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4 更新時間:20-01-08 15:52
那夜,蘇慎之同韓修被狼群襲擊,王宗救下了二人。
那時,王宗介紹著自己,蘇慎之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想到了,八撇胡子所說的那失蹤的霸刀宗宗主。他悄悄看著韓修,韓修對他眨了眨眼,原來韓修也知道了這人。
李言,是在馬車內時,他知道的他。而之前,在葉城時他聽到的關於馮顧的青梅竹馬,自始至終隻是一個名字。而他當在馬車內,聽到那小公子的名字時,聽著他軟軟糯糯的聲音,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肯定了,這人,便是那讓馮顧歡喜之人。
那時,蘇慎之疑惑著,李言同霸刀宗的宗主呆在一處,可是,卻不見馮顧……
馮顧,他又在哪裏?
馮顧為了李言,放棄了馮家的一切,退了和他自他還是嬰幼兒時期便定下的婚約。馮顧又怎肯將李言拱手讓與他人,依著馮顧的脾氣,定會日日寸步不離的跟著。又怎會,讓李言對那王宗,動了心呢……難道,是馮顧出了什麼事情?
蘇慎之非是小人之心,跟著李言想要自他身上獲取些什麼,他隻是想見一見馮顧,親眼瞧一瞧他是否安好……
即便,馮顧這麼些年月,早已將他忘記……
而若是馮顧平安無事,那麼他就一定會來找李言,不論天涯海角。而他,隻要跟著李言,便能看到他。
車夫瞧著眉頭緊鎖的他,歎了口氣。
方才,王宗從密林中竄了出來,攔住了車架。
這是一隊來自北盟的車隊,隸屬北盟帝都北京的紹家。紹家得罪了北京的權貴,舉家流離,這次便是自長安而來,一路南下,去往內陸的聊城。
車架共有七輛,最前方那輛拉著一些家族中的物品,蘇慎之便是坐在這輛馬車上。後邊依次坐的是紹家族中之人,依照輩分而坐。
這車夫心善,見著王宗身上血跡斑斑緊著拉住了韁繩,車隊也依次停了下來。
後方的那輛深棕色的車架簾子被人從裏間掀開,滿頭銀發的老者幽幽問道:“阿福,發生了何事?”
最前方的車夫名叫阿福,聞聲,下來車架,扭頭向後喊道:“老爺,前方有一位遇著事兒的旅人。”
王宗站在車架前頭,向著後方望去。那老者慈眉善目,隻是這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之色。
“哦,既是遇了事兒了,便帶上他吧。”老者望了眼王宗,淡淡笑了下。
這邊地處偏僻,偶有劫匪之事發生。王宗雖衣衫不整,卻是難得的一身正氣。這老者活的歲數大些,看人倒有些準頭。
“誒,是。”那叫阿福的車夫應道。對著站在原地的王宗說道:“大兄弟,上車吧。”
王宗聞聲未動,他對著後方的老者拱了拱手,道:“老人家,我同我弟來自聊城,此次去到北盟,亦是有事在身。不幸,路遇劫匪,將我二人身上的盤纏全部搶去,更是重傷於我。而今,北盟近在眼前,我亦是非去不可的,隻是我那弟弟年歲小,還請老人家受累帶他一程,送他回到聊城。”王宗說著,重重咳嗽一聲,血沫自指縫間流出,可見他傷的不輕。
老人眸間帶著慈悲,聞聲喚道:“阿福,給這公子帶上些藥。”
阿福應了,掀開了第一輛車架的簾子,在裏麵摸索著什麼。
蘇慎之從密林中走了出來,公子衣衫破舊,隻是氣質淺淡如水。
這老人一眼便看到了蘇慎之,那雙渾濁的眼眸在蘇慎之同王宗身上來回掃過。良久,他才歎息一聲,“既是這位小公子要去聊城,那便上車吧。咱們也順路,做個伴。”
蘇慎之對著老人家微微拱手行禮,淺淺說道:“多謝。”
老人看了蘇慎之一眼,微微頷首,放下了簾子。
簾子隔開了蘇慎之的視線,他回首看向王宗,正見那叫阿福的馬夫將手中的瓷瓶遞給了王宗,王宗接下,抱拳道:“多謝。”
阿福笑了笑,再次將身子探進車架內,找著什麼。
王宗收了下藥,這才看向蘇慎之,眸色淡淡,“回去吧。”
他話音方落,那叫阿福的車夫將一個包裹遞到了王宗的跟前,說道:“公子身上的衣衫已破,想是不能在穿了,這包裹裏麵是我的一些舊衣衫,雖不值什麼錢財,洗的卻是很幹淨。公子若不嫌棄,路上帶著穿吧。”
王宗接下包裹,再一次對著阿福說道:“多謝!”
江湖人的謝意,至死都不曾忘記,那謝意記在心底,總有歸還的一日……
馬車漸漸動了起來,王宗抱著包袱站在路邊,望著車架越行越遠。
那時,他以為蘇慎之此去,必定安全無疑。
隻是,這蘇慎之看似淺淡,實則骨子裏的那股韌勁不輸王宗。
王宗的話,隻是讓蘇慎之一時的疑惑了。而當他想通了這結,他還是要走他的路。
“停車。”蘇慎之看著前方,淺淺開口。
阿福拉緊了韁繩,喝住了馬兒,不解的看向他,車隊再一次停了下來。
蘇慎之跳下馬車,對著阿福拱手道:“多謝您能帶我走著一程,隻是,慎之心中亦是有著未解之事,必須要離開。”
阿福不解,愣愣看著他,方才還陷入困頓中的小公子,這時卻好似想通了那般,神態傲然,不畏。
“既是如此……”後方的車架中突的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蘇慎之聞聲側首向著後方看去,隻見方才的老者正掀開著簾子看著他,目光中帶著絲讚許,“那便去吧,年輕人便得做點年輕人的事兒,不論結果……”
蘇慎之聞言,唇角微揚,笑的燦爛,他對著老者深深鞠了一躬,道:“是!”
……
蘇慎之打馬離去,馬匹輕快的奔跑著,寒風刮過,我隻記得一雙公子的眼睛,堅毅隱忍。
阿福不解的看著老人,愣愣問道:“老爺,您這便讓小公子走了?這可如何同他那大哥交代呀?”
老人低聲笑著,車架中隻有他一人,青色的棉被蓋著他的雙腿。
“他們不是親兄弟。”老者低聲說著,那阿福聞言“啊”了一聲,看向遠去的蘇慎之,老人接著說道:“這小公子,日後定當不凡……”
阿福不解,愣愣的撓了下頭,道:“所以,您才會讓小的解了馬匹,寧肯棄了一輛馬車,也要成全這小公子的麼?”
……
蘇慎之一人踏上了去往北盟的路。
他一路穿過邊境,來到了北盟第一鎮,北衛鎮。
鎮上建築破舊,灰敗,若非是親眼所見,蘇慎之亦不會想到,這北盟的人,活的這樣的艱苦。這座鎮子,甚至不如葉城臨下的一座村落。
大街上,行人寒著麵色,一雙雙純黑的眼眸,機警的望著馬上的蘇慎之。
蘇慎之一一望去,這鎮子給他的感覺,灰暗無比。街道兩旁不時有五六歲的孩童,蹲在道邊,那一雙雙骨瘦如柴的手上道道傷疤,他們有男有女,呆呆的望著天空,等著被商家驅趕。
這是曾經戰爭過後留下的痕跡,北盟和內陸的摩擦持續了數百年,隻這兩年隨著羲和公主嫁到北盟才有所緩解。
隻是,那些曾經被戰火燒毀的地方,北盟卻無法再次將其修複。
北盟的天空比之南方更高,暖陽在這裏隻留下兩個月份,便匆匆而走。
這裏的農作物極其不好成活,而生活在北盟的人自始都是靠天吃飯。這幾年隨著北盟和內陸建交,商賈貿易漸漸多了起來,各種鮮果蔬菜運進北盟,隻是物價高的離譜。而真正能吃到這些的人,亦都是些達官權貴,尋常的老百姓,更是想都不敢去想。
蘇慎之下了馬,他從馬匹上掛著的包裹裏掏出幹糧,走向街邊。這幹糧是阿福在他走時,為他裝在包袱裏的,用的是玉米糙麵,大致在手心中搓成一個上方尖下方粗的形狀,而最下方的中心位置,用大拇指捅出一個洞。北盟大多數人家都吃這種主食,叫做窩窩頭。色澤看上去金黃誘人,實則是最最糙的粗食,又幹又硬,極其不好下咽。
“給。”蘇慎之走到街邊的一對男童身邊,將手中的窩窩頭遞給了二人。
其中的一個男童睜大著眼睛看了看蘇慎之,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吃食,顯得小心翼翼的。
另一個年歲大他一些的孩童,聞言直接將蘇慎之手上的窩窩似是搶奪一般的奪了過來,拉著那微愣的孩童快步跑開。
蘇慎之的手心被這孩童抓破了些許,血痕猙獰。他張著手,望著跑遠的孩童二人,幽幽站起了身。
街邊,有個賣胭脂的商戶瞧著他,嗤嗤一笑,這世道,管好自己已是不易,偏這小公子還有閑心去管別人死活。寒冬馬上就要來了,這二個孩童活不過這個冬天……
蘇慎之聽到了這略帶嘲諷的笑聲,他未理,手心微微刺痛。他伸出另一隻手,拉著馬匹的韁繩向著前方走去。
這個鎮子上隻有一家客棧,蘇慎之站在客棧外,向著裏間望去。與其說是客棧,不如說是農戶住宅貼切。
隻這木門上貼著兩張紅紙,紅紙上各寫了一個“客”字,一個“棧”字。
門檻不高,蘇慎之牽著馬走了進去。先是一間院子,院子裏地麵沒有鋪石板,仍是黃土地,隻是打掃的倒是幹淨。這院子不大,進門的左手邊建著一個敞篷,內裏置著一方石磨。
右手邊是一口水井,井邊放著一個裝水的木桶。這,便是這院子的全部了。
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年看到了走進院子的蘇慎之,微開了房門,探著個頭,問道:“公子可是要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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