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20 更新時間：08-07-29 17:32
縈夜之月》終夜》第七夜
夜已深。
一彎新月孤零零地掛於半空，世界那麼靜，靜得仿佛聽得到流雲劃過的聲音。
如煙的湖畔，走來一個寂寞的身影。
無人看見你已流淚。
你隻長長的舒了口氣，目光追隨著流水，停留在幽森黑夜的某一個角落。
你以為，你已經遺忘。
你甚至早已原諒了自己的遺忘。
——事實上，你真的遺忘過嗎？
當痛苦鋪天蓋地，一切美好轟然倒塌，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離開自己的生命，那種比死亡更深的絕望，你承受不起。
那時侯，你才終於醒悟到，那封藏在誰人眸中已久的深藍，便是這一種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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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走的走了，該留的留了，那麼，該結束的，也就該結束了。
晴明望著那穿破黑夜的長街，遠遠的，如穿透生死的豁然。
“……該走了麼？”青龍的身影在暗夜之中靜默成一幀朦朧的風景，而定格般凝固寂寞的圖畫，仿佛就是他一生的姿態。
晴明靜靜地闔上疲憊的眸，他不期然的就想起了她。那靜謐而安詳的思緒，幻化成了美麗的身姿。
青衣雲裳，巧笑嫣然，玉石般琉璃深邃的眸多情而剔透。
青龍看著初生的陽光覆蓋上他靜謐的容顏，深沉的皺紋喧囂，似融了次第的流年光陰飛逝。
他的嘴角漸漸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眉宇間鎖住的憂愁一點點的綻放，“我想，今夜就是了。”
晴明其實一直很清楚，他明白自己的極限，這就是今生最後的一個劫數了，跨越了今夜，安培晴明也就不複存在了。
“是嗎……”青龍低沉的回答，既然這永遠照耀著的月已死去，那忠實跟隨明月一直縈繞相存的夜色，也該是一同死去吧。
“……對不起了呢。宵藍。”晴明久久地凝望著陽光下的神將，然後決然的留下一個超逸飄然的姿態，靜靜地轉身，去了，遠方。
青龍默立良久，一種不動聲色的滲透，如驟起的寒風穿腸入肺生出連綿的傷痛，他終究，隻是沉沉的歎息。
你既然已經負了我的人，又何須再懼怕負了我的心？
笨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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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時候，天空蔚藍，一塵不染，白雲悠悠，美麗遼闊。他閉上眼睛時，世界光亮耀眼，一寸寸光芒流連在他依舊溫暖的身體上不斷地變幻形狀，展現出綽約多姿的豐韻。
青龍轉過頭，遠方群山錯落有致，逶迤連綿，那些沉寂在幾千萬年歲月中的孤山，到底已經見證了多少人的生離死別了呢？
這大千世界之上，我們隻是沉淪輪回的一枚棋子。
糾葛於塵世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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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要走了。”天一站在青龍的身邊，她悲傷的斂著因流淚而通紅的眸，柔和典雅的聲線也有著清淺的嗚咽。
既然主人已經離開，那麼，作為式神的他們也從主從鍥約中獲得了解放，就算，那並不是出於他們的自願。
“……騰蛇他……也已經不在了……青龍……你……”天一斷續的聲音停頓著快要哭出來的淒悲，朱雀忽然出現在她身邊，沉痛著落寞的神色緊緊的擁住了天一瘦弱的肩，“你……回來嗎？”
回去……
青龍鎮靜的眸色猛的迸出瘋狂的淒痛。
我……也要離開了嗎……？
歸還到，那個永遠不會再有你的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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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絕望中，青龍仿佛看見了一星輝煌的火，那一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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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回去了。”青龍的眸色寂寂的回歸黑暗。
那夜，那神，那絕望卻蘊涵創造的烈炎在心中烽火燎原。
“你們走吧。”
天一還想說什麼，卻被朱雀溫柔的拉住，“我們走吧。”
也許，十二神將中，騰蛇與青龍是最相似的。
為了所愛的東西，奮不顧身的做那撲火的流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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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最深沉的闃暗中，有一雙流放的翅膀，舞蹈成廝搏的火焰。
一束湧動起來噴薄的炎，銳利成一隻鋒芒畢露的矛，在無邊無涯的黑暗裏，屹立。
青龍的眸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那是……
騰蛇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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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嗎？”那無法顯形的神，以如沙的聲音詢問，然後被時光悄悄的掩埋，了無痕跡。
“……我，接受。”唇是濕潤的，抖動。
時間隨著傷口的突現和迸裂而向兩邊推開，青龍咬緊了唇，蒼白的唇被劇烈的撕扯得泌出了血，因作為代價逐漸失去那洶湧消弭的力量帶著毀滅性的疼痛翻滾，停留久處的一切隨著飛揚的火焰而粉碎，成為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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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動世界旋轉的，是生與死的爭執。
他含了淡淡的笑，把疲倦和幸福蜷縮在靜默的暗示裏。
歲月在曆史中滄桑，曆史被歲月用夢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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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遇見你的那一天，也清晰如同昨日那曾經的彩虹，可那也已經被灰色塵埃湮滅了煙雲。青龍以仰望的姿態眺望著遠方的明月，也許，在千萬裏的遠方，這月也還是那般的美麗吧。晴明，我不喜歡總銘記過去，你曾問我為何在那時要救你，我卻沒有回答。
因為對我而言，回首是一種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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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無涯，萬象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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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我負載了你靈魂所有的喜悅和哀傷，在四季第變中，這一切都注定會被蒙披了一層溫潤柔和的光輝，如同被月亮籠罩一樣。
如你一般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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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我們誰也沒能保佑誰。
輪回到下一場的明際暗會，這縈繞月色的暗夜，也許終於可以穿越飛鳥在時光邊緣上舞蹈的紀年。
連綿不斷，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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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色浩劫】前傳――縈夜之月『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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