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35 更新時間：20-01-16 01:30
一年後，夏延將一封辭官奏折遞給了賀言寒。聲音多了些穩重，“臣，懇請皇上撤了南平郡王的封號，罷了臣的禦醫之職，臣想回家鄉，侍奉年邁雙親。”
“你們都下去吧。”賀言寒揮退了兩側侍奉之人。這一年賀言寒變得更加陰晴不定，除了上朝之外，他就沒離開過玉竹院，就連後宮也隻是個擺設。
賀言寒從奏折裏抬起頭臉色陰沉的看著夏延，聲音威嚴的傳出，“夏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臣知，臣不配南平郡王的頭銜，臣妻已不是吳國公主，自然不需身份陪襯。禦醫之職，臣坐的也不是很好，如今又傷了手，怕是不能在行醫。臣願退位讓賢。”夏延不卑不亢聲音沉穩的說道。那雙手被包紮的嚴嚴實實。就連跪起都沒有用力，看來真的傷的不輕。
“夏延”賀言寒氣憤的摔了手邊的白瓷玉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不怕朕殺了你。”欺君之罪可是殺頭大罪，夏延你就這麼敷衍的在手上包紮幾塊布，就想掛冠而去。
“皇上……臣無心朝堂也不適應朝堂，皇上就看在臣救你一命的份上，放臣離開吧。”夏延無奈道。
“你就這麼想離開？”連你也要走了，與他相關的人，事都離自己越來越遠。剛才得威嚴蕩然無存。神情哀傷。
“是”
這一年夏延遞了無數次辭官的奏折，都被賀言寒壓了下來，夏延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同意。
“好，朕答應你。隻是別走的太遠。京城會一直留著南平郡府與封號。”賀言寒妥協了。神情落寂得說道。
“謝皇上。”夏延鄭重的給賀言寒嗑了三個頭，這一次離開，怕是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夏延起身，看了一眼頹廢的賀言寒，這一刻突然有些心疼這個男子。這一年他一直活在愧疚與自責裏。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走出來，或許永遠都走不出來吧，親手將自己最愛的人，送上了絕路。怕是一生都活在痛苦中吧。
“賀言寒……情出無悔，不談虧欠，不負遇見，生不逢時，愛不逢人，所道之處，皆是命數……這是當年我與蘇玉寧一起去吳國，他對我說的話。他從未怨過你。”
夏延身影越走越遠，直到轉角，在也看不到一片衣角。
賀言寒一直未曾動過。眼角滑過一行清淚，蘇玉寧啊，蘇玉寧，是該說你豁達，還是該說朕滾蛋呢。賀言寒該放下了，他連下輩子都不曾留給你，你該醒一醒了。
“蘇玉寧……謝謝你……對不起。”
這句話賀言寒早就想對蘇玉寧說了，隻是在也沒有了機會。若是有下輩子，我希望你能回頭在看我一眼。
城南的那片荒地已經成了一片桃林，過往的行人，偶爾會看到一個白衣男子，臥坐桃花樹上，手中握有一酒壺，如畫中仙人一樣，飄然自若。那個總愛穿紅衣的男子，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樣子，白衣勝雪。
“你還真把自己活成了神仙。”夏延抬頭看著躺在桃樹枝上的封悅城打趣道。這一年裏，封悅城都處在半醉半醒之間。到是很少看到他萬念俱灰的神情，當初從吳國回來，封悅城親手將蘇玉寧下葬，並在旁邊刻了自己的墓碑，見他神情以為他會隨蘇玉寧就這樣去了。沒想到他隻是在這陪著他。沒有尋死的念頭。
封悅城將手中的酒壺丟給夏延，隨手解下腰側的又一酒壺，對這夏延敬了一下，薄唇輕啟：
”桃花樹下桃花仙，桃花樹下桃花酒。
半醉半醒複一日，花開花落又一年。”
“哈哈……，你到是瀟灑。”夏延也不矯情，對這空中與封悅城碰了一下，張嘴將酒壺裏得酒喝進了嘴裏。“還別說小新子的這桃花酒是越釀越好了。”
“那可不是，夏延若是喜歡，帶點回府喝？”封悅城翻身從桃樹上下來。帶落了一樹的桃花，紛紛揚揚的隨風飄下。
“封悅城，我要走了。”夏延低聲的說道。眼神忍不住的瞟向封悅城。
“好啊，朝堂不適合你，走了也好。”封悅城眼神有片刻的遲疑，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
“夏延，我給你搬幾壇酒吧，以後怕是喝不上了。”封悅城覺的氣氛有些壓抑，拍了拍夏延的肩膀。這一走怕是這輩子都不會見了。當初形影不離的三人，最終落的一個遠走他鄉，一個苟且偷生，一個魂歸黃泉。還真是造化弄人。
“哦，對了，今日是哥哥的祭日，去上了香在走吧。”封悅城隨手摘下一株桃花，今年的桃花開的早些，該早些帶給哥哥看看。想要那個人封悅城的眼裏總是多了一些溫柔。
“嗯，走吧。”夏延一是來和封悅城告別的，二是因為今日是蘇玉寧的祭日，那個風華正茂的謙謙君子，已經走了一年了。今日是他的祭日。他該來拜一拜，怕是以後沒有機會了。
倆人一路向桃林深處走去，這裏原是一處荒地，現在卻是一片桃林，每一顆都是封悅城親手所種，每一株也都是為哪人所種，每一株都是對他的思念與情根深種。
“哥哥，今年桃花開的早，小悅為你摘了一些。”封悅城將摘的那株桃花插在了蘇玉寧的墳頭，深情且溫柔。
“玉寧，我要走了，吳黎想要回故土看看，爹娘年事已高，就不能常來看你了。封悅城會一直陪著你，你應該也不會寂寞。”夏延對這蘇玉寧墓碑拜了拜，神情有些哀傷。夏孟常一年前就告老還鄉，回了故土南方，吳黎想回原來的吳國去拜一拜已死的哥哥，隨便探望年邁的雙親。賀言寒看在吳國老皇帝年事已高，又願意歸順，就封了一個藩王，沒有實權，隻是個掛名。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封悅城，保重。我走了。”夏延看了封悅城一眼，神情有些不舍。
“走吧，別在這礙眼了，我還想一個多陪哥哥一會呢。”封悅城像趕蒼蠅一樣，向著夏延拜了拜手。隨手灌了一口酒下去，入口卻多了一絲辣味，眼角有些濕潤。
“保重”夏延深深看了封悅城一眼，活著對於他來說，隻是漫長的活埋吧了。
苦守百裏桃林，等一不歸人。
封悅城一口將壺裏得酒喝幹，說不出的蒼涼。看著越行越遠的人，半醉半醒間，口中打了個飽膈，”夏延，保重。”
不能陪你一起走了，這裏有哥哥，我要在這陪哥哥。你自己多保重。
封悅城迷迷糊糊間，伸手抱住蘇玉寧冰冷的墓碑睡了過去。“真好，醉了就能夢到哥哥，還能抱著哥哥睡覺。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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