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15 更新時間：09-04-25 16:51
血……。還是血，就這麼無止盡在地上蜿蜒流動著，紅的讓人為之戰栗的液體在地上流動著，宛如一條蛇般的像我滑來……。
“夫人，夫人……。”我聽到丫鬟們叫我的聲音。
感覺到自己呼吸很急促，皺著眉頭，丫鬟不斷地搖晃著我的身體。
“喂。”我聽到那家夥的聲音。
上官夜……。
逐漸的放緩了神經，緩緩的睜開眼，看到那家夥有些緊張的看著我。
這時的我才發現，自己的額頭上已經緩緩滲出了汗珠。
“下去吧。”上官夜轉過頭吩咐旁邊的丫鬟。
丫鬟走了出去，緩緩的關上門。
我還沒有從這種緊張感裏完全的釋放出來，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後我用手輕輕的敲打著額頭。
“做噩夢了對嗎？”他站在我的床前問我。
我明明才從他房間出來，現在他卻又跑來我的房間。
“你怎麼會來這裏？”我扯開話題，臉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沉默了一下，停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說，“派人監視你。”
“什麼？”我愣了一下。
“就是說。”他瞅了我一眼，“讓丫鬟看你晚上有沒有什麼事。”
“然後呢？”
“所以我就被叫來了。”
“誰要你來啊，你去睡好了。”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所以，你在哭嗎？”
“沒有心，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嗎，我無法再像大家那樣笑了，因為我丟失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啊。”
“因為丟失了重要的東西，所以無法再笑出來了嗎？”
他沉默的點點頭。
“真的丟失掉了嗎？”我問。
他抬起頭看著我。
“是弄丟了，還是以為自己弄丟了？”
他茫然的搖搖頭。
“並沒有完全的丟掉心啊。”
他不解的看著我。
“因為如果沒有心，人是活不下去的，我想你是丟掉了心的一部分吧。”
“一部分？”
“丟掉了心裏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傷心的無法再微笑，是做錯事情才會把它丟到水裏了吧。”
他沉默著。許久之後問道，“那我該如何找到那丟失的一部分呢？”
“找不回來了。”我說，“沉在了這麼深的湖裏，是無法再找回來的，但有可以彌補的辦法。”
他看著我。
“去找和丟失的東西同等重要的東西吧，用找到的東西去填補那顆不完整的心就可以了。”
“可是就算找到了來填滿，也是會有裂痕的對嗎，我的心必定也不會像之前那麼完美啊。”
“沒錯，所以就隻有等待了。”我停頓了一下，“填補之後必然會出現那無法抹去的裂痕，隻有靜靜的等待著那裂痕慢慢的被治愈，消失掉。”
“會被治愈嗎？用什麼東西呢。”
“時間，還有愛。”我輕輕的說。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我，很久之後又問我，“但我做了錯事，該怎麼彌補這些呢？”
“記住它，記住這種痛，並且告訴自己，不要再因為自己而失去其它重要的東西了。”
我看到他愣在那裏，很久之後微微一笑，“恩，明白了。”
說完，他突然對我說，“那你的心也有裂痕嗎？”
我沉默了一下，“有最近才出現的裂痕。”
“也要用時間和愛來治愈著對嗎？”
“沒錯。”
“是誰可以治愈你心中的裂痕呢？”
“應該有很多人都可以吧，但我想自己最需要的就是他吧。”
“他？”
“恩。”
“那個人可以治愈你心的裂痕嗎？”
“絕對可以。”
他微微一笑，在陽光的照耀下漸漸的變成了光，消失在我的麵前……。
微笑的睜開眼，天好像已經亮了，上官夜早已不再這裏，我想正如我在夢裏說的那樣，我和上官夜的傷痕，都是需要用愛和時間來治愈的吧。
“夫人。”海棠走進來，手裏端著一碗藥，“這是將軍大人囑咐的。”
“這是什麼？”
“是將軍為夫人準備的藥，為了安撫夫人的精神而準備的。”她這樣說道。
“真是體貼啊，將軍大人。”海棠又補充道，但語氣裏讓我有些不舒服。
她站在那裏，為我準備著湯藥。
“話說回來海棠，”我突然有些好奇，“為什麼你會認識上官夜呢，應該是為什麼你會在將軍府裏工作呢？”
她突然停了一下，片刻後微笑的看著我，“我是被上官將軍買來的。”
“買？”我驚訝的看著她。
“是上官將軍救了我，”海棠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在回憶著那時的事情，“是兩年前的事情了，賣身葬父的我在市集上被一些毫不相幹的惡棍欺侮，是上官將軍出手救了我。”
說著，她眼裏充滿著溫柔的光，“我忘不了將軍那個時候的樣子，騎在馬上，在保護了我後向我伸出手，讓我去他的府裏工作，那個時侯的上官將軍的樣子，我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看起來是那麼的……。”
突然，她停住了，有些緊張的看著我，“對……。對不起夫人。”
“所以，是上官夜買了你嗎，那你在這裏工作的時間是多久呢？”我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那些一樣，認真的問著。
“已經過了，我隻為將軍府工作一年就夠了，”她微微一笑，“上官將軍隻是讓我做府裏的丫鬟，和別人一樣平等的對待我，但現在我決定要在這裏永遠的工作下去，因為我真的很喜歡這裏。”
“是嗎？”我微微一笑，“真的很感謝你，幫助了我很多。”
“那夫人，還有什麼事情要準備嗎？”
“不用了，下去吧，辛苦你了。”
她微微鞠了一躬後向後退去，關上了門。
我以為結束了，以為從今天起一切又會恢複到平靜的生活，但有關翠兒至今還在昏迷的事情，有關我愈發的發覺自己在忘記一些事，還有海棠在回憶起上官夜時那帶著愛慕的眼神，都注定了我們還是深陷在這種漩渦裏。而且我也慢慢的察覺到了，也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他了。當海棠用愛慕的眼光提起上官夜時竟會讓我那麼的煩悶。
該怎麼辦呢，該告訴他嗎，還是讓他自己去領悟，可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的是，那家夥……。也像我這樣喜歡著自己嗎？
“是你不斷的叫我的名字。”
我猛地看向他，“騙人。”
“睡吧。”他走上前來為我拉好那因為掙紮而一團亂的被子，“好好休息。”
我雙眼直視著他，小心的問道，“那……。你呢？”
“等你睡著了我就去休息。”他坐在我旁邊看著我，“所以快睡吧，如果為我著想的話。”
我一言不發的將被子向上拉著，然後讓整個頭埋在裏麵……。
“喂，睡著了嗎？”我聽到上官夜問道，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隻見自己賊頭賊腦的將頭緩緩的探出來，喃喃道，“沒有。”
他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因為我……。不敢睡著……。”
上官夜像是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悅的瞅著我，“你放心好了，我對你沒興趣。”
“啊？”
“那我出去好了。”他很幹脆的起身。
“不要！”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他轉過頭看著我，顯得有些驚訝和疑惑。
“我……。”我停在那裏，眼睛瞅向別的地方，“我不敢睡是因為，我害怕做夢夢到那些事情，也害怕一個人呆在這裏，所以上官夜……。”
他靜靜地看著我的眼睛。
“所以你……。留下來……。隻有這一次，留下來就好……。”
“很害怕嗎？”他看似平靜的問我，“去做那個夢。”
我猶豫了一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他開始坐在我的床邊，認真的看著我，“那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隻要留下來就夠了。
我心裏是這麼想的。
隻要他在我的身邊，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我想要……。看著你睡著的樣子。”我突然輕柔的說，“隻要你在我的身邊，就算看著你睡著的樣子也不會再害怕了。”
他凝視著我溫柔的眼。
“從回來以後你就沒有好好的休息，也許今晚可以好好休息卻再次被我弄醒，所以我想看著你休息。”
“我不需要……。”
“怕被噩夢驚醒嗎？”我看著他，“所以不敢好好休息嗎？”
他沉默著。
“我很擔心你，就算看著你休息的樣子我也會放心，雖然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像我那樣被噩夢驚醒，但我希望我可以融進你的夢裏，至少可以驅散掉你一部分的陰影。”
他看著我，一言不發的聽我說道，“我不想什麼都無法為你做，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你痛苦的樣子。”
“那樣有意義嗎？”他平靜的問道，“就算將事實擺在麵前，不什麼也於事無補嗎，失去的已經不會再回來了不是嗎？事情已經結束了，就算再怎麼樣也……。”
“結束了嗎。”我看著他，“還留在世上的人，還因此而痛苦的人還活著，背負著過往的人還會活下去不是嗎，因為我們還被事情影響著，所以事情還沒有結束不是嗎？”
他沉默的靠在床上，一言不發。
“我想做的，就是撫平你的心口，就算隻有這一次，就算之後的傷口還會殘忍的裂開，我也想那樣做。”
他沉默了一陣子，緩緩的開口道，“我睡不著，腦海裏，不斷地出現那天的事。”
“我也是呢。”我有些難受的回憶著，“你，還有那些盜賊，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也記得，我也殺了人……。”
他沉默著。
“所以就是想要擺脫那些令我害怕的東西，我才會讓上官夜你留在我身邊吧，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再感到害怕了。”
我認真的看著他。
“所以我也想為上官夜做些什麼，因為有你我就不會害怕，那上官夜需要什麼呢？所以我希望上官夜可以好好的休息，至少今晚要好好的休息，所以我應該怎麼做呢，怎麼做才能讓你休息呢？”
“華靜依。”
停頓了很久後，上官夜麵無表情的看了我很久後，我看到上官夜那看似平靜的臉上輕輕的露出了一絲微笑，“那我想要靠在你的腿上，可以嗎？”
“恩？
“
還沒有繼續說話，上官夜就輕輕的將頭靠在了我的腿上，我的背靠著床頭，看著他閉上眼靜靜地靠在我的腿上。
“真的很累。”他閉上眼輕輕的說，“但卻總是睡不著，腦海裏總是出現著那些事情，你的事情，我的事情，將我快淹沒了。”
我聽著這些話，卻有些緊張的看著靠在我腿上的上官夜，自己的臉竟微微的發燙。
我是根本想不到的，這一次的上官夜，第一次這麼直白的像我敞露心扉。
“從他們墜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是一個罪人了。”他閉著眼輕輕的說，聲音顯得有些低迷，“一個罪孽深重，不配再得到愛的人，甚至當鄭鈴兒說愛我的時候，我也隻是冷漠的嘲笑著這樣的自己而已，關於幸福的定義，在他們墜入山崖的那一刻就完全的消失殆盡了，毀了別人幸福的我，還有什麼資格談幸福呢？”
我隻是靜靜地聽著，聽著他第一次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
“當我從你的口中得到鄭鈴兒死掉的消息的時候，我是很清楚的，那些都是我害的，我甚至跑到了紅那裏，沒有勇氣去看你那張和鄭鈴兒相似的臉，那張臉好像更深的證明了我是一個根本無法得到愛的人，那個親口說愛的人，因為我的冷漠也這樣死掉了，我的腦海裏開始因為這個影響而不斷地出現以前的那件事，每次想起都會讓人發瘋。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
他閉著眼，靠在我的腿上，我卻感到這樣的他在這個時候充滿的悲傷遠大於想起那件事的恐懼。
“我總是會再想，如果我沒有那樣做，我的親人現在都會很幸福的活著吧，可我卻剝奪了他們的一切，我珍惜的人的幸福毀在了我的手上，這讓我感到恐懼，而華靜依你因為我心裏也產生了陰影不是嗎，我總是發現我在傷害著我身邊的人，這讓我害怕，為什麼這樣的我，華靜依你卻要為我著想呢，我真的搞不懂。”他輕輕的笑了一下，那是有些苦澀的笑。
“因為你不是一個人啊。”
上官夜微微一愣。
“你一直都默默的陪伴在我身邊不是嗎，為什麼你都沒有注意到，因為你，我在改變嗎？一開始什麼都懶得去想去做的我，因為上官夜的關係，現在的我會想，能遇見你真的很好。雖然我們總是在爭吵中度過這些日子，但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幫助我的不就是你嗎，你總是看到了灰暗的地方，卻不曾注意到自己也在一些人的心中被感激著，因為感激，所以上官夜是擁有愛的人，那必然也可以擁有被愛的權利。”
他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我說的話。
“你相信轉生這種東西嗎。”我看著周圍的一切，“原本我是不去相信的，但當我來到這個叫做火之國的地方時，那種不可能便使我產生了懷疑，有時候會看到令我們似曾相識卻難以記起在那裏見過的人時，那或許就是轉生吧。”
他緩緩的睜開眼，思緒也許已經回到了那個時候。
“已逝的人留給存在於這裏的人最重要的便是回憶，擁有著那些東西，他們就存在著，永生著，我相信擁有著愛的人是會幸福的，就算逝去了，在另一個地方也會幸福的生活著。我珍視著我的家人的，就算有一天我消失在了這裏，也會祈禱著他們可以幸福，而他們一定也在某個地方，祈禱著我可以幸福吧？”
“所以說你是可以擁有幸福的，因為你的心裏，也希望他們可以幸福吧。”
“不是。”上官夜閉上眼輕輕的說，“是一直都希望他們可以幸福。”
我輕輕一笑，聽到他之後說了一句，“也許因為你的話，我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那是上官夜第一次對我說心裏的話，當他說道自己不配擁有愛的時候，我逐漸明白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酌酒在美姬中間，坐在華麗的欄杆旁，漠然的看了我一眼，那個時候的他，任何人對他而言都沒有意義吧，那現在的他，還會那樣嗎？用無關緊要的目光看著一切。
“我也改變了，華靜依。”他閉著眼輕輕的說，“我開始有些迷戀這個塵世了，因為我發現了珍寶。”
我疑惑的看著他。
他有些懶散的翻了一個身後便閉著眼睛，“一個讓我再也無法移開視線，無法漠視的珍寶。”
說完，他便微微一笑，靜靜地休息著。
珍寶？
是什麼？
我嗎？
是我希望是我吧？
我突然這樣想著。
還是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搞不好是這家夥的胡言亂語罷了。
不過珍寶……。是說我嗎？
都說了不要再想這個問題了。
我半信半疑的閉上眼。
改天再問他吧，我突然想休息了。
今晚，也許會是一場好夢吧……。
有人再哭，我感覺到有人在寂靜的森林裏哭。
景象轉移到了森林的深處，我看到了一潭深深的湖水，那裏有個孩子，背對著我，沉默著，但我感覺到他在哭。
“喂。”陽光下，我看不到那孩子的臉，“你在哭嗎？”
他停下來，有些驚訝的看著我。
陽光太刺眼了，我看不清楚那孩子的臉。
“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忙嗎？”
他沉默著，好久才說話，像是絕望的最終隻能求救一樣。
“我的心……。好像沉下去了。”他憂傷的說，“沉在了水底，所以我找不到了，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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