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9 更新時間：21-01-08 08:04
顧九和白雨桐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在兩人步入主堂時，白雨桐在顧九身後突然說了一句：“九哥，抱歉……”
顧九腳步一頓，眼眸微垂，他似乎已經知道了白雨桐為何而道歉了。
隻聽白雨桐歉疚道：“當初爹爹那一戰，我還以為你置身事外呢，沒想到你竟然還在暗中聯合了北疆主場的大軍，是我誤會你了。”
顧九道：“事情都過去了，況且，是我隱瞞在先，也有不對的地方。”顧九說著，便轉過身來，他望著白雨桐，言語堅定：“雨桐，今天的事，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請你無論如何都要相信九哥，我絕對不會拿你終身大事當兒戲。”
白雨桐凝視著眼前顧九認真而堅定的神色，她點了點頭，“九哥，雨桐，相信你。”
秋涼之季，正直菊花盛開。帝都城民間一年一度的賞菊大會在城中最繁華之地舉辦。菊，花中四君子之一，具有清寒傲雪的品格。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作下詠菊詩句，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秋菊有佳色，更露攝其英”等名句，今仍膾炙人口。當時上大夫慕其高風亮節，亦多種菊自賞，並誇讚菊花是“芳熏百草，色豔群英”。
賞菊，一直是民間長期流傳的習慣，京都帝王宮廷、官宦門第和庶民百姓，每年都在秋天舉行菊花會、菊展和菊式等各種形式的賞菊活動。而顧九自小也讀過不少詠菊詩句，對菊的品格亦尤為讚賞。每一年的賞菊大會，他都會前來觀賞。此次，也不例外，白雨桐也跟隨著顧九前來賞菊。
由於栽植技術的提高，菊花呈現出五彩繽紛的顏色，有黃色、白色、紅色、紫色和粉色，並且每一種顏色還有多個品種，各種菊花異彩紛呈爭芳鬥豔，賞菊大會上的賓客可謂是眼福不淺。
然而這時，卻有人議論紛紛，其談論的話題卻被經過的顧九和白雨桐聽到了。
“你們聽說了嗎？此次賞菊大會還邀請到了忘月軒的月華先生呢。”
“不是吧？這月華先生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是隱而不出，此番為何肯出席賞菊大會呢？”
“我哪裏知道啊！不過聽說此次詠菊會都要買票才能進場，進場後會分到一組編號，詠菊會結束後進行抽簽，選出一名幸運賓客，月華先生可單獨接見為其彈奏一曲呢。”
“這敢情好啊，走走走，我們也去觀摩觀摩，指不定能夠被抽到幸運賓客呢！”
顧九自然把他們的話全聽了個遍，他停住了腳步，一陣沉默。
白雨桐心如明鏡，早就知道一旦提及月華先生，顧九的心思又如何還會在賞菊之上？她拉起顧九的手，道：“九哥，我們去詠菊會吧！”
顧九一愣：“……好！”
顧九和白雨桐都進場了，他們分別領取到了一支竹簽，上麵寫的是不同的日期，原來這些編號是以日期為準。顧九看見自己領到的日期竟是九月十五，他的生辰。白雨桐都驚覺巧合如此不可思議。他和白雨桐都找了一處位置坐下，觀看詠菊會。
每一年的詠菊會實際上千篇一律，都有詠頌詩句和畫菊這些表演，文人墨客爭相施展自己的才華。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賞菊大會上，會有一些朝中大臣喬裝隱匿其中，借此機會搜羅才華橫溢之人，將其作為自己的門生。
對此，顧九倒是沒有興致去一展身手，反而一直等待著那人的出現。古月歌的表演，是在文人墨客鬥詩鬥畫之後。他的出現，旋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他墨衣蹁躚，眉目傳情，卻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氣質。他的琴聲，似乎有著一股很大的魔力，能夠將人的心靈淨化，令人心曠神怡，心蕩神馳。顧九在人群中，再度與那墨衣男子遙遙而望，不知從何時起，似乎也是這般情景，是在封永帝的壽宴之上，還是更早？顧九無從得知。他隻知道，當這名男子出現的時候，他的視線，便再也難以從男子的身上移開。這一眼，便是萬年。
古月歌演奏完畢後，眾人仍然陶醉在古月歌的琴聲之中，如癡如醉。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下，古月歌向眾人施了一禮，舉手投足之間，儀態端莊，盡顯儒雅。當他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後，便是抽獎活動了。所有人都翹首以盼，巴不得自己能夠被抽中，和月華先生共度哪怕隻是短暫的時光。而顧九竟然也在無意間緊握住手中的竹簽。
隻見此次詠菊會的負責人從一個木箱子裏麵隨意拿出一支竹簽，然後公布了上麵的日期：“九月十五！恭喜這位幸運賓客。”
台下賓客皆唏噓聲一片。
“不是我！”
“哎，也不是我！”
“月份之差啊！”
“我還相隔一天而已呢。”
“九哥，你……”隻有白雨桐望著顧九手上的竹簽，她之前就記下顧九竹簽上的日期了，現在看到抽到的結果，心中不禁感慨，這也太巧了吧？
顧九直到被請入月華先生的休息室時，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裏頭的陳設，卻別有一番特色。沒有高椅和桌子，隻有一方矮幾和兩張坐席，矮幾之上沒有放他彈奏的白玉琴，而是放置著茶幾。隻見古月歌已然盤坐於案幾旁邊，笑臉相迎。
“九少，請坐。”
顧九心頭一緊，故作鎮定，來到古月歌對麵的位置上，跪坐下來，然後喚道：“先生……”
古月歌為顧九沏了一盅茶，笑容可掬：“沒想到，竟然這麼巧，在這裏碰見九少。”
顧九道：“顧九也想不到，這麼快便與先生見麵。”然而顧九心裏清楚，如今再度相遇，卻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他之前在忘月軒的順水推舟將計就計終是有了成效。眼前的墨衣男子，當真的封君臨那邊的人。而這個墨衣男子，很可能充當封君臨的說客。
顧九問：“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先生方才彈奏的曲子，可是由前朝著名的詠菊詩人作下的《菊》改編的？”
古月歌將茶水呈給顧九，回道：“九少所言極是。”
顧九接過茶水：“看來先生對菊的了解頗深，可也是愛菊惜菊之人？”
“非也，非也！世人稱菊為花中四君子之一，可我覺得這菊卻渾身是寶，生財之道比比皆是，不免多了幾分商業銅臭味。”
正打算飲茶的顧九一聽此話，神色倏然一陣恍惚。他沒有立即喝下手中的茶水，卻恍然覺得古月歌此話極為熟悉，好像很久之前也聽過一樣。他問：“哦？先生何出此言？”
隻聽古月歌侃侃道來：“提及菊，若說其觀賞性，從古至今，京都帝王宮廷、官宦門第和庶民百姓，每年都在秋天舉行菊花會、菊展和菊式等各種形式的賞菊活動，其藝術價值相當高。”
“若說其實用性，又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和食用價值。菊花能入藥治病，有疏風、平肝之功，嗅之，對感冒、頭痛有輔助治療作用，久服或飲菊花茶能令人長壽。菊花可以做成精美的佳肴。“菊花肉”是經過長期摸索製作成的一種菊菜，它由一塊塊用蔗糖熬漿炮製的白嫩豬肉加工製成，玲瓏剔透，有如白玉。每塊之上黏上幾絲菊瓣，飽飲油脂糖甜，觀其金黃色澤，吃到口裏葷中有素，素中有葷，香甜不膩，實為名菜。還有菊花魚球、油炸菊葉、菊花魚片粥、菊花羹、菊酒、菊茶等等，這些菊餐不但色香味俱佳，而且營養豐富。這帝都城有名的“菊花鍋子”，在涮羊肉火鍋裏放些菊花煮湯，清淡味美，更是別有風味。”
“古人有言：菊花舒時，並采莖葉，雜黍米釀之，至來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飲焉，故謂之”菊花酒”。當時帝宮後妃皆稱之為“長壽酒”，把它當作滋補藥品，相互饋贈。如今的宮廷內，也備有菊花酒供皇宮貴族品飲。”
“所以九少啊，你說這菊花，值不值錢啊？”古月歌一通長篇大論言畢，便眨著眼睛看著顧九，眼波流轉間，竟然閃爍著俏皮的意味。
顧九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一向儒雅的月華先生，竟然能夠說出這番破天荒的話來。更沒想到，一向儒雅的月華先生，竟然也有這樣風趣的一幕。可偏生就是這樣一番別具風格的探討，竟讓顧九油然而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很久之前，也有人這樣評價過，但內容不是菊花。
“九少，九少……”
古月歌的呼聲喚回了顧九神遊的思緒。顧九晃過神來，麵對著近在咫尺的古月歌，竟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古月歌歉然道：“抱歉，九少，是小人的言語有失禮之處。”
顧九連忙搖了搖手：“先生言重了，隻是顧九突然想到一些事情，隻覺得很熟悉，似曾相識，又恨親切的感覺……”顧九說話的聲音莫名越來越小了，他突然感到無地自容，頭也垂了下去。他竟然當著古月歌的麵，把一直以來的實話說出口。
看著在自己麵前耷拉著腦袋的顧九，古月歌暗自竊喜。一向高深莫測運籌帷幄的顧九九爺，在他麵前無意間呈現出來的茫然無措，就好像一隻被主人丟棄許久的小狗一樣，惹人憐惜，又讓人心生作弄之意。
他說對自己的感覺是熟悉，是親切。古月歌右手撐起身子，緩緩靠近顧九，伸出左手，將抬起低垂腦袋的顧九的下頜，凝視著他，悠然道出：“哦？九少的意思是，小人讓你感到親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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