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風鈴殺手名錄  唐少:情人

章節字數:5949  更新時間:08-07-09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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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珠若是知道那一摔的後果,或許就不會摔那枕頭了。

    枕頭是斜砸向那個男人的,在空中劃了條優美的弧線,爾後便撞上了床頭那黑衣男人的額角。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隻是一瞬而已,爾後便是一個耳光甩過來。珠珠的第一反應便是躲。她頭向旁一側,男人的指甲拉過她的臉麵,刀刮般生疼——倘若珠珠知道這一拉會留下血痕的話,或許她更願意硬生生地受那一記耳光。男人見一個耳光沒打正,並沒有追過來,隻是站著,輕蔑的笑意溢滿全臉,然後說了句讓珠珠頭暈眼花的話,你可以收拾東西了。說著,轉身出去了。隨手嚓地一聲將門帶上,震得窗戶上的那條藍花窗簾簌簌地抖。

    珠珠將枕頭狠狠地向門上甩去,嘴裏跟著罵了一句,臭男人!

    臭男人,走就走。臭男人,我不怕你。臭男人……珠珠低低地罵著,像是罵給自己聽的一般。罵得累了,蜷縮在床頭的一角,雙手抱著腿,下額放在膝蓋上,有淚水在眼圈裏悄悄的打轉。珠珠,你該怎麼辦?珠珠,你該怎麼辦?珠珠這樣一想,眼淚便止不住,順著臉頰往下流。她先是嚶嚶地、小聲地哭,怕是被誰聽去了,漸漸便忍不住了把臉埋在繡著鴛鴦的絲被裏哭,哭濕了一大片。換作以前,他肯定是過來安慰她的,嘴角又帶著壞壞的笑,珠珠,別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珠珠,別哭,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他變魔術一般,手心裏憑空多隻首飾小盒。那是他家紫祥店特有的珠寶小盒,檀木做的,上麵雕有交錯的龍鳳花圖,一周都鑲了金絲邊,名貴自不必說的。每每這時,珠珠總是又高興又委屈地接過他的饋贈。翡翠扳指、纏金手鏈、藍田玉鐲、金鏈子、玉掛、……她不記得收了他的多少東西。十件,二十件,或者更多。

    床前妝台上的是麵青銅鏡,明晃晃地。鏡背上繪的是貴妃出浴圖,雕工細膩,紋理清晰。湊近看,甚至可以體會到貴妃嘴角的輕笑,仿佛便在耳側。春寒賜浴華清池,清泉水滑洗凝脂。隱隱感覺到的是這份傷感的奢侈。他說這是禦用的,安史之亂後流落民間。她說,不管是禦用的還是民間的,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這時想得,眼淚又流下來。她摸著臉上隱約的兩道傷痕,愈發感到委屈。珠珠,你該怎麼辦?

    他從沒打過她,便是罵也不曾有過一次。而這,也或許是她能夠長留下來的原因。她至今仍清晰記得和他初次見麵的情景,那酒樓比她現在坐著的酒吧要遜色得多。不過那裏的燈光卻是一絕,一律是掛壁的壘形燈,九個奶色的燈泡壘在一起,像是串熟透了的葡萄,將偌大的樓場照得燈火輝煌,也照得她一張嫵媚的臉滲出暈紅,美豔不可方物。那時的酒樓要熱鬧的多,進進出出的不是名門子弟,便是富家大少,出手都很闊綽,花花綠綠的票子在他們眼裏幾如廢紙。他也是其中一個。

    那時的她還很年輕,一副天生的嬌好麵容,似乎便是資本。當然,她有的遠不止這些。因而她可以對朱家大公子送來的翡翠繩不屑一顧,可以棄副市長小兒子的藍色貓眼鑽戒於一側——她高傲地讓同行的姐妹由羨慕轉為嫉妒,卻沒有任何辦法。她覺得自己生來就是被人寵著的,生來便應該被人寵著的。做珠寶古董生意的紫祥店少東家在這方麵無疑是最博女人歡心的。最讓珠珠惦想的還是那次發生在公園的事。少東家第一次將紫祥店的首飾小盒雙手呈給她,當然,他呈的是那條雕滿兔紋的翡翠胸鏈。珠珠奇怪他居然知道她是屬兔的,不過麵上還是一徑冷冷地,說,你的眼裏,我是這種貪財的勢利女人?少東家聽了,隨手將盒子扔到一側的水池裏,連同那條胸鏈,眼皮也沒眨一下。珠珠微微一笑,淡淡地說,不過我也沒說我不要,為什麼要把它扔了呢?少東家沒有一丁點猶豫,下了水。珠珠坐在長椅上,臉摩娑著毛絨絨的貂皮圍脖,斜眼看著一個男人在冰冷的水裏,隻因為她的一句話。當時便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了,也因此,珠珠從那一刻下了決心,決定將一切都托給他。

    燈光來回翻滾轉閃,照得人麵一半黑,一半白。前台蹦迪的分不清年輕人多些,還是中年人多些,見著的隻是閃來閃去的人影,形體也是扭曲了的,頗有些張牙舞爪的意思。這就是生活。珠珠的舞跳的很好的,從交際到芭蕾,甚至拉丁舞她也懂得。至於蹦迪,學生時她跳過,後來覺得有失穩重優雅,到底放棄了。她自然是不肯輕易陪跳的,甚至連舞台也很少站過。她隻是陪著喝點酒,隻一點而已,更多的是勸酒。她勸酒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三兩句吳言儂語勸得別人喝多了也沒脾氣。因而但凡做買賣談生意的酒席若沒有她去撐場麵是不行的。這或許是她當年所在的那個酒樓生意興隆的主要原因,也或許是她長紅不衰的原因。她拿的工資並不多,當然,她也不屑拿很多錢的。倘若是為了錢的話,她早已下海了,做那種勾當發家的在她的姐妹中並不是少數。她隻是單喜歡這個環境。單純地喜歡,以至於迷戀。

    有侍者過來。她要了杯清啤,又要了包三五。待要她點歌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鄧麗君的那首老歌《甜蜜蜜》。酒是很長時間沒有喝過的了,但煙卻是長抽,而且愈發厲害。在那幢空闊的大房子裏,她通常是一個人度過。偶爾也會和保姆聊天,聊往日的風光與奢侈。保姆更多的是附和,有時也會因覺得不可思議而瞪大眼睛。她覺得這樣很俗,便丟下保姆,一個人走開,身後留下一團團香煙,似霧不霧的,籠得她的背影宛如天仙。透過煙氣可以看見保姆驚詫而鄙夷的眼神,說不出的滑稽。她是在煙霧繚繞中聽說他娶親的,隻是聽說,這讓她覺得有點悲哀,雖然她並不在乎。她覺得無所謂。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她不屑這些。她隻要他記的她,便知足了。

    她呷了口清啤,覺得味道有點古怪,便去拆煙盒,抽出一支細長的紙煙,燃上。三年,五年……或者更多。她記不清究竟跟了他多少年。從他單身一個人,到兩個人,三個人;當然,她是另外的,邊緣人。她見過他的女兒,生的粉嘟嘟的,一張圓圓的小臉蛋,很好看。她覺得小女孩的眼睛生的十分像她,便當著他的麵說,真像我生的。他從報紙後探出頭,笑著說,你認她做幹女兒好了。她便逗小女孩說,叫媽媽,叫媽……說著,便覺得鼻子酸酸的,眼圈兒已是紅了。小女孩在三歲的時候被她逗地叫了聲阿娘。她歡喜地眼淚直流下來,落了線的珍珠一般,止也止不住。她從細細的手腕上褪下一隻纏金的青鳳鐲,塞到她手裏,輕聲說,拿去玩,讓阿娘靜一會。自個兒蜷在寬大暗紅的沙發裏,吐著煙圈,昏暗的燈光照過她一張蒼白的臉,嘴角微微掠過一絲笑意,滿是幸福的-----她仿佛看得見自己的女兒,是和那小女孩一樣的,眼睛水汪汪地,碧潭般清澈。

    酒吧開始熱鬧起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鋪天蓋地地貫滿全場。她知道,外麵的天已經黑下來了。她想,或許他在找她呢!想著他一副著急的樣子,她不由得露出快意的笑容。她摸出身邊的手機。聽他說過,現在不少酒店裏的女人都是用這個來聯係的,便想手機真不是個東西,甚至有點賤。不過,她還是要了一部----是他手把手教會她如何打字收發短信的。她想狠下心將手機關掉,忽然想起他以前說過的話,不由猶豫起來。他說,有這個東西,隔的再遠,我們都是在一起的。她笑,有點落寞,隻隔幾條街,你就不記的我了。幾條街外,是他的“家”。那是和她永遠沒關係的東西,卻一直有意無意的困繞著她,即使她努力克製自己,不要想起。看著他一臉的無辜和委屈,她心疼了,倒過來安慰他,我還奢望什麼呢,隻要你記的我,我便知足了。他賭咒發誓說,我死了也記得你的,我……她忙握住他的嘴,淚水漣漣地,別說死,別說,你死了我怎麼辦?珠珠你該怎麼辦?珠珠忽然覺得自己此時並不能確信他會找她。他打了她,以前從沒有過的。即便這一次口角之爭的責任全部歸咎於她,而其實她也隻不過說了個滾字而已。在往日,這在她們之間也隻算是句玩笑話,而今天,他居然為次大發雷霆,甚至動了手。珠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今天會這麼衝動,摔枕頭她並不是故意的,隻是氣憤不過隨手抓到才扔的。而他,也完全可以依著平日裏的油嘴滑舌平息的,卻沒有。珠珠努力壓製這種想法,但還是猶豫著將手機放回口袋。

    煙灰沾在她黑色呢絨的衣袖上,胳臂輕輕一抬,紛紛灑落。珠珠看不見煙灰,正如她分不清他究竟什麼時候結的婚;他甚至沒和她說起過。或許,這和她並沒有關係。至少她是這個設想的。黑色絨衣包裹中的她在燈光的閃耀下仿佛是個精靈,恍惚中又看到自己在蠟黃的、泛白到可以折射人影的地板上跳芭蕾。那是學校的舞房,也是她曾經最常去的地方。小寒、姍姍、阿巧、秀秀、葉子倩……她可以一個個將曾經同班女伴的名字說遍,甚至可以複述她們的音容。她也曾和它們在一起嬉笑玩鬧了一年多。一年多,那是怎樣的遙遠和傷感嗬。一年後的她,在紙煙裏踮起雙腳,跳著夢中的天鵝,在燈火輝煌的酒店裏,底台下的角落裏是一雙雙驚訝而嫉妒的眼睛。數年前,誰能說的出她的選擇是對是錯呢,誰能?想到這,她忍不住笑了,開心如同個孩子。

    台下角落裏有人抽煙,有人酗酒,有人趁著煙酒氣說著粗俗的段子,更有人借著暗光偷偷的接吻,做著親昵的動作。珠珠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將呷著的一口酒吐了出來,心裏低低地說了句,下賤。有人穿過人群,擠到她的單桌前,邀她跳舞。這令她瞬間緊張起來,身子一陣哆嗦,緊接著硬生生地說了字,不。她甚至連那個男人的臉也沒敢正眼看上一眼,更別提說些客套的話了。天那,我在做什麼哦。她低低地想,有些惶恐。他把我當做什麼人了?她想著,將衣領向上提了提,似乎這樣可以更好的掩飾什麼一般。

    她見過他的妻子。一個俗不可耐的女人,她想。珠珠不懂的他為什麼會娶這麼一個俗氣的女人,而她似乎也真的俗氣的很。她說話的聲音高高的,腰也有半隻水桶粗細,盤起的頭發如同浣衣歸來的村婦。更令人厭的是她的眉,眼瞼上染了藍藍的一團,亂塗上去一般,以至眼睛睜著也看的出是修飾了的。可他,寧願要這麼一個女人。珠珠不想也不會幹涉他的婚姻,但對他的妻子還是頗有微詞。他用手輕捏著她的小鼻子,親昵地說,要是娶了個漂亮的,把你也比下去了,那我以後可就不來你這了。珠珠賭氣說,我倒希望你不來呢,也落個清淨,哪一日想通了,我落發做尼姑去。他跟著笑,那我做和尚去。他為什麼要娶一個俗氣的女人,珠珠隻知道這些。他總是有理由的,隻是不肯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不像她想的那樣光明磊落、理直氣壯。在她的問題麵前,他委瑣地像是見不得光。委瑣地有點可愛。

    臉上隱隱還有些疼,珠珠細手輕輕地去摸,覺得疤痕至少有三四寸長,如同平靜湖麵紋起了兩道水波。他怎麼下得了手?臭男人——珠珠想著之前在家裏罵他的話,更添了傷感。臭男人,她可是跟了這個臭男人有六七年的光景了。她一手挑的他,如今卻要罵他,等於是拿了手打自己的臉。這六七年間,他的喜怒哀樂牽製著她,他的言行舉止牽製著他,他的衣食住行牽製著他……像隻風箏,她飛的再高、再遠,繩索總是在他的手裏的。而她也願意這樣,讓他一輩子牽著她。一輩子。

    身側有人在哼著不知名字的歌曲,聲音低低地,滿是淒清的味道。唱歌。她想。那似乎是遙遠的事情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隻是唱《甜蜜蜜》,也隻喜歡這一首。你笑在春風裏。她覺得這是說她的。後來,她也學著唱些豔歌,那似乎是必需的。再後來,她跟了他。跟他的前一段時間,她還是唱的,隻是給他一個人聽,唱的還是那首《甜蜜蜜》。最後,他沒厭,倒是她先厭了,再不想唱了。而他也很體貼,沒有說別的,一丁點的意見也沒有。或許他早已就厭了我唱歌呢!珠珠為這突生的念頭驚詫不已。有一隻手從身後搭上她的肩。她渾身一個機靈,轉首斜看上去,燈光閃著那人的臉,分不清是誰。她這時倒鎮靜地很,懶懶地說了句,為什麼不坐著呢?他剛一正想著彎腰,她便辨出是誰了。隻是不敢相信。她最後的印象裏,七年之前,他也隻是四十歲的模樣,容貌雖說不上是英俊,倒也成熟得很,而現在看上去,竟似個老人一般。

    我是稱呼你周夫人好呢,還是叫你汪小姐更貼切些?他輕笑著,語氣和從前一樣輕佻。珠珠覺得這話從一個看上去像有六十歲的人嘴裏說出來,多少有點惡心,卻還是微微地笑了,聲音曖昧地連自己也不敢相信,顧老板若是看的起,叫我聲珠珠便是抬舉我了,什麼周夫人汪小姐可擔當不起。他聽了也笑,燈光下看起來麵目全非,倒難得你還記的我,可憐如今都快成老頭子了。你倒是沒變,還這麼年輕漂亮。說完了,自嘲地笑笑,蒼涼的聲音立刻被吞沒在黑暗裏。珠珠聽得,心裏便有點不舒服,嘴上還是笑道,老頭子還往這裏跑……甫一脫口,便後悔起來,覺得這話裏有許多暗示,當下忍住不說,蔥指般細長的手扶著酒杯,輕輕地撫摸。

    顧長生一張臉在燈光下晃來晃去,有點虛幻的感覺,讓人不敢伸手去觸摸。她和他並沒有深交的,如果硬要扯上點關係的話,那麼,在曾經為她瘋狂的隊列中,他是排在前麵的。即便如此,珠珠心底裏也沒真正放他在心上過,但也不至於厭惡。在她的記憶裏,和顧長生共處的機會並不多,算上這一次也不會超過五次。而能給她留下印象的他們之間的更是微乎其微,如今隻記的他捧了條藍色翡翠項鏈,彬彬有禮的;在煙霧中。難得還有一個認識她的人,難得在這種場合見著一次……她有點欣喜,有點失望。這一切像是個水泡,她不敢靠近,又舍不得走遠,隻是靜靜地觀望,靜靜地聽他訴說。顧長生的訴苦並沒有讓她心動,反而勾起了她的不屑——一個曾經的煙花酒客向一個女人訴說破產的事情,不僅僅可笑,簡直可惡。不過,她還是一副聆聽的樣子,雙手托著腮,嘴角掛著安慰的表情,至始至終。畢竟,曾經,他為她也是揮金如土。末了,他緩緩地問了句,你活的怎麼樣?

    我活的怎麼樣?她想。珠珠你活的怎麼樣?珠珠你活的怎麼樣?

    珠珠,你活的怎麼樣?她覺得有點失落,第一次,如同丟失了什麼一般,尋尋覓覓。他有三個月沒去過她那邊了,或者更多,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即便是出差,最多也不過十餘天。而往日,他最多也就是一個月沒去過,再沒比這更長的了。這次卻例了外。或許他在外麵另有別的人了。珠珠想。他既然可以不喜歡我的歌,當然也有可能不喜歡我的人了。隻是這麼多年,他怎麼舍得?珠珠想不通。感情,那隻是個自我安慰的童話;他才不會在乎的呢,我是太幼稚的了。想到這一層上,珠珠不由得笑了。總比蒙在鼓裏死不瞑目要好的多。這就足夠了。

    後台有人唱著莫名的歌曲,音調低徊,哀哀地讓人不忍卒聽。燈光也轉為柔和,淡藍色的鋪滿全場,依稀類如當年。台上的舞姿竟也跟著一轉激奮,變的輕和,曼妙如同輕煙。這一切都是她熟悉了的,她日日念著的,夜夜記著的,如今在這裏複活了。珠珠,珠珠。她按捺不住激動,低呼著自己的名字。她仿佛又看到初進酒店的情形,白色繡著水蓮的紗裙上舞著的是她那曾經的長發,手腕上銀白色手鐲邊上的是一排小巧的鈴鐺,這讓她的舞跳的不僅有形,而且有聲。單純,有點可笑。她吐出一口煙。是誰卷起了她的黑發,彎曲了她的如花容顏,又是誰撩起她的長裙,在黑夜裏她吟唱低歌。迷戀,也是一種生活。她吐出一口煙。

    酒吧的舞台主持帶著磁性的聲音說,下麵,有請汪秀珠小姐——

    有個聲音打斷他說,不用了,汪小姐已經離場了。

    說話的是顧長生。他原以為她是投奔他來的,有點緊張;但結果卻不是,這又讓他覺得有點失望。

    顧長生沒告訴她,他現是這家酒吧的老板。

    珠珠也沒說錯。顧長生還是顧老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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