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55 更新時間：19-10-22 13:31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溫暮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棵老木說道，“謝兄，我們到上清城了。”
白漸雪看著前麵一片荒蕪，目光移向他。
“謝兄有所不知，那棵萬年老木便是上清城的城門，隻不過入城需要城民的身份證明。若是外地的仙人過來，便需在城門處記錄一下氣息。”
那棵萬年老木雖比不上他的桃都，卻很是巨大，一片片蔥綠的葉子投下密密麻麻的陰影。
白漸雪隱隱看到一層結界橫在老木上。
而前麵的事物，卻是如何也看不到了，這樣的一個城門，真是讓人意外，建造得別致精妙。
“請問溫兄，這城門是如何記錄氣息的？”
溫暮一拍腦袋，恍然大悟說道，“這個簡單，謝兄你過來就是。”
說罷，溫暮將白漸雪引至老木前，讓他把手貼緊樹幹。
這老木枝幹粗大，樹皮也極為粗糙，摸上去卻光滑無比。一道白光從白漸雪掌心浮起，繞著他的身體轉了一圈。
瞬息之後，就聽到溫暮的聲音響起，“謝兄，行了。”
話音未落，一道玉色的殘光朝他射來，白漸雪靈敏接過，定睛一看，他掌心中放著一小塊玉牌，平滑無奇。
白漸雪抬手就看到溫暮掌心中也放著一塊玉牌，隻是形狀大小都略有差別。白漸雪想著可能因為他是外地人，而溫暮是上清城的原住居民，所以才有所不同。
白漸雪將玉牌輕輕放入老木上的一小塊凹起上。
玉牌進去後，便直直落到他手上。
一兩聲沉重的聲音響起。
老木突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恢宏的紅漆巨門，門口大開著，而白漸雪兩人瞬間就消失在城門外。
又是一聲沉重的聲音，那紅漆巨門瞬間又消失不見。
這裏的街道人來人往，兩旁商鋪林立，吆喝聲此起彼伏，四處擺滿了各種小攤，遠處隱隱傳來一陣靡靡之音。
上清城很是繁華，與他在下界時的修仙城鎮大致一樣。若說真的有差別的話，就是此處所買的東西更加稀少和珍貴。
五千年份的天陽草隨意堆在地麵上，八千年的雪靈芝無人問津，還有各種各樣難得一見的靈寶。
白漸雪心中感慨，若是他家止容現在在這兒，肯定會兩眼發光想將這些寶貝兒收入囊中。
不過雖然此處很多寶貝兒，奈何白漸雪實在是囊中羞澀，他身無分文，哪一樣都買不起。隻是他笑意吟吟看著這裏，姿態從容不迫，壓根兒就沒有鄉下人進城的好奇感。
溫暮暗中讚歎他的好氣度。
路過一處高樓時，他看到那高樓紅紅綠綠的，一些穿著暴露的女子站在二樓欄杆上，手裏甩著小帕子，聲音嫵媚呼喚著周圍的行人。
一個容貌極為漂亮的少女不斷朝著溫暮打招呼，媚眼兒一個接一個，但看到溫暮身旁的白漸雪時，那姑娘將頭一揚，鼻孔呼出灼熱氣息，懶洋洋轉過了身子。
白漸雪正好看得一清二楚。
“……”
看那高樓的擺設布置，分明便是下界裏的青樓。
金光閃閃的醉紅樓三個字，似乎能飄出濃鬱的香出來一般。
白漸雪有些意外，仙人在凡間的話本裏，都是出塵飄逸玉潔冰清的存在，沒想到在此處，竟然也會有青樓這地方。
而且，白漸雪隱隱看到，不少仙風道骨的仙人，手裏還摟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子，推杯換盞，喝得興高采烈。
白漸雪自己的眼睛被荼毒了，他已經有了道侶，待道侶可謂是一心一意放在心尖上寵著，而他在下界時的知己好友，待感情之事也是絕無二心此情天地可鑒。
如今看到這一幕，倒是不知說些什麼。
溫暮有些尷尬轉過頭，“謝兄，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去輕安閣尋一份差事兒，雖不體麵，但報酬向來不錯，可解你燃眉之急。”
白漸雪本想拒絕，但想著自己的確是身無分文，又徑直應了下來，“如此，便多謝溫兄的建議了。”
溫暮拱手，“溫暮家中尚有事，那我便先走了，謝兄日後再會。”
白漸雪點頭。
在溫暮轉身的一瞬間，白漸雪眼眸瞬間變得漆黑，無一絲眼白。
眼裏有一道紅光流轉，稍縱即逝。
白漸雪皺了皺眉。
就在一瞬間，他看到了溫暮不久之後的境況。
溫暮被自己的好兄弟與未婚妻暗算，丟了半條性命，在簡陋的洞府裏奄奄一息，全身都是血。
挺淒慘的，溫暮那個所謂好友還搶奪了他的儲物袋，結果溫暮重傷時，連一顆簡單的治傷丹藥都拿不出來。
白漸雪想了想，壓低聲音對尚未走遠的溫暮說道，“溫兄，防人之心不可無，近日小心些身旁人。”
溫暮聽後，有些不在意擺了擺手。
白漸雪也不介意他這態度，話他已經說出，忠告也已經提醒，聽不聽便是溫暮的事情了。
白漸雪在長街上慢悠悠走著，很是悠閑。
這裏的確是熱鬧，不時有小攤販向他推銷著自己的法器靈植什麼的。
長街上還有不少年輕貌美的女修，走路時衣帶當風，那濃烈的脂粉氣熏得白漸雪有些難受。
上清城崇尚美，所以放眼處，除了一些上了年紀容顏不再的老仙人外，其他的仙人都是俊男美女，湊到一塊兒像風景一樣惹眼。
時間很充足。
白漸雪便慢慢在街上轉著。
看著這裏的車水馬龍，白漸雪覺得這上清城沒落之後，竟然還能有如此盛狀，可想而知當年風頭正盛時到底是如何的風光。
上清城比他所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大，白漸雪放出神識略微感受一下，發現上清城的邊界似乎在九洲之上。
這還隻是留仙界的一個城池罷了。留仙界也不過是九重天的一重天而已。
如此說來，上界九重天還真大得讓人咂舌。
白漸雪自認曾見過不少世麵，當和上清城比起來，似乎也是滄海一粟。
世間無奇不有，定然不能小看了一切事物。
白漸雪沿著長街走了一路，最後發現在西街處也有一棵老木。
看了一眼，發現與他在城門處看到的那棵老木差不多。隻是比起那棵參天巨樹小了不少，就像另一棵縮小版的老木。
老木旁邊坐著一位老者，似在閉目養神，沐浴著炎烈陽光。
那老者白發白眉，仙風道骨，眉宇間是悲天憫人的慈祥與寬容。而他的麵前，則放著一隻破了個缺口的白碗。
很容易讓人放下警惕之心。
白漸雪右手指尖劃過纏在五指間的銅鏈，上頭的青銅眼睛似要活過來一般，古樸大氣。
看了眼四周，發現那邊並沒有人，人來人往的，不少人看向那邊，卻沒有一人主動上前跟老者打招呼，甚至在看到老者後，又腳步匆匆離開了。
白漸雪毫不猶豫走過去。
“老人家，為何坐在此處，而不在陰涼處歇息？”白漸雪聲線很是溫和。
風度翩翩的，像極了俗世的如玉公子。
那老者睜開眼睛，似乎沒有絲毫意外看著白漸雪。
其他人看著竟然有人來了老者這兒，都瞪大了眼睛指指點點，細細碎碎說著話。
“嘿，那人定然是從外地來的，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沒腦子跑去那兒？”
“誰不知道這上清城除了仙君的府邸，就是這兒不能去了？”
“看著挺正氣的一人，可惜相貌平平，看來又有人要倒黴了。”
“那老者可是個厲害人物兒，咱在上清城定居多年，還尚未見過有人真正與老者交談過。話說，那老頭可是什麼人？”
老者是幾千年前就出現在上清城中的，而且風雨無阻每日都坐在老木下。
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底細，也無人知曉他的修為如何。
隻是知道這人不好惹，也不能惹。
因為曾有一個坐重境的靈仙看不慣老者的神棍模樣，提著劍前來羞辱老者，但誰也看不清老者是如何出手的。
那靈仙的修為便散了一大半，直到現在他還昏迷不醒。
老者的眼神帶著一種洞穿世事的滄桑。
仿佛一切在他眼裏，都無所遁形。
這樣的眼神，並不犀利，但讓白漸雪意外和心驚。因為他看不透這人的修為如何。
老者嘶啞的聲音響起，“從所而來，往所而坐，天地萬物，此是留人處。”
白漸雪擰著眉頭，認真看著老者。
這話貌似很有深意，隻不過他並沒有參透其中奧妙。
一會兒，對上老者平靜無波的視線，白漸雪平靜說道，“老人家，謝某認為並非如此。
天地留人處，在心，不在物。為所而來，隨心所至，並非萬物所擇。”
老者突然冷冷看著白漸雪。
一個抬眼間，帶著壓迫人的氣勢，白漸雪瞬間感到氣息不穩，指尖泛著白色。
青年挺直腰身，淡然溫和，“老人家，莫非謝某說得不對？”
世間並無絕對之事。
同一件事，所想所悟也各有不同，而你認為自己對了，那那件事在你眼裏就是對的。
天地萬物，也沒有絕對的公正，因而他才敢肆無忌憚說出這話來。
老者撩起眼皮子，突然和藹慈祥笑了起來，指著缺了一個口子的白碗說道，“你可願意幫我？”
“如何幫？”白漸雪並不敢輕易許諾，隻是問道。
“將你的所有財產都放入碗中。”老者的聲音似乎染上了笑意。
白漸雪一愣。
然後打量著那白碗，看著似乎是地攤上擺著的跟尋常的瓷碗，爛大街的貨色。
隻不過有些仙人喜歡鍛造各種神奇的法器，因而這碗能裝下許多東西，他也不感到多大的意外。
所有財產放入裏麵。
若是其他人，定然會覺得這老者是獅子大開口，然後忍不住教訓他一頓。
但白漸雪並不會如此認為。
他是個很理性的人。
想了想，白漸雪從儲物袋裏掏出最後一塊極品靈石，輕輕放入破碗裏，溫聲說道，“看人家請見諒，如今謝某能出手的財產便是這些。”
而且，一塊極品靈石。在他們九洲也是難得一見的，曾經不知有多少人為了一塊極品靈石而打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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