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38 更新時間：08-10-26 20:58
我盯著手中的畫
一幅中秋賞月圖，填上那首膾炙人口的《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
低綺戶，
照無眠。
不應有恨，
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
千裏共嬋娟。
最後落筆：晴天！
想起那日在素軒文，現在應該叫文軒，麵前誇下海口，不讓他再受任何傷害！談何容易？
除非他能權傾天下，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古往今來，權，勢，都離不開一個錢字！
我歎息一聲，將畫卷好，向安頓文軒的客棧走去……
悄悄走進‘好來客棧’的客房，文軒在倚立於窗前，
他不似孫若陽的陽剛之氣，秀氣的麵容，配上水霧般的眼睛，時不時透露出淡淡的優傷，更顯陰柔之美！
“我為你準備了一件禮物！你拿去畫鋪賣了，換些銀兩作為盤纏！”我將畫放在桌上，走到他身邊輕聲道。
“怎麼？救了我之後，就想將我一腳踢開？”文軒轉過身盯著我，冷聲道。
已經摸清了文軒的脾氣，外冷內熱，我故意敝過頭，假裝生氣道，“哼！早知道不救你了！”
“我……”
文軒低下了頭，在這個聰慧的小孩子麵前，他是自卑的！
“文軒，我曾聽別人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我相信你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我打斷他的話，繼續道：“離開聖唐國吧！今後你一定要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人！這樣就再也沒人能傷害到你！”
文軒抬起頭，瞪著俊俏且一臉嚴肅的我！難以相信這些話竟出自一個十一歲的小孩之口？
文軒沒再言語，沉默許久後，拿著畫離開了！
臨行前與我約定，五年後的今天，他將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來見我！定不會辜負我的期望！
我並未將救文軒一事告之孫若陽，直覺告訴我，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三年後
四年一度的科考即將來臨，孫若陽，這個被曾夫子寄予厚望學子，現在正坐在我對麵，盯著桌子上的棋盤，手中轉著一顆黑子，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我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對麵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男人，雖然才十六歲，身高卻有一米七，端正的五官，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嘴角時不時帶著一抹微笑，配上那麥式肌膚更顯陽鋼之美。哪還有當年那又黑又髒的小乞丐影子？
“若晴，你有沒有聽說過‘晴天’的事？”孫若陽想起前兩天跟友人一起喝酒，他們所聊之人，問道。
“晴天？是什麼啊？”我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隻聽說是一位畫家兼詩人。”
他當日見友人對那‘晴天’頂禮膜拜的樣子，非常好奇，後來有人讀了首離別詩，也讓他對‘晴天’萬分敬仰。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孫若陽讀起‘晴天’作的詩。
我聽著這熟悉的詩，回想起幾年前為了生計而畫的幾幅畫！
不知孫若陽若是知道‘晴天’就是我，又會是何等景象！不由啞然失笑。
“若晴，此等絕佳詩句你怎可發笑？”若陽有點生氣，板著臉道。
“晴天的作品現在何處啊？”不想他繼續惱火，我急忙轉移話題。
“聽說一共就三部作品，一副‘晚秋夜’被左臣相送給了當今聖上！一副‘浪淘沙’現被大學士文大人收藏！一幅‘離別圖’就在洛陽知府素大人那裏。”
若陽提到‘晴天’一臉崇拜，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可惜並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隻聽說四年前曾在洛陽畫鋪出現過。以後便消失了！”說道這裏，若陽滿臉失意。
“好了，不要再談‘晴天’了。繼續下棋吧！”
兩人將目光移至棋盤，繼續對奕！
幾日後，
孫若陽進京趕考，我來城門口送行……
“哥，你一定要金榜題名哦！”我拉著他的手，嘟著嘴撒嬌道。
“你這丫頭！記得好好照顧自己！”他無奈的搖搖頭，寵弱的看著我，笑道。
他對我千囑咐，萬交待，最後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馬車。
這是我來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與他分開，心中很是不舍，但還是倔強的不流一滴眼淚。
待馬車走遠，才發覺視線早已模糊，忍不住追向馬車，大聲道：“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感覺有人將我擁入懷中，抬頭一看，竟是曾夫子！我驚惶失措的推開他，跑開了！
倘若當時我回頭，肯定不會錯過曾夫子嘴邊那一抹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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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盛夏，驕陽如火，原本熱鬧的街道，一下清靜許多，路邊樹陰下聚集著三兩群人，聊天，下棋！
我用袖口拭去額頭上的汗水，想到昨日在書院，曾夫子特別交待我今日過曾府一趟！
孫若陽進京已經一個多月，至今了無音訊！難道曾夫子打聽到他的消息？想到這裏，我快步向曾府走去……
待下人通傳後，我跟著侍女向曾府後院走去，從客廳經過時，聽見裏麵好似在爭議些什麼。
走近一看，十幾個文人雅士，正在圍著‘晴天’這個話題辯論！
其中一個穿著綠色袍子之人言道：“我覺得晴天應該三十有幾了！你聽他那句‘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應是位經曆過世事蒼桑之人！”。
“我覺得晴天應該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你聽他那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應該是位胸懷大誌之人。”旁邊的穿紫袍之人反駁道。
“我倒覺得晴天應該是二十有幾歲之人，你聽他那句‘碧空溶溶月華靜，月裏愁人吊孤影。’應該是位不得誌而鬱鬱寡歡之人。”坐在桌邊一直沒發表意見的老者說道。
“我覺得晴天是。。。。。。。。。”基本上在場的每個人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停下腳步，默默的看著他們爭論。想這年代，雖然也讀‘三字經’‘論語’等，但卻甚少編詩詞。
沒想到幾首在另一個世界眾人皆知的詩詞，在這裏卻影起這麼大的轟動。
“公子，這邊請！我家老爺正在書房等您了！”侍女有點不耐煩的提醒道。
一進書房便對上曾夫子那陰冷的眼神，我有些不安的坐了下來。
“在你進書院那日，我便知道你是誰了！”曾夫子不知何時走到我的身後，在我耳邊輕聲道。
我心頭一震，頓時僵住了！
“沒想到當年河邊戲水的小丫頭，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他邊說邊用手將我頭上的頭巾拿掉，頓時一頭烏黑的秀發，散落下來．
“請先生放尊重些！”我起身退後一步，冷聲道。
“放尊重？你早已是我的人了！”曾夫子走到書桌前抽出一張紙丟到我麵前，得意的笑道。“這是你哥哥孫若陽親筆寫的!”
我雙手顫抖的撿起眼前的紙，看到“賣身契”三個大字，猶如五雷轟頂。繼續看下去，大意是若陽為了籌備路費，以二百兩銀子將我賣給了曾夫子。
不可能！若陽不可能這樣做！我不相信!
“這可是白紙黑字，假如你不從，我便去官府告你！”曾狄仁從我手中拿走那張紙，繼續陰著臉說道。
“隻要你乖乖的順了我，我便不為難你！否則……”
曾夫子的一隻手正沿著我的秀發，耳朵，臉頰向腰間滑去……
那隻遊走於腰間的手，讓我倍感惡心……
“夫子，我願拿二百兩銀子換回這‘賣身契’！”我按住那隻手，咬緊牙關，恨恨道。
“可愛的若晴，你覺得我缺錢嗎？”曾夫子另一隻手將我按入懷中，托著我的腰，眼神中充滿邪惡，
“當年在河邊我就一直在想，怎樣才能一輩子將你這個偷下凡塵的仙子，鎖在我身邊？沒想到不久後，你竟自己送上門，哈哈……”
“倘若我用‘晴天’的字畫來換取‘賣身契’你可願意？”我賭曾夫子一定對‘晴天’感興趣！
“你說什麼？”曾夫子激動的盯著我，聲音都走調了，“你有‘晴天’的字畫？”
“明天傍晚之前我必將字畫奉上，到時也請先生準備好我的‘賣身契’！”我推開他，打開門就衝了出去。
夕陽西下，原本冷清的街道一下子熱鬧起來，人群中一個美無絕倫的少年，頭發披於背後，沒用任何東西束起，失魂落魄的樣真讓人心疼！
此人正是我，我從曾府逃出後，便漫無目的在街上遊蕩著，多麼可笑，竟連被賣兩次，一個為榮華富貴，一個為功名利碌！我冷笑，上蒼難道又想讓舊戲重演？
不知不覺竟走到那荒宅，走進那書房，將宣紙放平，雙手用力的磨著墨，好似要將心裏的不滿全發泄出來。
眼淚止不住的向下流，為什麼？我在心中問了千萬遍：那個將自己捧在手心，寵愛有佳的若陽真的將自己賣了嗎？
不管真相如何，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人有機會傷害到我！
待自己情緒穩定後，才用左手拿起毛筆，習慣性的在嘴邊撚了撚，開始作畫。
其實我是左撇子，來到這個世界，為了不讓曾先生知道我識字，用生疏的右手來練字。
畫中瑟瑟秋雨，一隻行駛於江中的客船，江邊幾顆柳樹，更顯蕭條，四周淒涼空曠。填的一首《贈江客》
江柳影寒新雨地，
塞鴻聲急欲霜天。
愁君獨向沙頭宿，
水繞蘆花月滿船。
另一幅畫著一老農於炎炎烈日下辛苦種田。填的一首《憫農》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次日一早，我便去市集租了輛馬車，來到畫鋪。
一進門，便看到各式各樣的畫掛於畫鋪牆壁之上。有山水畫、花卉畫、禽鳥走獸蟲魚畫，人物畫。。。。數不勝數！
“客倌，你仔細看，慢慢挑，這些畫可都是出自聖唐國有名的畫師！”店家走出來，笑臉相迎道。
“我是來賣畫的！”我將手中的那幅《贈江客》遞給店家。
“店家，你看看這幅畫值多少錢？”
“這，這是。。。。。”店家展開畫，看到右下角的‘晴天’二字。抬頭看向我，眼神中透露著光芒。
“敢問公子，此畫可是你作？”店家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是，是位公子相贈。”我不耐煩的答道。
店主將畫平鋪於桌上，仔細的端祥著。不一會兒，便從身後拿出十兩銀子，塞進我手裏，欲將畫收起。
我冷著張臉，丟下銀子，一句話不說，收起畫就向門口走去。
“公子，請留步！”店家急忙攔住去路。
“店家即然無意做此買賣，又何必攔我？”我冷聲道。
“嗬，沒想到公子是行家。在下疏忽了！請到內屋詳談。”店家一邊說一邊把我往裏屋請。
“不必了，我還有事，三百兩紋銀！你若無心要，我去別家！”
店家見我根本無意再談，急忙答應，叫來仆人去內室取來銀子。
我看著手裏這袋白花花的銀兩有點不可思議，將銀兩收好後與店主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上了馬車。
“等一下你在前麵轉角處放我下車，別讓人發現。然後向城東郊行五裏路再回頭！”我拿出一錠銀子，放在車夫手上交待道。
車夫欣然答應，在轉角處放我下車。車夫剛走，我便看著一輛緊隨其後的馬車，我嘴角泛出一抹冷笑，走向住所。
午後，我拿起另一幅《憫農》走向曾府。
“這麼早來，不是說到傍晚嗎？”曾狄仁見到我有點意外。
“我隻是想早點拿回我的賣身契！”我冷冷道。“我要的東西可準備妥了？”
“你隨我去書房取！”曾夫子說著，便向書房走去。
我將字畫拿了出來，曾夫子滿臉懷疑的看著我，“若晴，這張字畫你怎麼得到的？”
“前幾天，我在‘鳳鳴酒家’用膳，有位公子經過，見我太過於浪費，就作了這幅字畫與我，希望我謹尊教誨。”我早料道他會有此問，應道。
曾夫子在知府大人家見過那幅‘離別圖’，認得‘晴天’的字跡。他雖然很舍不得我，可對於千金難求的‘晴天’真跡，他還是選擇了字畫。
我接過‘賣身契’，看了看，便放入懷中。趁夫子還在仔細端詳字畫時，悄悄的離開了。
隨後我便飛快的回到住所，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包裹，租了輛馬車離開了洛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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