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57 更新時間:20-03-14 19:12
(十八年前)
江湖上有很多人聽說過酒劍仙的傳聞。
傳聞那是個喜著天青色長裙,腰間總是別著個碧玉的酒葫蘆的少女;
傳聞那少女在十八年前的群雄盛典上驚鴻一現,一手纏絲長劍舞動如掠影流光,另一手則常握一隻碧玉酒葫蘆。騰轉挪移的間隙總會時不時的飲上一口,惹得周身酒香馥鬱,醉人心脾;
傳聞那少女不過及笄模樣,音婉顏嬌眼波俏,風姿卻是比著男子還要英氣幾分。
世人多有欽慕,故而稱其酒劍仙。
但所有傳聞始於十八年前,也止於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的群雄盛典後,江湖上便再也沒了酒劍仙的消息。
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殘了,也有人說她已覓得良人,藏劍歸隱,從此再不理江湖紛擾幾多許。
可總還有人時不時的將她提起,或是欽慕,或是惋惜。
(八年前)
弦管千家沸此宵,花燈十裏正迢迢。
嶽見悄悄溜出家門,戴著一張儺戲麵具混跡在人群中時,正是十五良宵,花燈綻燃之時。
白皚山下的十裏長街已化作一條五彩長龍。
嶽見穿梭其中,一邊小心的護著懷裏的蓮花河燈不被熙攘的人群擠壞,一邊努力的向著城外的玉帶河趕。
娘親臥病在榻多年,他看在眼裏,心疼的難受,卻沒有辦法,便想起了表哥告訴他的傳聞。
傳聞說十五良宵夜,若能獨自去到河邊放走親手紮製的河燈,便能為所愛的人祈福。
所以一向乖巧的他才會背著所有人偷偷的溜了出來。
抵達玉帶河時,河邊已聚集了不少放燈的人。
潺潺的河水帶走了燃著燭的河燈,也帶走了燈上所寄托的美好期願。
嶽見卻是沒有停留,一路逆水而行,向著人煙稀少的更上遊走去。
表哥說越是上遊,放走河燈時祈福成功的可能性就越高。
所以為了娘親,他決定要盡可能的往上,好讓他的河燈成為在最上遊被放走的那一盞。
漸行漸遠,也就漸行漸暗。
遠離了人群,再不見燈火的上遊,唯一的光亮就隻剩下九天上的繁星與寒月。
星月之下,伴有寒鴉夜啼,猶顯森寂。
嶽見臨河駐足,環視四周,確定上遊再無燈火後,這才背風掏出了懷裏的火折子。
一縷燭火隨即燃起,如絲如豆,照亮了一方小天地。也照亮了破空而來的一支利箭,如冷月寒鉤刺入水中。
……
白染和魏燃帶著廿七抵達榴火城時,是在離開雲和鎮的一個月後。
榴火城距離南都已是不遠,故而自商宴王朝分崩離析後,榴火城便被南方齊驕王派兵接管,連同周邊數十座城池統統掛上了“驕”字旗幟。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回憶回憶當年。
當年商宴王朝鼎盛時,曾坐擁疆土無數,真正做到了天下一統。即便周邊一些苦寒之地還有蠻荒之族獨立,卻也俱都俯首稱臣,不敢妄動幹戈。
可疆土廣袤難免就有些不易治理,帝皇於是大膽放權,從皇族之中封了八王鎮守八方。
八王采用世襲製,封地位於帝都與八方邊疆連線正中,進可馳援皇城,退可固守八方。
隻是此舉於鼎盛時雖是一條妙計,可於國衰時就成了一條禍根。
如今擁兵自重的八王已先後宣布獨立,雖還忌憚著彼此也忌憚著帝皇餘威,尚未將勢力向著帝都方向大肆蔓延,可各自身後的領地卻已都歸了八王所有。
行路前方有人群聚集。
魏燃起了好奇,拉著白染道:“走,過去看看。”
聚起的人不多,隔著空隙已能看到牆上告示,但本著能聽別人講絕不自己看的原則,魏燃還是笑眯眯的看向了旁邊的大娘:“大娘,您在這兒看什麼呢?”
大娘本來跟旁邊的大爺聊得正歡,被人打斷還有些不滿。不過當轉頭發現是個英俊的帥小夥兒時,滿腔怨念霎時拋開,眉開眼笑的甚是歡愉。
“小夥子是第一次來吧?沒啥,這告示都貼了好多年了,說的還是八年前的元宵燈節,齊雲閣少閣主走丟的事。”
作為齊驕王的勢力範圍,掌管榴火的自然也非官府,而是隸屬於齊驕王的一方勢力——齊雲閣。
齊雲閣創建雖久,但此前不論廟堂還是江湖皆將其視為一方江湖勢力。直到百年前商宴王朝分崩離析,齊雲閣以雷霆之勢替齊驕王掃平了周邊勢力時起,眾人才知曉它竟是第一代齊驕王深藏已久的一顆暗子。
如今這事兒對榴火城的百姓來說已不是隱秘,大娘難得逮著一個不知道又長得如此合眼的人,幹脆拉著魏燃的手從齊雲閣建閣說了起來。
魏燃饒有興趣的聽著,直到大娘從古早說到了現在,才好奇的問了句:“所以那少閣主是怎麼回事?”
“唉,”大娘歎了口氣:“那孩子也是可憐。當初閣主夫人生他的時候難產,雖說最後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可那閣主夫人卻落下了一身毛病,原本水靈靈兒的一個人從那以後就隻能臥病在床。
那孩子身體也不好,習不了武,可卻是個乖巧孝順的孩子,誰成想那麼一個乖巧的孩子有一天會一聲不吭的從家裏跑出去。
那段時間齊雲閣的人把整個榴火城都翻遍了,可最後一個看見那孩子的人也隻是看見他獨自往玉帶河上遊去了,之後就沒了消息。如今一晃八年過去,那孩子怕是早就不在了。”
“那怎麼還貼著告示?”
魏燃終於舍得看了眼那城牆上的告示,告示倒是看不出年頭,應該是有人重新貼過。
旁邊的大爺插空道:“換了好幾次了。”
“去去去,有你什麼事兒啊!”
大娘話頭兒被搶,不高興的白了大爺一眼,然後側了側身把大爺擋在了身後:“這齊雲閣閣主雖是娶了好幾房小妾,可卻隻有少閣主那一根獨苗,自然寶貝的很。
所以雖然人人都在傳那孩子早就死了,可人家閣主不相信,這尋人的告示也就一直這麼貼著了。風吹了、雨淋了,都會有人立馬換上新的。”
“還有懸賞呢!”身後的大爺不甘寂寞的又插空補了句。
“你個死老頭兒!”大娘回頭狠狠瞪了大爺一眼,然後拉著魏燃離大爺遠了一點兒:“那閣主為了找到孩子也是煞費苦心,不僅命人把玉帶河從上到下撈了個遍,還發布了懸賞。
賞金從三年前的百兩黃金增加到現在,已經有五千兩那麼多了。可就算這樣也沒能把孩子找到。
聽說不久前那閣主也思慮過度病倒了,想想也是可憐啊。”
“誒,小夥子,”大娘話鋒一轉:“你是哪兒的人啊?今年多大了?成家了沒有啊?大娘家裏還有個姑娘還未出閣,模樣水靈的很。小夥子你要是也沒成家,不如去大娘家裏見一見啊?”
此番說親來的實在措不及防,連側耳等著插話的大爺都聽得呆住了。
反觀魏燃仍是從容,笑容於純良中還帶著一絲羞怯:“大娘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已經成家了。”
“成家了?”大娘麵露懷疑:“小夥子你可別騙大娘啊。”
“哪兒能啊,”魏燃笑眯眯的看向了白染,並在白染心生警惕欲要躲開時,一把將他拽入了懷中:“大娘你看,這就是我家娘子,而且我們倆連孩子都有了。”
白染、廿七:“……”
大娘瞠目結舌:“你、你們……你們難道……咦~~~”
大娘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麵帶厭嫌的逃走了。
魏燃哈哈一笑,跟僵在原地的大爺打了個招呼後,就勾著白染的脖子帶著他往城外走去。
廿七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你這是要去哪兒?”
白染一邊把手遞給了廿七,一邊回過頭來看向魏燃。
“去賺錢啊,”魏燃像是驚訝於白染會有此一問:“沒聽大娘說有五千兩黃金呢嘛。還是說娘子你特有錢,打算以後都養著為夫啊?”
“……”
他還是閉嘴吧。
出了城,往西走了約莫十幾裏,就看到了大娘提到過的玉帶河。
玉帶河恰如其名,在臘月這並不明媚的陽光下仍波光瀲灩如一條蜿蜒玉帶,一半穿入城中,一半沒入山林。
河岸邊還有婦人們三三兩兩的聚作一堆,邊洗著衣裳,邊聊著瑣事。
白染本想上前確定一下那少閣主消失的具體所在,不料魏燃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勾著他的肩膀便領著他和廿七往上遊走去,大踏步的就像是知道路一樣。
玉帶河始於一座高山,越往上遊走,越漸漸遠離城鎮,進入了山林,也就漸漸沒了人影。
如此又走了好一會兒,魏燃終於停下了腳步。
可還沒等白染問什麼,就被他帶著轉了個身,按原路又回到了榴火城中。
之後吃飯、逛街,最後進了一家名為悅陽的客棧,一直待到了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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