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9 更新時間:20-02-06 19:41
秦風思來想去,都沒有找到一個妥善的說辭,暗恨自己張口胡言,待過幾日生辰宴上見了,那少年定會覺得自己為人輕狂。
秦風惱的恨不得以頭搶地,因此回去的腳程便慢了幾步,沒想到行至城下,又遇見了剛才那位少年。
守將的臉龐比秦風走時似乎又黑了幾分,還是一般的麵無表情冷硬似鐵,握著一把寬刀攔住麵前那兒。
“來者何人?”
少年不答。
“所謂何事?”
少年依舊不答,連一絲反應也無。
因為秦風的生辰宴,每日進城送禮賀喜的人無數,士兵尚可輪值休息,那守將與副官卻是實打實的站了七八日了,加上今日天氣實在是熱,一旁的副官早就身心俱疲,想著趕緊糊弄完回去休息。
於是他上前小聲勸那守將:“大哥,這小公子相貌非凡,看打扮也是富貴人家,大概是聽說我們小少爺過生辰,來湊個熱鬧的,咱就放行吧。”
秦風隔著幾人在一旁站著,失笑搖了搖頭。這守將和副官都與趙叔沾親帶故,算起來也是堂兄弟,性格卻天差地別。弟弟趙磊不怎麼磊落,哥哥趙通一點兒也不知道變通。
果不其然,守將趙通恍若未聞,沉聲又問了一次: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那少年提著花籃一動不動,趙磊向前一步行了一禮,“小公子是來參加秦少爺的生辰宴的嗎?是不是貪玩采花,與家人走散了?”
秦風遠遠的看著,那少年又皺起了眉毛。不知為何,這少年似乎格外厭煩別人說他年紀小。
趙磊又問了幾句,那少年卻始終閉口不言。趙通的手漸漸移至刀柄,眼見便要拔刀,城門守衛反應迅速,將他團團圍住。
眼見著局勢一觸即發,秦風連忙上前救場,“趙大哥住手!這位公子是我請來的朋友。”
那少年沒想到是他,愣了一下,隨即微微頷首示意。
秦風先是攔住了趙通脫口而出的“公子”,又衝趙磊使了使眼色,拉著那少年便進了城。秦風怕又遇到熟人,便拽著他一頭往偏僻的巷子裏紮。那少年任由他扯著自己的袖子,也不吭聲。
七拐八拐,一直走到街麵上的人聲都聽不清晰了,秦風這才停下來。
秦風回過身來細細的打量他,那少年一身白衣幹淨整潔,領口上還有繁複的花紋,穩當當的站著,與這髒兮兮的破落巷子格格不入。
那少年先開口:“你笑什麼?”
秦風挑眉:“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少年有樣學樣,也將秦風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問:“你是壞人?”
秦風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少年似乎也覺得有趣,勾了勾唇角。
笑罷,秦風將花籃往牆上一抵,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剛剛守將問你,你為何不答?”
少年不語。
“是不想答?還是不知如何答?”秦風又問。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都有。”
秦風了然的點點頭,不再追問,“現如今你已進了城來,下一步想做什麼?”
“找個客棧,先住一晚。”
秦風又笑了,“現如今飛雲城人滿為患,尚有空房間的客棧,價格比平時翻了幾倍不止,你就這般過去,他們見你年紀小,定會狠狠宰你一頓。”
這少年話不多,神態又頗為老成,自秦風遇見他,便一直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但此時聽到秦風說“年紀小”三個字,卻又蹙起了眉頭,看上去有些煩悶。
“住店便是住店,與我年紀有何相關?”
秦風失笑,“你本來就小,就算不提,一看也看得出來,你何必因為這個生氣。”
少年卻似乎聽出了別的心思,垂眸思索,“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麵容遮起來?”
秦風愣了一下,笑道:“未嚐不可啊。”
少年點點頭,轉身竟走了。秦風忙喊他,“你做什麼去?”
那少年充耳不聞,走了一半,卻又折了回來,把花籃塞到他手上,“這花我拿著確實無用,還是給你吧。”
秦風心裏想,準是趙磊說他年紀小貪玩,傷了這少年自尊心。於是歎了口氣接了過來,說:“這飛雲城我熟,大白天你遮著臉也太紮眼了些。你在這兒稍等我片刻,我先把花送回家裏,然後再帶你去找個妥當的地方住下,怎麼樣?”
那少年沒說話,秦風便當他是同意了,“你在這兒等著,不要亂走,我一炷香的時間就回來了。”
秦風一手挎著兩個花籃,耳朵微紅,“那個……等我回來,我跟你說件事。”
堂堂飛雲城秦氏的繼承人,竟然信口胡言騙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兒,實在是丟臉。秦風想著,自己在城門替他解了圍,再將人安頓好,誠心誠意的跟人道個歉,也算是將功補過。
秦風抄近道去了趙家,輕車熟路的翻牆而過,侍衛和下人們看見也隻當沒看見,由著他一路闖進了後院。
秦風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就怕少年等的心焦,便抓了一個丫鬟,讓她將這兩籃鮮花好生養在瓶中,急忙忙趕了回去。
秦風出城時正是晌午,現在天色已經擦黑了。秦風想著,要趕緊替他找好客店,若是找不到空房,將他帶回家裏,那便更要快一些,好趕上晚飯。
這一來一回,其實還沒到一炷香時間。但當秦風趕回小巷時,少年卻沒了蹤影。
秦風原地轉了兩個圈,才確定少年是真的不見了,周圍沒有打鬥痕跡,他是自己走的。
本想為那少年做些補償,沒想到債主卻跑了。秦風是真心想結交他這個朋友,不免有些失落。沒了要安置的朋友,秦峰也不著急回家了,加上那巷子裏不知是誰扔了半壇酒,秦風悶了一會兒,一腳把酒壇踢開,徑自找酒喝去了。
好在酒是解憂良方,兩壺酒下肚,秦風便把那少年忘了個幹幹淨淨,眯著眼睛靠在牆上,哼著些不著調的曲子,腳上還打著節拍。
唱到“奴家身世淒涼命似浮萍”時,秦風正在興頭上,卻有一人笑嘻嘻過來打岔。
秦風抬眼一看,“趙二哥,當值完了?”
正是白天城門上的副官趙磊。
趙磊也不跟他客氣,拿起扣在桌上的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少爺,這麼好的興致,自己喝酒?”
“自酌也頗有趣味,”秦風慢吞吞的搖了搖酒壺,“小二!再來一壺。”
趙磊接過小二手中的酒壺,給他倆杯中滿上,“怎麼……沒見你那朋友?”
“朋友?”秦風腦子有些糊塗,半天才想明白他說的是誰,“舟車勞頓,大概找了個客棧休息去了吧。”
“住店?這客棧都被訂了個七七八八,但是不好找吧。”
“我本想幫他找找,若是找不到,便在我們家給他收拾一個房間出來,也不費事,誰知他卻自己走了。”秦風語氣微有些埋怨,後又搖了搖頭,一杯酒飲下,“可能是有其他顧慮,不便於人明說吧。”
“話雖如此,但你那朋友年紀又小,修為又深,孤身一人,還是與你一起安全些。”
秦風隨意的點了點頭,突然從趙磊的話中咂摸出其他滋味。
“趙二哥,這話什麼意思?”
趙磊湊到他跟前,“少爺,你那小朋友,闖了禍了。”
秦風坐直了腰,酒一下子醒了的七七八八。
北方的城不似南方,南方城小而密集,北方城池一般較大,且距離較遠。離著飛雲城最近的一座城,也是北方的第二大城,名曰金戈。金戈城城主姓朱,名曰朱厭,修為高深性情古怪,無妻無子,隻有一個侄兒一個外甥。他那侄兒乃是個飛揚跋扈的混世魔王,叫朱英招;那個外甥,便是秦風。
另一邊,醉仙居。
往日嘈雜的酒樓今日格外安靜,掌櫃和夥計及一家老小都在門口跪著,嚇哭的小孩子被他娘捂著嘴,憋的臉龐青紫。十幾匹駿馬皆是良駒,被隨意拴在了旁邊的餛飩攤上,攤主既要防著馬兒踩壞東西,就要防止馬兒被鍋爐灼傷,滿頭大汗臉色卻煞白。
大堂裏,一隊人將一個戴著帷帽的人團團圍住,正中間端端正正擺了把椅子,坐了一位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十七八歲,一身騎裝價值不菲,袖口的綁帶不知是什麼絲織就的,在燈光下竟熠熠生輝;披著頭發,在額邊編了兩縷小辮兒,就用這小辮兒把後麵的頭發纏了起來,連發帶也省了;腰間還掛著一條十三節亮銀鞭。
這便是朱英招。
此時他一身的火氣,坐在椅子上,衝著麵前帶著一頂帷帽的人揚了揚下巴,“說說吧,人……是你放跑的嗎?”
帷帽長長的白紗一直垂到那人胸口,把麵容遮了個嚴嚴實實,聲音從帷帽中傳來,聽起來不甚清楚。
“不是。”
有一家仆打扮的人半駝著背,圍著那蒙麵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湊到朱英招跟前笑的討好,“少爺,我檢查過了,人是自己割斷繩子跑的。”
朱英招看了一眼那家仆,“那割斷繩子的刀,總是你給他的吧?”
蒙麵人聲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
“也不是。”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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