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5 更新時間：19-10-23 21:21
“一塊極品靈石？”
老者笑眯眯看向白漸雪。
白漸雪也笑眯眯回望過去，“是的，老人家。在下初來乍到，囊中羞澀，的確隻剩下最後一塊靈石了，還請老人家莫要嫌棄。”
白漸雪自認也不是吝嗇之人，他身上雖無靈石，但桃都裏卻也有著一些世間難尋的靈寶。但那些都是他日後與雲堇在上界九重天安身立命的資本，定然不能輕易就送了人。
不過桃都早已自成一界，所以他全部財產隻有一枚靈石，也說得過去。
老者收起笑意，目光銳利瞥了一眼周圍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仙人，隨手抬起一道結界。
“你名字？”
“謝絳白。”
“你名字？”
老者又重複了一遍，緊緊盯著白漸雪。
白漸雪心裏一驚，想著這人好生厲害，也不隱瞞，幹脆說道，“在下白漸雪。”
“非仙非魔，似人似鬼。”老者淡淡說了八字出來。
白漸雪心頭頓時掀起千重巨浪，勉強壓下驚愣的表情，擰著眉說道，“不管人魔妖仙鬼，存在即合理。”
存在即合理。
一縷風，一抹雲，一瓣花，都有存在的意義。
每個人都如此，白漸雪也不意外。
“存在即合理。”老者輕輕念了一遍這五字。
表情似乎有些意外，下一刻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麵目瞬間變得猙獰，語氣陰冷說道，“就不知你是否當得起這五個字了！”
強大的氣息震蕩開來，那棵縮小版的老木在劇烈抖動著。
白漸雪猛地後退幾步，用手輕輕揩去嘴角的血跡。
他開口，聲音不大，“我定然全力而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白漸雪低頭，發現自己手中的銅鏈輕輕動了動，仿佛在見證什麼。
那老者隻是看著他，目光又重新變得慈祥，他指著身旁的空地，一動不動，“坐下來。”
白漸雪也不介意，用手一撩袍擺，席地而坐，與老者相對而視，自有一種旁人無法觸及的氣質。
老者似在閉目養神，而白漸雪也沒有出聲打擾。
“我名為青聞。”
白漸雪笑著開口，“青聞前輩。”
然後，兩人又在大眼瞪小眼了。
青聞淡淡問道，“我在此處幾千年了，還是頭一次遇上你這種人，趕著上來送死。”
白漸雪嘴角一抽。
“你知道那些人不？”青聞指著結界外不斷往此處駐足的仙人，“他們每日張望，卻無人敢上前，你可知道是和原因？”
“不知。”白漸雪誠懇搖頭。
“貪生怕死，怕著會在這裏斷了性命，有野心、無胸襟。”青聞臉上帶著悲天憫人的冷漠。
“的確。”
白漸雪想著可能是青聞以前做過什麼事情，以至於凶名在外，讓人不敢靠近，隻得停下目光看向這邊。
不得不說，白漸雪真相了。
“你從何處來的？”
“九洲。”
“九洲？”青聞手指一屈，“沒聽過。”
“……”
“九洲比起上清城的確不值一提，前輩不知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這位青聞前輩，一看就是實力深不可測的人物，而九洲格局太小，又有天道壓製，是容不下青聞這種人。
白漸雪陪著青聞聊了些許話題，許久之後，青聞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蒼老的嗓音無端透出冷意，“你離開吧。”
白漸雪從容不迫又執了個禮，正準備離開時，腳下被什麼砸到腳。
低頭一看，是青聞那隻破了一個角的白碗。
隻聽得見青聞略帶嫌棄說道，“把碗也帶走。”
白漸雪隻得認命撿起碗帶上。在快要走出老木範圍時，白漸雪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青聞身形挺直，仙風道骨，白漸雪卻莫名覺得他有些蕭瑟。
這讓白漸雪想起了一人，他那位總是將人坑得一臉是血的師尊風蘭台。
之前在下界，他就隱隱覺得風蘭台並不簡單，似是上界的人。而前不久，他也跟著白漸雪他們一同來了上界，那為老不尊的一個人，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白漸雪又繼續往前走著，右手裏捧著一隻缺了一塊的碗，五指間纏著銅鏈樸華無比，白衫上纖塵不染。但白漸雪覺得，若是自己再握著個棍子，身形再彎些，典型的就是遊走大街的討飯佬。
自然了，留仙界的仙人普遍過得不錯，起碼的衣食無憂還是有的。所以一路走來，白漸雪也沒有見過任何討飯佬。
白漸雪雖不是什麼流芳百世的人物，但也不想自毀形象。問題就是這個白碗，他明明就是放在儲物袋裏，結果青聞來了一句“把碗拿上”後，這個碗就自動從儲物袋裏飛出來，落在他的手上。
白漸雪又嚐試著將碗放回儲物袋中，然後無功而返。
而白漸雪這個相貌平凡的人，倒是引起不少人的側目，還有不少人對他指指點點。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還是，他剛毫發無損從老木那邊的老頭身邊走出來。
白漸雪對上那些目光，心中好奇，忍不住問了從他身邊走過的一個仙人。
這是個破虛境的玄仙。
白漸雪略略看上一眼，就得出了結論。
在遇見溫暮時，他粗略給白漸雪說了一下九重天的境界等級，而白漸雪又算了算就得出了大概情況。
還在下界時，白漸雪便發現了自己可以看透別人的修為，甚至是實力比他高的人。
那個玄仙眼睛一橫，帶著睥睨之色，“誰知道啊，大概他們隻是想看看為什麼你不倒黴。”說完後，輕哼一聲，仰著脖子走開了。
那模樣，仿佛白漸雪身上有髒東西一般。
白漸雪，“……”
白漸雪捏了捏手中的碗，還是沒有將它收入儲物袋中，也沒有把白碗丟了的想法。
畢竟這是青聞送給他的，若是轉身就丟顯得很虛偽，做人的基本道德白漸雪還是有的。
在下界時，白漸雪便習慣了一日的三餐飲食，也有晚上憩息的習慣。這是因為他的道侶雲堇喜歡享受，白漸雪又舍得不得拒絕，所以久而久之也養成這種習慣。
百年下來，倒是讓他們的日子多了許多生活氣息與樂趣。
隻不過現在止容不在身旁，白漸雪罕見的心中想念的很，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麵。而且止容的性子並非是讓人眼中的善解人意，而是帶著可愛的任性，在九重天之上，若是被人欺負了又該怎麼？
白漸雪覺得現在自己就是在操碎了心，恨不得立刻走到雲堇身旁，親親揉揉抱抱，將人帶得緊緊的。
上清城很大很大，白漸雪便沿著人群多的地方走了一圈。
上清城的天空盤旋著無數飛劍，劍光閃爍，寒意凜冽，饒是白漸雪這個精通劍道的人，也感受到了那些堪稱圓滿的劍意。
心中無端感慨，上界果真是上界，不知比九洲繁華了多少。這些仙人隨意拎一個出來，在他們九洲都頂級的存在，絕對可以開山立派，做一個大仙門的老祖，萬人敬仰。
白漸雪不知道自己上來這一趟會發生何事，但有些事情，有些新仇舊怨，他總是要解決討個說法的。
更別論，他現在隻是在一重天。一重天算是最末流的存在，大概沒有多少機會會遇上那些堪稱位高權重的人。
但他的那些朋友親人……
白漸雪吸口氣，等他在留仙界立足下來後，過段時間還是想個法子將他們尋回來罷了。
特別是雲堇。
雲堇純真的很，他的衣食住行以前都是白漸雪親自置辦，現在來了這裏，他定然是不習慣了。
天色漸晚，白漸雪繞過那棵老木時，發現老者青聞已經不在那兒了。
那棵老木沙沙作響，葉子抖個不停。
而周圍的行人依舊，來來往往的，麵無表情或者喜氣洋洋，街上也不缺貌美的女仙嫋嫋婷婷。
街道兩旁亮眼的仿若白晝。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漸雪覺得天幕上的星子並沒有他在下界時看到的亮眼，有些黯淡無光。
而原本最是亮眼的金星，隱隱劃過一絲淡紅色。
白漸雪現在身上身無分文，就算是想打尖住店，那些客棧也不一定會讓他一個窮酸賒賬。
為著一塊靈石發愁的白漸雪想著，明日就去溫暮所說的輕安閣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差事兒，解決好自己的衣食住行一日三餐。
白漸雪頗有心情想著，若是讓沈離直到他來了上界混成這個模樣，定然是提著酒跑過來嘲笑他個三天三日。
夜色越來越深。
於是，白漸雪頂著一張貌若無鹽的平庸臉，晃悠悠走進不遠處的街巷裏。
趁著四周無人，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一看就是做工粗濫，那圍著的木板幾乎要掉下來。
但是這個小木屋對白漸雪來說卻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因為這是雲堇親自煉製的第一個法器，這些年一直放在身邊，陪著他們走過千山萬水、天南地北。若是出門在外，到了荒山野嶺，白漸雪便會拿出小木屋，跟雲堇住入裏麵，過著親親密密的日子。
小木屋被白漸雪放入了角落裏。
白漸雪身形化身一道光，瞬間就進入了小木屋裏麵。
裏麵布置得很整齊，這裏的一切擺設，都是按照他與雲堇在謝鎮裏住的那個小竹屋來擺設得。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清雅整潔，讓人住的很是舒適。
隻不過現在這裏空空蕩蕩的，雲堇也沒有躺在那張吊床上晃悠著身子。
白漸雪簡單收拾了一下。
小木屋雖外表不怎樣，但裏麵的擺設卻是一應俱全。
白漸雪做了梳洗後，就開始打坐修煉。
平常日若是到了這個時候，白漸雪該是和雲堇手牽手坐在一起兒，捧著碎碎的甜冰塊一邊吃一邊說著各種有趣的話題。
但現在，白漸雪覺得自己飛升上來之後，更要提升實力。
上界九重天處處是高手，就憑著溫暮看他的眼神，白漸雪也知道自己在留仙界是墊底的存在，所以才會有了變幻容貌的好心提醒。
雖然以著白漸雪的真正實力，也可以打贏溫暮。
隻不過他仇家眾多，若是不提升實力，最後隻會落得個淒涼下場。
白漸雪修煉百年，可不僅僅是為了把命送到仇家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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