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3 更新時間:19-12-26 22:47
即使付燃恢複了武功,但憑他瘦小扁平的肌肉背著五大三粗的楊恪走個十幾裏路也是十分困難的。不,不能說是十分困難,真真是拚了老命。當他氣喘籲籲的走到一個村子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另一段相似的場景。
十幾年前,他從山上蹣跚而下,麵對了他人生中巨大的轉折,那個驚悚的開始。一個滿是屍體和腐臭的荒村仿佛不祥的預兆,預兆他往後饑一頓飽一頓的逃亡,擔驚受怕的輾轉和痛苦的掙紮。一個人,從來都是一個人。而今,又遇到了一個村子,可他背上火熱的觸感卻給了他無限的安慰。即便是他見慣了屍體也無法抹平的恐懼,也不能使他逃避和後退。
楊恪情況很糟糕,必須要找個安定的地方。
所幸這是一個歡快的村子,他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人氣。煙囪冒著嫋嫋的煙,雞鳴狗吠,無一不彰顯著一股熱騰騰的人氣。屋子建造的也比較結實,小院石頭堆砌而成,院落外還築有一個小型的防禦陣。
三十多歲的男子站在村門口,他身著一身灰色長衫,腳上是針腳細密的舒適布鞋,一看就有一個十分賢惠的妻子。在周身一堆五大三粗的農民之中,他頜下留著二縷文士須,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顯出一股文人的俊逸,映射出此人一顆虛榮而臭美的心;他身姿挺拔,下盤較穩,而手上的指甲整整齊齊,並無刀劍磨成的繭子,可見是個有些武力值的,但看他貌似鎮定其實眼神飄忽內心忐忑,其武力值估計也很有限度,隻夠打打地痞三流。
而他現在擺著泡絲獨自站在那裏是要幹什麼?付燃歪著頭想想,略微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突然就笑了,咧開一口整齊的糯米牙。
付燃微微抬頭,露出他姣好的麵容,靠著這張好臉,他曾經在市井時無往不利。如今他又一次洗精伐髓,對著月華凝晶的反射鏡麵照過,自己都喜歡他現在的麵容。
“這位大哥,我兄弟二人路遇劫匪,我哥受了重傷,可方便容我們進村修整……嗎?”
付燃背著楊恪,低低喘著粗氣,話說的客套,幾頂高帽給等在門口的書生村長穩穩戴上,極大滿足了他的裝逼心理。又憑著一張好臉,得到了全村上下老少的禮遇。
溫家村地處燕國燕東城西郊,全村人口百來號,善於務農,偶爾也發展一下漁業。村長溫從舟,人稱三爺,年輕時走南闖北,還中過舉人,乃村裏文化大梁。其人治理家長裏短,協調鄰裏糾紛頗有手段,整個村子較為和睦、富庶,底蘊豐厚,即便偶有山匪騷擾,也損不了根基。
百姓樸實,待人熱情,毫無芥蒂的就相信了他的話,給他安排了最好的屋子,招待了最鮮美的食物。溫從舟自然是不信他的這套說詞,可是作為一名曾經飽讀經史的讀書人,一名肩負著引領民眾走向真善美的好村長,絕不可能做出見死不救的事情。
村長十分熱心的為他介紹了一位赤腳醫生。這位五六十歲的溫家村常駐村醫,拎著個藥箱,像模像樣的一步一頓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了一個小學徒。
付燃看著他沾滿不知名黑色物體的指甲縫,不動聲色的撇了撇嘴,又瞅見了他前襟拳頭大小的油漬,更是不想說話。這就好比一位曆經數十本專業大部頭,從本科、研究生、博士、規培、住院醫……一步步走來的三級甲等大醫院主任醫師,回老家過節的時候,突然發現他老爹病重,而給他老爹治病的鄉村大夫從業前隻培訓了三個月,是個治小感冒還給亂打抗生素的lower,其心情可想而知。
所以當那村醫企圖將他布滿皺紋的手顫巍巍的往楊恪脈上搭的時候,付燃果斷的伸手隔開了他,無視了老中醫吹胡子瞪眼有些不悅的表情。
雖說切切脈又不會怎樣,但是付燃就是不爽。
“真是麻煩老先生跑一趟,我們借住此地已經多為叨擾,哪裏還能辛苦先生呢?我對醫術也略有了解,借先生針用用就罷了。”
可惜付燃實在是高估了村裏的醫療條件,老中醫對於針灸一道的所有了解就是知道這個名字。而他家裏儲存的藥材,也隻是一些最便宜普遍的草藥。
於是付燃最後借了姑娘們的繡花針,才勉強幫楊恪打通經脈,以自身精血為輔,祛除其體內毒素,暫時穩定了楊恪的病情。
穩定了情況後,就要考慮康複的問題。楊恪退去高燒,卻一直低燒不停,人也一直昏迷不醒,武功接近全廢,內力一點不剩。要想身體恢複,就需要些靈丹妙藥來催發催發。而毗鄰村子的燕東城,顯然是一個淘寶地的很好選擇。
付燃將楊恪丟在了溫家村,駕著倆條腿,徒步混進城裏。城門口貼了一張告示,再往上則是四五張人物抽象畫。而告示上寫的無非是些朝廷捉拿欽犯,提供消息者賞銀多少多少的官話。付燃瞟了一眼沒當回事,找人問了路,就朝著藥堂走去。
正在這時,大道上一隊騎兵飛踏而過。為首一人舉著手裏一遝紙高聲喊道:“全城搜捕欽犯,城門戒嚴。全城搜捕欽犯,城門戒嚴。”
我去,不會這麼倒黴吧。
付燃頓感不妙,回頭看看城門口的“欽犯頭像”,他視力現在很不錯,隔著這麼遠也看的清楚,頭像旁邊潦草的寫著幾個熟人的大名。付燃仔細辨認了一下,皆是楊恪的手下親隨,而最後一張圖隻有畫像沒有名字,付燃瞅著那雲裏霧裏的頭像,仔細琢磨那幾根粗鄙的線條,估摸著那個人可能是楊恪。
在現代,拍張照片讓你對著找真人都不一定找的到,更何況古代的這種畫像,真是可笑的異想天開。
付燃聳了聳肩,無所謂的進了藥堂——後門。
他身無分文,買不起藥,不能光明正大的進去。而沒有錢還想得到東西,必然要使用一些外人察覺不到的手段。付燃剛剛恢複的武功還十分生疏,不過做個梁上君子是綽綽有餘,於是就輕輕鬆鬆拿到了藥材,順溜的出了後門。辦完事本應該越早回去越好,可惜遇到全城戒嚴,沒有通關文書的他走正規路徑必然要被攔下,隻能等晚上再做打算。
燕東城比起風京的繁華遠遠不足,但一看也是個富饒城市。付燃放鬆的遊覽城市風光,走過了不少街道。突然,一塊醒目的牌匾映入眼簾,讓他心中一動。此處正是熙熙攘攘的市中心,付燃望著麵前的豪華酒家,看了看自己身上從村裏借來的粗布衣裳,感覺很不妥。可是不妥也沒有辦法,楊寬寬同學還躺在床上呢,一個重病且嗷嗷待捕的被通緝者,沒有他看著,溫家村那一幫人實在不讓人放心。如此能盡早出去總是好的。
付燃提步踏上酒家光可照人的地板,留下幾個烏黑的鞋印。惠豐樓不愧是全大陸連鎖的高級酒樓,店小二看見了這一幕連眉頭都沒皺,依然熱情的上來招呼,而身後自有專人負責擦地。
“我是大廚宋胡椒的親外甥,我爹讓我來投奔舅舅,在燕東混碗飯吃。”
小二一聽就開心的笑起來,似乎和宋大廚關係很好連帶著對他這個外甥也不見生的模樣:“喲,宋大廚的外甥啊?山子,你來替我會兒,我帶他去後房找他舅舅,宋大廚今天正好輪休。”
“好嘞。”
小二等到接替的人到了,就領著他往後方走。現在還不到飯點,大堂裏客人還十分稀疏,付燃看了倆眼,沒發現什麼有趣的,就安靜的跟著走路。
穿過樓台層閣,越走越偏,小二原本笑嘻嘻的麵容不知何時已經變得一本嚴肅。
“你們老板,我記得好像是章……章”
“公子,是章岩鬆章老板。”小二一絲不苟的回答。
“嗯,對,我想起來了。”付燃說著,他們就走到一個裝修精美的書房,小二體貼的給他打開了門,守在門口,恭恭敬敬的道:“章老板就在裏麵。”
付燃客氣的點頭道了謝,推門而入,身後小二待他進去後,自覺的關上了門
章岩鬆是大魏情報係統在燕東城的分管頭頭,而當年給他下達調令的正是付燃。雖說有著這麼一層關係,但這卻是他和這位傳說中的大魏頭腦的第一次見麵。他的內心是激動而忐忑的,畢竟皇帝下達尋找這位祖宗的命令實在是拖了很久,甚至連今年遲遲沒有下撥的資源經費也與此有關。
付燃進了門,就見到了低頭頷首的章鬆岩。章鬆岩現年三十五歲,麵白無須,身材高瘦,一張平淡無奇的麵容泯與眾人,相當適合特務工作。
“你把我的消息傳回風京了?”付燃一點也沒有拐彎問道。
“命令已下,但是人恐怕還沒走。”章鬆岩回答的老老實實,絲毫沒有覺得這麼快的把付燃行蹤傳出去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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