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76 更新時間：20-01-27 23:05
人最重要的部位，也是最脆弱的地方。此刻，被啤酒瓶開了花的大腦，就像被打開缺口的堤壩一樣，血液如被堵多日的江水一般，一獲自由，就肆無忌憚瘋狂往外流。
然而幸運的是，那敲打榆木腦袋的瓶子卻是殘缺物，從被開瓶器侵擾始，至摔落地麵止，破碎的頸口給予不了操作者力度，因而婦女性命並無憂，隻是擦破了皮，激發了血液外湧的衝動。
眾人驚得啞口無言，一個小男孩兒，竟有這般暴力傾向。抱頭嚎啕大哭的婦女，半蹲著身體，血水順著發絲往下淌，滴在新衣服上，又分散成細流，落在地麵彙聚為一灘，心平氣和的液體。
終於還是有人回過神來，一邊安慰婦女，一邊找來工具止血並包紮那被敲裂的傷口。
封雨麵無表情的坐著，仿佛眼前的一切與自己無關似的。封浪如此用心培養的兒子，卻遇事這般過激，還要靠他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不為他送牢飯都是萬幸了。隻要無關於以後的幸福，他並不想開罪唯一的工具。但此刻，封浪很失望，一時氣不過，揚起巴掌就要撫摸封雨的陰冷麵頰了。
就在滿是滄桑的手要落向清晰臉孔的時候，另一隻同樣因為勞累畫滿褶皺的手，拉住了它。“自己做的孽，要怪兒子？真夠有出息的。”彭麗話語中帶著古怪，卻直指重心，使得封浪不再造作。
婦女停止了抽泣，本該梨花帶雨讓人神往的麵容，這一秒卻顯得憔悴又猙獰，仿佛丟了魂的眼神有些迷離，還帶有恨意。她走的時候，不忘扔下狠話，這事並沒有完。
大伯一家人看得有些驚訝，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使得人大過年的上門鬧事。封浪還如以前那般，遇事波瀾不驚，也不做解釋，隻是隨口說句沒什麼大事，就算完結。
還沒等地上被糟蹋的食物收拾好，沒等地上的血跡被風吹幹，那婦女就回來了，而且不是隻身一人，身後人影熙熙攘攘。
“怎麼還找幫手來了？你們膽子不小。”那夥人還在門口處，就聽見那陰冷又無一絲生氣的聲音。
婦女仿佛又想起被爆頭的情景，不由得心虛，躲在了丈夫後麵。
為首的人，變成了村長，別人能躲，他不能躲，在自己管理的村子出了事，責任不可推脫。對於怪人的話，他不是沒聽見，心裏也有忌憚，但是不能退縮。
“畜生，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平時看你沉默話不多，還以為你是恪守自身的人，沒想到卻豬狗不如。”年過半百的村長，留個方方正正的寸頭，嘴邊沒有一絲雜亂的胡渣，衣服穿著規規整整。此刻繞過怪人，一身正氣的厲問著，那原本黝黑臉龐卻又因羞愧而通紅的封浪。
還不等當事者言語，那丈夫就難忍心中怒火，大步流星來到封浪眼前，掄起碩大堅硬的拳頭，不留情麵的揮砸著，臉上，胸口，腦袋，一一中招。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受害人封浪並沒有還擊的意思，作為兒子的封雨可是不能坐視不管，充滿死寂的聲音又回響在空氣中，鉤子似的眼神直盯著加害者。“你再打一下，試試看，我保證讓你後悔。”
方才準備砸向已經臃腫的臉龐的大手，此刻因為陰冷的聲音影響而停滯半空，他在猶豫，眼神也看向說話者。十幾歲的男孩臉上蒼白如紙，布滿血絲的雙眼飽含憤恨，剛才被破碎瓶渣紮傷的右手，還殘留著血漬，快要凝固卻又受身體晃動，再次順勢向下流淌，肅殺的眼神讓人有種與死人對視的錯覺，不由得讓人後背發涼。
那丈夫的手就那樣僵硬的懸在半空，聽也不是，不聽更是不妙。聽吧，一個大男子被孩子嚇到，確實沒麵子。不聽吧，這怪人確實可怕，要是與其作對，後果怎樣還真無法想象。
“好了，適可而止，家有家法，村有村規，不要再濫用私刑，按程序辦事。”領導者的智慧是什麼，可以隨時控製場麵，更能俘獲人心，眼前的男人因為村長解圍，也有了台階下，感激的望向說話者。“封浪，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當著大家的麵，有冤就快訴。”
“無話可說，喝酒誤事，甘願受罰。”說話者麵色浮腫，神情萎靡，耷拉著腦袋，如同泄氣的皮球。
“可以，還算是有種，你知道規矩的，跟我來吧。”原先比較欣賞父親的村長，在當事人確認實情後，此刻也語氣失落著。
驟黑的夜色中，一躍飛天的煙火，瞬間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各色各樣的形狀點綴著單一乏味的天空，沒有星辰的陪伴，它活該寂寞孤單。一年一次難得的美景，往往是全村人的期盼。然而今天的村民卻不為所動，因為眼前的戲會更加精彩。所以他們擠滿主人家的客屋，占領著走廊過道，布置好香火堂前需要的物品。
香火堂前，整齊劃一排列的橫排椅子上，坐著村裏銀須白發、德高望重的老者。封浪跟隨村長的腳步，來到自家堂屋，眼前的情景與平時完全兩個樣，莊嚴肅穆的氣氛，不由得讓人肅然起敬，也讓犯錯者心驚膽戰。
“知錯嗎？”堂前正中是村裏資格最老，年紀最大，最有威望的老者，說話聲音不大，卻攝人心扉。
“知錯”。
撲通一聲，封浪雙膝著地，腦袋羞愧的低沉著，絲毫無顏麵對祖宗長輩。而後那耷拉著的禿頭卻是，沉重的抨擊在地麵，不但要下跪，而且要磕頭。堂前的每位老者，都承受了犯錯者的，一跪三叩首。
然而事情並沒有如此簡單結束，給老者長輩認完了錯，還得向當事人表示悔意。當封浪給那丈夫磕頭認罪的時候，又遭到幾記重拳。然後鼻青臉腫，嘴角溢血的父親，還要跪拜那家的幾個未成年小孩。封雨氣得不行，剛才自己已經忍無可忍，現在終於爆發。“你們幾個小毛孩，誰敢接受他的跪拜，我就要誰好看”，聲嘶力竭的聲音回響在整個屋子，幾個孩子被嚇得哆哆嗦嗦，大人們也心頭為之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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