”婦女有些酸楚又有些猶豫地說道,且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取出了一塊潔白無瑕、晶瑩剔透的玉環,並抖動著將它遞給了蘭心魚。
“阿爸、阿媽、小妹,我看不如這樣,就由我帶他們去,就當是回報他們的救命之恩。”濮熊說道。
“好吧,你隻須帶他們到彭祖仙山山腳下就速速回來,切不可進山,否則讓彭山老祖知道了,你二妹的命就不保了,甚至連我們的命也難保住。”濮實說道。之後,他又去不遠處的草地上的一個大羊皮包袱裏取來了一些幹糧,並送給了蘭心魚他們。
“熊兒知道了。”濮熊說道。之後,他又去另一處坡地牽來了一匹黑色大馬,接著便騎上馬並引著蘭心魚他們遠去了。
“孩子他媽,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自私了?雖然不讓他們去玉壘山,可以救他們一命;但是他們若去了彭祖仙山,反而會害了那個姑娘。”濮實說道。
“我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救姝兒。那彭山老祖不是說過嗎,想要讓他放了姝兒須得找到一名同樣貌美甚至更美的少女,並獻上一塊玉環。”婦女說道。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
“別可是了,他們都走了。隻希望那彭山老祖遵守承諾,放了姝兒。”
濮實還沒將話說完,婦女就打斷說道。
遠處,濮熊正引著蘭心魚他們朝著彭祖仙山快速地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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