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32 更新時間:08-07-03 16:53
正是在這一瞬間的事情,蓮妃正欲走上前,卻好似被什麼絆了一下,眼瞧要朝著地麵跌下去——
隨行的一個侍女搶先一步伸手去扶……
那侍女手中那一點暗紫色是?
半夏冷笑一聲,雖然是不喜歡君清這個老賊,但蓮妃畢竟是含詩未來老公的娘,還是護著一點的好,別讓人家以為含詩是不祥,這剛剛見麵就出血光之災。
也隻是在那一眨眼間的功夫,手中的玉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射出去!剛剛好打在了那侍女的手上。
這當口,另外一個慢了那侍女一步的侍女已經扶住了藍貴妃,避免了懷孕貴妃血濺當場的悲劇。
蘭妃淩厲的目光對著她就是一掃!
半夏笑吟吟地開口,那裏有半點會武功的樣子:“呀,剛剛看見那邊飛過一隻鳥,本來想要打下來的,娘娘恕罪,民女手滑了。”
那一下子,並沒有用多少內力,僅僅是力道剛剛好,打在了那婢女手上的穴道上,卸去了她手掌上的功力而已。
“哼,那藍小姐日後還是要小心點好,要不是有何姑姑扶住了藍貴妃,可就不堪設想了。”蘭妃冷笑。
半夏不惱,依舊是一臉如撕裂朝陽般的燦爛笑容:“是呀,所以謝謝何姑姑呢,這玉戒便贈給何姑姑當作是謝禮了。”說著,自地上撿起那剛剛打在侍女手上的玉戒,遞給了何姑姑。
何姑姑也惶恐地手下了,她是宮中的老女官,也知道分寸。
蘭妃怒極瞪了她一眼,可是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左相地位頗高,她也不敢造次,也就悻悻而去了。
蓮妃狐疑地看了一眼半夏,也由著侍女攙扶著走開。
直到所有人都走開了,半夏才殮了笑臉,眼神中的那一抹殷紅若有若無,櫻唇輕動:
“螟迭破……”
含詩察覺到她的異樣,問她有何事。她微微一笑,笑容澄澈天真,道:“哎呀,真是不好,跑了那隻鳥呢。”
說完,拂袖上轎,紅衣似血平添詭譎。
螟迭破,本是西域的一種陰邪武功,雖然不算多麼厲害,但是毀人胎氣卻是很見效,隻要剛剛那侍女扶了藍貴妃,那一掌負於身上任何一個地方,這個龍種就會見不到太陽了。
宮中,當真是臥虎藏龍。高手層出不窮,讓人血液沸騰啊。
她坐於轎中,唇角上揚,垂落下來的長發擋住了赤血的瞳仁。
鳥是跑了,羽毛留下了。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蓮妃的青蓮宮別有一番風味,清新雅致,不同於皇宮一派的奢華作風。再加上最近又懷有龍子,自然是少不了賞賜,奇珍異玩堆了一屋。
一身明紫色長袍的六皇子蟬羽照慣例每天早上來給母妃請安,身邊也按照慣例跟著兩個俊美少年,三個人總是形影不離,卻也是一番風景。
今日卻有些不同,蓮妃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困惑,又好像在想些什麼般,蟬羽叫了三聲也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身後的雪戮有些不安地蹩了蹩眉頭。
蟬羽也有些疑惑,母妃一向是很溫和賢淑的,今日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還真的不常見。
“母妃,你……”
蓮妃這才意識到兒子來了,整了整鬢角,示意他們三人坐下,迫不及待地開口:“羽兒,你說,母妃是不是不該給你請這婚事?”
蟬羽有些不解,雖然他的確是不想要娶什麼左相孫女,但是既然母妃開口,他是必然會同意的。
“母妃總覺得,那相府的二小姐似乎對母妃有敵意……”說罷,開始娓娓道來,把今天早上出去散步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問了一句:“你說,她為何偏偏在那時候出手?莫非是對母妃不滿,想要害了母妃的孩兒?”
蟬羽倒是沒有覺得這有什麼,霧隱覺得有些不安,就算真的是為了打鳥,為何打得那麼低,而且,剛剛好在那侍女手上?
雪戮桃花眼中閃過一絲異彩,開口:“蓮妃娘娘,那侍女是用左手來扶還是右手?”
蓮妃記不起來了,倒是一旁的何姑姑說道:“左手。”
雪戮眼中一點亮光,站起來,把霧隱當作模子,示範了一下,左手對著腰部直切下去,整個人呈現一個“H”形狀。“可是這樣?”
何姑姑點頭。
雪戮周身的戾氣有些明顯了,他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是否看到那侍女手中有淡淡紫光?”
紫光?
蓮妃點頭,這個她看見了,原以為那相府二小姐是把那紫光當作鳥兒了。
雪戮露出高深莫測的一個笑容。魅惑人心。
“那蓮妃娘娘就要謝謝那相府二小姐了,那個侍女看似是去扶您,實則在暗自蓄力,隻要她借著扶您的名義那一掌下去,龍種必然不保。”
蓮妃花容失色。
霧隱咳嗽了一下,啞著聲音問:“螟迭破?”
雪戮點了點頭,這種武功聽人說過,非常卑鄙,中了此掌的人且不論腹中胎兒必亡,連日後懷孕也是不可的。
“這個掌是西域的一種獨門邪術,非常卑鄙,蘭妃能找到這等武學人才,也是很了不起啊,讓我甘拜下風。”
蟬羽眼中殺意一閃即逝,“依雪戮看,那個相府二小姐是有意還是無意?”
“終歸是要看一看才知道的吧。”白衣男子眯了眯眼睛,風華絕代,萬生魅惑。
一旁的青衫男子不語,斜挑的鳳目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光彩。
皇宮裏麵辦事的效率還是有的,馬上就把這兩個難伺候也不難伺候的主給安排下來了,六皇妃自然是要和另外三個尚書府的小姐在一起學習,她們四人也就住在一起,而太後對這個相府二小姐比較有好感,特意要了過去,服侍在太後麵前。
一身紅衣獵獵,燦若驕陽,長發僅是單單豎起一個長長馬尾,卷曲的頭發垂落隨風飄舞,漆黑若夜空的瞳仁,睫毛翩飛若蝴蝶,手中端著一白玉盤,盤中是一個青花瓷碗,碗中盛著芳香四溢的東西。
周圍的女官們看見了,紛紛行禮,要知道,相府二小姐半夏頗得太後歡心,太後也甚為喜歡她的手藝,才不過十天,就已經養成了每天早晨喝一碗她做的“養顏美容粥”了。
半夏身後還跟著兩列女官,手中也都端著玉盤珍饈,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慈寧宮走去。
慈寧宮的老嬤嬤桂嬤嬤一看半夏來了,馬上喜笑顏開,說道:“小姐可來了,太後都等急了。”
半夏抿嘴一笑,領著身後的人徑自走入慈寧宮。
慈寧宮中,一身鳳袍的太後坐於桌邊,慈眉善目的樣子,頭頂一鳳鳥銜珍珠,雍容華貴,當真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了。
吩咐著手下的人把端著的東西盡數放好,宮女們一齊打開了蓋子,一時間色香味俱全,十幾樣菜色紛紛盛放在眼前,也是一大享受。
半夏挨著太後坐下,眨眨眼睛:“太後,您看,這是半夏特地為您做的,這是比翼雙飛,這是蔥白牛肉絲,這是翡翠水晶蝦,這是油香片片雞……”妙語連珠,菜名一一報上,聽得太後是眉開眼笑。
太後臉上露出多年不見的溫和笑容,帶著假指甲的手指輕輕拍了拍半夏的手:“真是難以想象,大家閨秀很少有半夏這樣能做出一手好菜的。”
半夏嫣然一笑:“爺爺經常說好女兒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太後也被她給逗樂了,沒有想到左相那個老狐狸有這樣的言辭,不由得問道:“哦?司馬嚴有這般言辭?真是讓哀家大開眼界呀。”
半夏催促道:“太後,別光顧著說話了,也嚐嚐半夏的手藝呀,看看和禦廚比比誰的更好!”
太後淺笑著用銀筷指了指不遠處的那道菜:“你剛剛說,這菜叫做什麼來著?”
那道菜色黃色為主調,其實說白了就是用各種素材切成絲炒製而成,然後夾在麵中,麵中混有蛋黃,油炸酥脆到這個地步,撒上菊花花瓣即可。清涼和油膩相結合,是人間美味。
“滿城盡帶黃金甲。”半夏看了一眼,淡然道。
“滿城盡帶黃金甲,這名字起得好啊。”太後頜首。
半夏夾了一個到太後盤中,說:“這名字,源於一首詩,此詩是‘待得秋來九月八,我花開時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而這詩中,還有一段故事。”
太後一聽,喃喃道:“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好詩啊,那這之中又有什麼故事呢?”
半夏巧笑嫣然,娓娓道來,把《滿城盡帶黃金甲》中的劇情說的是驚心動魄,說到傑王子入獄,連太後都為他捏了一把汗,太後一邊品嚐美食,一邊聽絕妙的故事,不知不覺時間就這麼過去。
好不容易說到了結尾,半夏令人取來古琴,放在桌上,眼中狡黠的神色一閃而過:“太後且聽我一曲。”
琴聲起,歌聲響。
劍氣如虹閃電變如風
此去東方有條龍殺氣如風
形勢如中空
將軍我豪情如眾聲勢很凶
黃金甲如重鐵
金戈害我心如空
景色不同
角色不同
攻勢不同
混亂永遠無終
一靜一動如鬆
千年不變
如空如空如空
血染盔甲我揮淚殺
滿城菊花誰的天下
宮廷之上狼煙風沙
生死不過一道刀疤
周圍每人落魄
周圍沒人囉嗦
行人漂泊漂泊
漂泊一身落寞
親人紛紛入座
兵戎相見如果
千軍萬馬萬馬
萬馬奔騰的軲轆聲真不錯
經年戰事已久
成敗轉眼入秋
點滴烽火烽火
烽火回憶入秋
那烽火回憶入秋
吼`吼`吼`吼`
那殺戮過逝如風
吼`吼`吼`吼`
那烽火回憶入秋
吼`吼`吼`吼`
皇室血脈如河流
血染盔甲我揮淚殺
滿城菊花誰的天下
宮廷之上狼煙風沙
生死不過一道刀疤
血染盔甲我揮淚殺
滿城菊花誰的天下
宮廷之上狼煙風沙
生死不過一道刀疤
血染盔甲我揮淚殺
撂倒你們看誰倒下
愛恨悲歡曆史留下
誰在亂箭之中瀟灑
歌聲豪邁蒼涼,她眼中一點殷紅漸漸明顯,卻又隱入大霧彌漫中,唇邊血色正濃,紅衣飄飄,正如當日……
霧隱在本在禦花園中散步,忽然聽得泠泠琴聲,帶著摧毀一切的豪邁壯闊,那琴聲中的悲憤氣流激飛了林中飛鳥,卻絲毫不覺得聒噪,聲聲帶淚,令聽者的心都碎了。
他一身儒衫,尋著那琴聲,來到了太後的慈寧宮,卻看到嬤嬤和宮女們都站在門外側耳閉目,這其中竟然還包括著太後麵前的紅人,桂嬤嬤。
霧隱有些驚愕地揚了揚眉毛,是個天啟的人都知道,這太後是一秒鍾也離不了桂嬤嬤,而今日桂嬤嬤居然在門外候著,當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
“桂嬤嬤,你這是?”
這麼想著,霧隱便問出了口,桂嬤嬤抬頭,看見自己麵前這風流倜儻帥氣逼人的右丞相,心裏一凜,這天啟國中人人皆知的右丞相,年級輕輕就官拜一品,能夠和司馬嚴平起平坐,是不可小覷的人物,再加上他那傾國傾比女子還要美麗的容顏,不知道迷死了多少的懷春閨中少女,連她家裏麵的那個小孫女都天天風丞相長風丞相短的。她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左相大人,太後在和藍姑娘談天,奴婢們候在外麵。”
霧隱挑了挑眉毛,太後在和藍半夏聊天?雖然他也來過很多次,知道太後和藍半夏的關係甚好,但是居然好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啊,在他的印象裏麵,太後可是不苟言笑嚴肅的女人,也對,這樣一個寵貫先帝後宮數十年而不衰的女人,有的不僅僅是美貌,更多的是計謀,怕是這天下蒼生的一舉一動,都皆在那人的眼眸流轉之中罷。
藍半夏這個女子,他已經打探過了虛實,出了醫術高強點沒有什麼突出優點,哦對了,她還有比自己和雪戮都要美的一張臉,極盡魅惑之能事,況且……霧隱的眼神幽黑,聽十七年前活到現在的人說,她的容貌和當年的巾幗紅顏初夏是一模一樣甚至更甚幾分,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她本是明月的女兒,沾親帶故的長得像點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這歌聲……
霧隱的眼珠轉了轉,拂了佛衣袖,這動作在他看來是平淡無奇,卻讓周圍的小宮女們眼冒桃心,恨不得能衝上去讓他簽個名什麼的,霧隱笑容溫煦地對著桂嬤嬤說道:“嬤嬤,我可以進去看嗎?”桂嬤嬤看著他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眸中竟然似乎有著一個幽黑幽黑的黑洞,讓她不由自主的沉淪,暗歎果然是長安三公子之一的人物啊,她迷迷糊糊地便答道:“當然可以。”同時又想到,若是這少年能每天都這般對著自己笑,哪怕是折壽十年她也願意。
太後的慈寧宮看上去是艱苦樸素,但是實際上卻是別有洞天,饒是那一幅幅的名人字畫都讓人暗自乍舌,不愧是這天啟國最尊貴的女人啊,出手如此大方,還真是聚寶庫一樣的後宮啊。
霧隱一路走著,走到了帷幕的後麵,透過帷幕,可以看見太後一頭珠光寶翠,斜倚在鳳塌上,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憂,那雙鳳眸中卻是讓人難以捉摸的神色,而距離太後不遠的地方,便是那絕色少女一身紅衣,手指在琴弦上時緩時急,如行雲流水,魅惑的琴聲便清晰地傳出。
他便聽清楚了那歌詞。
悲壯,蒼涼,無奈,的歌詞。
讓他聯想到殘酷的戰爭,一如他人口中的十七年前之戰,他很難想象那樣的女子為何會投入懸崖自此天地兩隔,而那場戰爭已經成為了所有人緘口不提的忌諱,所有的將士們沒有一人願意談起。
這便更加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於是他便打聽了很多人,甚至利用了自己特殊的地位來探求這件深埋於曆史中的秘密,卻毫無收獲,僅僅知道結果而已,卻無意間聽聞一位老將士幽幽歎道:“孽啊,孽啊……”
他不是傻子,當然也能猜出來這場奇怪的戰爭有貓膩,卻是不知道有何貓膩罷了。
再抬首,瞥見那紅衣少女的眼瞼上似乎有淚水,浸潤了睫毛卻不肯落下,讓他心生憐惜,卻不知如何去安慰。
半夏看著虛空,眼神卻好像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有著藍色的城堡,那個地方,有她最愛的臣民,那個地方,有她一切的所有……
讓我們把時間倒退回二十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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