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66 更新時間:09-08-05 08:38
翡翠碼頭惜柳亭夜
實在是個晴朗的月夜,明月高高懸在中天,在月光的映照下,碼頭上的一切都泛出點點迷蒙的銀白。
惜柳亭是翡翠人為送別友人建造的小亭,在這航運淡季,一直沒有什麼人光顧。今夜看上去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但明眼人若細細查看,也許就能發現籠了大半亭子的黑暗裏,隱著兩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少年褐色勁裝,站在亭子中央,少女紫色胡服,倚坐在亭檻旁,看兩個人的架勢,好像是在等著什麼人的到來。
“喂,清揚。”阿烈手搭涼棚,一副望穿秋水的神情,低聲道,“他們怎麼還不來啊?”
“也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清揚望著黑漆漆的遠方微微皺眉,“再等等看吧,就算來不了,他也應該帶信給我們的。”
“可是現在已經過子時了呀!”阿烈幾乎要喊出聲了,“萬一……”
“放心吧,水晶不是子時兩刻才離開的嗎?”清揚努力掩飾著聲音裏的焦急,“再等一下也能來得及的。”
阿烈望望清揚,悻悻地歎了口氣,隨即焦急地在亭子裏踱起步來。
烤魚雖然美味,不過它也有個缺點,那就是吃多了容易口渴。天韻還是頭一次在半夜被渴醒,她習慣性地閉著眼睛去摸茶杯,不料卻摸了個空。她不情不願地撐開眼皮,睡眼惺忪地環視著自己的房間,卻發現這裏連個茶杯的影子都沒有。沒辦法,她隻得離開溫暖的被窩,拖著鞋子去外麵找茶杯,她掀開艙簾,向空中一望,頓時大驚失色——
“已經過子時了!!”天韻人比音先到,“蹭”一下衝到那個在船頭坐著的家夥麵前,“你為什麼不叫我?”
“啊?你醒了?”謙非被她突然的一嗓子嚇了一跳,“不好意思,我忘記時間了……不過多睡會兒不也挺好的嗎?”
“我是挺好,你可不行。”天韻心有餘悸地嘟嘟嘴,“萬一你再半夜發神經跳下去,那可怎麼辦?”
謙非紅了紅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謙非笑,天韻也笑,兩人對笑了半天,謙非突然開口:“對了,你半夜起來就是為了換班?”
“啊!不是!”天韻猛然想起自己起床的初始目的,“呃,我想喝水,找茶杯找不到。”
“哦,這樣啊。稍等一下,我去給你倒。”
嘻,雖然天韻不怎麼喜歡被人伺候,不過被謙非伺候的感覺還是挺舒服的嘛!她伸個懶腰,索性坐到身後的船舷上,晃悠著兩條腿等著謙非送茶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距離聽起來不是特別遠,轟轟隆隆裏夾雜著一些紛繁的雜音,有點像是潮水翻騰的聲響。
難道會是洪水?天韻向身後一望,寬闊的的漓滄江風平浪靜,月影如璧,隻有細小的波紋泛著繁星般的微光。
奇怪……潮水沒有漲,她的耳朵也不會出問題,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了,你的水——”
“閉嘴!”天韻猛地揮手,絲毫不顧一旁被驚得一臉錯愕的謙非,感覺聽得不夠清楚,幹脆把整個身子貼到了船舷上——
——是喊殺聲!
好像……好像來自翡翠的那個方向,而且人數好像還不少!
——這半夜三更,誰會在城外打架?
不行!她一定要過去看看!
天韻“蹭”一下跳起來,沒等她走出兩步,手臂便被某人一把拉住!
“喂!你要做什麼!”謙非的語氣聽起來很像是認為天韻也犯了神經病。
“你放開我!”這小子幹嗎老是關鍵時刻擋天韻的路,“那裏——那裏有喊殺聲!”
“喊殺聲?”謙非一頭霧水,“我怎麼沒聽到?”
“你——”危急時刻,怎能廢話,天韻才沒有時間跟他解釋,右手一甩,便猛地掙脫開來,隨即使出自己半個多月沒用的輕功,箭一般地衝了出去!
惜柳亭
“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在繞亭中央走了無數圈之後,阿烈終於等不下去了,他雙手猛地一拍,道,“現在已經子時一刻,如果再不走,水晶就會被她們帶回總壇,她會被認出來的!”
“可是——”清揚雖然也急,但看上去還是比阿烈清醒,“我們沒有兵馬,這樣去,等於送死啊!”
“我們可以想辦法啊!也許血靈薇不會帶那麼多人來,也許我們可以趁亂把她救出來,也許……”阿烈情緒很激動,“總之,去就有希望,不去可就一點希望都沒有啦!”
清揚的眉心微微跳動,她努力地鎮定心神,思忖著眼前的一切:清翔絕不是那種不守時的人,他到現在還不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變故,現在絕不能去龍威衛大營找他,求助於翡翠縣令的話,時間來不及不說,也沒幾個衙役是血靈薇的對手,再說阿烈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去試一下,也總比在這裏幹耗下去好!
她心一橫:“行,我們現在就過去!”
天韻輕盈地躍過一個又一個樹叢,向著翡翠城的方向飛奔過去。她的耳朵果然是從不欺騙她,那片喊殺的聲音隨著她腳步的挪移越來越清醒,在躍過一個樹叢之前,她甚至聽到了刀劍相碰的清泠聲!
對,就是這裏,絕對沒錯的——
天韻輕盈起身,輕巧地從那片樹林的樹尖上飛了過去,隨即就被眼前的情景嚇得目瞪口呆——
刀劍亂舞,雪亮逼人,果然是兩隊人馬激戰正酣,借著從頭頂傾瀉下來的月光,她看清一群人是官軍打扮,好像是翡翠龍威衛的人,而另一群人則是群手執長劍的女子,統一黑紗蒙麵,統一黑色胡服,露出的翻領上,赫然是一朵紅得能滴出血來的薔薇!
這不就是——
天韻正瞠目結舌的當兒,一隻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被身後的某個人猛地一拖,一頭栽進了身後的樹叢!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天韻發出一陣不平的低呼,其實她說的是“誰啊,敢偷襲本女俠!”。
“別出聲!傻丫頭,居然站在那裏,生怕他們看不到你嗎?”
是謙非!天韻眉毛驚喜地一揚,謙非隨即把她鬆開,她大鬆了一口氣,低聲道,“喂,你怎麼過來了?”
“我很好奇,所以跟過來看看。”謙非蹲在地上,透過交錯橫斜的樹枝注視著那兩撥人的動靜,“這是怎麼回事?”
嗬,他問我,我問誰啊?天韻張了張嘴,剛要答言,突然聽到耳邊“轟“一聲巨響,一個官軍打扮的少年被血靈薇女子一腳踢到了他們藏身的樹叢前,他渾身血汙,好像已經昏迷過去,天韻借著月光看他眉眼,居然長得和清揚有點像!
少年應該是個年輕的將領,總之他一倒下,他的隊伍頓時兵敗如山倒,喊殺聲漸漸變弱,官軍們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血靈薇倒是越戰越勇,沒過多久,最後一個官軍也“哇”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耶……真是沒用,還是官軍呢,連幾個女子都對付不了。天韻正暗自感歎兵力日下,謙非突然捂住她的嘴巴向後一撤,“小心,她們過來了!”
天韻瞪大眼睛,隻見幾個血靈薇女子快步向他們藏身的樹叢處走來,她心裏“咯噔”一下:糟糕,該不會被她們發現了吧?嗚,上次她和謙非是跳了懸崖才逃走的,這次怎麼辦,身上沒帶繩子不說,附近也沒有懸崖可跳啊……
就在天韻求遍各路神仙讓他們不要被發現的時候,那幾個女子已經走到了樹叢前的那個少年旁。出乎她意料,她們圍著那少年低聲交談了幾句,隨即掏出一個大口袋,把那可憐的家夥往裏麵一塞,往肩上一扛就快步離開了!
樹叢裏麵的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謙非捂在天韻嘴上的手也放了下來,望著那些女子匆匆離去的背影,天韻問了個有點白癡的問題:“呃,她們要去哪裏啊?”
謙非回頭望著她,一臉嚴肅地說:“你真的想知道?“
難道他知道?天韻趕緊點頭,一臉期待地回望過去。
“這麼嘛。”謙非突然神秘地一笑,“跟上去不就知道了?”
……
可惡啊——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興致開玩笑!!天韻揚拳就要撲過去,謙非急忙吐吐舌頭,示意正事要緊,隨即就飛也似的向那些女子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喲,這小子還挺深藏不露,天韻哪會示弱,立馬使出輕功,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遠方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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