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8 更新時間：09-03-08 17:23
看到我的身體終於恢複，恒皇開心不已，於是下令在景儀殿開家宴為我慶賀。
景儀殿是除太極殿外第二重要的正殿，是平時過年過節以及恒皇、皇後、太子壽誕接受後宮朝賀的地方，皇子、公主及妃以上後宮的冊封典禮也是在這裏進行的。
本著一個父親對女兒八年父愛的補償，恒皇這些天來對我好得無以複加，令所有人稱羨不已。平時賞賜如流水也就罷了，難得的是無論政事有多忙他都會抽出時間來看我，幾乎是在陪著我說話為我解悶兒，有時候還會在我這兒用晚膳。在這種寵愛的背景下，下令在景儀殿為我的康複慶賀已經是很容易讓人接受的事情。
我穿了一件粉紅色宮裝，是用江南貢品“三月煙”做的，衣料輕薄美麗如江南三月的煙雨，穿在身上舒適飄逸。嬌柔的粉紅色襯得我的臉也多了幾分嬌俏可愛。我頭上插著三鳳獻瑞金步搖，疏疏地別著幾個玉搔頭，對著銅鏡一笑，鏡中的美人連我看了都有幾分滿意。巫婆在一旁說道“：小公主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長得很像公主了呢！日後畢定也會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我不禁失笑，這隻能算是“巫婆眼裏出西施”了。現在的初蕊還未有我慕容傾一半的美貌，要想傾國傾城還早呢！不過女孩子的美也是由多方麵組成的，恰到好處的妝容和美麗別致的衣服都會讓人增色不少。所以初蕊現在還是瘦弱，隻是在我的精心打理之下顯出了一種嬌怯怯的美，很適合她現在的身份處境。
當巫婆和一群宮女把我擁到景儀殿時，該到的人已經差不多都到齊了。這一天，我終於把後宮的主要人物都認了個遍。
高高在上端坐正中的，當然是恒皇，他的左右手邊略小一些的寶座上，分別坐著皇後丹春晚和皇貴妃齊舞樓。皇後以下左邊的一排，坐滿了嬪位以上的妃子；而齊妃以下則是皇子公主的座位，以年齡為序，倒沒顯出重男輕女來，依次是初棠、佑承、初蓉、佑鈺、初芍，佑康、佑玢和初英還都是小孩子，隻隨他們的母妃坐在一起。
我急忙上前拜見恒皇皇後，恒皇一見我便眉開眼笑，連聲說免，那皇後也溫聲說道“：初蕊不必多禮。如今身子可大好了？還會不會覺著哪裏不舒服？”那聲音甚是溫婉動聽。我不由得抬頭看她一眼，她長得並不是什麼大美人的樣子，隻清秀而已。可是出身蘭涼皇室，又身為元澤國母多年，臉上自有一種雍容華貴，再加上三分溫柔，讓人不禁覺得她果然賢淑貞靜，很可母儀天下。我恭聲說道“：多謝母後掛心！托母後鴻福，兒臣已經大好了，聽聞在病中母後對初蕊憂心關切，初蕊感念於心，本當早早去鳳梧宮給母後謝恩請安才是…。。”
“：你病成那樣，怎麼能隨意出門？有這份心就好。隻要能早早地好起來，朕和皇後不就什麼都安了！”
“：皇上所言極是。”皇後連忙附合。
“：母後如此和藹可親，兒臣見了真如同見到親生母妃一般！初蕊何幸如之……”我順勢哽咽起來。恒皇臉上閃過心疼的神色，衝我伸手道“：孩子，來，坐到父皇身邊來。”
皇後垂下眼簾，似乎也在傷感。半晌對我說道“哀家身為皇後，所有後宮子女都是哀家的皇兒皇女，哀家一樣心疼的。蕊兒就把我當成親生母親吧！”“：母後！”我叫得極為煸情，眼淚也順著直掉下來。皇後一把把我抱在懷裏，眼裏也閃著激動的淚花。她拍著我說“：可憐的孩子，可受大苦了！不要怕，以後母後會保護你，照顧你的！”
我們在表演母慈女孝，倒是感動了旁邊一片人。我偷眼看去，恒皇已經紅了眼圈，而下麵至少有四五十人在舉帕拭淚。我不禁暗暗想著古人就是單純啊！這樣也能哭得稀裏嘩拉的，要是去看韓劇，豈不是都要淚流成河？不過裏麵肯定有不少“助皇後悲”的人就是了。
然而有個性的人哪裏都有，我就聽到有人恨恨地哼了一聲，抬眼看去正對著齊妃滿眼的恨毒。
我不禁一怔，這個人，未免太膽大了。
坐在我身邊的恒皇顯然也聽到了這一聲哼。他重重地拍一下榻，喝道“：齊妃，你這是什麼意思？”
天威果然是最不能冒犯的東西。正在哭得起勁的眾人見恒皇發怒，連忙離開座位跪倒在地。皇後也坐正把脊背挺得更直了。大家都戰戰兢兢，唯有齊妃直挺挺地跪在恒皇麵前，脖子還高高地昂著。
恒皇的怒氣無法控製了“：來人，送齊妃娘娘回宮！禦前失儀，罰宮內思過一個月，宮內大小事務俱移交給皇後處理！”說著，即有兩個內侍上前請齊妃娘娘回宮。看得出來，他們並不想得罪齊妃，可是恒皇的命令他們更是不能違抗，隻能表現得更有禮貌些，希望齊妃看出這不是他們的本意。
齊妃看著他們冷冷一笑，正打算起身和他們一起走時，有個人走上前來，跪了下去，叩首道“：父皇開恩！母妃今日起床便感身體不適，又因要籌備宴會，竟不曾召太醫看視。方才失禮並非有意為之。今日是慶賀初蕊妹妹病愈的好日子，不如由兒臣代母妃賠罪領罰可好？”
我抬眼看去，正跪庭中的那人身形高挑，麵如冠玉，神情瀟灑自若，身著銀龍王袍。整個人看上去溫雅如玉，令人心折。為什麼心如蛇蠍的齊妃能生出這樣出色的兒子？
看到恒皇的表情更加不悅，我亦走下了玉階，拜倒在地“：求父皇開恩！兒臣相信齊母妃並非有心失儀！”
恒皇憐惜地看著我，說道“：罷了！既然齊愛妃身體不適，當回宮休息，召太醫悉心治療才是。宮內那些雜事，愛妃無需再操心，交付皇後便是了。望愛妃靜心休養，無憂無慮、無欲無求方是養生之道！都平身吧！”
齊貴妃氣得臉色發白。養病不過是禁足換一種說法而已，何況恒皇還要她‘無憂無慮，無欲無求’！但是恒皇口諭已下，哪裏容得她再說什麼？她隻有冷聲謝恩，扶著貼身宮女搖搖擺擺地離開景儀殿了。
一時大殿的氣氛極為僵硬。
我笑道“：父皇，兒臣病重之時有勞父皇、母後、各位母妃兄姐掛心。如今已經大好了，不如跳支舞來為大家助興以示答謝，如何？”
恒皇大為驚奇“：皇兒還會跳舞？”
我笑著說“：是母妃教的。”
恒皇臉色一黯，隨即又高興起來“：你母妃所授，定然是好的。那皇兒打算跳什麼舞呢？”
“：此時荷花開得正好，不如兒臣就獻上一曲《醉清波》祝父皇母後天天開心時時暢懷如何？”
《醉清波》是已故華妃將鹿棲民間舞蹈《采蓮舞》改編而成的。華妃身輕如燕，舞姿絕妙無雙，見者無不以為其乃蓮仙下凡。也正因為如此，恒皇下令修建了豪華無比的蓮影宮供她居住。
一旁待命的宮庭樂師們已經奏響了各自的樂器，清妙絕倫的音符盤旋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大殿裏，令人聞之忘俗。我一個旋身，輕輕揮動寬大的衣袖，人已經轉到了大殿的中心。我和著樂聲，款款拋袖、扭腰、旋轉。一個輕輕地轉身，我緩緩向後倒下去，再以腰力慢慢撐起身體。在音樂消失時我坐在地毯上，擺出‘觀音坐蓮’的姿勢，清風習習吹拂著我的衣裙，仿佛大殿裏開出一朵美麗的粉色荷花！直把眾人看得如癡如醉。恒皇命我坐到齊妃的位子上，拉著我的手，動情地說“：除了蓮兒，朕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醉清波》跳得如此完美啊！”
皇後也笑著說“：方才看到美處哀家猛然一驚，真以為華妃妹妹活過來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都能一鳴驚人呢！”
我暗自皺眉，莫非皇後也對華妃不滿？是了，皇後是恒皇的妻子，沒有可能不對如此得寵華妃心有芥蒂的。想到這裏，我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說“：母妃號蓮，自然清麗脫俗，因而不能久居於人世，隻空餘傾慕而已。兒臣看來不及牡丹雍容華貴，猶如母後，任是無情也動人。”
皇後一笑，想必被我奉承得極為受用。“：蕊兒不必悲傷，你母妃不在了還有父皇和母後疼你呢！你初棠姐姐早已出嫁，不如你搬到鳳梧宮來，平日飲食起居，哀家也好親自照料。”
我笑道“：多謝母後抬愛！隻是思華齋乃父皇為初蕊所建，初蕊已住八年，對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實是不忍遷離。明日起初蕊必日日去鳳梧宮請安聽訓，也一樣能和母後親近的。”
皇後目光柔柔地看了我半天，方才歎到“：蕊兒真是乖巧懂事！日日請安倒不必了，隻是得了空常來我鳳梧宮坐坐，陪哀家說說話，就是了。”我連忙臻首稱是。
氣氛終於緩和下來了。人人都鬆了一口氣，變著法子說些吉祥話兒給恒皇皇後敬酒。她們也很有眼色，第三杯酒往往是敬我的，不是誇我貌美舞技絕冠天下就是祝我越長越美日後嫁個絕世好郎君。在觥籌交錯間，我的目光一直離不開右手邊那個美玉般的人，他臉上掛著清淡的笑容，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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