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59 更新時間：08-12-05 09:52
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山流。
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
-----------------------竹枝詞劉禹錫
盼竹完全恢複神智清醒過來，已經是十天後。
這幾天，盼竹都陷在半昏迷的狀態裏。隱隱約約間，她感到自己被人擁吻，被人擁抱，甚至乎感到在馬車上顛簸，後來她更感到自己身邊來來往往穿梭著人群。德妃、和妃、清怡、胤祥、玉柱、康熙、魏珠、烏拉納喇氏，甚至乎胤禛，不可能的，她掙紮著，然後，她完全清醒過來了。
隨著這份清醒而來的，是驚懼和擔憂。因為她看到了和妃和烏拉納喇氏欣慰的望著她笑，在病中她有說了些不該說的嗎？她環顧四周，室內的擺設她感到似曾相識，烏拉納喇氏看出了她的疑惑，溫柔的說道：
“這裏是紅螺寺，你當年寄住的房間。盼竹，你整整昏迷了十天有多，菩薩保佑，你終於醒來了。”說到最後烏拉納喇氏有些哽咽。
“我……為什麼在這裏？”她困難的說道，發覺自己的聲音十分的沙啞。
和妃解說道：“那天，你吐了皇上一身血後，耿氏剛剛趕到，她以為你已經死去，頓時呼天搶地地哭起來，太醫便馬上說你還有一絲氣息，但要得救還是心病還需心藥醫，耿氏當時便失口地叫了聲胤禛，幸虧當時皇上去更衣了，我便把她拉到一旁細問。”
說到這裏，和妃臉上呈現了解和認同，溫和的說道：“盼竹，以前我就知道你心裏有人，不然好好的放著妃嬪不做，做什麼司帳。隻是想不到竟是四阿哥，所以我想了個方法，把你移到德妃寢宮，再想方法把四阿哥傳進宮裏，是他救你的，太醫當時也放棄了，他卻沒有放棄……。”
盼竹驚悸的聽著和妃細說當天的情況，心中茫茫然的湧起夾帶著甜蜜和心酸的愁苦，為什麼在她放棄了的時候，卻又給她希望，胤禛！他到底愛的是誰？是她還是年氏？抑或是兩個他都愛？
“四阿哥守著你整整一夜一天，不停的喂你進食，到了第二天晚上他還要留在你身邊，我和德妃姐姐怕生出事端來，於是便向皇上說，我們求了一晚觀音菩薩，而你真的暫時脫險，所以我們想帶著你來到紅螺寺養病，祈求這裏神靈能保佑你。皇上一向待你是極好的，就答應了，皇上還曾來看過你。當然了，來得最勤的要數四阿哥了，隻要朝中沒事，他一定會來這兒的，更派了他的親兵在這裏暗地裏守候著。”
盼竹感到恐慌，舔舔嘴唇艱難的道：“那皇上知道了嗎？”
“不，我們瞞著呢，不能讓皇上知道的，甚至來這裏後，給你看病的大夫都是四阿哥找來的，沒有用宮裏的太醫。這件事隻有十三阿哥、耿氏、隆科多的小兒子，德妃和嫡福晉知道。”和妃望向烏拉納喇氏：“為免耳目眾多我和姐姐隻帶了近身嬤嬤來，所以這幾天都是嫡福晉和清怡交替著來照顧你的。”
盼竹有些昏亂，清醒後一切都像變得不一樣了，她對著烏拉納喇氏抱歉地笑笑：“謝謝嫡福晉。”然後輕輕握著和妃的手輕歎道：“謝謝你們為我所做的。”
和妃意有所指地說道：“你應該了解我，我這樣做是一舉兩得，所以不要把我看得太偉大了。我隻是想在皇上龍馭歸天後，能貽養天年，你記著這個就行了。”
盼竹震驚的望著和妃，和妃這樣說是在暗示她也認為胤禛將來能登帝位。她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見烏拉納喇氏驚叫‘和妃娘娘’。
和妃毫不在意的笑笑道：“好了，我去找大夫來給你把把脈，而且要通知四阿哥。”
室內因和妃的離去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盼竹輕聲道：“因為我，讓你們添麻煩了，對不起嫡福晉。”
烏拉納喇氏憐愛的撫摸著盼竹的頭發道：“不要說對不起，盼竹。我知道你是為了王爺才想法子留在皇阿瑪身邊，在這期間為王爺做了很多事情，受了很多苦，甚至乎你們漢人最重視的貞潔。”
盼竹聽到這個，感到那麼的羞澀：“清怡把這個也告訴了你們嗎？所有人都知道？”
“哦，不！不是清怡說的，我相信她根本不知道這個，是王爺從五台山和巡視九省回來後，無意中透露的。盼竹，王爺他是很愛你的，他曾在我麵前承認，自從愛上你後，他才感到自己有靈魂有快樂。所以，他為你守身如玉三年有多，可笑吧，一個男子為一個女子守身，但王爺真的做到了。那天他巡視完後回府，在我房裏喝得有幾分醉意，傷心的自語‘為什麼偏偏是八弟，你可知我為了你忍住了，你卻心甘情願的給了他，我是傻瓜’然後狂笑著衝出了我的房間，第二天早上，鈕鈷碌氏的近身就跟我說，王爺昨晚寵幸了鈕鈷碌氏。接下來幾天，王爺不停的寵幸耿氏和鈕鈷碌氏，能讓王爺一反常態的就隻有你了。當時，我就猜測你和王爺……，所以王爺才因此大受打擊。”
烏拉納喇氏眼眶一熱，淚水已經奪眶而出，她緊緊的握著盼竹的手萬分抱歉地道：“對不起，盼竹，當時我很擔心王爺的子嗣，又以為你是真心愛八爺的，所以我很慶幸王爺終於掙脫這段感情，更急急安排年氏入府。那天我恰巧聽到十三爺把所有一切告訴王爺，我……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是因為你做了這些或者你誤會了我，還是因為胤禛也愛上了年氏？盼竹心裏昏亂的想著。她眨眨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忽視心中因為年氏這兩個字而湧起的難過，提起手為烏拉納喇氏抹去眼淚，清晰地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胤禛，所以不要說對不起。福晉，你的淑慎、大度，對他是最適合不過了。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王爺府內一片和諧，這局麵不應該被破壞的。”
烏拉納喇氏不安地問道：“盼竹，你這話什麼意思？”
盼竹卻充耳不聞，把手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故作調皮地說道：“福晉，我好像臭臭的，應該很髒吧，我很想沐浴，你可以幫忙安排一下嗎？”
烏拉納喇氏知道盼竹有意避開這個話題，但這樣也好。因為如果胤禛和盼竹經過今次這件事，誓要掙脫束縛在一起的，必會掀起軒然大波。作為女子，她是很同情盼竹的，亦很高興盼竹與胤禛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但作為胤禛的結發妻子，為了夫君的前途和安全，她希望這不會發生。所以，烏拉納喇氏對盼竹這樣的態度隻能無奈的認同，她輕輕歎息道：“嗯，我這就去準備，沐浴完後再請大夫把脈。”
※※※
沐浴的過程中，盼竹因為微溫的水而鬆弛下來，思緒便慢慢的清晰起來。她慢慢的想起了那個傷心欲絕的晚上，想起了自己因為胤禛的見異思遷而生無可戀，因而不思飲食以致幾乎魂歸天國。她下意識的撫摸著嘴唇，隱約記起在死亡邊緣掙紮時，胤禛那飽含愛意、懇求和絕望的深吻。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極不情願的承認，自己還是深愛著胤禛的。要不然就不會在垂死時，因為對胤禛的吻有反應而保住了性命。雖然現在看來，胤禛也還是愛她的，但年氏呢？那是一個聰明有心計而又非常美麗的女子。而且她醒來了，便隻能繼續做康熙的司帳。她對著自己苦笑，別傻了，那怕胤禛知道了她的愛又如何，就算在經曆了這件事後，什麼也不會改變。一想到他們是沒有將來的，盼竹心痛得雙手緊緊抱著身體，雖然現在是夏季，她卻感到渾身冰冷。是因為紅螺寺內夏無酷署，是她久病身體虛弱，還是因為冷酷的現實！她不知道，她隻是腦裏一片空白的坐在水裏。
直到門外響起了烏拉納喇氏擔心的詢問，才把她驚醒過來，她急急的站起來穿好衣服，把門打開，烏拉納喇氏一臉擔憂的站在那裏，身後不遠處站著個大夫模樣的人。她不自然的笑笑說道：“水裏很舒服所以耽擱了。”
烏拉納喇氏明了的望望她，才轉過身招呼大夫上前，盼竹半躺著讓大夫把脈。半響後，大夫沉吟道：“這位夫人的身體已經恢複七八分了，隻要以後好好進食，不再憂慮，心寬自然體胖的了。隻是有一件事……。”
“什麼事，大夫但說無防。”盼竹心想已經沒什麼事是更令她傷心的了，所以微笑著對有些顧忌的大夫說道。
“近年夫人的月事是否經常拖延，有時兩三個月才來汛期，而且腹部周圍疼痛異常。”
盼竹想不到大夫說的會是這個，卻因他說對了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大夫便繼續道：“想必夫人以前無意中服了些滑胎藥，再加上這次令到夫人元氣大傷，隻怕以後都難以有孕。”
烏拉納喇氏愕然的瞪向盼竹輕叫道：“老天爺！”
盼竹臉色一變呆了一呆，然後發覺烏拉納喇氏盯著她看，便道：“福晉，可否替妾身送送大夫。”
烏拉納喇氏醒覺過來，把大夫送到門外，吩咐嬤嬤拿藥方和封個紅包給大夫，便轉身走回房內，把門關上走到盼竹麵前，想詢問卻又難以啟齒。
盼竹卻鎮定地道：“不是胤禛，是胤禩，他給了我一包藥粉。福晉，你不用難過，這對我來說，不是壞消息，皇上的聖旨猶在，我是終生不得婚嫁的。”
“可是……可是……。”烏拉納喇氏很為她心痛，想說些什麼安慰她，但卻深知說什麼也是空話，除非是說她與胤禛終成眷屬，但這卻是烏拉納喇氏最害怕說的！最後烏拉納喇氏隻好訕訕的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說話，當清怡出現時便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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