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80 更新時間:20-04-26 22:43
“行,那我大概說一下前因後果。”梁姒抬起手,讓燈籠燭光打在前方的巷口上,“公子,等下我們抄近道從前麵的小巷過,你得小心十步前下去巷子的台階。”
“好,我會小心的。你繼續說。”
“首先要追溯到千年前吧,有次西王母回昆侖丘,路途中稍不在意就往凡間掉落了一塊手帕,後被王母宮的道長發現,帶回去作為祭品放在堂上供奉。王母宮香火曆來極為鼎盛,那塊手帕年年歲歲受著這樣的香火供奉,靈識頓生,靈力日漲,也不知受了什麼誘惑,竟逐漸變成了一隻怪物,此為後來經常滋擾龍吟派門人的——幻帛怪。
幻帛怪嗜好化作一隻不倫不類的白鶴形態,自以為神聖,比天底下所有的精怪都要高貴,總想著有一天可以羽化登仙。開頭,它還能安分守己地潛心修煉,可當瞧見龍吟派的那位祖天師白日飛升成仙,它便不淡定了;不久,又得知祖天師的同門師妹也飛升了,它開始滿腔妒忌,要去尋找龍吟中人能夠接連飛升的竅門;期間,再傳出有祖天師的外姓弟子隻因為誤了時辰才成了個半仙(已擢為仙人之姿,但因為誤了報到時辰未列入仙籍),它就崩潰了!而後,這隻怪物的腦子不知被那道門夾歪了,居然突發奇想,認為隻要吸收龍吟派門人的靈識、吞食其凝成的內丹,就可一步登天,位列仙班。
於是,龍吟派的災難來臨了……”
梁姒和狄鳴並肩走在一片死寂的巷子裏,紅彤彤的燈籠分外耀眼,光芒散射出來居然能在牆上看到三個被拉長的人影,梁姒眯縫著眼睛盯著前方。
狄鳴沉吟須臾,問:“那所謂的”登天帛鶴”,原來是對幻帛怪幻化出來的形態的諷稱?”
“是的。”梁姒接著說:“當時仍是道門第一大派的淩霄派,向其餘三大門派:白嶽、景丘和潭虛,發起支援龍吟派剿怪的請願書,並號召天下能士來助一臂之力,而自告奮勇入伍之俠道,被譽為”裂帛聖手”。孰知那幻帛怪割而分裂,裂而不死,死而不僵,即便散成碎片,也沒有哪種陣法能縛得住。”裂帛聖手”浩浩蕩蕩一行人去,竟差點全軍覆滅,龍吟派門人更是折損了七成的修士,戰況十分慘烈!這一戰,就是龍吟派降魔伏妖有史以來最為恥辱的“淺水之變”。
後續,幻帛怪還是覺得不滿足,將毒爪延伸到但凡一定修為的道人身上,霎時間鬧得人心惶惶,風聲鶴唳,談鶴色變。各門派都受到了重創,未待恢複元氣,幻帛怪又攜一波妖魔鬼怪來犯了。正好此時,一個神秘的修士混在”裂帛聖手”當中,幻帛怪卻還按收拾正常道人的方式來吸收他的靈識,不料該靈識卻是一隻老妖剝離出來的魂魄,他輕而易舉地進入幻帛怪體內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反將一軍,侵占了幻帛怪軀殼的主導權,接著,駕輕就熟地將幻帛怪的魂魄剝離出來,用最殘忍痛苦的手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幻帛怪的靈魂逐片撕開、咬碎、吞沒、融合……幻帛怪那尖銳淒厲的慘叫聲,足足在”淺水河”流域響了半個時辰。”
“將幻帛怪活剝生吞的妖,便是放鶴妖仙?”
“不錯!”
狄鳴突然有一個驚人的想法:好比一個“瘋狂的美食家”為了確保食材之鮮美,危坐河邊,迎眾之麵,將其大卸八塊,以哭為釀,酌嚎為酒,啖入口中,細嚼慢咽,舔唇吮指……他能夠體味到旁觀者親眼目睹此番駭況時,那徹骨的膽寒和心慌。
“那時放鶴妖仙還未得此古怪稱謂,仍僅僅是一個不明來曆、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人們無法估量這隻妖的修為法力,也無人猜得透它的真實想法,當然也沒有誰敢觸這個黴頭去探究它的底細。之後,那老妖日益低調,漸漸淡出道門中人的視野。直到近一個甲子年,在東南麵崤疊山一帶傳出一句話:”放鶴救民於水火,莫問神明問妖仙!”,老百姓流傳多了,才有放鶴妖仙一說……”梁姒邊說,邊側頭注視著映在牆上那多出來的第三個影子。
那一直背對著她的影子,忽地轉過身來回望她,甚至嘴上咧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梁姒嚇得連忙低下頭佯裝看路。
明顯,佳楠之前跟狄鳴講述的版本很是敷衍,不然也不會弄得狄鳴像是頭一回聽那般的“新奇有趣”。他記起在永豐絲坊當晚那群仙道見到登天帛鶴的驚懼反應,十分迷惑,“按理說放鶴妖仙吞了幻帛怪,也算是間接幫了道門脫險,又曾對黎民有過功德恩惠,為何如今龍吟派和淩霄派的弟子還是會對其避之則吉呢?”
狄鳴忽然聽不到梁姒的腳步聲,走了幾步也沒有聽聞梁姒回複,不禁困惑,正想開口問,身邊卻驀地傳來佳楠的聲音,“依我看,此人平日若不做廚娘,去當個說書先生也合適。此番講解,較我之前與你說的要詳細生動多了!子最,你覺得呢?”
狄鳴聞聲一激靈,籲了口氣,有頃才頷了頷首,仿佛在讚同,又仿佛在致歉。
“你吱聲也無妨,她拿的”現影燭”走這”景門”進來的路,可以現出我的影子。”佳楠抱起雙臂,歪了一下頭瞥向梁姒,“對吧,梁兄!”
梁姒聽到佳楠這番話,立刻望向前方,但狄鳴的身旁依舊空無一物,又轉移視線掃向牆上,竟發現佳楠的影子已經立在她的影子跟前,她立即後退了幾步,低頭欠身抱拳道:“先生,請恕阿姒無禮,阿姒僅是想清楚先生是什麼人,接近公子會不會有所圖謀!”
“你不是說不會多問嗎?”佳楠挑了挑眉說。
“所以我沒有多問,可我沒說過我不會用別的方法試探。”梁姒直白地回答。
佳楠發覺這個梁姒還真有點意思,向狄鳴調侃說:“子最,你看梁兄是如何消遣你的!”
狄鳴還未來得及說話,梁姒難為情地連忙否認說:“不是的,公子!阿姒就是怕有心懷不軌的人接近你,又不想你認為阿姒過度幹涉你的私事,才……”
“那你是否應當表明自己的身份,先證明你並非心懷不軌呢?”佳楠一麵戲謔地問。
梁姒回應的話音霎時變得細如自囈,“斯人已逝,證明不了……”,頃刻,才提高聲量說:“阿姒有難言之隱,不便明訴出身來曆,包括如何繞過先生去獲知公子境況所用之術亦是,輕易和盤托出唯恐有性命之憂,待時機成熟,必定知無不言!”她說著說著,眼眶不經意,居然開始紅起來,緊捏著拳頭,儼然一副被長輩無理批評的委屈模樣。
佳楠素來熱愛譏誚挑逗別人,可才剛開了個頭便快要把對方逗哭了的,還是史無前例,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他摸了摸天靈蓋,有些尷尬,索性置之不理,轉移對象,扭身過去問狄鳴,“那個……子最你方才,不是問那群道士為何會對放鶴妖仙避之則吉嗎?我來回答你吧。”
狄鳴察覺到氣氛之詭異,愣神片刻,還是選擇配合,“願聞其詳!”
輪到佳楠解說,風格馬上突顯濃厚的個人色彩,“那老妖品嚐完幻帛怪之後,一聲不吭就跑了,也不知安的是什麼心,繼承了幻帛怪的惡趣味,照樣幻化成一隻醜不拉幾的東西示人,偶爾現形,亦是以登天帛鶴為坐騎,招搖翔空,這不就蓄意惡心那群道士嗎?後來還傳出,崤疊山一帶刁民,妄顧天理,為那老妖建廟堂,立豐碑,日夜供奉朝拜,還美其名曰:放鶴妖仙,著實有悖他們的世道,因而惹了眾怒,又集結了一批所謂的裂帛聖手,抄起家夥就往崤疊山上衝,意圖討伐誅滅那老妖。可這群蜂營蟻隊,連人家大門都過不了,便被殺得片甲不留。往後,他們終於老實起來了,並聲耳相傳那老妖的劣根性,能避則避。”
佳楠見狄鳴聽得發呆,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傻站著,趕快接著走。行至他前麵,又說:“人們不都是,先對強大的個體會依賴、會討好,然後一旦知道這個強大超乎他們想象就去逃避、去恐懼的嗎?歸根結底,他們畏懼的,不是放鶴妖仙或者幻帛怪的強大,而是自己的渺小~!”
梁姒傾聽著佳楠這番縱論,有所感觸,瞟了一眼牆上愈漸潛入黑暗的影子,快步跟在狄鳴旁邊,繼續向前。
此刻,一陣“呼呼呼呼呼~!”的怪聲湧入狄鳴的耳畔,狄鳴下意識問:“什麼聲音?”
“我什麼都沒有聽到,公子你聽到了什麼?”梁姒緊張地詢問。
“形容一下!”佳楠止住了腳步,轉身過什麼來說。
“很奇怪,似是風吹的聲音,不,應該說是像有人用嘴模仿風吹的聲音。”狄鳴訝異地問:“先生,也沒聽見嗎?”
“沒有,誰會如此無聊模仿風吹的聲音單獨傳與你聽啊!”佳楠蹙起了眉頭,“你確定你不是出現幻聽?”
“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呼呼呼呼~!”狄鳴捂了一下雙耳,這聲音還是清晰地能辨,似是直接傳到大腦讓他聽的,他苦惱地說:“又出現了,還一邊學風吹一邊笑~!”
梁姒:“啊?”
佳楠:“多半有病!”
那是一把稚嫩的小孩聲音,分不清楚男孩還是女孩,又再對狄鳴說:“呼呼呼~!公子,原來你叫子最啊?”
“你是誰?你究竟認不認識我?”狄鳴雖然已知聲音不是聽進去的,但也不住地豎起耳朵,往四周挪步去聆聽。
“公子,那把聲音這次說了什麼內容?”梁姒看著狄鳴奇怪的動作有點害怕,急切地問。
“你冷靜些,莫慌!它隻傳話給你,有可能隻能在遠處這樣跟你說話,或者說隻能跟你傳話。”佳楠抱著雙臂,波瀾不驚地說。
狄鳴聞言勉強沉靜下來,但腦海裏那聲音還在肆無忌憚,“呼呼呼呼~!喚你子最行嗎?”
狄鳴決定先轉述怪聲的內容,“他好像認識我,但之前不知道我叫什麼,然後問我喚我子最行嗎?這樣。”
“你跟他說:不行!看他有什麼反應。”佳楠一本正經地說完,梁姒有點哭笑不得,這算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狄鳴不假思索直接回複那把怪聲說:“不行。”,而後腦海裏一片靜謐,一會兒,那聲音才又出現:“真的不行嗎?那你敢繼續往前走,我就殺了你!”狄鳴聞聲還是不自覺地停下了步伐,接著又聽到“呼呼呼呼~!”對方模仿風吹的聲音。
“這聲音到底是什麼意思?”狄鳴聽得頭皮發麻。
“呼呼呼~!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有人凍死在風雪裏的聲音~!”狄鳴不寒而栗,右手直發僵,連竿子都握不住。
作者閑話:
不要覺得我寫得亂,其實我一點也不亂,甚至還露出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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