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7 更新時間：21-01-01 08:01
忘月軒，蘭閣內。古月歌不動聲色朝著顧九微微一鞠：“小人見過九少。”
顧九連忙起身：“先生過謙了，在下哪裏擔得起先生以”小人”自居。”顧九此時想起了之前的拜謁皆被回絕心中便不甚尷尬。
“九少之名，小人也是如雷貫耳，青年才俊，深謀遠慮，足見大封棟梁之才，今日得以一見，是小人的榮幸。”換做以前的古月歌恐怕死都不願意相信自己變得如此圓滑客套，看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那你還老是拒見我！顧九不禁牢騷滿腹，不過他還是客氣回道：“先生謬讚了，隻不過是世人看得起顧九罷了，顧九孑然一身，別無長物。”
顧九此話，讓在場之人都不禁冒出了黑線。
你別無長物？那本殿現在坐在這裏幹什麼？封君昊和封君臨此時的心聲是一樣的。
九哥啊，你別無長物，那我們現在坐在這裏幹什麼。白雨桐的心聲竟然也出奇的一致。
古月歌挑了挑眉，強忍不笑。他聽出了他的九兒說此話帶有些許負氣的語氣，他知道，他肯定在怨他老是拒見他啦。他的九兒記仇來著呢。
封君臨好心打了圓場：“好了，月華不是說有新作嗎？我都迫不及待想要一飽耳福了。”
封君昊道：“是啊，聽聞先生又作了新曲子，本殿也想聽聽。”
古月歌施了一禮：“小人這便彈奏。”言畢，他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將九難置於桌麵上，撫琴彈奏起來。顧九注意到，月華先生的左手依然戴著一個黑色手套，彈奏自如，他很想問，為何月華先生要戴著手套彈琴，可是話到嘴邊又不敢開口，生怕冒昧了。
顧九萬萬想不到，當古月歌彈奏了曲子後，他的心竟然瞬間被牽動起來。他的眼前浮現出好多熟悉的畫麵，那是一個墨衣男子和白衣男子，朝夕相處的一點一滴。那時，白衣男子跪在墨衣男子麵前，為他穿上鞋履，他們互相為對方戴上了戒指，這一戴，便再也摘不下來了。墨衣男子對他說：“九兒，這就是我為你創作的曲子，叫……”
沒錯，所謂新曲，便是《月華歌》。在其他人聽來，是一首極其美妙動聽的曲子，可是隻有古月歌和顧九知道，這首曲子，是他們共同的回憶，彌足珍貴，是烈酒，亦是毒藥。將他們兩人緊緊牽扯在一起，這一糾纏，便是數百年，而且早就已經一醉不醒，無藥可解了。
顧九強行克製住自己慌亂的心，饒是心理素質強大的他，也在此刻變得迷茫無助。當他抬起眼眸時，對上了古月歌的視線，他也在凝視著他，目光灼灼而深切，似要將他的內心世界洞悉看穿，讓他無處可逃。
當顧九如夢初醒時，月華一曲早已彈奏完畢。古月歌起身向眾位聽客施了一禮，除了顧九和白雨桐也連忙起身回禮外，封君昊和封君臨隻是禮節性地點了點頭。
“妙，妙極了！”封君昊拍手稱讚，“先生這新曲旋律曲調本殿還是頭一回聽到，比起宮中樂師彈奏的那些，當真仙樂，隻應天上有。先生可否考慮進宮做禦用樂師，先生之區，想必會讓父皇龍心大悅啊！”
古月歌道：“草民謝過太子殿下美意，隻是……”
封君臨站起身微微一鞠：“皇兄，實在抱歉啊，這禦用樂師的頭銜，君臨在此之前，已經向父皇提及了。”
封君昊挑了挑眉：“哦？二弟當真神速啊！”
“君臨不敢，隻是和月華熟稔較早，有些想法，便也不吝嗇說出口了。望皇兄見諒。”
見這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較量，顧九和白雨桐，還有古月歌皆作壁上觀，默不作聲。早知道皇子之間一直以來你爭我奪明爭暗鬥，他們隻是外人，可不想趟兩兄弟針鋒相對的渾水。
然而，天公不作美……
封君臨一句話，直接挑明了他和月華先生的關係不一般，這也讓顧九內心深處掙紮了好一會兒。
封君昊收斂了不悅的神色，重新展露笑顏，隻是這笑顏，卻沒有半點真。他道：“無妨，二弟慧眼識人，為兄甚是欣慰。對了，上次與北疆一戰，本殿還要感謝九少獻計獻策呢！”
封君昊這話鋒一轉，便直接將關注點引向了顧九。白雨桐和封君臨對封君昊此言皆是疑惑不解。而顧九和古月歌卻神色自若。
顧九心道：果然，該來的總會來的。他隻道：“為大封鞠躬盡瘁，草民不敢居功。”
封君昊不著痕跡道：“九少過謙了，那一戰你遠在千裏之外，竟然還能夠運籌帷幄，九少可知，本殿身為主帥，決策的方向直接關乎到整個作戰結果，甚至是本殿的身家性命，你說本殿決定采取你的方案，是否也需要勇氣？”
封君昊這招信任牌可謂是打得措手不及。他把話說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擺明是說明顧九已經選好了陣營，讓封君臨知難而退。顧九自然不會也不能去跟他正麵剛，畢竟現在出現了變數，而這個變數，他又不得不去麵對，無法逃避。他不著痕跡道：“是，太子殿下對草民的信任，草民感激不盡。”
“九哥……”白雨桐愣愣地地看著顧九。她對顧九選擇的封君昊簡直難以置信。
封君臨見此情形，卻神色如常，他道：“九少聰明才智，倘若入仕，必定身居高位，是國家棟梁之才。”
顧九侃侃道出：“二皇子殿下過譽了，功名利祿於顧九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能夠為大封效犬馬之勞，已是榮幸之至。”
封君昊則率先開口：“顧九心意，本殿明白。”
古月歌在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暗自翻了翻白眼：這個太子，臉皮真厚！
幾個人飲了下人端上來的美酒，再聽古月歌彈奏了幾曲後，便告辭離席了。這蘭閣一聚，聚的都是大人物，想必很快就會傳到封永帝那裏。而此番言談，封君昊和封君臨對顧九的試圖拉攏，卻直接把暗處的顧九推向台麵。古月歌此前也已經作了調查，這一世的霍重華，過得如履薄冰，如今他又親眼目睹了封君昊和封君臨對顧九的虎視眈眈，無論如何，他都會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並肩作戰。
離席後，封君臨並沒有直接離開忘月軒，而是找到了古月歌。古月歌也心知封君臨定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也仍然留在蘭閣等候。見封君臨原路折返，古月歌故作驚訝：“殿下怎麼又回來了？”
封君臨道：“果然，當初北疆那一戰，是顧九在背後推了一把，月華啊，本殿若要你幫我留下顧九，你可否做到？”
古月歌恭敬道：“殿下賞識在下，知遇之恩在下定然銘記於心。”
“很好！”封君臨轉念一想：“不過，本殿倒是萬萬想不到，讓你出馬，果真能夠讓顧九應邀，你們兩人？”
古月歌苦笑：“承蒙殿下看得起月華了，月華隻不過區區市井之徒，哪裏能夠認識九少這般人物。或許九少隻是對在下的琴聲感興趣罷了。可能，高山流水遇知音吧，在下不偏不倚投其所好。”
封君臨也沒有再去深究，他道：“如此一來，月華果然是本殿的良將，那便有勞月華，為本殿拿下顧九。此人，若不能為我所用，也不能為他人所用。”封君臨言畢，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古月歌不動聲色道：“在下定不負殿下厚望。”
待封君臨走後，古月歌摘下了左手的黑色手套，露出了戴在無名指上的雪月戒。他輕輕觸摸著它，想到了方才顧九向他施禮時手上同樣戴著的墨月戒，他終是明白，原來，不僅是他自己，霍重華的戒指也摘不下來了。而且還一直陪伴著他走過了三世的輪回。想到封君臨方才的話，古月歌的眸光漸漸寒了下來。
“哇，帥氣哥哥，你好凶哦！”古月歌這番模樣，自然被剛剛進來的伏天嬌盡收眼底。
見伏天嬌進來，古月歌自然收起了寒芒，換回了慵懶的笑意。他道：“想到了一些垃圾罷了。”
伏天嬌道；“你這是何必呢？不喜歡那個封君臨，直接避而遠之不就好了。”
“他可是很好的工具。”古月歌意味深長道。他看向伏天嬌，“你自己不也忍不住插手了？”
伏天嬌心知古月歌說的是關於白雨桐的事情，她吐了吐舌頭：“幹什麼，我還是挺喜歡雨桐姐姐的，她想做的事我當然會幫她了。”
“如此絕色美人，被兩頭豺狼盯上，你就不怕幫倒忙？”
伏天嬌拍著胸脯保證：“他們凡夫俗子豈是仙子姐姐的對手，況且有我在，我會保護雨桐姐姐的。”
古月歌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我本是局外人，如今的出現，恐怕會加速九兒這一世的曆程了。不過無論如何，管他皇親國戚，真龍天子，他顧九，也隻能是本尊一個人的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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